小说下载尽在http://www.bookben.cn - 手机访问 m.bookben.cn--- 书本网【布受天下】整理 附：【本作品来自互联网,本人不做任何负责】内容版权归作者所有! ================= 书名：[综英美]时空涟漪 作者：沧海琴音 文案 生自然是天大的好事，但凯莉的重生却不是那么顺利：活过来后，她发现自己只是被强大的外星种族选中为实验品，快速穿越各种不同的世界，制造蝴蝶效应以供他们观察时空波动…… 一个人被投入陌生的时空，就如同石子被投入水中一样会激起层层涟漪。凯莉该怎样才能在短短十年里，尽可能巨大地干扰原本的剧情？又该怎样才能在被分割成片段的一个个十年中活出自己的第二次人生？ 她自己也不会想到，答案竟然是“成为一名魔法师”。 综英美快穿，原创女主，CP是巴基。 涉及作品包括：HP、美国队长、王牌特工、龙腾世纪、纳尼亚传奇、星际迷航、X战警、魔戒。 文前提示 1.对于原作有详细完整设定的作品会尽力遵从原著设定，但对于漫改电影这样设定本身就不完整、或漫画与电影的设定有所出入夹缠不清的情况，会对作品设定进行更改、进行大量同人二设。 2.冷门作品会在文中和作者有话说里进行基本的背景介绍，如果涉及作品中有少数没有看过，基本不影响阅读本文。 文案感谢 阿晨 的修改意见~ 内容标签：英美剧 超级英雄 快穿 穿越时空 搜索关键字：主角：凯莉·科斯莫，巴基·巴恩斯 ┃ 配角：米勒娃·麦格，比尔·韦斯莱，史蒂夫·罗杰斯，艾格西，佩吉·卡特，霍华德·斯塔克，马尔科姆·霍克，洛根·麦缇，冬兵，冬日战士，阿斯兰，詹姆斯·T·柯克，斯波克，X教授，万磁王 ┃ 其它：综英美，综穿，HP，美国队长，王牌特工，龙腾世纪，冬日战士，纳尼亚传奇，星际迷航，X战警，魔戒，精灵宝钻 ================== ☆、第一章 　　“哇哦，我还以为我已经死了——不对，我是已经死了。”凯莉说，她眨着眼，好奇地扫视一眼这个四壁雪白，空无一物的大房间，随即又将目光转向房间中唯一能够吸引人的存在——站在她面前的一个一身黑色紧身衣，黑发黑眼，美丽而冰冷的女性，“这里就是死后的世界吗？” 　　“问题定义模糊，目前无法给出精确的回答，建议你在获取信息之后，再进行进一步的查询。”对方说道，“现在，是否已经准备好接受信息？” 　　凯莉惊讶地盯了她半晌，见对方始终没有其他反应，只好不确定地抿了抿嘴：“嗯，我猜我也没有什么其他选择，是不是？好吧，我准备好了。” 　　接下来，她脑中忽然多出了一大段信息——没有疼痛，没有小说中经常描写的“信息涌入脑海”的感觉，就好像她已经知道这些事情很久了，只是平时用不到所以有些遗忘，刚刚才回想起来。这样的顺理成章反而让她惊得睁大眼睛，后退了半步。 　　“信息发送完毕。你还好吗？”黑衣姑娘问道。 　　凯莉茫然地对着她眨了半天眼睛，才像是忽然醒过神来，点了点头：“——哦！是的，我还好。”她转头看着四周，“我明白了……” 　　随着她的目光所及，原本一片雪白的墙壁和地板逐渐变成了漂亮的地砖和米色的印花墙纸，房间中央出现了木质矮桌和舒适的沙发，式样跟她父母家中的那套一模一样。尽管方才已经接收到了几乎所有她需要了解的知识——也许比她自己所想要了解的多得多了——但知道和亲眼看到毕竟是两回事，看着这魔法般的一幕真切地在自己眼前上演，凯莉还是着迷地微微张开了嘴，目不转睛地凝视着每一个变化。 　　她已经知道，自己被一个名字难以准确地用地球上的语言表达出的外星种族选做了实验体——当然，直接输送于脑海的信息让她明白了这个种族名称的含义，但却找不到合适的称呼来表述，最后凯莉决定用“X族”称呼这个外星种族。 　　X族是一个进化情况比地球先进了不知道多少年的种族，他们已经足够有能力直接创造、毁灭数以千万计的星系，甚至于整个种族都已经超脱出单一的宇宙，足以观测到所有不同的宇宙的变化——凯莉已经全然没有概念这是第几维的生物了。然而，正是因为这个种族的强大力量，使他们如今在使用力量时也必须格外小心，也使得宇宙中的很多变化，他们只能从外部观察，而很难对某一实验因素出手干扰进行比对实验，因为他们的力量过于巨大，仅仅是存在就会造成可怕的后果，如同一个人类难以将手伸进蜂巢而完全不破坏它的结构，更别提在蜂巢中容身。 　　因此，为了观测时空的变化，尤其是观测不同平行宇宙受到干扰后产生的时间线波动和结果分支，X族决定直接选择一些低等种族，将他们投放到其他宇宙，观测宇宙受到干扰的结果。这种大规模实验已经进行了很久，被选中的各种“低等种族生物”数不胜数，而凯莉，则是不知道幸或不幸地，也成为了其中的一员。 　　她思考了一下，修正了这个判断，决定自己还是幸运的。毕竟，根据她所知的信息，实验体挑选是完全随机的，并不是每个死了的人都能得到重活一次的机会——甚至还不止一次，在每个宇宙她一旦死去或者待满十年，或者自主选择退出世界，就会回到这个空间，准备进行下一次的穿越，而在上一个宇宙造成的影响后果则会被折合成她的“影响点数”，对原本世界走向的干扰越大，影响点数就越高，攒够了一定数量之后，她就可以脱离实验，自由地选择一个曾经去过的世界定居下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直到迎来第二次的死亡。 　　“所以……嗯，我该怎么称呼你？”房间装饰完毕之后，凯莉恋恋不舍地看了两眼，又转头看向了面前的黑衣姑娘，“你的完整编号太长了，至少对于人类来说是这样。所以，我可以只取你的后三位数字叫你吗？像是323？还是说你有另外的名字？” 　　“你可以叫我323。”黑衣姑娘说，语气还是平平板板的，“我只是一段子程序，命名不同不会影响我的正常引导功能。” 　　“可你长着人类的样子，表现完全像是电脑，这会让我觉得很奇怪。”凯莉指出，“能调和一下吗？我猜你们的科技肯定做得到的吧。” 　　“选择人类女性的外形会使初始沟通更加顺利，在未获取信息前实验品的平均信任程度也会有所上升。刻意的机械化举止则是为了保证实验品不会在任务过程中对子程序进行任何感情投射，该设置您没有权限更改。”323回答，“如果您希望的话，可以更改我的外形。” 　　“好吧，这真的……太奇怪了。”凯莉揉了揉自己的头发，“那就……还是机器外形吧，好吗？就像，嗯，银河系漫游指南里面的马文一样？” 　　几乎是即刻，她对面的人类女性就变成了小机器人马文的模样。凯莉捂住嘴，差点没能成功咽下自己惊喜的尖叫，她扑过去，蹲下身来，抓住可爱的小机器人转了几圈，反复打量，几乎要爱不释手地将它抱在怀中抚摸了。但最终，她还是伤心地叹了一口气，松开了它：“再换个外形吧，这个外形我还是会进行感情投射，而且实际上我已经这么做了。就……大小差不多的普通机器人模样就好。” 　　于是，马文又变成了一个有着方形的大脑袋和圆柱状的四肢、关节处有明显的球状关节接合，涂着白色和蓝色漆的普通小机器人，看起来正像是会出现在“大学生机器人大赛”上的那一类。 　　“哇，就是这样，谢谢你。”凯莉笑了起来，对面由人类变成了机器人，虽然她明知本质没有改变，但还是放松了许多，往后走了几步，陷进了软软的沙发里，小机器人则是手脚并用地爬上了她对面的沙发，“所以……嗯，第一次进入其他世界有，怎么说，新手礼包？可以自己选择要去哪个世界、选择身份和外表年龄、选择进入时出现的时间和地点，而以后这些就都要消耗影响点数来兑换了，是不是？”当然，她已经十分确切地知道了这些，但是尽管她一直尽力表现得镇定，在本以为自己死后突然得知了这么一个爆炸性的消息，还是不禁有点慌乱，不由得想要求得对方再一次的肯定。 　　“是的。”323的语气十分公事公办，凯莉不仅庆幸对方只是个程序，不会嘲笑她隐藏得不是很好的慌张。当然，也许X族的程序也有这样的功能，只是对方没有表现出来而已，“除此之外，如果你愿意放弃其中一项的决定权，可以换取增强身体某一方面的素质，不过增强机会只有一次。现在就要进行第一个宇宙的选择吗？” 　　“不，不……等等。” 凯莉有些慌乱地摇了摇头，“就，让我多考虑一会儿，好吧？不是说，每一次穿越结束之后这里可以提供一次食物，而停留时间最长可以达到四十八小时？这个规则现在也成立吧？” 　　“是的，在超过一百名实验体进行要求之后，规则已经被修改，该规则在第一次进入其他宇宙之前同样成立。”323回答她，而凯莉心中不禁对那一百个人（或许有些并不是人）产生一阵感激和同情：天哪，刚刚经历过一场死亡之后就要立刻决定自己穿越去其他世界这么超现实的决定，连一段缓冲时间都没有，这该是多么艰难的事情！她稍稍有点走神，差点漏听了323接下来的话，幸好她及时回神，“……如果需要的话，我可以暂时离开这处空间，直到你再次开口要求。” 　　“是的，嗯，那就……谢谢。”凯莉有点尴尬地点了点头，看着323在她面前发出一声轻轻的“兹——”然后消隐无踪。她自己往旁边一倒，整个人躺平在了沙发上，把脸埋在了柔软的沙发垫中。 　　“哦天啊，天啊，这真是，”她模糊的呻/吟声透过垫子传了出来，“上帝啊，这一切不是我在临死前的幻觉吧，我真的重活了一次，不，我真的可以重活好几次，而且我现在已经变成了外星人的实验室小白鼠，这简直太科幻了，不，就连科幻小说都不会这么写，我的天啊……” 　　在沙发上扭来扭去地蠕动了几下，凯莉索性在地上变出了一张又软又厚的长毛地毯，而她则抱着沙发垫滚到了地毯上，直接在地上打起了滚。在滚来滚去、又哭又笑地发泄了好一会儿之后，她终于在已经一团糟的垫子上蹭了蹭脸上的眼泪，又抬手抹了把脸，坐了起来，软弱无力地将垫子摔到了一边。 　　“好吧……”她喃喃自语，“现在该考虑一下，假设他们说的都是真的，我该怎么选择第一个世界……” 　　按照那段信息给她的解释，她所要去到的世界都会是她曾经看过的书籍、电影、游戏中的世界，也就是说，不会是一个她一无所知、完全陌生的世界，并且在穿越之前，她的脑海中还会被再次送入原著剧情的相关信息，以方便她造成尽可能大的世界线波动，达到更好的实验和观测效果。当然，这对她很有利，然而要去往的世界并非每次都是她能够控制的，要知道她看过的电影里，除了和平的迪士尼动画片之外，还有《复仇者联盟》这样的超级英雄电影和《战马》这样的战争片……谁能担保她以后一定不会遇到这样的世界呢，而她眼下作为一个普普通通的女孩，虽然学过一点跆拳道，在高中当过篮球队队长，放到战争的背景下，她很怀疑自己是否有足够的运气可以活下来。 　　所以，第一部电影，就是她最好的机会——她需要一个比较和平的世界，最好剧情线也比较容易改变，或者说关键的剧情点容易参与；更重要的是，她需要在这个世界里学到某种足以自保的能力，注射超级英雄血清也好、参加特工训练也好，她必须要抓紧机会学到足以让她在以后的世界中活下来——或者死得不会太惨的力量…… 　　她抱膝坐在地毯上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兴奋地跳了起来——没错，学习，要说到学习，还有什么地方比一所魔法学校更合适的呢？ 作者有话要说：　　虽然我不知道存稿状态怎么居然还能投雷的，不过谢谢墨染晨曦姑娘的地雷||| 不过我需要强调，【【【【请不要给作者投雷！！！！！！！！】】】】 目前作者没有跟晋江签约，所以大家投雷我也是拿不到钱的，好意心领了~如果觉得喜欢的话，希望可以多留评论，谢谢大家~ ☆、第二章 　　“请确认世界信息。” 　　小机器人头顶上浮现出一道光屏，并非电影里常常出现的那样是半透明、甚至完全透明的，而是同时浮现着米色的底色，上面的信息因而看得更加清楚，就好像真的是一张幕布一样，但伸手去摸却又什么都摸不到。眼下，光屏上显示的是一张特工电影里经常会出现的那种个人信息档案表，有所不同的是，那上面现在正写着： 　　姓名：凯莉·科斯莫（Kelly Cosmo） 　　性别：女 　　引导员：子程序UN-2938404-gre-29dok2s5g042018-323 　　目标世界：哈利·波特 　　时间：邓布利多担任校长之后、哈利·波特入学之前；收到入学通知书的半小时前 　　地点：英国伦敦 　　身份：霍格沃茨待入学新生 　　年龄：未定义 　　不过，虽然年龄一栏写的是“未定义”，可在光屏左上角显示人物照片的地方，却分明显示着一个十一岁小姑娘的脸——正是凯莉自己在十一岁时候的样子。她看向那张照片，嘴角挂着一丝得意的微笑：她将自己的身份设置为霍格沃茨的一年级新生，其实也就同时限制了年龄为11岁，所以即使年龄不加限定也没有关系，对吧？ 　　“所以，年龄我没有进行限制，是不是就可以用这个来换取一项身体素质的强化？”她充满希望地问道。 　　“可以。” 　　“那我要增强记忆力！”凯莉毫不犹豫地道。开玩笑，她在哈利波特的世界才只能待十年，如果不幸提前死了的话这个时间还要缩短，根本就不够把各种各样的魔法都好好学完，在有限的时间里，自然是能学多少学多少、能记多少记多少了。 　　“智力素质。是否确认？” 　　“是。” 　　“将会在进入世界后进行强化。”323回答，“信息已确认，准备进入世界。” 　　随着“滴”的一声轻响，凯莉眼前骤然一片漆黑，就好像有人一下子把屋里的灯关掉了一样，她忍不住发出一声小小的惊呼。下一秒，周围又一次亮了起来，但却已经不是那个跟她家里的客厅很像的房间，而是一条带着一点古旧气息的长街，街道两旁人们来来往往，穿着的都是在她看来款式十分“复古”的服饰——当然了，对于他们来说，这可能是正流行的风尚。发现自己的视线明显变低，凯莉低头打量了一下自己，果然发现自己已经变成了十一岁的模样。同时，她的记忆中也十分清晰地出现了哈利·波特七本书，加上八部电影的全部信息，清晰到她甚至能够将全套书背诵一遍。 　　小姑娘耸了耸肩，随便找了一个方向开始沿着街道闲逛，免得在一个地方站立太久引起过路人的注意，把她当成跟父母失散的迷路儿童。要知道，她现在可没有办法证明自己的身份——她对于这个世界完全就是从天而降的，没有任何合法身份和背景经历，按照323的说法，“这项实验的目的是对世界线造成尽可能大的波动，而非让实验品不引人注意地融入异时空。”她所要求的身份，也只会表现为新生名单上的一个名字，可不会像执行卧底任务的特工那么齐全。 　　眼下正值七月，天气还是烈阳当空，凯莉在进行穿越之前并不了解这个时间点会是什么着装风格，保险起见，她为自己换了一身式样保守，裙长过膝的蓝色连衣裙，再加上后背那个对她如今而言有点过大的双肩包，她走了没多久，已经开始出汗了。还好不远处就是一个小公园，凯莉快走几步，到树荫下的长椅上坐下，呼出一口气。 　　“所以，1982年。”她喃喃道——方才路过一家书报亭的时候她悄悄瞟了一眼报纸上的日期，今天是1982年7月28日。“那么现在哈利才两岁了？……等会儿我该怎么解释呢？” 　　实验的一项规定是不许向其他世界的人物告知X族、这项实验、穿越空间以及任何相关的信息，但可以向他们透露剧情。虽然已经在穿越空间中预想过面对各种情况时的反应，但凯莉还是不禁再一次在心中默练起了稍后打算说的话。英国夏天的温度并不算特别高，树荫下还是称得上凉爽的，在阵阵微风中，凯莉不仅走起了神，完全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直到不知多久后，由远而近的翅膀扇动声忽然将她惊醒。 　　“哦！”她惊奇地看着一只褐色的猫头鹰飞到她眼前，将一封厚厚的信封丢到她的膝盖上。封口处盖着紫色的霍格沃茨校徽，信封上用墨绿色的墨水写着：凯莉·科斯莫。 　　只有她的名字，当然了，因为凯莉在这个世界压根就没有住处。尽管在进入之前就已经料想到这一幕，但凯莉拿着信封的手还是兴奋得发颤——跟全世界无数的孩子一样，她自己在小时候也一直梦想着接到一封霍格沃茨的信。 　　她恋恋不舍地仔细抚摸了几遍信封，刚要拆开，突然一声轻微的“噗”响起，伴随着这个声音，一个穿着紫红色天鹅绒西服、留着长长的白头发和胡须的老人凭空出现在她的面前。 　　凯莉不自禁地抬起双手，掩住了口，连信封掉在膝盖上都毫无所觉：“邓布利多校长！” 　　“啊，看来你已经知道我了？科斯莫小姐，很高兴见到你。”邓布利多走上前来，凯莉连忙起身——总算她还记得将信封拿起来，免得它滑落到地上——跟邓布利多握了握手，“请叫我凯莉，校长。” 　　“我本是前来向你解释这封信的，霍格沃茨的惯例，会有一名老师负责向出身麻瓜——就是那些不会魔法的家庭的孩子，解释这封信并不是一个恶作剧，并负责带他们去购买需要的学习用品，”握手之后，邓布利多在长椅上跟她并肩坐下，温和地解释，“然而，我很惊讶地发现，凯莉你似乎对霍格沃茨已经有了相当的了解。” 　　“我，嗯，是的，我知道一些关于霍格沃茨的事情。”凯莉道，“但我没想到是您前来，我是说，一般来说负责这件事情的不是教师吗，我不知道校长也会亲自出动。” 　　“哦，一般来说是不会的，当校长的额外好处是我这把老骨头可以偷偷懒。”邓布利多开了个玩笑，但此时他的目光中多了些别的东西，有点类似于谨慎，但还没有到怀疑的程度，“但今年的新生名单上有一个名字引起了我的好奇——突如其来地被添加到了名单上，没有地址，找不到任何家庭联系，最后我不得不追踪着猫头鹰找到这里……如果我这样提问不算失礼的话，凯莉，我的确十分好奇什么地方能够阻止霍格沃茨的录取通知书显示出地址，要知道这或许是有史以来的第一次。” 　　“大概是因为我之前确实没有任何的‘住址’吧。”凯莉耸了耸肩，“嗯，好吧，我知道您可能会觉得我在撒谎，或者我发疯了，或者被篡改过记忆，但是请您别直接把我送去圣芒戈——我是来自另一个宇宙的人，所以我想这就是为什么信封显示不出我的地址，今天之前我根本就不住在这个世界。” 　　“我不认为你在撒谎，通常越离奇的理由越意味着真实。”邓布利多平和地说，“但我得承认，这个答案超出了我能立即相信的范畴。如果你说的话是真实的，你又为什么会到这里来？” 　　凯莉紧张地舔了舔唇，一只手不自觉地揉弄起了裙角：“我，嗯，不能说。您知道的，就像是我跟别人立了牢不可破誓言那样，我不可以说出来。” 　　“我能理解，不过我恐怕这样的含糊其辞无法保证它的可信度。”邓布利多说道，“那么科斯莫小姐，你究竟想对我说什么呢？” 　　“我，能够预知到一些事情——不是像特里劳妮教授那样的预言，但是我没有办法更好地解释。”凯利说道，如果换了其他时间，她可能还没有这么急迫地摊牌，但现在，离伏地魔被打倒也才不到一年，谁知道还有没有流窜的食死徒？这个世界是不是真的安全？因此，取得邓布利多的信任就至为重要，“有一些事情我想您需要知道——比如伏地魔还没有死……” 　　邓布利多的眼神霍然转来，盯住她的眼睛，但凯莉鼓起勇气，不管不顾地说下去：“他有七个魂器，先生——” 　　她微微打了个寒噤，不由自主地停下了讲述。很明显，她触及了一个极为敏感的主题，在一瞬间里，邓布利多的眼神紧紧盯着她，严肃得近乎可怕。甚至有那么一刻凯莉觉得他眼中闪过一丝危险的光芒，好像他在考虑面前的到底是个十一岁的小女孩还是一个伪装得很好的食死徒……但那一刻转瞬即逝，邓布利多再次开口的时候，声音完全失去了之前的轻松温和，变得低沉而严肃：“并不是很多人都知道魂器是什么的，尤其对于十一岁的孩子而言。” 　　“是的，我也不理解它的具体魔法原理，但是我知道这个东西的存在——我预知到了很多很多的东西。”凯莉说，声音稍稍小了一些。眼下两个人都站着，邓布利多仅凭身高就能造成气势上的压制，更别提他本人严肃起来的气场就足够有威严了，“我不会提取自己的记忆，但是您可以，用冥想盆……我想很多事情您都需要了解。” 　　邓布利多严肃地看了她很久，但最终，他再次开口的时候，语气稍稍温和了几分。 　　“如果你所知道的事情真的和伏地魔相关的话，我恐怕我们必须要推迟你的入学采购了，凯莉，这是非常重要的事情。”他说，微微弯腰，向凯莉伸出一只手来，“抓紧我的手，准备好，我要带你幻影移形。” 　　 ☆、第三章 　　凯莉顺从地紧紧抓住他的手，紧接着她好像突然被拽进了一根很狭窄的管子里，又或者是被塞进了水压机里，感到四面八方都推挤着，喘不上气来——然后忽然这种感觉又消失了，她大口大口喘息着，抹了抹脸擦去挤出来的眼泪。 　　“第一次幻影移形总是不大舒服的。”邓布利多在旁边说道。 　　“我不知道，不过这对我来说已经超出了‘不大舒服’的范围。”凯莉喘着气道。邓布利多等待她呼吸平定，才带着她继续向前走去，他们转出那条小巷，沿着街走了几步，凯莉便看到了挤在两家普普通通的商店中间，那个著名的地方—— 　　“破釜酒吧！”她小小地欢呼道。邓布利多微微一笑，带着她走了进去。 　　酒吧里面完全跟电影里的场景一样，秃头的老酒保从吧台后面朝他们打招呼：“邓布利多先生！真是荣幸——” 　　“午安，汤姆。”邓布利多礼貌地对他点点头，“有没有私人谈话的地方？” 　　“楼上，先生。”汤姆匆匆忙忙地从吧台后面走出来，他们跟着他走过一个狭窄的过道，进了一个小隔间。汤姆送了一壶茶来，将门带上了。 　　邓布利多示意凯莉在他对面坐下，他一挥魔杖，召唤出了一只银白色的凤凰。 　　“米勒娃，能请你帮忙将冥想盆带来破釜酒吧吗？非常感谢。”他说着，魔杖又优雅地一划，凤凰飞出窗口，消失了。 　　“守护神咒？”凯莉问。尽管她知道现下的情况非常严肃，但仍旧为了这些神奇的魔法而有些激动。 　　“是的，看来你对魔法界真的了解很多。”邓布利多笑道，但是他的笑意却没有完全抵达眼底，“在冥想盆抵达之前，或许你不介意先向我透露一下，你的预言，具体是关于哪些事情的？” 　　“我知道的是哈利·波特在霍格沃茨上学的那七年。”凯莉回答道，毕竟很快邓布利多就要全部知道，她现在只是起一个介绍的作用，“在此之前伏地魔一直销声匿迹，但是在他上学的那一年，他再次出现了，于是哈利和您就知道他并没有死，但是魔法部却拒绝承认……嗯，第二年他消灭了伏地魔的一个魂器，不过那时候还不知道那就是魂器。第四年霍格沃茨举办了三强争霸赛，伏地魔借助那个机会绑架了哈利，用他的血彻底复活，还险些杀掉了他。但是魔法部还是拒绝承认他已经回归了，于是您就重新召集了凤凰社，和他开始对抗……” 　　她正说到这里，门外响起了轻轻的叩门声，于是凯莉便停下了。 　　“请进。”邓布利多说道，“啊，米勒娃，辛苦你了。” 　　麦格教授将冥想盆放在桌上，好奇地打量着凯莉。 　　“这是你亲自去接的那位新生，邓布利多？”她问。 　　“是的，而且看起来我们的谜团并没有完全解开，反而增加了不少。”邓布利多回答道，他举起那根接骨木魔杖，“如果你不介意我们的副校长在场的话，凯莉……” 　　“不。”凯莉回答。她再次做了个深呼吸，双手紧紧抓住了裙摆。 　　“此外，我还需要提醒你，”邓布利多继续道，“抽取记忆本身不会对你有任何损害，也不会减少你自己所拥有的记忆。但是，如果你立下的牢不可破誓言对这一部分的内容也有所限制，给出记忆和自行说出口一样，都会使你受到咒语的惩罚。” 　　“没有，校长。”凯莉为此小小地微笑起来，“我准备好了。” 　　“等等，邓布利多教授，您要抽取这个孩子的记忆？”麦格教授惊讶道，“可是为什么？” 　　“稍后我会向你解释，米勒娃。”邓布利多说道。他神情严肃地向凯莉点了点头，将魔杖抵住了她的太阳穴。凯莉微微颤抖一下，努力忽视掉这个举动带来的不适感。 　　“现在，努力清楚地回想你需要呈现给我的记忆，”邓布利多说，“集中注意于那些信息……” 　　凯莉闭上眼睛，那些经过了强化的剧情信息实在太过清晰，导致集中注意力回忆它们的尝试简直轻而易举。她专心地想着七本书里的所有信息，在脑子里迅速地将它们过了一遍，然后才睁开眼来。她惊讶地看见桌子上已经并排摆了六个玻璃小瓶，每一瓶里都装着一团似乎是灰白色雾气的东西，而邓布利多则在将魔杖杖尖缠绕着的第七团雾气装进一个新的小玻璃瓶中。 　　“虽然我还不知道这些记忆的具体内容，但似乎它们是分为七段的。”他注意到凯莉的目光，主动解说道，“是这样吗？” 　　“是的。哈利在霍格沃茨的每一年是一段。” 　　“而魂器的部分？”邓布利多问道。 　　“在第六和第七段。”凯莉回答道，但随即她想起来，邓布利多正是在第六部死去的，而第七部显然也算不上是一段快乐的故事，于是她急忙又补上一句：“不过，您或许愿意从第一段开始看起……” 　　“似乎是个大工程。”邓布利多评价道，他将第七个小瓶塞住瓶口，放在一边，依言拿起了第一个小瓶，将里面的东西倒入了冥想盆中，“抱歉，米勒娃，我恐怕你需要带着这个孩子去对角巷了……” 　　“当然。”麦格教授回答道。她好奇地看了凯莉好几眼，但最终还是什么都没有问她，只是示意她跟自己一起走出房间，一边关上了门，一边开始跟她解释：“霍格沃茨会为经济有困难的学生提供一笔资金，不算很多，但足以你完成七年的学业。现在，你的那张单子呢？” 　　凯莉这才发现那封信她还一直攥在手里，未曾打开。麦格教授高高地扬起眉毛，看着她匆匆忙忙地打开了信封，从里面抽出了一张单子。 　　“很好，现在，所有的东西都可以在对角巷买到……” 　　直到夕阳西下时，凯莉才背着双肩包，回到破釜酒吧吃晚饭。汤姆告知她邓布利多已经预付了费用，她可以在这里暂时住下来，而账单会记到邓布利多的名下。凯莉请求麦格教授代为转达她的谢意，便回到了自己位于小酒吧三楼的那间房间。 　　她重重地坐倒在床上，呼了一口气，出了一会儿神，这才坐起身来，扯开双肩包的拉链，把里面的所有东西一倒，“哗啦”一声，大堆大堆的东西顿时堆满了整张床，一只长长的小盒子甚至滚落到了地板上去。这个背包被麦格教授施过了空间扩展咒和羽毛咒（好让凯莉不被里面众多的东西压死），不过咒语的时效都不长，开学前她还是得自己去买个行李箱。 　　不过那都是以后的事了，凯莉如今正在兴头上，很快就不去想这事，而是先弯腰将小盒子捡起，打开来，里面是她的新魔杖：山毛榉木，凤凰羽毛，十二英寸。她轻轻地触碰着魔杖，感觉到指尖传来微微的热流。实际上，直到拿到魔杖的那一刻，看见杖尖喷出大朵的香槟色花朵，她的心才真正安了下来：在此之前，她一直担忧会不会自己的名字只是被X族的科技添加到了名单上，而她实际上并没有真正的魔法天赋。 　　把玩了一会儿魔杖之后，她坐起身来，将床上其他的一大堆战利品分别归类：坩埚、魔药材料、魔法袍、望远镜、一整套课本。除了课本之外，还有额外的一大摞书，凯莉在丽痕书店时请麦格教授为她开了一套比较基础的参考书单：虽然助学金不算多，但是多买几本书还是很足够的，毕竟开学之后，她基本上就不会有什么花销了。 　　而且，除此之外，她还有别的收入来源。 　　收拾完魔法物品，床上就只剩下她从穿越空间带来的东西：一套用于替换的衣物、洗漱用品、一些手电筒、打火机之类的有用小工具，最后还有一个沉甸甸、鼓囊囊的小袋子。里面装的都是鸽蛋大小的红宝石，足有十二颗。 　　这也是新手福利：穿越不同世界时可以带着自己身上穿戴的东西和手上提着、拿着的东西一起穿越，而在第一个世界之前，她可以带一些在穿越空间想象出来的东西，当然，也仅限于普通的、科技含量有限的东西，要带隐形衣啊、激/光/枪啊什么的完全没有可能，所以这个福利也只不过能给她提供合适的衣物和一点后备资金罢了：既然格兰芬多之剑上面镶嵌的都是红宝石，凯莉猜想红宝石在魔法界应该也是挺值钱的吧。 　　将这些东西塞回背包里，凯莉抱着换洗衣服朝浴室走去——在魔法世界的第一天，虽然一波三折，但仍旧棒极了。 　　可是，她一定要对着一面会说话的镜子洗澡吗？ 　　在古灵阁兑换了两颗红宝石、出门买了几套合身的衣服，凯莉便过起了规律的生活：每天早上出去晨跑一小时，吃早饭，读书，下午偶尔在对角巷绕一圈，然后继续读书。独自购物比她想象中的更加困难，买衣服的时候她不得不装作可爱小女孩的样子：“哦，我妈妈就在后面看着我呢！但是她说我已经足够大了，可以自己买自己的衣服。”但买行李箱时，这招就行不通了，她不得不装作去找父母的样子偷偷溜掉，这件事也只好暂且搁置。 　　同时，她迅速地发现了智力提升带来的影响：如今她读起书来跟过目不忘也差不许多了，虽然魔法界的诸多概念对她而言十分陌生，但是理解起书上的内容似乎毫无困难。如今她有自信，将所有的课本看过两遍、最多三遍之后，她绝对也能跟赫敏一样，遇到任何提问都对答如流。 　　虽说原先也不算笨，还经常用自己的优异成绩将那些认为“女孩子就不适合学计算机”的男同学打击得体无完肤，但凯莉如今才认识到，真正的聪明人看待那些普通人是什么心态——她如今回看过去的自己，都觉得不能理解当时怎么会如此费尽力气才能学会这么简单的东西，也难怪赫敏一开始会是一副“万事通小姐”的模样了。 　　不过，这样规律的生活并没有过多久，仅仅一周之后，凯莉满头是汗地晨跑回来，推开门，却惊讶地发现邓布利多正坐在里面。 　　“校长！”她早就料到邓布利多会再次来找她，倒是没有太意外，“抱歉，我，嗯，先换身衣服？”她示意了一下身上已经湿透的T恤。 　　“请随意，凯莉，我很抱歉在你不方便的时候前来打扰。”邓布利多笑着做了个请便的手势，凯莉便躲进了浴室。 　　她迅速地用十分钟将自己打理好，坐在了邓布利多的对面。 　　“你大概已经猜到今天我过来的用意了。”邓布利多缓缓道，“凯莉，我恐怕你要换个地方居住了。” 　　凯莉点了点头，并不如何惊讶。 　　“你看过今天的预言家日报了吗？”邓布利多问道。凯莉摇了摇头，于是邓布利多将一份报纸推给她，第一张上面用黑体加粗的大号字体写着：“小天狼星·布莱克竟为冤案！”下面则配着一张他头发蓬乱、身穿囚服的照片。 　　凯莉一看就明白过来：“您是证明了我的记忆是真实的？”她笑着问。 　　邓布利多严肃地点了点头：“虽然我可以保证，除了我和米勒娃，至今没有其他人知道我是从你这里得到的消息，但你的记忆十分重要，我们不能冒险它被食死徒一方得去，哪怕只是万一。所以，我很抱歉，你需要换个更安全的地方居住。” 　　“我明白的，校长。”凯莉笑道，“我有二十一岁了，并不是真正的十一岁——” 　　“抱歉，抱歉，当校长的职业病。”邓布利多和蔼地微笑道，他此次的态度比上一次温和得多了，“鉴于我需要至少告诉你的新监护人一部分信息，可以信任的人选就很有限了。原本韦斯莱家可以是很好的选择，但他们家的小女儿才刚刚出生不久——和麦格教授一起居住对你来说怎么样？” 　　 ☆、第四章 　　“好啊。”凯莉爽快地答应下来，她原本确实期望是韦斯莱家——而且由麦格教授当监护人这个想法确实有点吓人，不过她自信自己至少不会是麦格讨厌的类型，而且不管怎么说，她总比斯内普要好。“不过，校长，您能帮我施个空间扩展咒——或者带我去买个箱子吗？”她表情无辜地指了指墙角堆放的东西，“十一岁小女孩自己去买东西比我想象的要困难。” 　　“当然。”邓布利多莞尔，一挥魔杖，凭空变出了一个蓝色的旅行箱，“搭配你的那套裙子，”他解释道，“还是你更喜欢其他的颜色？” 　　“这样就好，多谢您！”凯莉十分开心地将东西分门别类堆进箱子里，最后关好箱盖。邓布利多指挥着箱子平稳地浮到了空中，跟在他们后面飘到了楼下。“多谢你，汤姆。”他朝柜台后的老板打招呼。 　　“随时为您效劳，邓布利多教授！”汤姆愉快地叫道。他们两人走到破釜酒吧后院，邓布利多再一次向她伸出手。 　　这一次凯莉深吸了一口气，才抓住他的手。第二次幻影移形还是同样的不好过，不过她自我感觉之后拼命喘气的时间短了一点儿，决定把这也算作是进步。她抬起头，才发现他们两人直接幻影移形到了麦格教授的家门口，那是一栋公寓楼的楼道中，门牌上标着“302”的字样，邓布利多伸出魔杖，用杖尖轻轻敲了敲门。 　　门立即就开了，似乎麦格教授已经在等着他们。她严肃的脸从门后显现出来，冲邓布利多点了点头：“邓布利多教授。”然后低下头来问候她：“科斯莫小姐。” 　　“教授。请叫我凯莉。”凯莉有点紧张地笑了一笑。邓布利多跟麦格教授简单打了个招呼便再次幻影移形离开了，看来作为校长他的确很忙——现在大概又加上了小天狼星的一摊子事务。麦格教授关上门，转过身来，而凯莉一时间竟有点像个真正的十一岁小女孩那样手足无措。 　　“在家里你可以叫我米勒娃，当然，一旦到了学校，希望你还是称呼我为麦格教授。” 　　“好的，教授……呃，米勒娃。”凯莉有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麦格教授的嘴角似乎现出一抹微笑，但凯莉跟她还全然不熟，不敢确定那是否真的是她微笑的表示，她魔杖一挥，浮起凯莉的箱子，带着她往房间里面走去：“你的房间在右手边第二间……” 　　事实上，凯莉很快发现，和麦格教授一起居住并不像她想象的那么困难。麦格教授固然十分严肃，但她也同时是个正直、细心的好人，入住的第二天，她便主动带着凯莉为她买回了四季的衣物。同时，这也意味着凯莉可以直接向她请教许多课本上的问题，她很快发现麦格教授的学识远不止于变形术，她在其他很多科目上的讲解也都十分深入浅出、清楚明白。在凯莉感觉到她对自己的欣赏一天多过一天的同时，她自己也不由得对麦格教授产生了极大的亲近。当然，她的一个遗憾是麦格教授的书内容都太高深，她现在还看不懂——凯莉上学的时候从来不是个书呆子，更不是赫敏那样的学习狂，但是要知道，当你来到一个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游戏的时代，除了读书还有什么娱乐呢？ 　　一个月的时间很快过去，九月一日那天，麦格教授将她送到了九又四分之三的站台上。 　　“我就不进去了。”她自己在栏杆外止住脚步，挥挥魔杖给凯莉的箱子加了个羽毛咒，“我想你也不会愿意在还没有开学时就成为所有人注意的对象。” 　　“当然，谢谢，米勒娃。”凯莉回以一个甜甜的微笑，她抬头看了看那边的栏杆，“直接走进去就好了是吗？” 　　麦格点了点头，但随即又抬手示意她稍等。她转身招呼旁边一位带着一大家子、矮矮胖胖的女士：“韦斯莱夫人。” 　　“查理，别乱跑！——哦，麦格教授！”韦斯莱夫人百忙之中抽出手来，同她握了握手，“真没想到会在这儿看见您！” 　　“来送一位新生。”麦格简洁地介绍，示意了一下凯莉。凯莉礼貌地（用十一岁小孩子的方式）冲韦斯莱夫人笑了一笑：“我是凯莉·科斯莫。很高兴见到您。” 　　“哦，也很高兴见到你，亲爱的！比尔也是今年入学，我们家第一个进入霍格沃茨的学生——”韦斯莱夫人热情地握了握她的手，又转过头大叫：“比尔，带着查理过来！管好你弟弟！” 　　“我恐怕不方便进站台去。”麦格教授说，凯莉很佩服她面对这一团乱象仍旧能够板起脸来作出一派严肃的神情，“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让凯莉跟着你们稍走一段。” 　　“当然，当然，亲爱的，来吧！”韦斯莱夫人慈爱地答应下来，麦格教授对她表示了感谢，又同凯莉告别，便离开了，凯莉目送她幻影移形消失，猜测她可能直接去了霍格沃茨，又或者回家用壁炉。 　　她转过头来，看见最年长的那个红头发男孩好奇地看着她，见她转头，男孩首先伸出了手：“嗨，比尔·韦斯莱。” 　　“凯莉·科斯莫。”凯莉跟她握了握手，还没等说其他什么，比尔身后又冒出来一个年纪稍小些的男孩，兴高采烈地叫道：“我是查理！” 　　“我是帕西。”另一个更小些的男孩也不甘人后。 　　“为什么你会被霍格沃茨的教授送来上学？”查理迫不及待地问道，“她有没有告诉你我们到底是怎么分院的？” 　　“是的！爸爸和妈妈都不肯跟我们说。”比尔的眼睛也亮了起来，“你知道吗？你是麦格教授的女儿？” 　　“好了好了，不要这么没礼貌！”韦斯莱夫人打断了他们的追问，催促着他们穿过栏杆，不过凯莉能从她的脸上看出掩饰得很好的一丝好奇。比尔和查理吐了吐舌头，小跑着冲过了栏杆，然后是凯莉，在她穿过屏障没多久，帕西和韦斯莱夫人也相继穿了过来。 　　“但是妈妈上学的时候麦格教授就已经是她的老师了。”帕西指出方才比尔的推断中的错误。 　　“哦！那是孙女吗？” 　　“男孩们！”仅仅落后了两步的韦斯莱夫人厉声喝止了他们，她转向凯莉：“我很抱歉，亲爱的，你如果不想回答——” 　　“没关系的，韦斯莱夫人。”凯莉冲她笑了笑，当然，她回答的不会是真相，而是邓布利多确定下来的“对外身世版本”：“我妈妈跟麦格教授是远房亲戚，不过她今年接我入学的时候才发现他们很早之前就去世了……嗯，所以她就把我接来一起住……” 　　“哦，孩子，真是太遗憾了。”韦斯莱夫人充满感情地拥抱了她。 　　“没事的……都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凯莉有点尴尬地道。毕竟，她说的可全是谎话，看到韦斯莱夫人这么真挚地同情她，她心中不免有些歉疚，同时也难免感到有些鼻酸——她自己的父母，真正的那对父母，她却永远也见不到了，而他们也不会知道她还在另一个世界活着…… 　　“好了，孩子们，快上火车吧！”霍格沃茨列车汽笛鸣响，恰到好处地打断了这个让凯莉感到有点尴尬的时刻，韦斯莱夫人忙着帮凯莉和比尔把箱子提上火车，“到了学校给家里来信，比尔！——哦还有你，凯莉，如果你也能写信来的话我会很高兴的……” 　　“谢谢，韦斯莱夫人。再见！” 　　“再见，妈妈。” 　　“别忘了写信，比尔！” 　　“告诉我们分院仪式到底是什么样的？” 　　两个人都站在门口挥手，直到火车启动。凯莉首先后退了一步，拎起自己的箱子，打了个手势示意自己先去找空座位。直到火车转过拐角，她已经在靠近尾部的地方找到了一间空包间，比尔才拖着行李箱追了过来。 　　“所以，你到底知道霍格沃茨怎么分院吗？”他问道。 　　凯莉冲他眨眨眼睛：“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一起去寄信吗，凯莉？”乔安娜从书桌对面抬起头来问道，“我们可以趁着太阳没下山去场地上走走，闷在图书馆你也不嫌无聊。” 　　开学一周后，凯莉已经在学校里交到了两个好朋友：比尔和在火车上认识的乔安娜。乔安娜和她一样被分到了拉文克劳，比尔则进了格兰芬多。同宿舍的其他三个姑娘跟她的关系也还不错，不过相处时还带着几分生疏。 　　当然，她也已经感受到了有些同学会投来不善的眼神——因为她在课上表现得太优秀。已经二十一岁的凯莉不会像十一岁的赫敏那样急切地出风头，她的方法要温和的多，但嫉妒总是难以避免的。不过事实上，她也不太在意这些十一岁小女生之间的打打闹闹。你总不可能讨所有人喜欢的，不是吗？ 　　“你先去吧。”凯莉道，“我再看会儿书。” 　　乔安娜翻了个白眼，一脸“真受不了你”的表情，冲凯莉挥挥手离开了。凯莉倒不怪她——换了是以前的她自己，可能也不能理解整天埋在书里的行为，但是对于现在的她来说，被提高了的智力使得理解和记忆起来飞快，读书便由一项需要耗费脑力的差事变成了轻松的娱乐项目。 　　她挑了三本书，赶在图书馆闭馆之前看完了最薄的一本，抱着另两本往回走，然而似乎是拐错了一个弯，忽然之间她就不知道自己身在何方了——霍格沃茨绝大部分地方她都没有走过，哪里都是陌生的。不过好在自己身处哪一层楼她还是清楚的，于是她转悠着找楼梯，想要至少先到达拉文克劳公共休息室所在的那层楼—— 　　“我还以为现在已经宵禁了。”一个低沉的声音忽然在她后面响起。凯莉吓得身子一歪，差点把书摔到地下去。 　　“校长！抱歉——我从图书馆出来的时候迷了路……”她红着脸解释。 　　“我相信，没有哪个学生会抱着两本书夜游的。”邓布利多微笑道，“不过你刚巧走到了正确的路上——这条路既通往校长室，也可以抵达拉文克劳塔楼。” 　　“您这么晚才回学校吗？”凯莉敏锐地捕捉到了他话中的含义，问道。 　　邓布利多抬起一只手，复活石戒指在他的手上闪着微光，凯莉倒吸一口气，然后才意识到他的双手都是完好无损的，“您——太好了！还剩几个？” 　　邓布利多伸出三根手指。“纳吉尼我们恐怕很难抓到。”他说道，“还有日记本，和哈利……” 　　凯莉顿时回想起原著中的情节，伏地魔的一片灵魂碎片意外分裂附到了哈利的身上，不过幸好他在复活时使用了哈利的血，这让他们两人间建立起了一种神秘的联系，以至于伏地魔打算杀死哈利的时候，却只杀死了他自己的那片灵魂，而哈利则完好地活了下来。 　　“既然小天狼星已经恢复了名誉，是不是他可以把哈利接出来住了？”她突然问道，“您知道，哈利的姨夫姨妈对他并不好。而且彼得也被关进了阿兹卡班……” 　　她立刻就知道邓布利多听明白了她的暗示，他皱起眉头，严厉地看了她一眼，但同时却又似乎在认真思索这个建议，“这很冒险。”他缓缓道，“太冒险了……” 　　“我只是提个建议。”凯莉小心地说，“但能不能安排成功，还要您来决定……” 　　邓布利多只是慢慢地点了点头，却没有再说话，凯莉跟着他往前走了好一阵，又上了两层楼梯，终于看见了那条她熟悉的走廊。 　　“那么晚安，校长。”她停下脚步，同邓布利多道别，“谢谢您送我回来。” 　　“在这么晚的时候，护送女士回家是礼节。”邓布利多微笑着道，但凯莉能看出来他还在思考那个问题。校长沿着走廊走开了，而她则转向那个黄铜的门把手。 　　“宇宙中的难题可以被哪个词语完整概括？”鹰头轻柔地问她。 　　“42。”凯莉的思路还沉浸在与邓布利多那段短短的对话中，不假思索地脱口而出。 　　“一个充满深意的答案。”门把手回答，然后入口旋开了。凯莉这才反应过来她刚刚给出的答案，目瞪口呆地愣在公共休息室的门口。 　　“什么鬼。”她在一片寂静中低声对门把手说。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42这个梗……这是银河系漫游指南里面的一个梗，看不懂也不影响剧情发展，不用在意XD ☆、第五章 　　“嗨，凯莉！” 　　“什么？”凯莉停住脚步，转身等待匆忙赶上来的比尔，他刚刚加入格兰芬多魁地奇队的弟弟查理·韦斯莱跟在他后面，愉快地跟凯莉也打了个招呼。 　　“我听说你今年打算留校？”比尔问。 　　“是啊。”凯莉耸耸肩。 　　“而麦格教授不会留校？” 　　“是啊。”凯莉再次耸了耸肩。这已经是她在霍格沃茨就读的第四个年头，麦格在今年夏天刚刚接受了她的老上司，埃尔费斯通·乌奎尔特的求婚，这将是他们第一个共同度过的圣诞——由于麦格教授显然不可能丢下她霍格沃茨的工作去度蜜月，这个圣诞事实上是带有蜜月的性质的，而凯莉完全不想打扰他们之间的这一段时光。她也很清楚，在三年多之后，自己和麦格教授之间的感情仍旧是像师生多过像母女，这一部分是出于她自己的原因：凯莉很清楚自己一直表现得更像一个礼貌而保持一定距离的成人，而非乖巧可爱的儿童。不过她已经很感激麦格的招待，并觉得现在的距离就很好。除此之外，她也不是那种非常家庭型的女孩。 　　“Come on，凯莉，你今年一定得来我们家过圣诞！”比尔道，“如果我妈知道你自己留在学校过圣诞而我没能把你邀请来的话，她一定会杀了我，绝对的。而且我们今年会在格里莫广场过圣诞，唐克斯一家都会来，小天狼星和卢平也在，还有哈利——” 　　“真的？”凯莉十分感兴趣地挑了挑眉，“哈利才多大，五岁？” 　　“是啊，小罗尼也五岁，金妮四岁，双胞胎七岁，所以我得预先警告你，这个圣诞将会是你过的最、最、最、最吵闹烦人的圣诞。”他们说着话一起走进大堂，长桌上已经摆好了早餐，“然而不管怎样，你还是得过来，这会很好玩的，我们可以一起玩魁地奇——” 　　“是呀！”查理在旁边赞同。“你过来的话人数就正好了！卢平和帕西都不肯玩，如果你加入的话我们可以跟小天狼星打四人赛——” 　　“如果你不肯来的话，我是绝对不会背这个黑锅的，我会写信给妈妈。”比尔说，“然后她就会以一天三封的频率写信邀请你——” 　　“看起来我根本没有拒绝的选项了，是不是？”凯莉撇了撇嘴。 　　“是啊。”韦斯莱两兄弟异口同声地说道，又同时笑了起来，“来吧，来嘛，你知道这也会让麦格教授更开心。” 　　“还有帕西！小帕西明年就来霍格沃茨了，要知道他可崇拜你了，他甚至有一次说过他也想去拉文克劳。” 　　“好吧，好吧。”凯莉叹了口气，“我去就是了！记得告诉我韦斯莱夫人喜欢什么东西当圣诞礼物。” 　　“Yes！”两兄弟伸手击了个掌。凯莉耸耸肩，跟两兄弟摆了摆手，过去坐到拉文克劳的长桌边，“嗨，海瑟薇！” 　　海瑟薇是跟她同宿舍的另一个女生，有一头漂亮的金色直发，垂到腰际。但她此时却愤怒地跟身边的女生谈论着什么，头发险些甩到粥里都没发现，一扭头看见凯莉，她愤愤地把手中皱巴巴的预言家日报塞进她手里：“凯莉！看看，看看！我爸爸早就说过魔法部这些人，整天吃干饭不做事……” 　　她后面说的是什么凯莉都没有注意，她震惊地盯着封面上的大字：“彼得·佩迪鲁昨夜越狱魔法部正全力追捕”。 　　“……哈利要来。”她低声喃喃道，抬头去看邓布利多的椅子。但那张椅子是空着的。 　　虽然她如今已经到了四年级，但凯莉并没有忘记她在刚入学时和邓布利多在深夜走廊上的一番谈话。这些年中，她和邓布利多并没有什么频繁的交流，也很少去校长室，一部分是为了保护她，一部分也是因为凯莉不管穿越前多大，如今也只是一个霍格沃茨低年级生，魔法水平相当有限，哪怕她再怎样刻苦学习，也不可能在消灭魂器的事情上真正帮到什么忙。这样的日子过久了，渐渐地凯莉还真的习惯了普通学生的生活。 　　但现在一切都不一样了，彼得逃跑了，他一定会去找伏地魔，而后就会想办法抢走哈利。这些年哈利已经被接去跟小天狼星和卢平一起住，而今年，凯莉知道，小天狼星的母亲刚刚去世，于是他终于继承了格里莫广场的那栋大房子。虽说他一向讨厌那个地方，未见得会搬进去住，但谁说的准呢——像是今年过圣诞的人太多，其他地方都装不下，他不就临时搬回去了吗？格里莫广场的房子保护咒语可多得很，如果哈利搬进那里面去，要下手就更困难了。 　　怎么看，彼得和伏地魔都很有可能趁着圣诞假期动手。事实上，即使他们不打算这样做，凯莉很怀疑邓布利多说不定也会设法引诱或逼迫他们在圣诞假期下手。这整件事最令人想骂脏话的部分就在于他们还必须让他抓走哈利——伏地魔不用哈利的血复活，就不能建立起连接，不建立起连接，就不能杀死他自己的那片魂片，如果那片魂片不被杀死，伏地魔就先死了，天啊谁知道剩余的那个魂片会对哈利的灵魂做什么…… 　　她脑子里乱哄哄地转着这些事，一整节课都在走神，面前摊开的书一页都没看进去。幸好上午第一节课是魔法史，凯莉一贯在这堂课上看其他魔咒类的书籍，所以多走神一堂课也没什么影响。 　　“嘿，凯莉！凯莉！” 　　“什么？”凯莉一惊，猛地醒过神来，“啊，乔安娜！下课了吗？” 　　她环顾四周，看见同学们已经三三两两朝教室外走去。乔安娜幸灾乐祸地冲她笑：“没想到我们的完美女孩凯莉也会有上课走神的一天，嗯？” 　　“哦得了吧乔安娜，你清楚的我从来不听魔法史的课。”凯莉开玩笑地拿书拍了一下她，将课桌上的东西扫进书包里，“走吧，下午是魔咒课，跟格兰芬多一起上，我还要问问比尔他们一家的喜好……” 　　“有时候我觉得你有点儿太礼貌了。”乔安娜一边跟上她一边评论道，“拜托，你是受邀请去跟大家一起过圣诞节，又不是说要用礼物收买他们——知道吗，海瑟薇已经跟我抱怨过了……” 　　“我的习惯嘛，乔你明白我的心就好。”凯莉随口开着玩笑。真正的原因她现在还没办法说破，正是因为她最多待不过十年就要离开这个世界，以后还不知道能不能再回来，所以缔结深厚的感情只会让大家在分别的时候更加伤心而已。 　　在午餐的餐桌上，她便不时用目光搜寻着格兰芬多的长桌，但却始终没有发现比尔的踪影。今天的格兰芬多长桌气氛似乎也有些古怪，众人脸上的神情都十分凝重，不时有人凑在一起嘀嘀咕咕些什么。 　　“格兰芬多那边怎么了？”她问桌对面一向消息灵通的海瑟薇。 　　海瑟薇耸了耸肩：“不知道。终于被特里劳妮折腾疯了？没准他们闻了太多的香料终于导致了中毒什么的。” 　　“格兰芬多上午是占卜课？” 　　海瑟薇点点头。凯莉越发迷惑了——如果说是魔药、魔咒或者保护神奇生物课，她还可以猜想或许比尔不幸受了什么伤，可是占卜课，难道比尔会被打碎的水晶球划伤吗？ 　　直到桌上的菜肴快要全部消失了，比尔才匆匆赶过来。他来不及坐稳就匆匆忙忙地往自己盘子里舀了一大堆菜，几乎紧接着桌上的盘子就空空如洗了。旁边的查理把预留下来的三明治塞过去，得到了哥哥感激的眼神。 　　“发生了什么？”在大厅里的人几乎已经走光的时候，凯莉在门口截住了比尔和查理，“你们学院看起来人心惶惶的。” 　　“上午的占卜课。”比尔向来有股漫不经心的酷劲儿，但现在连他也紧皱着眉头，“特里劳妮教授正拿着一个水晶球看，忽然她就往后倒下去，好像昏过去了一样，水晶球在地上打得粉碎……她倒下去的时候还撞倒了另一个水晶球，当时教室里乱成一团，我刚好离得最近，于是我及时接住了她并且把她放在了一个椅子上。然后……她开始用一种很低沉嘶哑的声音说话了，我从来没听过她用那种声音。” 　　“说的什么？”凯莉情不自禁地问，她的心跳加快了。 　　比尔用奇怪的眼神看了她一眼，“当时教室里乱成一团，我猜我可能是唯一一个把那段话听完整了的，邓布利多教授不让我跟别人说，但是他说可以告诉你。” 　　因为我早就知道。凯莉在心里默默地说。 　　“特里劳妮教授说，‘黑魔头一个人躺着，没有朋友，被同伴遗弃。这五年来他的仆人一直遭到锁禁。今晚，午夜以前，这仆人将挣脱锁链，开始寻找他的主子。黑魔头将在仆人帮助下重新崛起，比以前任何时候都要强大可怕。今晚——午夜以前——那仆人——将开始——重新找到——他的主子——’然后她突然醒过来，表现得好像她刚刚睡着了一样，完全不知道自己说过什么，认为我们说的话都是在胡言乱语。” 　　凯莉已经没有心思听他继续再说下去，她满脑子转着的都是一件事情：在原著里，这个“午夜之前挣脱锁链”的仆人指的自然是当夜逃脱的彼得，但如今彼得早已逃脱，那么这个仆人指的，很可能是——小巴蒂·克劳奇。 　　尽管早就知道自己的所作所为已经造成了很大的蝴蝶效应，但是这一刻，凯莉还是感到一阵不安：如果她造成的蝴蝶效应太大，导致这件事情发生了什么邓布利多也无法控制的变故，怎么办？如果伏地魔不打算用哈利的血复活呢？毕竟原著里伏地魔可是体会到了莉莉的咒语给奇洛带来的伤害，而这里没有啊！如果伏地魔打算直接杀掉哈利呢？如果其他食死徒失手杀了他呢？ 　　四年前她提出那个建议时，对这个世界里的人，还只不过是对书中角色的微薄感情而已。但这些年的相处中，她对比尔、韦斯莱一家、小天狼星、卢平和哈利的感情已经日渐深切，尽管小天狼星几人和凯莉只见过几次，一起相处过不到半个月的时间，但她对他们的感情，已经远非当初可比。 　　这时候她才意识到四年前，邓布利多看她的那个眼神代表什么：她是在提议让一个不满两岁的孩子去当诱饵引诱伏地魔，而她当时甚至没有意识到这是怎样残忍的事情。 　　“我很抱歉，哈利。”凯莉在心底悄声低语，“我该更早意识到这不仅仅是一本书里的世界而已。” 　　 ☆、第六章 　　“妈妈！”“韦斯莱夫人！” 　　“哦，比尔！查理！还有凯莉，尼法朵拉，你们都还好吧？” 　　韦斯莱夫人慈爱地将两个姑娘搂进怀抱，唐克斯笑嘻嘻地冲被冷落在一边的两个亲生儿子眨了眨眼。 　　“一切都好，韦斯莱夫人。”凯莉笑道，“您邀请我来过圣诞真是太好了——” 　　“没什么，完全没什么的，亲爱的！”韦斯莱夫人笑眯眯地道，“尼法朵拉——”唐克斯悄悄地皱了皱鼻子，“你的父母在格里莫广场12号等着呢，卢平跟我们一起过来了，还有金斯莱。”她身后站着的两位男士冲孩子们点了点头。 　　“好了，走吧，车子在这边。”韦斯莱夫人领着众人朝车站外走去，但凯莉心中却隐隐感到一丝不安——邓布利多派金斯莱前来不会是毫无缘由的。而当她看见金斯莱和自己、卢平和唐克斯坐进了同一辆车的时候，这种感觉就越发强烈。邓布利多的计划她向来知道的不是很多，也从不过问——但她知道，麦格、斯内普、金斯莱、卢平和小天狼星都是肯定知道她的真实身份的，或许穆迪也是。这次金斯莱和卢平一同前来，更加说明了他们肯定处于某种危险之中。 　　“Me？”趁着唐克斯不注意，她冲金斯莱比了个口型，金斯莱点了点头。凯莉暗地里舒了口气——她仍旧不知道这是邓布利多有意安排，还是伏地魔那边通过摄魂咒等方式不知怎么获得了信息，但是不论如何，知道韦斯莱一家不是食死徒关心的重点，仍旧让她放松下来。更重要的是，对哈利的愧疚感还始终徘徊在她心中，此时知道了她自己或许能够分散一点对方本就少得可怜的实力，也算是一种补偿心理。“谁？”她又一次比了个口型。 　　金斯莱微微皱起眉头，摇了摇头，不知道是在说他没听懂凯莉的提问呢，还是他也不知道来者何人。凯莉自己也很是好奇——她转了转眼珠，装作若无其事地问道：“莱姆斯，你怎么没跟哈利他们一起？哈利和小天狼星已经到格里莫广场12号了吗？” 　　“原本已经到了，结果哈利忘了拿他的玩具飞天扫帚，所以他们又回去了一趟。”卢平平静地说道，但不知道是不是凯莉的幻觉，她隐约觉得卢平的声音也带着一份紧张。 　　伏地魔那边能用的人手估计只有彼得和小巴蒂·克劳奇，光是要对付小天狼星恐怕就得两人齐上，两人齐上都还未必够——凯莉十分确信面对着彼得的小天狼星能够发挥出二十成的战斗力来。可这样的话，这边又为什么需要卢平和金斯莱随行保护？ 　　她刚刚想到这里，思绪忽然被一声巨响打断。一时间，凯莉甚至都没有反应过来发生了什么——但紧接着车子整个侧移过去，不受控制地滑行了一大段距离，伴随着卢平和金斯莱大吼出的咒语狠狠撞上路肩。 　　“下车，快下车！”金斯莱用力抓住她的肩膀，一手发射着咒语，一手几乎是将她拖出了车门，大街上行人纷纷尖叫着躲避，而凯莉一边慌乱地伸手掏出自己的魔杖，一边立刻就认出了街对面一边大笑着一边朝他们射出咒语的女人。她严格来说从未跟对方见过面，但那披散的黑发、深深凹陷的脸颊和疯狂的神情都使她的身份再清楚不过——贝拉特里克斯·莱斯特兰奇！ 　　她身边的人，自然就是多洛霍夫·莱斯特兰奇。夫妇俩朝这边发射着咒语，而卢平和金斯莱几乎是立即就处在了下风，因为他们还多了两个孩子要照料，仅仅是凭借着熄了火的汽车当掩护，两人这才没有被完全击倒。 　　“固若金汤！坚不可摧！”凯莉迅速地对车子念出两个咒语，“盔甲护身！莱姆斯你带着唐克斯先走他们只是要找我——” 　　“不行，这里已经被施了反幻影移形咒！”莱姆斯叫道，“障碍重重！” 　　他和金斯莱借助汽车，时不时从旁边闪出身子射出咒语，而凯莉则拉着唐克斯缩在车后面，完全不敢露头——她的脑子里疯狂地闪过一道道咒语，她在平日就格外重视魔咒课和变形课，就是为了有朝一日战场上可能会用到，但此时她突然发现，那些咒语她好像完全找不到方法来使用。 　　“我们得离开这儿！”金斯莱喊道，的确，守在这里不是办法，莱斯特兰奇夫妇已经步步逼近。他拽起凯莉，但凯莉轻轻挣了一下，示意她自己可以跑，而卢平则拽起了唐克斯，“走！” 　　四个人窜出了掩体，凯莉扭头用魔杖指着车子，百忙之中大喊：“速速变大！” 　　车子猛地膨胀起来，几乎堵住了整个路面，四个人的身影则完全被掩盖在了后面，这使得凯莉甚至不需要回头瞄准，只是一边尽力奔跑着，一边用魔杖越过肩膀指着后面，“火焰熊熊！” 　　汽车油箱砰然一声爆炸了，就连已经跑远的四人都能感到背后一阵热浪涌来。她仿佛能听到莱斯特兰奇夫妇咒骂的声音，并暗自希望爆炸的时候他们离汽车越近越好，不过已经没时间细想这个了。他们奔跑进旁边的小巷，转了几个弯，绕到另一条街道上，尽力选择那些无人的路线—— 　　“障碍重重！”金斯莱迅速地往后面扔了个咒语，“迷雾蔽日！” 　　凯莉冒险回头看了一眼，但后面已经完全被金斯莱的迷雾堵死了。就在她将头回过来的一瞬，她仿佛看见迷雾在迅速地消散，无异莱斯特兰奇夫妇已经追得很近了。金斯莱将她一扯，一道红光险险擦着凯莉的肩膀掠过，她连忙给自己重新加了一个盔甲护身，又给唐克斯补了一个。眼下已经没办法让卢平带着唐克斯先走了，莱斯特兰奇夫妇追得很近，一旦卢平离开，金斯莱以一敌二立刻会落在下风。 　　“该死！”又转过一个弯，卢平突然咒骂了一句。路那边是一大群麻瓜小孩子，也许是一大家子出来逛街，也许是学校的学生集体出游——年纪都不超过十岁，正用好奇的眼光看着他们。而四个人谁也不可能就这样从他们身边跑过去，将这些人暴露在追击的咒语之下，“这边走！” 　　他们跑进了一条小巷，尽管那只是个死胡同。卢平朝旁边一家关着门的店铺举起魔杖：“粉身碎骨！” 　　铁闸门塌陷成碎片，他们跑进店里，金斯莱将唐克斯和凯莉往楼梯处一推：“上去藏好，快！” 　　凯莉十分清楚，他们一路逃跑，只是因为有自己和唐克斯这两个累赘，认真打起来，卢平和金斯莱不一定会输给莱斯特兰奇夫妇，至少他们应该足以支撑到援兵前来。于是她一句话没说，半拉半拽着唐克斯上了楼梯，唐克斯不像她那样每天晨跑，现在已经上气不接下气了。 　　这是个陈旧的服装店，凯莉和唐克斯跑上二楼的时候，楼下已经充满了交战的声音。凯莉四下望望，魔杖一指一扇门：“阿拉霍洞开！” 　　门本就没锁，这一下应声而开，不过是一间小厕所而已。凯莉将唐克斯推进去，压低声音：“别出声，别出来，在里面装死，直到莱姆斯他们打赢或者你父母或者邓布利多校长或者咱们的老师亲自过来，其他人都别信，好吗？” 　　“你也进来！”唐克斯大口喘着气，试图将她往里面拉。 　　“我在外面，我们两个分开躲藏效果更好！”凯莉甩开了她的手，“他们是来找我的，你只不过是附带，所以我知道怎么做！” 　　这句话根本毫无逻辑，但是在这种时刻气势比逻辑重要多了，唐克斯才二年级，本就差点吓懵，被她一镇，迷迷糊糊地就任由凯莉一把摔上了门，用她所知道的所有方法加固上锁，然后才跑去角落一个半人高的柜子跟前。 　　服装店似乎关门已久，空荡荡的架子上尽是灰尘，柜子里也只有发了霉的几件衣服。凯莉把柜子推到墙角，衣服拽出来往外一扔，又往柜子门上随便加了两个咒语。然后，她双腿打颤，心如擂鼓，紧紧攥住手中魔杖，挡在了柜子前面。 　　下面如火如荼地打了好一阵，忽然楼梯处传来响动，凯莉立刻紧紧攥住魔杖。来人只露出半截身子，她就知道了不对——那是多洛霍夫。 　　莱姆斯呢？金斯莱呢？他们受伤了吗？凯莉一时心急如焚，但这些都比不上眼前的困境，她攥紧魔杖，毫不迟疑地指向了多洛霍夫：“除你武器！” 　　多洛霍夫漫不经心地一挥魔杖，就将她的咒语挡了下来，凯莉飞快地一个又一个咒语向他掷去，已经丧失了给汽车施咒时的一点战术思想，变得疯狂而绝望，好像在进行垂死挣扎，“障碍重重！通通石化！昏昏倒地！除你武器，除你武器！” 　　但尽管她用尽办法，却仍旧没有办法击退多洛霍夫哪怕半步。对方只是几个闪躲，挥舞几下魔杖，便躲过了她的咒语，而还击的力度则是更加猛烈。终于，几个回合后，凯莉被他的一道蓝光狠狠击倒在一边，魔杖也脱手飞出，落到了数步之外的地方。 　　“不要！”她发出一声绝望的叫喊，努力将手伸向柜子门。多洛霍夫哈哈大笑起来，骷髅般深陷的眼眶中闪现出恶毒的光芒，好像就只为了欣赏她的绝望一般，他猛地一挥魔杖，将柜子门砰然炸成粉碎。 　　他的大笑不禁在脸上凝固了一秒，柜子里面空无一物。 　　就趁着他这一个微不足道的分神，凯莉猛然从地上弹起，一手抓住柜子稳住身形，用尽全力一个侧踢，正中他的后脑勺！上辈子跆拳道的东西她还没完全丢下，也经常会自己习练，虽然这个动作十分不标准，但是在匆忙之中，却还是命中了目标。 　　多洛霍夫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击震得似乎晕眩了一下向后踉跄了几步，凯莉已经迅速地找回了平衡，追上前一步，又飞起一脚，目标是他持魔杖的手腕。但方才被击中让她浑身上下都充满着电流流过一般的刺痛，这使她的动作慢了致命的半秒——多洛霍夫已经抬起魔杖，一道红光正中凯莉的身体。 　　一股巨力将凯莉打得向后飞了出去，但她甚至都没有感到身体撞到墙壁，便已经失去了意识。 　　 ☆、第七章 　　“我真的只在圣芒戈待了三天吗？”凯莉问，“我感觉外面好像已经过了半个月那么快。” 　　她醒过来的时候，已经身在圣芒戈，外面天翻地覆，乱作一团，而愤怒得可以打翻一只母狮子的韦斯莱夫人坚决要她安心休息，不管凯莉怎么请求也不肯告诉她一点儿关于外面的消息，并且还阻止所有来探病的人告诉她任何事情。和她同样待遇的还有同病房的爱米琳·万斯，而她们的隔壁病房则住着莱姆斯、穆迪、小天狼星和哈利。 　　直到第三天，凯莉才终于从前来探望的比尔、尼法朵拉和唐克斯先生口中知道了外面发生的一切：小巴蒂·克劳奇用夺魂咒控制住了他的父亲，进而又控制了不少魔法部的高级官员，并借机悄无声息地将阿兹卡班里面的食死徒全部放了出来。也是在此过程中，他们在那些邓布利多寻求过支持的魔法部馆员处得知了凯莉的身份。 　　万幸的是，这些官员中没有人确切地知道邓布利多打算在小汉格顿设伏的消息。唯一知道此点的人是穆迪，而他很快地发现了不对，迅速联合了险些遇害的阿米莉亚·伯恩斯女士，悄悄集合了魔法部那些能够信任的傲罗，一同投入到了小汉格顿的伏击力量中。在凯莉等人乘坐霍格沃茨特快返家的途中，魔法部里一场惊心动魄的争斗已经悄然落幕了。 　　而让她释然的是，她自己遇袭的确不是邓布利多刻意的安排，而只是疑心伏地魔可能会从魔法部那里得到消息，而有备无患地派了金斯莱和卢平保护，但卢平却的确是刻意将两辆车拉开了距离，以免战斗波及前面韦斯莱一家的孩子们。那天就在她被击飞时，凤凰社的援助力量刚好赶到，贝拉特里克斯被当场击毙，而多洛霍夫则被擒获。 　　“哈利也很安全，据说神秘人用他的血复活了，但是紧跟着就又被邓布利多杀掉了——那条蛇被斯内普教授杀了，斯内普他居然在食死徒那边当卧底，你能想象吗，凯莉！” 　　“真的？”凯莉瞪大了眼睛，做出惊讶的样子，但她的心还是没有彻底放下来：哈利可不是活下来就算安全了，寄存在他身上的那块魂片到底怎么样了？虽说她知道如果魂片有问题，邓布利多肯定不会就这么放他住在圣芒戈的，但她还是忍不住担心。然而，这个问题显然比尔和唐克斯一家都不可能告诉她，她也只能强忍着。 　　“可是邓布利多校长还是没有告诉我们，为什么食死徒要袭击我们。”唐克斯趴在床头闷闷不乐地说。 　　“袭击我。”凯莉纠正她，“我当时可是说真的，才不是故意骗你躲起来而已。” 　　“这更没有道理了，为什么伏地魔要袭击你？”唐克斯疑惑道，“你又不是，什么，哈利的私生姐姐之类的。他要你做什么？” 　　“邓布利多没跟你们解释吗？”凯莉问，“我还以为现在……不，算了，没什么。” 　　她突然反应过来，邓布利多不告诉他们，并不是意味着他觉得凯莉仍旧需要什么保护，而是他想将这个决定权交给她自己。凯莉心中不禁一暖，她笑了笑：“这件事情挺复杂的……不然等回到学校，或者至少等我出了院，我跟你们一起讲吧，我可不想把这么长的故事反复讲好多遍。” 　　比尔严肃地瞪了站在旁边的韦斯莱夫人一眼：“这绝对是报复。” 　　连韦斯莱夫人都忍不住笑了起来。凯莉眨了眨眼，一歪头：“随你怎么说。” 　　连着被两个咒语击中，尤其后一个咒语多洛霍夫在恼怒之下发出，击中凯莉的威力极大，她不得不在圣芒戈待足二十天——那意味着圣诞假期过后还要至少两周她才能返校。她的圣诞礼物和众人送来的探病礼物在床头堆成了一座小山，凯莉现在还没什么劲儿，拆两件休息一会儿，这样足足拆了一天。大部分人送的都是书，小天狼星送了一个可以用长长银链挂在脖子上的小皮袋，里面的东西只有主人自己可以拿出来，凯利猜想这大概跟海格送给哈利当成年礼物的驴皮袋子是同款。她决定之后研究一下能不能给袋子加上空间扩展咒和永久性的羽毛咒，这样她就可以用这个袋子装那些需要带到下一个世界去的各种东西。海瑟薇送了她一根带着香槟玫瑰装饰的发带。乔安娜送了一大袋巧克力蛙和比比多味豆。而弗雷德和乔治送的是一盒袖珍烟花，正常的袖珍烟花会在拔掉底部插销之后向上窜起到刚好越过头顶的高度，炸开巴掌大小的小烟花，而他们的改进版本则会炸得拉插销的人满脸黑灰。第一个试验出来它们的效果的人不幸是帕西，而后他追杀了双胞胎整整三层楼。 　　唐克斯夫妇来了至少三次表达他们的感谢，每次都弄得凯莉脸上发烫；莱姆斯也来过一次表达他的歉意，尽管凯莉完全不觉得他需要道歉。最让她意外的是麦格教授和埃尔费斯通也来了，这意味着他们最终也没能成功地去度蜜月，凯莉暗地猜测麦格可能是参与了伏击伏地魔的工作。这让她十分遗憾——她知道埃尔费斯通追了麦格几乎半辈子，她真心很希望他们能够好好地度一个蜜月。 　　至于邓布利多，他一直没有现身，凯莉能够想象他有多忙——伏地魔彻底倒台了，傲罗还在到处追捕四下逃窜的食死徒，半个魔法部都垮了台需要重建。直到圣诞假期结束的那天，他才终于出现在病房门口。 　　“校长！”凯莉连忙丢开手中的课本，坐直身体，她的语调中不自觉地带上了半分抱怨：“我还在想您什么时候才有时间过来——” 　　“抱歉，凯莉。”邓布利多柔和地说，走到她的床边坐下，一对深邃的蓝眼睛紧紧凝视着她，“我想我欠你一个道歉，为了将你置于险境——” 　　“教授，我真的并——不——只有——十四——岁——”凯莉拖长声音，试图开个玩笑。 　　邓布利多摇了摇头：“让你和哈利这样的孩子置于敌人的视线焦点，无论如何都不是一件值得夸赞的事情。”他说，语调中的一些东西让凯莉明白这一点她是没有办法再去争辩的了，“当然，我这些天没有前来圣芒戈不是为了不重视你——我必须要先检查伏地魔的魔杖，哈利的情况，还有一系列复杂的魔法测试，才能肯定地前来通知你这一个结果：” 　　凯莉不仅将身体微微前倾，她这时才意识到哈利或许根本就不在圣芒戈，但是她已经等待了这句话太久了，以至于现在根本没空关心这个。在她期待的目光中，邓布利多微笑着说道：“一切都结束了。” 　　“耶！”凯莉双手举过头顶，欢呼了一声，向后摊平在枕头上，她长出一口气：“终于！” 　　“是啊，终于。”邓布利多在她旁边叹息着说，“多亏了你让我们减少了许许多多的牺牲和损失——” 　　“不，我其实没做什么的——”凯莉脸红了，连忙又从枕头上爬起来，“您才是真正出力的人，我只不过是一开始给了您一段记忆，然后就一直躲在学校里——” 　　“这已经体现出了你非凡的勇气和智慧，不是每个人都有这样的明智，分享自己所拥有的知识的。”邓布利多平和地说，“当然，我也要感谢你对我有着这样的信任，即使是你读过了里面所有的内容，包括……” 　　他稍稍一顿，但凯莉立即明白了他指的是什么。 　　“实际上，我看过第七部分之后只有更尊敬您了。”她小心地说，在脑海里搜肠刮肚，一再回顾着书中哈利跟邓布利多的那段对话，拼命想着自己要说什么，“我也赞同哈利的观点——就是那部分，您比福吉好多了，没有人会真的轻视您，因为您一直是个很伟大的人——您所做的一切，已经远远胜过您认为自己所犯过的任何错误——” 　　她紧张地舔了舔嘴唇，邓布利多悲伤地微微一笑。 　　“多谢你，凯莉。”他平静道，凯莉沮丧地叹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无法说服他了，“那么，我不打扰你了，我猜韦斯莱夫人随时都会冲进来举着苹果派将我打出病房。” 　　他离开了。凯莉目送着他高瘦的背影消失在门口，长长呼出一口气，往后一倒，将自己再次摊平在枕头上。 　　“一切都结束了。”她梦游一般地说着，凝视着天花板，“都结束了……” 　　终于，她长长呼出一口气，放松地笑了起来。 　　 ☆、第八章 　　向朋友们摊牌，比凯莉所预想的要简单得多。或许是因为邓布利多为她提前做过铺垫吧，大家在经过最初的震惊后，大部分人都比较快地接受了这个事实。而在伏地魔彻底死去之后，凯莉最后三年的学校生活，可说是中规中矩、平平无奇地度过了。她主动向邓布利多请求不要将她选为级长或女学生会主席——学生会主席在毕业后也是需要起到联系校友、组织活动的职责的，而凯莉十年后就要离开这个世界，显然不可能胜任这一项职务。不过，从圣芒戈出院之后，她反倒对医疗魔法起了兴趣，主动请求每周到医务室找庞弗雷夫人学习，将额外的时间都耗在了医疗魔法上。 　　“你真的已经递交了傲罗的申请表？”晚饭后，他们一边走出大厅，乔安娜一边问道，“我还以为你最后会选择去圣芒戈呢，你这几年在医务室的时间比在图书馆还多。” 　　“是啊，我也犹豫了好久。”说着他们已经走到了城堡的正门，凯莉将书包从肩上退下来，“不过最后我觉得还是傲罗的训练更有用些——别笑了，乔安娜！” 　　她将书包向幸灾乐祸笑着的乔安娜砸过去，后者咯咯笑着轻松地接住了它，旁边的海瑟薇也笑着夸张地比了个口型：“禁——闭——” 　　凯莉冲她们翻了个白眼，独自一个人穿过了城堡大门，朝着温室的方向走去。斯普劳特教授提前给了她钥匙，但第三温室的门却是开着的。凯莉站在门口朝温室里面看进去，果不其然看见了一头熟悉的白发。 　　“埃尔费斯通！”她笑着叫道，后者闻声转过了头，对她挥了挥手。凯莉在目光在温室里转了一圈：“又来这里散步？米勒娃没跟你一起吗？” 　　“她有作业要改。”埃尔费斯通摆了摆手，“我来看看我的小美人。你又是怎么现在过来？” 　　“关禁闭。”凯莉做了个鬼脸，“哦不，你别也来，海瑟薇和乔安娜还有比尔已经笑了我一整天了——” 　　“你不能如此狠心剥夺一个老人的乐趣啊。”埃尔费斯通说着大笑起来，“怎么了，我们的完美姑娘也会被关禁闭？你之前可是连扣分都没有过。” 　　“严格来说根本就不算关禁闭啦。”凯莉抱怨道，“我今天上午草药课的时候不小心打碎了一盆毒牙天竺葵——” 　　“哦！”埃尔费斯通皱起眉头，“可怜的小家伙。” 　　“是啊，所以斯普劳特教授罚我来给嚏根草分株。”凯莉耸了耸肩，“不过我猜她还不算太生气，至少没有叫我来挤波巴块茎的浓水……” 　　虽然这么说着，但她却没有往嚏根草所在的第一温室那边走，而是穿过了大半个温室，和埃尔费斯通并肩而立，一起抬头看着自天花板上垂落、花瓣足有枕头那么大的艳红色花朵。 　　“她真漂亮。”凯莉夸赞道，“再过半个月，等颜色变成紫红色，就更好看了。” 　　“我还是坚持认为严冬时候的雪青色漂亮。”埃尔费斯通说。 　　“是呀，我能理解，不过我没想到米勒娃居然会觉得粉红色最漂亮。”凯莉悄悄地吐了吐舌头。 　　埃尔费斯通大笑起来，推了她一把：“好了，去完成你的禁闭吧，姑娘。” 　　凯莉耸了耸肩，转身往门口走去，而埃尔费斯通则开始绕着巨大的花朵打转，似乎要换个角度来欣赏它。但凯莉还没走出几步，就听见身后传来花盆破裂的声音，接着是老人的一声痛呼。她猛地转身，正看见埃尔费斯通往后踉跄着，他的左手腕上赫然正缠着一根深红色的，带着尖刺的枝条！ 　　“哦不！”凯莉惊呼一声，一边返身冲过去一边迅速抽出魔杖，指着埃尔费斯通身后那株足有半人高的毒触手，“力松劲泄！速速冰封！” 　　毒触手心不甘情不愿地收回了它结起一层蓝色冰霜的枝条——只差一点点那些枝条就要缠绕到埃尔费斯通的肩膀处了。凯莉手撑着桌子跳过一排曼德拉草幼株，一个箭步冲到埃尔费斯通身边跪下：“先生！” 　　老人的脸色已经变成青色，嘴唇却泛着诡异的暗红，手臂上被毒触手缠绕过的地方迅速发红肿起。凯莉低低咒骂了一句，魔杖在空中画了个复杂的图形，一道蓝光从她的杖尖窜出，猛地击中埃尔费斯通受伤的那半边肩膀处，留下一道微微泛着白色的痕迹圈在肩膀周围——那是防止毒素继续扩散的咒语。她用魔杖抵住红色的伤口，喃喃念动咒语，魔杖一旋一卷，倏然提起，仿佛一道红线似的毒液立刻从伤口处被吸到半空，凯莉魔杖一甩，将它们尽数洒在地面的沙土上，发出嗤嗤的响声。她将这个咒语重复了几次，看看伤处的红肿稍微退下去一点，这才有空深呼吸了两次，稳住自己，从未有过地庆幸自己学了急救魔咒。 　　“还听得见我说话吗，埃尔费斯通？”她急切地问。 　　老人费劲地点了点头。凯莉深吸一口气，举起魔杖，闭上眼睛拼命想象就在一个月之前，埃尔费斯通将一块精致漂亮的浅蓝色手表从盒子中拿出来，而麦格教授亲自给她戴在手上，祝贺她成年的画面。 　　“呼神护卫！”她叫道。一只银白色的羚羊从她的杖尖奔出，消失在城堡的方向。凯莉甚至连多一眼都没有施舍给它，立即转向埃尔费斯通，“咒语只能应急，我们得回城堡——急冻三尺！”她恼怒地用魔杖往上一指，一只探出来想往她肩膀上搭的触手顿时在半空中冻成了冰雕。 　　凯莉站起身来，一挥魔杖召唤出一副担架，将埃尔费斯通放在了担架上，她小心地绕过各类植物，一出温室门便开始朝城堡处飞跑，一路上经过的学生们都目瞪口呆地看着她。 　　医务室里庞弗雷夫人已经在焦急地等待，手里拿着一瓶魔药，凯莉一将埃尔费斯通放在病床上，她立刻俯下身去给他灌下魔药。 　　“主要伤口，在左手前臂，我已经，在肩膀处用过截流咒，离现在大概，三分钟……”凯莉喘着气断断续续地解释，“拔毒咒用了三次，消肿咒我没敢用，怕影响您的判断……” 　　“很好。”庞弗雷夫人心不在焉地评论了一句，直起身来，将瓶子往旁边一扔，手中的魔杖立刻在空中盘旋飞舞起来，蓝白两色的光芒不住落到埃尔费斯通的身上。凯莉紧盯着她的一举一动，牢牢记住她的每一个咒语，片刻之后，医务室的门被大力撞开，脸上毫无血色的麦格教授大步奔到了病床前。 　　“他已经没事了。”庞弗雷夫人的咒语还未结束，凯莉迅速地安慰麦格教授，尽管她自己也六神无主，但她至少看得懂庞弗雷夫人的每个咒语，“接触面积有限，大部分毒素没有蔓延，所以不会有生命危险，以后左手可能会有点风湿麻痹什么的……” 　　“哦，凯莉！”麦格教授近乎啜泣一声，接着，毫无预兆地，她突然一把紧紧地抱住了凯莉。凯莉吓得僵住了一瞬，片刻后才反应过来，有点无措地伸手搂住了比她高出许多的麦格教授。 　　“……所以，就是这样。”第二天下了魔咒课之后，凯莉对围在旁边的比尔、查理和帕西讲道。拉文克劳的姑娘们昨天晚上就听到了完整版，但格兰芬多显然也想要从她这里听到第一手的故事，所以一下课她就被堵住了，“真的很让人后怕，我想麦格教授以后再也不会让他单独去散步了……这也是为什么我今天晚上还得去关、禁、闭，斯普劳特教授给拉文克劳加了五十分，但她说我还是得把嚏根草的分株干完……” 　　“拜托，你这也太轻描淡写了。”查理笑嘻嘻地说，“现在不管哪个版本都把你描写成了英勇机智的救人英雄，守护神传讯，勇斗触手怪什么的，还有消息据说麦格教授昨天晚上跑得头发都散了。” 　　“你太糟糕了。”凯莉白了他一眼，“不，那只是一颗毒触手，而且你也会用守护神咒，而且麦格教授的头发没有散，我的急救魔法比庞弗雷夫人还差得远，我只是赶巧，不是什么预言大师，毒触手只需要用急冻咒就能解决，你还有什么问题吗？” 　　比尔和帕西都笑了起来，就连查理也朝她吐了吐舌头笑了。“所以说，龙一点也不比植物更危险嘛。” 　　“你的逻辑和职业理想都绝对有问题。”凯莉一边毫不留情地吐槽他，一边背起书包和大家一起往外走去，“说到职业，比尔，你真打算要去当古灵阁的解咒员？” 　　“听你说过你预见的那些东西之后我去了解了一下，感觉这个职业确实挺适合我的。”比尔耸了耸肩，“怎么？” 　　“我是在想……”凯莉慢慢地说，“比尔，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去其他世界看看？” 　　她想这个问题已经有一阵了，最开始的那几年已经证明了作为一个年轻小女孩有多么不方便，未来如果穿越去什么更古老的年代，女人不能参军不能自由选择职业没有婚姻选择权之类的，那就更糟糕，有个成年男性在会方便很多。 　　穿越空间确实提供这样的功能，在每个世界她可以选择一个人，只要将所有的相关规则向对方解释清楚，而对方也完全自愿，就可以花费100点影响点数，将此人一并带去下一个世界。在下一个世界中，如果这个人物死去、凯莉自己死去或者时间满十年，对方就会自动回到原本所在的那个世界，仍旧是同样的身体和同样的时间，对于这个世界的人来说，可能仅仅觉得他消失了一秒而已。 　　这个规则对于凯莉来说其实是十分划算的——被她带去的人造成的影响也全部是算在她自己头上的，想想看吧，如果她能带去邓布利多，光凭他的能力能给另外一个世界带来多大的改变？凯莉还确实考虑过说服一下邓布利多，然而最终还是放弃了这个想法。一来，她不认为自己可以说服校长前往一个异世界；二来，即使可以，凯莉也绝对没有办法指挥得动邓布利多，她只能服从于他的布局，这就意味着她自己的行事将大大受限。虽然邓布利多的布局或许比她更好、更有大局观，但被动地跟着别人的谋划走，毕竟不是什么很愉快的经历。 　　“去其他世界？”比尔被她这突如其来的一问吓了一跳，“我还能回来的吧？” 　　“当然，我可不敢把你永远拐去异时空。”凯莉失笑，她看了看走廊两边的学生，“离晚饭还有点时间，我们去有求必应室怎么样？” 　　“我和帕西也去。”查理立刻应道。凯莉对他挑起一边眉毛，他则回了一个理所当然的眼神，“怎么？你要拐走我们的哥哥，我当然要去旁听的。” 　　“随你。”凯莉耸耸肩，四人拐了个弯，到了五楼的那条走廊，他们对有求必应屋已经很熟悉了，说实话，比尔和凯莉的确在那个堆放杂物的屋子里翻过几次东西，拿里面翻找出来的一些古董器具或魔法物品偷偷卖点钱——凯莉认为这不算偷，毕竟这些东西的主人恐怕已经死了几个世纪了，这间杂物室里面的东西完全是无主的。 　　不过今天，他们只召唤出了一间普通的教室，凯莉就在这个神似魔咒课教室的房间里，将所有的事项一五一十，详细地解释给了比尔听。当然，有关穿越实验的内容还是不能说的，她只是避重就轻地表示自己十年后需要去到另一个宇宙。 　　“所以，这其实完全不会影响你当个解咒员，你甚至可以直接去工作，毕竟你在这个世界只会消失一秒。”凯莉解释道，“最大的麻烦主要是对于其他人来说，你根本没有消失，可是对你来说，你是确确实实的可能有十年都没办法见到家人。还有你本来已经长大了很多岁，一下子又回到了自己好多年前的身体中，肯定会有种……怎么说，心理落差。” 　　“我知道了。”比尔深思着点了点头，他看起来的确在仔细考虑这个选择，“我猜我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想想，还有，你知道，跟爸妈谈谈什么的。” 　　“当然啦，你有三年的时间可以慢慢考虑。”凯莉笑道。她心里的确是希望比尔答应下来的，他基本上已经是最好的人选了。如果他拒绝的话，当然，她还可以找小天狼星、卢平，或者麦格的一个侄子米奇……但是她跟他们，也确实没有那么熟。 　　还好，比尔没有真的考虑三年。在凯莉被傲罗司录取的那天，比尔来找了她。 　　“我跟你一起去其他的世界。”他耸了耸肩，用那股很酷的表情说。 作者有话要说：　　【她在霍格沃茨教书的前几年，米勒娃麦格和她原来在魔法部的上司Elphinstone Urquart保持着友谊。假期是他来苏格兰看望她，令她感到大为惊奇和尴尬的是，他居然在帕迪芙咖啡馆向她求婚了。但是米勒娃仍然爱着Dougal McGregor，她拒绝了他。 但是Elphinstone从未停止爱她，他之后几次向她求婚，仍然被拒绝。后来，Dougal因为外伤而意外身亡，使米勒娃得到某种情感上的解放。在伏地魔第一次失势后，已是白发的Elphinstone，在一次仲夏散步中，在霍格沃茨的湖畔，又一次向米勒娃求婚。这次米勒娃接受了。带着快乐退了休的Elphinstone在霍格莫德为他们俩人买了一幢别墅，这样米勒娃就可以很方便地每天去学校工作。 已经被一届又一届的学生称作“麦格教授”，有一点女权主义特质的米勒娃宣布她结婚后仍然保留自己的姓氏。传统主义者嗤之以鼻：为什么米勒娃情愿放弃接受一个纯血统的姓氏，却保留她麻瓜父亲的姓？ 这是一门（虽然短得带有悲剧的性质，但是注定是）非常快乐的婚姻。虽然两个人没有孩子，米勒娃的侄子侄女（也就是她两个弟弟的子女）经常来小别墅里玩，这极大地充实了米勒娃的生活。 仅仅在他们结婚三年后，Elphinstone因毒触手咬伤而意外死亡，这对于所有认识这对夫妇的人来说都是极大的悲痛。米勒娃无法忍受独自一人呆在他们的别墅里，于是在Elphinstone的葬礼之后收拾行礼回到了她在霍格沃茨城堡里朴素的石头地板房间里。她的卧室经由二层书房墙上一道暗门进入，她总是非常勇敢并且非常注重隐私，她将自己全部精力用在了工作上。很少有人——也许邓布利多除外——意识到她承受了多大的痛苦。】 ——BY百度百科，个人认为来源应该是pottermore ☆、第九章 　　“自己小心，凯莉。”邓布利多一脸严肃地说。在他身后、身边还有许多人簇拥在格里莫广场的大厅里，来为凯莉和比尔送行。 　　“你还会回来的吧？”乔安娜第一百次泪眼汪汪地问。 　　“如果有机会，我会的。”凯莉第一百次肯定地回答她。 　　“比尔，照顾好凯莉！” 　　“知道啦，妈——”凯莉能从声音里听出来比尔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凯莉。”米勒娃·麦格走上前来，一只手握住凯莉的肩膀，她一脸严肃，眼睛里却隐隐闪着泪光，“我只是希望你知道——我和埃尔费斯通——我们是真的把你当做了自己的女儿。” 　　“我、我知道。”凯莉回答，忽然感到鼻子一酸。她这些年中并没有真的叫过他们爸爸和妈妈，但是在这一刻，她忽然觉得，米勒娃和埃尔费斯通同她真正的父母虽然性格大相径庭，但他们对她的意义，不知何时已经没有了那么大的差别，她上前一步，紧紧地拥抱了一下麦格，“我——我也把你当做第二个母亲，米勒娃。” 　　麦格紧紧地回抱了她一下，大声抽噎了一声，退开来拿出一块手绢擤了擤鼻子。埃尔费斯通跟她交换了一个无言的拥抱，而后也退了开来。凯莉抹了一下眼角，看了看屋里的众人。 　　“那再见啦。”她尽力用轻快的语调说道，“比尔马上就会回来的，你们可以问他我们都做了什么——再见啦——” 　　距离完完整整的十年时限还有几个小时，不过凯莉已经不想慢慢等下去，她集中精力，在脑中默念三遍：“退出世界，退出世界，退出世界！” 　　“是否确认退出？”程序323的声音在她脑中响起。 　　“确认。”凯莉默念道，随即眼前一黑，再度亮起时，她又一次回到了穿越空间。 　　比尔不在这里，像他这样被凯莉带着穿越的人是没有办法进来穿越空间的，只会直接从上一个世界前往下一个世界，而凯莉在穿越空间里面待的时间对他而言则并不存在。她面前只有323化身的小机器人头顶着一个电子屏，上面的文字已经改变： 　　已结束世界：哈利·波特 　　结束方式：主动退出 　　停留时间：9年364天22小时56分 　　得分：263分（携带同伴相应积分已扣除） 　　总分：363分 　　可支配分数：263分 　　———————————— 　　目标世界：美国队长 　　携带同伴：比尔·韦斯莱 　　凯莉吃惊地盯着她的得分看了半天。要知道，携带一个人物才只需要100分，选择一个指定的世界也只需要200分，而她的得分居然已经达到了263分（而且是扣除了带着比尔的那100分，也就是说，原本有363分）——这是不是太夸张了？ 　　“这个得分——得分普遍都这么高吗？”她脱口而出。 　　“您的得分在所有实验品的得分中居于前26.2%的位置。”323回答道，“建议您无需为此忧虑，请注意，我们的实验并不是为了为难实验品，而是为了观测宇宙的干扰波动，因此得分上会尽量为实验品提供更加方便的干扰条件。几乎所有实验品都不会出现缺乏分数的情况。” 　　“好吧，这很合理，抱歉，我想我是小说看得太多了。”凯莉耸了耸肩，但她又忍不住好奇心：“如果真的缺乏分数了，会怎么办？比方说，如果有人的分数一直在几十分左右徘徊这样——那他没有办法进行任何的自主选择，岂不是要陷入恶性循环？” 　　“程序允许预支分数，负分不会产生任何惩罚，只是无法使用需要分数进行兑换的功能，直到实验品将分数补齐，因此恶性循环的情况很少出现，仅占到约0.03%。”323回答。 　　“我懂了，谢谢。那——你先离开一下？我想自己待一会儿。”凯莉道。 　　323又一次消失了，凯莉躺平在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揉弄着手腕上那块淡蓝色的手表。在看到高达263的得分的时候，她真的有种冲动，想立刻改变目标世界，回到哈利波特的那个世界，毕竟，这也只需要200分而已！然而，下一刻，理智就阻止了她：哈利波特的世界里已经没有什么能改的了，而她的魔法能力也很难有什么进一步的提升。更别说，如果回去的话，她为比尔付的那100点就相当于是白白浪费，这一次回去，将会是纯支出，而她在影响点数和能力上都毫无所获。 　　而事实上，以她现在的能力，当个合格的傲罗是足够了，真要穿越到其他世界，多得是她应付不来的局面和敌人——现在她积攒点数、锻炼能力才是重点，必须要用前几部影片建立起很好的良性循环，而花费点数回到已经难以改变更多的世界的事情，则是在良性循环已经形成，点数更加充裕的情况下，才可以考虑的…… 　　将这个逻辑在脑子里又转了一圈，凯莉才终于说服了自己，不再去考虑这个虽然不合理，在感情上却极具诱惑的选项。她在沙发上挪动了一下，换了个姿势，开始默默地反思总结哈利波特这个世界给她带来的收获。 　　最重要的，当然是使用魔法的能力。凯莉在回来之前刚以优异的成绩通过了傲罗考试，（但她却没上几天班就要被记为失踪，凯莉不禁对穆迪感到一阵抱歉）医疗魔法上也达到了刚刚擦线通过圣芒戈急救员资格考试的水平。至于其他的东西，则都放在她胸前挂着的小袋子里。凯莉在弗立维教授的帮忙下给袋子固定了永久的空间扩展咒和羽毛咒，还有各式各样保护咒语使袋子不会轻易被摧毁。眼下袋里装的东西，比一个大行李箱还要多些——数本魔法笔记、一根从格里戈维奇处购买的备用魔杖（乌木，独角兽毛，十一英寸）、一些实用的魔法器具和小玩意、急救药品、几天份的水和压缩饼干、一小笔钱财、两把飞天扫帚、换洗衣物、甚至还有一把小手/枪和两匣子弹——不是那么难搞，金斯莱毕竟承担着保护麻瓜首相的职务。 　　比尔也有一个相同的小袋子，里面装了差不多的东西作为临行准备。凯莉仔细地估量了片刻，点了点头：这些东西用来对付《美国队长》的世界，差不多是足够了的。 　　她不怎么看这类超级英雄电影，对美国队长的剧情早已忘得七七八八，但从她追溯的记忆来看，这个电影的第一部可以追溯到二战时期，那个时候她并不需要对付什么特别难搞的敌人，甚至如果她想，可以龟缩在后方一直不上战场。并且，这也不是一个很难改变的世界——电影凯莉不熟，历史课她学得可不差。如果她能改变几个关键点，比方说杀掉希特勒，或者杀掉电影里那个疯狂的科学家，那说不定可以极大地扭转战争的走势。这可不是哈利波特里那个仅仅数百巫师级别的战争，这可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带来的波动绝对会是十分惊人的。 　　另一方面，这个世界她也绝对不能错过。凯莉不怎么追电影漫画，却也知道漫威宇宙包含多得数不清的超级英雄人物和各种各样的电影系列，所以她能够挖掘的，可不仅仅只有美国队长这一边而已，即使其他超级英雄的生平她记不清楚，但是凭着她记得的一点点，也同样可以做出改变，比如说将幼年的万磁王从纳粹基地里救出来之类的……这是一个回去两次、三次、也许十几次都有新的影响分数可拿，绝不用像哈利波特的世界那样担心只出不进的世界，凯莉怎么可能错过？ 　　她猛地坐直了身子，凭空制造出一块平板电脑，有点生疏地按亮了屏幕。毕竟已经十年没接触过平板了，凯莉花了几分钟才找回了原先打字的手感。她将自己还记得的那些漫威人物在平板上迅速地记录了一遍，而后又迅速地划去了其中的大多数，沉吟片刻，又划去了几个名字，对着屏幕吐了口气，才发现时间不知不觉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 　　“323。”她将机器人叫了出来，“目标世界不需要改，嗯，时间就定在1933年的夏天……” 　　片刻之后，她面前的显示屏已经出现了新的信息： 　　姓名：凯莉·科斯莫（Kelly Cosmo） 　　性别：女 　　引导员：子程序UN-2938404-gre-29dok2s5g042018-323 　　目标世界：美国队长（MCU） 　　时间：1933年夏，晚十点整 　　地点：“万磁王”家门口 　　身份：未定义 　　年龄：15-30岁 　　总计花费影响点数：77点 　　在可以自定义的四项选项中，如果不加定义，程序会进行随机分配，当然，是有概率分布的随机——例如年龄吧，就是在20-40岁之间的可能性最高。凯莉可以定义一个具体的值，也可以定义一个大概的范围，她的定义越具体，所需要花费的点数也就越多。77点，算是一个中等的花费了。 　　“信息已确认，准备进入世界。” 　　凯莉的眼前一片漆黑，但之后却并没有再度亮起——因为她所去往的地方也是一片漆黑。零星几点路灯的灯光微弱得几乎照不出站在她对面的比尔的脸，在黑漆漆的街道上，根本无人注意到这里突然多出来了两个人。 　　两人不约而同地一挥魔杖，给周围加上了静音咒和忽略咒，凯莉嘀咕了一句“荧光闪烁！”点亮了自己的魔杖。 　　在魔杖发出的荧荧白光中，她看见比尔惊奇地张开嘴巴看着她。 　　 ☆、第十章 　　“凯莉？你怎么变成了这样？” 　　凯莉抬头看了看两个人的高度差，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明显缩水一号的双手，有点沮丧又有点恼怒地叹了口气：“梅林啊，我还真的被随机到了十五岁！” 　　15-30岁这样一个范围，程序并不是完全随机分配的，分配到中间值的可能性最高，她变成22、23岁左右模样的概率将会是接近50%，这也是她想要的年龄，越远离中位数则概率越低，而直接变成了15岁，只能说她是真正的不走运。 　　不过事情已经发生了，就只好接受，凯莉此时无比庆幸她邀请了比尔一同前来，否则一个十五岁姑娘，在上个世纪三十年代，那才真是干什么都不方便。借着魔杖的光芒，她迅速地将面前这间房子的门牌号读了一遍，牢牢记在心中，然后赶在被人注意到之前拉住比尔的胳膊。 　　“走，我们去英国伦敦。”她说道。德国这时候应该还处于输掉二战的余波中，新的战争又在酝酿，她不能确定是否有宵禁；但英国应该是没有的。只不过，在这个世界的英国，和哈利波特中的英国、她自己那个世界的英国又有所不同，选择幻影移形地点的时候也是个麻烦。 　　“去……嗯，去大本钟。”凯莉迅速地拿定了主意，比尔挑了挑眉，但没有质疑她的决定，随着轻轻地“啪”一声，街道上又一次变成了空无一人。 　　英国的确没有宵禁。两个人扮作表兄妹，在一家旅店里订了相邻的两间房间，但侍者一离开，比尔就从门外溜了进来。他一边解除了自己的幻身咒，一边走到凯莉对面坐下，等凯莉将防窃听的咒语和麻瓜驱逐咒布置好之后，她的面前已经端端正正地放着一个冥想盆了。 　　“有点耐心。”一边说笑一句，她一边用魔杖抵住自己的太阳穴，小心地抽出一缕银丝，放入冥想盆中。这是从邓布利多那里借来的：反正比尔回去时会将冥想盆一起带回去。放进去的记忆不多，因为美国队长最早的一部电影也要在1942年才正式开始剧情，而现在时间还早得很。凯莉放进去的是她记得的为数不多的一点儿X战警的剧情，尤其是和万磁王相关的部分。 　　两人并肩一起将头埋了进去。很快，他们就置身于昏暗的电影院中，面前的大银幕上正播放着X战警的电影。如果是程序给她加强过的记忆，例如她给邓布利多看的那些，她自己在其中不会出现，观看记忆的人和看书、看电影的感受是完全一样的。但这些是她自己的回忆，所以才会出现她当时看电影时的影厅。 　　“那就是我。”凯莉指了指坐在第七排的一个姑娘，她正一边看着电影一边漫不经心地往嘴里填爆米花。事实上凯莉记得的剧情十分有限，银幕上经常放着放着就一片空白，剧情断断续续，毫无连贯性，但是在凯莉的讲解下，比尔也逐渐理清了眉目。 　　“所以，你今天就是找那个电影里的万磁王？”他们从记忆中脱身而出，再次回到现实之后，比尔问道，“然后说服他们离开德国吗？” 　　“只是因为关于他的住址我毫无了解，所以得趁着进入这个世界的机会找到他们的住处，但是之后怎么做……”凯莉耸了耸肩，“说实话，我还毫无头绪。他们的朋友亲人，工作，房子，财产都在德国，要说服他们离开那儿可不容易，即使是混淆咒甚至夺魂咒，效果也不会是永久的。” 　　她抿了抿嘴，征询地看向比尔，“我真正的想法挺大胆的，比方说，可不可以我们去刺杀希特勒——这样哪怕没有办法阻止战争爆发，或许可以让它的规模不那么大，或者延缓几年。” 　　“我觉得这个办法说不定可行。”比尔慢慢地道，“如果照你所说，这个世界里没有其他巫师，就只有我们两个，那么阿瓦达索命，加上幻影移形，他们根本抓不到人。” 　　他说着，突然严肃起来，“只是，这就意味着你我要亲自动手。” 　　“是啊……”凯莉说，她不自觉地放低了声音，好像是有点心虚似的，“这也是问题所在，我们怎么找机会跟他近距离接触，还有，怎么下手……我肯定不能要求你来，可是我……”她深深地叹了口气，“我能下手吗？我也不知道……” 　　“谁说你不能要求我来。”比尔说，语气仿佛她说了一件十分荒谬的事情，“希特勒又不是你的私仇，凯莉，你在阻止二战——我怎么可能不帮忙？” 　　“我当然会要求你帮忙，但杀人就是另一回事了。”凯莉咬着唇道，“你也——你也没杀过人，不是吗？” 　　比尔耸了耸肩，两个人陷入了有点尴尬，又十分沉重的沉默，仿佛有种隐隐的恐惧悬在他们的空气中间，一旦打破沉默，这份恐惧就会实实在在地呈现出来——虽然明知道他们要杀的是希特勒，是那些日后会犯下滔天罪行的纳粹，可这毕竟也是他们第一次杀人啊…… 　　“或许，”片刻之后，凯莉小声地说，“或许我们可以不必杀掉他们，你知道的，遗忘咒，失心咒，或者失语咒，只要让他没法引起战争就好了，一个哑巴或者瞎子肯定没有办法当德国元首……” 　　“而那也许会被其他的政客用做政治筹码，或者被他的对手趁机报复。拜托凯莉，你知道的，我们可是在谈论希特勒。” 　　“我知道。”凯莉低下了头，“……让我再想想吧。今天很晚了，你不回去睡觉吗？明天我给你看关于这个世界的信息。” 　　“好啊。”比尔用有些刻意的轻松口吻说着，将冥想盆收了起来。凯莉十分确信他知道这只是她想要逃避这场对话的借口，她很感激比尔没有说破，“那晚安了，凯莉。” 　　“晚安，比尔。” 　　“嘿，我突然想起来——”比尔走到门口，忽然又停住了，“你现在可是十五岁，是不是应该叫我哥哥了？” 　　凯莉翻了个白眼，魔杖一挥，凭空变了个纸球来砸他，比尔大笑着一伸手轻松地接住了纸球，闪身消失在房门外了。 　　凯莉看着房门咔哒一响关上，脸上带着的一丝笑意也慢慢消失。她苦恼地摩挲着自己的魔杖，无意识地盯着它发了一会儿呆。 　　“那是希特勒。”她一遍又一遍重复地告诉自己，“那可是希特勒啊，他在二战的时候杀了多少犹太人，战争中又死了多少人，那可是要以百万计的，这种人你现在既然有机会，怎么可以放过……” 　　但是，道理尽管她自己都知道，也并不缺一定要下手的决心，一想到这件事就涌上心头的紧张感却无论如何也无法消除——毕竟，别说亲手杀人了，她两辈子以来，除了自己逝世的长辈之外甚至都没见过多少死人。即使是傲罗训练，也并不鼓励他们下死手——她怎么可能不紧张呢？ 　　“算了。”纠结了一会儿，她果断将这个问题抛了开来，“这些都是以后的事了，还是担心一下现在要做什么吧……” 　　从胸口的小皮袋中取出纸笔，她将一张纸对折成了两半，在左边一栏中，写下了“待办条目”：第一条，就是去取得宇宙魔方。这件东西她虽然只知道一个大致的位置，但她哪怕把那个小镇掘地三尺，也绝对、绝对不能让它再落到红骷髅的手中。 　　紧接着下面，她写上了“霍华德·斯塔克”。 　　在美国队长一的电影片尾，霍华德将宇宙魔方从海中打捞上来时，旁边的工作人员提到了关于“能量探测”的事情。凯莉不知道纳粹是否掌握着这种东西，也不知道红骷髅寻找到宇宙魔方是凭借历史神话中的记载，还是凭借了这种追踪仪器，但如果纳粹真的有这样的仪器，追踪而来，她可没有独自面对他们，保全魔方的办法，交给霍华德自然就成了最好的选择。 　　在那下面，是“厄斯金博士”和“美国队长”，然后是“万磁王”，下面凯莉写下了“金刚狼”，顿了顿，又划去了。她只知道金刚狼在二战期间参加过美军，但对于该到何处找他一无所知。在最下面，她用重重的笔触写上“二战”，然后划了道箭头指向右侧。 　　她在右侧的“待杀名单”上写下第一个名字：阿道夫·希特勒，然后叹了口气， 　　她知道，这份名单将会非常、非常长。而她不知道自己的勇气和运气足以支持她做到名单的哪个部分。 　　 ☆、第十一章 　　“传家宝？这个想法真是很有创意，凯莉。” 　　“谢谢，我就当你是在夸奖我了。”凯莉头也不抬地说。 　　“我是在夸奖你。”比尔耸了耸肩，看着凯莉手中那根造型古旧的长长银链。那根链子是项链的样式，但是极长，需要绕三四圈才能达到一个合适的长度，而如果将侧面的链扣解开，链子完全放开时同时绕过三四个人的脖子也不成问题。 　　但实际上，那是一个经过特殊设计的门钥匙。凯莉和比尔花了一周多的时间来完善这个门钥匙，它只会在使用者说出特定词句的时候被启用，落点是美国泽维尔庄园近旁。凯莉打算修改万磁王父亲或母亲的记忆，让他们以为这项链是件传家宝，当遇到生命危险的时候说出特定的祈文，它会庇护佩戴它的人。平日里他们也许不信这个传言，但是到了真正危急关头，人是会不择手段地寻求一切方法逃生的。 　　“请庇佑我们远离邪恶的折磨，前往自由的乐土。”她用德文低声念出这句话，挥动魔杖，一道蓝光一闪，咒语完成了。凯莉用魔杖轻轻敲了敲它，满意地微笑起来。 　　“走，我们去万磁王家。”她转头招呼比尔。 　　“你带路，我不记得幻影移形的准确地点。”比尔道。 　　凯莉吐了吐舌头，对他做了个嘲笑的表情，让比尔搭住自己的肩膀。一阵天旋地转后，他们又站在了先前那户人家的房门前，但这回却不像上次那么幸运了，此时正是早晨，天色已经大亮，数米外一个年轻姑娘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两个突然凭空出现的人。 　　“一忘皆空！”凯莉迅速给她来了个遗忘咒，姑娘的表情迅速从惊恐变成恍惚，她在原地呆站了一下，就沿着原先的方向继续走去了。这回轮到比尔给了她一个嘲笑的表情，凯莉悻悻地耸了耸肩，上前敲门。 　　片刻之后，一位看起来十分和善的中年女人前来应门，她疑惑地看了看凯莉：“我能帮你做什么，小姐？” 　　“早上好，夫人。”凯莉笑盈盈地用德语向她问好，“您是兰谢尔夫人吗？” 　　女人疑惑地点了点头：“是的。” 　　这个时候，算时间万磁王应该还没有出生，所以凯莉无法继续追问她子女的情况，不过有这一项验证也足够了。凯莉一笑，忽然抽出魔杖来指住对方，女人的眼神顿时变得恍惚起来。凯莉将银链塞到她的手中，她顺从地接了过去。 　　“这是你的传家宝，据说这项链有特殊的魔力，在生命危险之时向它祈祷，它能庇佑当时佩戴或抓握它的人远离灾难。你不完全相信这个传说，但仍旧牢记此事，并且珍视这个项链，从不轻易示人。”凯莉说，她说一句，女人就顺从地点一点头，“它的祈祷咒语是‘请庇佑我们远离邪恶的折磨，前往自由的乐土’。你记住了吗？” 　　女人点了点头。凯莉将魔杖收了回来，给自己用了个幻身咒，冲比尔招了招手，两个人顶着幻身咒躲到了一旁，借助树木房屋等物遮掩住自己的身形，悄悄观察着女人。她在门口发了一会儿呆，好像猛然惊醒过来，疑惑地四下看了看，却没有找到任何人。 　　“奇怪，怎么开了门却不见人……”她一边自言自语，一边珍重地将项链挂到脖子上，塞到了衣服下面，然后关上了门。凯莉跟比尔击了个掌，庆祝胜利。 　　“下一站是去拿那个宇宙魔方？哪儿来着，挪威的滕斯伯格？” 　　“嗯。”凯莉点了点头，两人不约而同地选择了从最和平的任务开始做起，尽管他们都知道那张“暗杀名单”无可避免，而且越到后来要暗杀的难度就越大，但凯莉和比尔或许都在逃避吧——在可以选择的情况下，他们还是不免将暗杀纳粹军官的任务向后拖延了下去。 　　“别告诉我你甚至会说挪威语。”比尔道。 　　“我不会。能把德语学成这样我已经尽力啦。”凯莉摊了摊手，“让我们期待挪威人都会说英语吧。” 　　两人装作英国游客，乘坐火车到了滕斯伯格。小镇不是很大，半个小时后，凯莉就找到了和电影中一模一样的那个小塔楼。 　　“看那儿，塔楼顶的风景一定不错。”她拉了拉比尔，“你说他们会允许我们上去参观吗？” 　　“不知道，我们可以试试。”比尔摊了摊手，塔楼的门半掩着，他上前在门扉上敲了三下，片刻后，一个看起来十分和蔼的老人拉开了门，用挪威语说了些什么。 　　“抱歉，先生，我们是游客，看到您的塔楼很高，想到楼顶上去看看风景。”凯莉抢先用她能装出的最无辜的声音说道，仰头看着老人，“可以吗？拜托了，我们可以付给您钱。” 　　“十分欢迎，请随意。”老人似乎犹豫了一瞬，但他很快就用有点生硬的英语答应了下来，微笑着为他们打开了门，“这边走，我带你们上楼。” 　　塔楼里面也跟电影中的布景一样——古朴的石墙、高大的树枝状烛台，带着几分阴森的气氛。在大厅正中摆放着一副石棺，它背后的墙上雕刻着世界树的壁画。凯莉小心地没有让自己的目光在壁画上多加停留，只是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四周。 　　“您住在这里吗？”她一边跟着老人登上楼梯一边问，“这儿看起来真的很古老了……” 　　“是的，我的家族世代守护着这位……的墓穴。”老人用挪威语说了个名字，凯莉没有完全听懂，似乎像是某一位英勇的骑士的意思。此时他们已经走到了二楼，光线明亮得多了，从窗子向外望去，景色的确很是漂亮。 　　“既然那是位骑士，我本以为壁画上都该是描绘英勇的战争场面。”比尔似乎漫不经心地说道，“为什么会是一棵树？” 　　凯莉似乎感觉老人的脚步微微一顿。怕他起了疑心，她连忙道：“或许是先有的壁画，再把石棺停进来的呢？那副画很漂亮的，抹去重刻未免可惜……” 　　“那可不是普通的树。”老人缓缓道，“那是神话中的世界树。” 　　“这样啊……”凯莉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紧接着就被窗外的景色吸住了目光，“哇哦！” 　　“多美啊。”比尔跟她一起趴到床边。 　　“太迷人了！”凯莉赞叹道。在晴朗的阳光下，夏日的景色就像梵高的画那样色泽艳丽。但她隐隐感觉到，老人的目光仍旧在他们两人身上逡巡不去。 　　“瞧我真是太失礼了。”老人说道，“还没有请教过客人的名字。” 　　“比尔·韦斯莱。”比尔说道，“这是我妹妹凯莉。” 　　“你要知道，下次你再把我叫成你妹妹，条件是你得跟我姓科斯莫。”凯莉一边用魔杖点了点自己，加上幻身咒，一边低声对比尔说，“或者至少麦格。” 　　“哦不，麦格就算了吧。”比尔低声道。 　　他们趁着深夜悄悄往塔楼中走去。幻身咒在白天效果只能说是差强人意，但在夜晚或是光线昏暗的场景下，它几乎和隐身咒没什么区别了，即使凯莉和比尔距离很近，也只能凭借脚步声来辨别彼此的位置。很快，两人到了塔楼门口，凯莉摸索了一下，握住比尔的手臂确定了他的位置。 　　“我进去，你在门口接应我。”凯莉低声道，“准备好了？” 　　比尔点了点头，凯莉举起魔杖：“呼神护卫！” 　　银白色的羚羊从她的杖尖跃出。麻瓜是看不见守护神的，只能隐约感受到它们的存在——也就是说，他们也看不到守护神发出的光芒，所以凯莉决定将它作为照明。在银白色的微弱光线下，比尔魔杖一挥解开了大门的锁，又加了一个“无声无息”上去，凯莉慢慢地将门推开了一条缝，和比尔先后侧身溜了进去。 　　里面并非一片漆黑，角落里的一个烛台上燃着几根蜡烛，投下昏暗的光线，不过大部分空间都笼罩在黑暗的阴影里。凯莉轻手轻脚地绕过石台，在世界树的壁画前蹲伏下来。 　　在壁画底部，盘根错节的树根和蛇交缠在一起，难分难解，凯莉在看电影时也曾疑惑为何红骷髅竟然会一下子就如此准确地找到了宇宙魔方的藏匿之处。但如今她的疑惑烟消云散——在这样近的距离，她几乎能够感觉到有什么东西在召唤着她，感觉到它那强大的魔力，那就好像是一个正在戒毒的人忽然闻到了毒品的味道，控制不住地伸出手来想要去拿它…… 　　羚羊守护神用角顶了顶她，虽然并没有实际的触感，但凯莉仍旧猛地一抖，方才那种着魔一般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短短片刻之间，她已经出了一身的冷汗——天啊，那是不是就是电影里红骷髅被宇宙魔方融化之前的那一会儿时间里，所感受到的体验？ 　　她此时无比庆幸她召唤出了守护神。凯莉蹲在原地，做了个深呼吸，看着近在眼前的蛇头，却竟不敢伸手去按它——这是一次性的考验，还是会像伏地魔的魂器那样无时无刻不在影响着人？在守护神消散之后，她还能够抵挡这样的诱惑吗？宇宙魔方固然不能落到纳粹手中，但是，她就真的有这个资格来保管它吗？ 　　但这些挣扎，也都不过是片刻间的事情。凯莉很快下定了决心：不论如何，它不能够继续待在这里！拿出去以后会怎么样，那是之后的事情，但是现在，她必须要将宇宙魔方带走。 　　咬紧牙关，她用力按下了蛇的眼睛，那一小块暗格顿时弹出。凯莉慢慢地将它抽了出来，没敢打开盒盖，而是把整个盒子都拿在了手里。她扯出胸前的小皮袋，将盒子放了进去，然后又从口袋里掏出一张准备好的信纸，放在了暗格留下的洞中。 　　站起身来，她快步回到门口，很快，两扇厚重的大门重又合上，背后的锁链自动挂回了原位。 　　 ☆、第十二章 　　“我觉得这东西放在我们手里不是个好主意。”比尔说。 　　“我赞同。”凯莉说着，小心地打量着装着宇宙魔方的盒子。先前比尔也感受到了那股莫名的吸引力，然而他们在幻影移形到纽约后，也曾实验性地将盒子拿在手中，靠近旅店的侍者和其他客人，他们都完全没有任何反应。 　　或许这是一个测试什么的，或许只是因为他们两个会魔法所以激发了宇宙魔方的效果，也或许这种情况日后不会再发生，但是那种难以控制的吸引力实在太可怕了，凯莉和比尔都是自控力很强的人，因此两人决定，还是不要冒这个险。 　　“那么，我们现在就把这东西送给霍华德·斯塔克？”比尔问，“他可不像红骷髅那样研究宇宙魔方多年了，你给我看的记忆里美军的武器也落后九头蛇很多，送得晚了，说不定来不及研究。” 　　“现在才1933年，再拖几年也不会晚的。”凯莉说，“不过早一点应该也没坏处，毕竟二战后他就保存了宇宙魔方很多年……那就现在送去吧，不知道他在不在纽约？” 　　“不管他在不在，斯塔克工业肯定在纽约有分部。”比尔说，从凯莉的手中将暗格接了过来，“我今天去打听一下消息。” 　　“好，那么我去找找出租房子的信息？”凯莉问，“考虑到我们以后还要——你知道，我想住美国比德国更安全，反正你我的远程幻影移形都很熟练了。还是你更想住在英国？” 　　比尔似乎有些意动，但他考虑了一下，还是摇了摇头：“美国吧。反正这里的英国毕竟也不是——也是一个不存在魔法世界的英国了。” 　　“抱歉。”凯莉低声道。 　　“没必要道歉。”比尔反倒笑了起来，“这个世界也蛮有趣的，再说，我自己同意了不是吗？” 　　于是吃过早饭，两人就各自离开，比尔前往斯塔克工业办公楼，而凯莉则是跟前台小姐问明了地点后，独自前去房屋中介公司的办公处。 　　尽管在德国和挪威的时候已经充分意识到了这个古老的时代是什么样子，但走在布鲁克林区的街头，凯莉还是感到一阵恍惚：这种感情和电影里的美国队长醒来后的感觉完全相反，队长是穿越到了七十年后，而她则是突然来到了八十年前，但是有一点是相同的——他们都能在这些街道上捕捉到熟悉的痕迹，但却又清晰地知道，这不是自己的家乡，只是一个不知道是否还能够被称之为“故乡”的，陌生又熟悉的尴尬的地方。 　　这甚至比身在异乡更让人难过，更容易唤起离愁别绪。 　　凯莉心不在焉地一边走着路，一边打量四周的风景。走在这条街道上就像走进一部历史片，有所不同的是历史片里的镜头通常很漂亮，但这条街道却只给人贫穷和肮脏的感觉，街道上散布着星星点点的垃圾，小孩子们互相追打，两旁的房屋墙漆剥落，看起来无精打采的。 　　忽然，她感到背后有什么人正迅速地走过来，凯莉立刻回神，迅速往旁边侧了侧身，但她的反应还是慢了一步，一个大块头的男孩从旁边走过，用力地撞了一下她，凯莉不免往旁边踉跄了一小步，衬衫蹭到电线杆上，立刻抹上了一片灰迹。 　　“嘿，等等！”她看见那男孩用带着挑衅的眼神回头看了她一眼，就要离开，立刻紧追几步，但是还没等她赶上，那大块头男孩忽然被另一个人抓住了手臂。 　　“你应该向她道歉。”抓住他的那个金发男孩坚定地说道。他的个头比那大块头男孩足足矮了一个头还多，甚至比凯莉还矮几分，一副瘦骨伶仃的模样，大块头似乎被他竟敢来阻止自己这样一个事实震惊了一下，竟然真的让他拉住了。 　　“谢谢，我也正想说这个。”凯莉几步紧追了上来。大块头看看他们两个，哈哈大笑起来。 　　“小子，你也想英雄救美？就凭你？”他不屑地朝瘦弱的金发少年挥出一拳，凯莉迅速地拉了他一把，避开了对方的拳头。她已经认出来，这个瘦弱少年肯定就是斯蒂夫·罗杰斯。 　　那大块头男孩嘲笑着挥出了第二拳，凯莉侧身一巴掌按住罗杰斯肩头，拍得他弯下腰去，又躲过了这一拳。还没等那大块头收回手再出下一击，他的拳头忽然被人抓住了。 　　“嘿，想找人打架的话你选错了对手。”接住他拳头的棕发少年说，他抓住对方的手臂猛地一扭，大块头发出了痛苦的哀嚎声：正如凯莉看出来的，他只凭一身蛮力罢了，根本没有什么格斗技巧，“这次又是怎么了，斯蒂夫？” 　　“他撞了这位姑娘。”斯蒂夫·罗杰斯一边揉着被凯莉刚才一巴掌拍倒的肩膀，一边说。 　　“那你应该向她道歉。”巴基放开了对方，威胁地瞪他一眼。凯莉玩味地看着这个场面，她自己从小练跆拳道，在高中和大学里都是有点名气的，所以从来没有遇到过被人英雄救美——更别说是被两个十五六岁的少年英雄救美，她自己要算两辈子的实际年龄都可以破三十了！这还算她人生中第一次遇到此种经历，倒还真的有几分新鲜感。 　　“对不起。”对方含含糊糊、嘟嘟哝哝的道了个歉，眼睛瞟向别处。 　　凯莉挑了挑眉：“嗯哼，下次走路小心一点儿，先生，虽然我很肯定你这次是故意的。” 　　大块头男孩有点狼狈地离开了。巴基转向斯蒂夫：“嘿，没事吧？” 　　“我已经快要赢了。”斯蒂夫回答。 　　“是啊，我看到了。”巴基拍了拍他的肩膀，“你呢，小姐？” 　　“没事，多谢啦。我叫凯莉，凯莉·科斯莫。”凯莉说。她抬头仔细地看了一眼巴基，眼睛微微瞪大了。 　　方才巴基是逆着光站的，现下他转到了斯蒂夫这边来，凯莉才得以真正地看清他的长相。他确实很英俊，即使才只有十五六岁，但眉目已经长开，个子也很高挑，眼睛在阳光下是明亮的蓝宝石色，但细看又会觉得或许这只是光线的错觉，真正的颜色应当偏蓝灰——阳光把他的颧骨和下颌的轮廓都勾勒出来，凯莉心跳有那么一刻加速了一点点。 　　她自己两辈子见过的帅哥也不少，电影里和现实里的都有，远的不说，比尔长得也很帅。但是凯莉有很多年都没有过这样的时刻，这还远远算不得一见钟情，但是在短暂的那么半秒钟里，她是的的确确被巴基的长相给“煞”到了。 　　不过毕竟她表面上还绷得住，不至于真的跟个十五岁姑娘一样盯着帅哥脸红。外表看来，凯莉只不过眨了眨眼睛，等着巴基回答，但巴基却没有回答，而是略等了一等，让斯蒂夫先开了口。 　　“斯蒂夫·罗杰斯。”斯蒂夫说，有点局促地冲她笑了笑。 　　“詹姆斯·巴恩斯，朋友们都叫我巴基。”巴基笑着说，“所以，凯莉，你是游客吗？还是刚刚搬来这儿？” 　　凯莉反问道：“为什么这么问？你怎么不猜我原先就住在这儿？” 　　“哦，如果这么漂亮的姑娘住在布鲁克林，而我竟然到现在才认识，这听起来有点太悲惨了。”巴基眨眨眼睛，对她露出个灿烂的微笑。凯莉没撑住，扑哧一下也笑了起来。 　　“天啊，你可真会哄女孩子。”她笑道，觉得自己可能有一点点脸红，“是啦，我和哥哥刚搬来，正准备去房屋代理办公室。你有什么建议吗？” 　　“说实话，我不太建议布鲁克林。”巴基耸耸肩，斯蒂夫在旁边微微一笑，“不过如果你坚持的话，或许我和斯蒂夫能帮你去做个参谋。是吧斯蒂夫？” 　　“是的，我们本来也没什么事。”斯蒂夫咬了咬嘴唇，凯莉这才想起来对于正常学生来说，现在应该还处在暑假的末尾——不过她反正也不上学，不用操心这个。她冲巴基挑起眉毛：“这是你讨好姑娘的方法吗？” 　　巴基笑了起来，拍了拍斯蒂夫的肩膀：“只是感谢你帮这家伙躲了两拳。” 　　“我不知道你的效率这么高。”比尔说，“只不过一天而已，你竟然已经跟他们两个认识了。” 　　“这倒真的是凑巧。”凯莉笑着跟他讲了讲今天她被英雄救美的遭遇，“你觉得呢，这栋房子怎么样？” 　　“我没意见。”比尔说。他们正在逛的是一栋双层的小公寓，虽然有两层，但室内面积并不大，两个人住差不多恰好，稍稍挤一点也可以住三个人的大小。不过，凯莉选择这栋房子的最主要因素是它离巴基家最近——只有半条街的距离。而斯蒂夫家住的街区是环境最差的街区，凯莉虽然吃得了苦，也不想故意去选环境那么糟糕的房子。 　　“那么就是这里啦。”凯莉说，房东是个将要搬去和女儿同住的老太太，腿脚不便，没有上楼，两人下楼同她签了合同——用施了混淆咒的白纸充当身份证件。 　　“什么时候我们去办一张真的身份证件算了。”送走老人后，凯莉转身问比尔，“你去斯塔克工业聊得怎么样？” 　　比尔拿出一张员工证在她面前晃了晃：“我现在是那儿的雇员了。” 　　“哇哦！你的效率也不差嘛。”凯莉拿过来端详，发现上面只写了部门，却没有写具体职务，“做什么的？魔法研究？” 　　“翻译。”比尔说，凯莉了解地点了点头，他毕竟在埃及的古灵阁工作过，阿拉伯语和法语都很流利，德语也会一点。 　　“霍华德·斯塔克现在不在纽约，不过我听说他近期会回来一趟，宇宙魔方就先放在我这儿好了。”比尔说，“但这样的话德国……” 　　“德国那边我来操心。”凯莉迅速道，“你留在斯塔克工业里面——别忘了他可是会变成二战时期美国最大的军火商，还参与超级士兵血清的那个计划，认识他可是很有必要的。” 　　比尔担心地看她一眼：“你没问题吗？” 　　“拜托，比尔。”凯莉翻个白眼，“我只是变成十五岁的样子而已，别拿我真当十五岁来看待。” 　　“我也没法把你当成三十岁，你得承认。”比尔说。 　　凯莉耸了耸肩。的确，她最开始那一生只活到大学毕业，然后在哈利波特的世界中又重新经历了一遍青少年时期，活到二十一岁——并不比上一世年长——又变成了现在的十五岁，实际上她并没有真正经历过多少成年人的生活，心境还停留在很年轻的时候。 　　“别说得好像你很老。”凯莉最后说，“否则今天你负责买菜做饭。” 　　 ☆、第十三章 　　一转眼，两人已经在布鲁克林住了三周，而凯莉也已经探索出了比较好的在美国和德国之间切换的模式——德国的时间比美国早六个小时，而她当然要在美国睡觉——所以她的一天会有两个下午：早上起床后晨跑，吃早餐，幻影移形到德国，通常已经是下午两三点钟，然后在德国吃了晚餐（对于她来说是午餐）后回到美国，美国又已经是中午时分，然后在美国度过下午、晚上。当然，也不是每天都这样，她一周只需要去德国三天左右，阅读新闻、观察局势，寻找比较方便的刺杀机会，实地踩点等等，所以一般她隔天还是能享受到一个正常的上午的。 　　这个周末就是这样正常的一天，至少这个早晨开始得很正常，凯莉和比尔吃过早餐，比尔便前往斯塔克工业了：做翻译的这一点不好就是需要的时候必须随时加班。而凯莉则出发前往两个街区外的超市，当然附近有更方便的采购地点，不过在最初的乡愁过去之后，她对探索1930年代的美国倒也充满兴趣。 　　应该说，直到她抱着袋子从超市回来的路上都很正常——变故起自她离家还有两条街的时候忽然听见一条小巷中传来吵闹的声音，而凯莉没有抑制住好奇心，往里面看了一眼。正好看见一个熟悉的金发身影。 　　“你在这儿再说一遍啊？来啊，有种就再说一遍？”斯蒂夫被两个人围着，背对着她，其中一个人的手几乎要戳到他的鼻子上。 　　“你不应该偷那位老人的东西，不管在文具店里还是在这儿，我都会这么说。”斯蒂夫寸步不让，凯莉皱了皱眉，犹豫了一下，还是快步走了过去。 　　“你怎么在这儿，斯蒂夫？我跟比尔正找你呢。”她说着拉住斯蒂夫的手臂，不容分说就将他往巷子口拽——对面两个男孩已经把袖子挽起来了。他们的块头不算很大，但是个子至少都比她高，即使练过跆拳道，但男女在力量上是存在客观差距的，凯莉可不认为她能够轻松放倒他们两个。 　　但是，斯蒂夫令她有些恼火地挣开了她的手：“不，凯莉，我还没有说完，需要有人告诉他们这样做是不对的——” 　　“这就是你的纠正方式？被他们揍一顿？”凯莉压低声音质问道。她忽然觉出后面有个人正在逼近，立刻转了个身，背后贴着砖墙，扭头去看，却见第三个人不知何时冒出来，将巷子口堵了起来。 　　“去哪儿啊，小妞？”他轻佻地吹了声口哨，坏笑起来，“都过来了，不一起找点乐子？” 　　凯莉迅速地扫了三个人一眼，伸手拉了一把斯蒂夫，让他也后背靠住墙：“是啊，”她甜甜地冲着第三个男生笑了笑：“我也这么觉得。” 　　然后她猛地翻脸，双手一甩，袋子里的面包苹果什么的东西噼里啪啦砸了对方一头一脸。就在对方还没醒过神来的时候，凯莉一拧腰一个侧踢，正中对方腹部。 　　“昏昏倒地！”她同时嘴里极小声地念了一句。魔杖被一个魔杖套缚在她左手小臂内侧，但是她没时间取也不可能在这种局面下取出来，所以这更近乎一个无杖魔法，效力自然大大下降。不过，应一时之急倒是够了，这一脚加上魔咒的力量，足以把对方踹到地上，迷迷糊糊半天没爬起来。 　　但另两个人反应也不慢，斯蒂夫顿时被人一拳揍在脸上，狠狠撞到背后墙壁上——小巷太窄，否则凯莉相信他绝对会整个人摔到地上去。第二个人则是冲她而来，她来不及转身，一弓腰，勉强躲过了这一击。 　　“拜托，快点！”她再次伸手去抓斯蒂夫，想拽着他跑开，但他却再一次挣扎着脱开手，凯莉不得不迅速放手，挡在身前，格住了自己的对手的下一招，“你真的觉得被揍一顿可以让他们认识到错误？那只会助长他们的气焰！” 　　“而逃跑更会——”斯蒂夫话说到一半，就又被击中，他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爬起来，喘着气说完后半句，“更会让他们继续这样下去，他们会觉得没人敢站出来对抗——” 　　“你这个人简直不可救药。”凯莉有点恼怒地说。她飞起一脚，却被对方捉住脚踝，抓个正着。幸而她反应得快，另一只脚迅速弹起，也向对方踢去，迫使对方放开了手。凯莉在空中翻了半圈，勉强掌握落地，却被对方一拳击中肩膀，顿时失去了平衡，踉跄摔到了地上。 　　“这妞儿还挺辣。”打翻她的人并没有趁胜追击，而是用露骨的目光打量着凯莉——凯莉很确定自己在他的脑海里已经被剥光了，这让她打心底泛起一阵恶心。她一边迅速爬起来一边低念一句：“盔甲护身！” 　　这只是个预防措施，但或许是对方看她是个姑娘，太过轻视对手——至少绝不是因为什么绅士风度，反正直到她完全站起身来，对方也只是吊儿郎当地站在那儿，没有进一步进攻。凯莉趁机狠狠地跺了地上躺着那人一脚——当然她有分寸，不会踩成骨折什么的，但是他的右手手臂接下来会疼上一阵子是肯定的了。 　　“你知道……”对方还要继续说什么，但凯莉没给他时间，她受够了他恶心的声音。她快步上前两步，一拳击出，同时悄声念道：“力松劲泄！” 　　对方的手臂软了一软，足以凯莉一只手将他的手牵制住，她的另一只手用力击出，顿时正中对方鼻梁。她以前曾学过，鼻梁是脸部最脆弱的地方之一，果然对方哀嚎一声，捂住鼻子踉跄后退，暂时失去了战斗力。 　　凯莉来不及松一口气，紧接着飞起一脚，踢中对付斯蒂夫那人举起的拳头。连她对付这样一个比她高半个头的男孩都勉勉强强，斯蒂夫完全就是在被人压着打，凯莉过去也只能勉强解围——这倒不完全是斯蒂夫太弱的缘故，他的对手也是三个人中最强的，凯莉和斯蒂夫联手，也不过将将维持平局，不致立刻落在下风。打斗中她焦急地向后面望了一眼，另外两个人也已经摇摇晃晃爬起来了，“你就是不肯走，是不是？” 　　“斯蒂夫？斯蒂夫！”斯蒂夫还没回答，凯莉忽然远远听见有人呼叫他的名字。斯蒂夫咬紧了嘴唇，但凯莉立刻就明白了过来。 　　“巴基！”她高声叫道，几乎在下一刻，巴基炮弹一般地冲进了巷子口。 　　这场打斗结束于他们三个人坐在凯莉家的地板上，各自抹药酒扎绷带。伤势最轻的凯莉不得不再去了一趟超市，至少她的伤都不在脸上，而且会魔法的好处，就是在用纸币的社会里永远不会缺钱用——她可以随时将一美元的钞票变成一百美元，用的是长效变形咒，直到这种版本的钱币停止流通也不会突然在店主手中变作一张废纸。等她重新抱着一堆面包、苹果、马铃薯和碘酒回家时，两个男孩已经把自己收拾得差不多了。 　　“我很抱歉，凯莉，”斯蒂夫局促不安地向她道歉，这时候他面对那三个小混混时的坚决是一点儿都不剩了，“你不该掺和进来——你本可以先走的。” 　　“我恐怕你这话说得有点儿晚。”凯莉瞟了一眼巴基，“他是有这种被人揍的爱好吗？” 　　“绝对的。”巴基耸了耸肩，“尽管这很值得感激，但我得说，别鼓励这家伙。” 　　“说得好像我想鼓励似的。”凯莉谴责地看了斯蒂夫一眼，“这家伙简直扎根于战场，扯都扯不走。” 　　“你真的本可以不用管——” 　　“你对巴基就不提这话，我要说这是性别歧视。”凯莉故意板起脸，但她看着斯蒂夫顿时脸红过耳的局促样子，又笑了起来：“只是玩笑。” 　　“不是歧视，不过女孩子中有你这样身手的确实罕见。”巴基插话道，“凯莉，你有没有兴趣参加YMCA？还是你已经参加了？” 　　“YMCA？” 　　“基督教青年会。”巴基解释，“它有鼓励青少年锻炼身体的项目，那儿会提供非常廉价的场地，有时候甚至还可以免费，你知道，拳击、格斗什么的都可以在那里练。” 　　“巴基是这一届YMCA轻量级拳击赛的第四名。”斯蒂夫骄傲地补充。 　　“听起来不错。”凯莉想了想，“我学的跆拳道重腿法，对于拳击练的就少了，也不是那么适合实战，或许我可以去学学拳击？那儿有教练吗？” 　　“有的，不过很少，公益性组织嘛。平时都是学员之间互相练。”巴基说，“你想学的话我可以教你，如果不冒犯的话。你也可以教我跆拳道。” 　　“好啊，不过我更觉得你该把斯蒂夫也带去。”凯莉说，“我觉得他应该学点格斗技巧，如何在力气小的情况下借力打力——既然你坚决不肯学习逃跑技巧。”后半句话她转向了斯蒂夫。 　　“如果你能教他逃跑技巧，我万分支持，不过我个人觉得多半没可能。” 　　“好吧。”凯莉耸耸肩，陷到了两人对面的沙发里，她挥挥手阻止了斯蒂夫即将出口的反驳：“总之，你来吗？” 　　“来吧，为什么不？”巴基搂过斯蒂夫的肩膀，“来嘛。” 　　斯蒂夫有点挣扎地看了看他们，最终还是屈服于巴基的劝说。 　　“好吧。”他说，“我也去。” 　　凯莉原先不信基督教，当然，生活在美国，基督教的影响毕竟是难以避免的。但是后来当了巫师，学了魔法史，再加入基督教青年会感觉有点怪怪的。不过反正这个世界没有办法检测她到底是不是巫师，凯莉纠结了一下也就放过了这个问题。 　　考虑到青少年们大部分都要上学，因此一般周六、周日才会有比较集中的训练，但平日放学之后也会有人在。凯莉是十分规律地每天都去——除了在德国收集情报、在家对着从哈利波特里带来的一摞书学习魔法之外，她也没有多少事情好做。在第一天去过之后，教练表示她的上肢力量不足，因此凯莉是每天都会去锻炼。 　　在那儿她经常碰见巴基，但是很少碰见斯蒂夫。由于身体的原因，斯蒂夫总是来得断断续续的，俯卧撑都做不起来几个。凯莉和巴基有时候会教他一些小技巧，更多的时候是他俩格斗。她很明显地感到巴基在让着她，有点挫败，但也没有什么办法。 　　“你是姑娘，凯莉，这很正常。”巴基安慰她，“周末见？” 　　“周末见。”凯莉用皮筋扎起马尾，看着巴基和斯蒂夫提前一步离开YMCA。 　　但是周六巴基和斯蒂夫都没有出现，周日也没有。凯莉周一早上——当然是德国的下午——坐在德国翻看报纸时，不免感到有些担忧，毕竟他们两个可都不是会随便失约的人。在周一下午，巴基仍旧没有出现，凯莉终于忍不住，在晚饭后敲响了巴恩斯家的房门。 　　棕色短发、可爱圆脸的巴恩斯夫人开了门，看见凯莉明显有些惊讶：“哦——嗨，凯莉。有什么事吗？” 　　凯莉和比尔在搬进来的时候拜访过巴恩斯家，和巴恩斯太太倒是不大熟，不过这会儿凯莉也没心情再寒暄：“抱歉打扰您。您知道，我跟巴基和斯蒂夫都在YMCA，原本约好的周末一起练习，但是这两天他们两个都没来——” 　　“哦！我很抱歉，他一定是忘了。”巴恩斯夫人说，凯莉有些疑惑地挑起了眉，“他在医院照顾斯蒂夫，可怜的孩子。” 　　“斯蒂夫怎么了？”凯莉皱眉问道。 　　“哮喘，肺炎，高烧——他每次入院都是因为这些毛病，次数太多了，恐怕我都记混了。”巴恩斯夫人悲伤地摇了摇头，“巴基坚持要去，而我没办法拒绝——毕竟他的母亲还在得着肺炎，没办法自己照顾他。” 　　凯莉只犹豫了一秒。“您知道他现在的医院和病房号吗？”她问。 　　 ☆、第十四章 　　凯莉走进病房的时候，天色已经很晚。另外几张病床上的病人都睡着了，还有将近一半的床空着。斯蒂夫的病床在靠窗的墙角，巴基坐在旁边，一手抓住他的手，近乎提心吊胆地观察着斯蒂夫的呼吸。 　　“嗨，巴基。”凯莉轻声说。 　　巴基几乎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哦，凯莉！天啊，我很抱歉，我完全忘了——” 　　“没关系的，”凯莉摆了摆手，站到他旁边，“斯蒂夫怎么回事？” 　　“周五的时候，一群小混蛋把他的书包扔到了水池里。”巴基阴郁地说。 　　“哦，不。”凯莉呻/吟了一声，立刻猜到了接下来的发展。 　　“是啊。”巴基沉着脸说，“这个笨蛋就真的自己下水去捡了。” 　　现下已经是深秋，以斯蒂夫的身板，一路滴着水走回家，不感冒发烧才怪，“严重吗？”凯莉问。 　　“他被送进来的时候是肺炎，加上哮喘发作，费了好半天劲才保住他一条小命。”巴基说，一只手在膝盖上握紧了拳头，“护士说现在还说不准，不过他会挺过去的。” 　　“会的，斯蒂夫从来都不认输。”凯莉安慰他。但她自己却并不完全信服这话：斯蒂夫的呼吸非常浅，几乎听不到，并且十分不规律。大部分时间他的呼吸声甚至盖不过肺部发出的杂音，有时候忽然又挣扎出一阵咳嗽，好像要把肺里的最后一口气咳出来一样，凯莉哪怕已经在护士处打听过他的病情，仍旧禁不住担心他的哪一声咳嗽会带出来一口血。不过坐了两分钟，她已经提心吊胆，生怕斯蒂夫哪一刻就在她面前咽下最后一口气。 　　“你就这样在这里陪了他两天？”坐了一刻钟后，凯莉忍不住问，“你怎么能忍受这样……两天？！” 　　“我还能怎么办？”巴基苦笑一声，“你现在能走得出去吗，凯莉？” 　　“……不能。”凯莉只好承认。这时门一响，查床的护士走了进来。她挨个病床查过来，最后在斯蒂夫床前停住，俯身查看了一下他的情况，又看了看床边仪器上的读数，在本子上记了几笔。 　　“他怎样了？”巴基急切地问。护士没有回答，她拍拍他肩膀，给了他一个怜悯的眼神，走出了房间。 　　巴基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凯莉抿紧了嘴唇。 　　“下一次再进来人是什么时候？”她低声问巴基，“他的妈妈什么时候会过来？下一次护士再来呢？” 　　巴基疑惑地看了她一眼，“几个小时内都不会有人来，直到十二点他妈妈才会过来，然后我会在旁边床上睡觉。”他示意了一下旁边的病床，“你为什么问这个？” 　　“听着，”凯莉说，她深呼吸一次，下定了决心，“如果我有办法能帮斯蒂夫，让他好起来，你能保证绝对不告诉任何人吗？” 　　“当然。”巴基说。 　　“任何人，包括你妈妈，还有斯蒂夫的母亲。”凯莉低声说，她的心脏紧缩起来，“还有，你能保证不会害怕我吗？” 　　“当然可以，我发誓。”巴基说，轻易得像是个随口说出的谎言，但他略带疲惫的脸却又那么真诚，“你做什么我都不会害怕你。除非，你不是要拿他的灵魂跟魔鬼做交易吧？” 　　“不是。”凯莉微微笑了笑，从袖子中拔出了魔杖，“没有魔鬼，不过我的确是个女巫。” 　　她举起魔杖，在空中大幅度地画了个圈：“障目无形！” 　　一层魔法屏障将斯蒂夫的病床周围包裹了起来，即使病房里的其他病人醒来，也不会觉察到什么异样。巴基睁大了眼睛惊异地瞪着她，凯莉没有再去看他的表情，一道白光射入了斯蒂夫的胸口。 　　她紧紧皱起了眉头，咒语反馈回来的疾病简直无所不在，如果要像电影特效那样将有问题的地方标红的话，斯蒂夫全身现在会像一个硕大的红色电灯泡。幸好凯莉先前询问过病情，倒不至于在众多的毛病中费心挑拣重点。她举起魔杖，退热、缓解哮喘、治疗心律不齐、然后是肺部炎症、呼吸系统、胃溃疡、贫血、等等、等等。 　　魔咒多用于应急治疗，而很多慢性疾病只有使用魔药才能彻底治愈。但凯莉还是足足花了二十多个魔咒，才把能治的部分治了一个遍。待她终于放下魔杖的时候，只觉得跟考过一次圣芒戈急救员资格考试那样疲惫，但斯蒂夫的呼吸终于稳定了下来，肺部也不再发出杂音了。咒语造成的退烧只是暂时的，不过凯莉可以隔一阵来一轮咒语，直到他的身体状况彻底稳定下来。 　　“所以，”她转过身来，朝巴基耸了耸肩，“就是这样。” 　　巴基微微张开嘴，用一种她形容不出的目光看着她。 　　“凯莉，你真是个奇迹。”他以近乎敬畏的语气轻声感慨。 　　凯莉没料到他会说出这样一句话，有点措手不及：“我只是个女巫。” 　　“不，你是个奇迹。”巴基忽地站起身来，“我能拥抱一下你吗，拜托？这只是……你不知道这对我多么意义重大，凯莉。还有对斯蒂夫。” 　　“我可以想象。”凯莉说，她手里还攥着魔杖，有点尴尬地轻轻拥抱了一下巴基。 　　“那么，你是个女巫。”片刻后，等心情稍微平息了下来，巴基问，“你有办法治好斯蒂夫吗？你知道，让他变得跟其他人一样健康？” 　　“那需要魔药，而我没有办法做到，因为即使我会，这个世界也找不到相应的材料。”凯莉说，“抱歉，不过魔咒只是应急用的——能治疗外伤，能缓解症状，但是不能使这些长期疾病彻底消除。” 　　巴基倒是不见多少失望，他点了点头：“我猜现在这样已经够好的了。说实话，我从来没想过女巫确实存在——我是说，十岁之后我就不再相信了，还以为那些都是童话故事。” 　　“不是所有你听说的童话故事都存在的，至少魔法世界也没有圣诞老人。”凯莉说，“不过巫师和魔法是有的，尽管它们和故事里的描述可能不大一样。” 　　“那比尔也是巫师了。”巴基说。 　　凯莉犹豫了一下，毕竟她不是很有资格替比尔暴露身份，不过巴基的语气那么肯定，她又觉得掩饰也没有太大意义，“是的，比尔也是。不过这个世界可能就只有我们两个巫师了。” 　　“魔法世界和这里是两个完全不同的世界吗？” 　　“具体很难解释，不过，它们确实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凯莉说，她忽然有一种冲动，想吐露给巴基更多一点的真相，“比尔和我其实也不是兄妹——我们没有血缘关系，只是朋友。我有在不同世界间穿梭的能力，不如说是任务；而比尔只是陪着我到了这里。” 　　“……这仍旧很难让人相信。”沉默片刻后，巴基说，“我现在仍旧有点期待着我会随时醒过来，发现一切都只是做梦。”他把目光投注到仍旧在昏睡的斯蒂夫脸上，“你之前说不能告诉任何人，也包括斯蒂夫吗？” 　　“他不算。”凯莉说，“既然救都救了——罗杰斯夫人是不是也得了肺炎来的？” 　　通常肺炎病人的病情会随着天气转冷而逐渐恶化，但斯蒂夫和他母亲的病情却在整个秋天逐渐好转，到了入冬时节，不光斯蒂夫早已出院，就连肺炎缠绵已久的莎拉都好得差不多了。认识他们的人都说这是上帝在保佑好人，每次听到这话，巴基都会对凯莉悄悄眨一眨眼，而斯蒂夫则会给她一个感激的微笑。 　　他们三个在那之后迅速地熟悉了起来——分享了这样一个巨大的秘密之后，很难不建立起坚固的友情。和巴基与斯蒂夫做朋友是很令人愉快的事情，多了两个人分享秘密也是。但是随着白天逐渐缩短，凯莉的心情也越来越沉重。 　　她已经不能够继续等下去了，希特勒每一天都在想方设法地争取支持，在10月，他宣布德国退出国联，从目前来看，他宣称他的目的在于和平，但得知了二战的结果之后，虽然对历史不甚了解，凯莉也知道这只不过是他向着战争踏出的又一步。而在整整半年中，希特勒的民众支持率也一直在不断提高，但作为德国元首，他的安保级别极高，一般情况下凯莉恐怕根本无法靠近他十米之内，尤其是在她没有组织、没有内线情报、没有接应的情况下，她和比尔想要刺杀，就只能等待希特勒进行公开演讲。 　　这个机会并没有等待很久。12月末，希特勒在亚历山大广场发表演讲，而凯莉和比尔用魔法易了容，挤进了广场上的人群中。 　　他们分散开来，一左一右，凯莉会先动手，无论一击是否得手，她都会立刻幻影移形离开，而比尔留下观察局势，如果有需要的话再补一个死咒——凯莉站在广场左边，紧握魔杖，12月的德国已经很冷，她的手心却满是汗，魔杖在手里直打滑。 　　下午三点钟，希特勒准时登上了演讲台。在凯莉周围，人群顿时爆发出欢呼。凯莉之前也在广播中听过他的演讲，但现场演讲毕竟不同，她不得不承认，希特勒在演讲时全身散发着能够让人狂热，吸引人投入他麾下的魅力。他的语调铿锵、言辞有力，配以适当的手势，十分有效地调动起整个广场上的气氛。 　　半个小时后，他的演讲掀起一个高/潮，即将进入尾声。整个广场上都为他的言辞而欢呼，无数双手高高举起，作出敬礼的手势或挥舞着德国的国旗。凯莉也高高将手举起来，她的手上紧握着魔杖，对准希特勒的方向。 　　“阿瓦达索命！”她大叫，口腔里感到一股甜涩的味道。 　　绿光破空，演讲台上的希特勒一头栽倒在地。 作者有话要说：　　先前回复评论的时候不小心点错，把 @月桑 的评论删掉了，抱歉∑(っ °Д °;)っ 谢谢GN喜欢！ ☆、第十五章 　　人群的欢呼一时甚至都没有停止——他们反应不过来发生了什么事情。而凯莉丝毫不停，立刻幻影移形，她几乎感觉到子弹朝她打来，甚至幻想出了它带出的灼热和火药味，但埋伏在附近的狙击手毕竟没有击中她，她及时消失在了原地。 　　下一秒她再次出现，却不是在纽约，而仍旧在柏林，在火车站附近的一条无人小巷子中。她需要留下一点线索，留下足够的目击者，让德国政府有能力继续追查下去，而不是没头没尾地拎个替罪羊顶罪或将其当成政治陷害的依据。 　　凯莉买了张时间最近的火车票，登上了去慕尼黑的列车。她一点都没有变更易容，仍旧是刺杀希特勒时的样子——金发碧眼，涂着鲜艳的口红，看起来是个二十多岁的美艳姑娘，让人一见印象必然十分深刻。她同邻座的旅客攀谈了一阵子，在火车上坐了两个多小时，然后起身去了一趟洗手间，在那里面幻影移形。 　　再次现身时她已经到了海德堡。这座城市也是经过她详尽踩点的，她从无人的小巷里转出来，在一家饭店坐了一会儿，但除了半片面包和一杯水之外什么也没吃下去。之后她出发前往海德堡大学，跟路过的宪兵抛了个媚眼。 　　“请问，佐拉博士在实验室吗？”她对大学实验楼的看门人甜甜地问，“他说我来这儿就可以找到他……” 　　佐拉不巧不在实验室，但她轻易地骗到了他的家庭住址。就在她往那边赶的时候，一只银白色的埃及猫窜到了她的面前。 　　“柏林已经全城戒严，我被困在旅馆，可能会多留几天。有消息晚上去找你，今晚会留在德国。”埃及猫用比尔的声音说。 　　德国的深夜是纽约的晚上，这个时候躲在旅馆房间里幻影移形最为方便。凯莉魔杖一挥，送出自己的守护神告诉他自己收到了消息，然后继续往佐拉家走去。到那里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她看见里面还亮着灯。 　　她敲了敲门，来应门的果然是佐拉，他穿着家居服，矮矮胖胖，看起来几乎是温和无害的。有那么一秒钟，凯莉心中产生了动摇——他所有的恶行都是日后做出的，如今他什么都没做，他只是一个天才的科学家，她真的要这样杀了她吗？ 　　但这动摇也不过一秒钟。美国队长的剧情被穿越空间深深地烙在她脑海中，每一分每一秒的画面都清晰得可以在眼前重放。她低头看着面前这个矮小的男人——就是他日后一手创造了冬兵。她如今认识的这个笑容灿烂、眼神闪亮的少年，日后那个歪戴军帽的英武中士，将会被他侮辱、折磨、拆解重装，被抹除成一个失去了自我的杀手；而谁知道那些没有挺过实验和洗脑，惨死在他手中的人还有多少。做出这样惨无人道的事情的人，即使再往前推十年，他的心地，也绝不会清清白白。 　　而凯莉没有办法让这件事再次发生。她没有办法、也没有资格给面前这个人再一次机会，这样做的风险她无法承担，后果她也无法忍受。 　　“佐拉博士，我叫凯莉·科斯莫。”她咬紧牙关，看着面前困惑的男人，“我只希望你知道，我对此并不抱歉。” 　　她猛地抽出魔杖，指着佐拉的胸口，在他还来不及后退时念出了咒语。 　　“阿瓦达索命！” 　　佐拉的身体立刻失去了生气。他向后倒去，四肢伸开平摊在门廊上，一动不动。而凯莉的魔杖也随之滑落手中，她蹲下身，双手抱住膝盖，指甲用力掐进裙角，低声啜泣起来。 　　凯莉回到纽约时，已经是当地时间的晚上六点。她也不开灯，坐在冷冰冰的沙发上发了一会儿呆，终于忍不下去房间里空无一人的死寂，解除伪装咒语，换了身衣服，走出门去。 　　冬天天黑得早，天色已经暗下去了，路灯还没有亮起来，街道上昏沉沉一片，只能勉强看得见路。凯莉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转了几圈，一眼看见街角的小酒吧已经亮起了灯，她走了进去。 　　大萧条期间，这儿的生意也不知为什么奇迹般地还不算坏，当然离拥挤也差得远。凯莉要了杯橙汁，找了个角落坐下，身体向旁边靠在木板墙上。但还没过一分钟，她身边突然坐下一个人来，凯莉还没来得及叫他走开，肩膀突然被人搭住了。 　　“凯莉？你怎么来这儿？”巴基问，“我没记错的话你还未成年。” 　　“你也在这儿，你也未成年。”凯莉漫不经心地转着杯子回答。 　　“我在这儿打工嘛。”巴基说，他的神色严肃起来，但语气却很轻柔，“发生了什么，凯莉？” 　　“我也只要了橙汁啊。”凯莉说，凝视着杯中橘黄色的液体晃来晃去，“没什么，只是不想一个人待着。” 　　“和比尔吵架了？” 　　“没，但他不在家。”凯莉说，“而且我现在也情愿不跟他待在一起。”这句倒是实话。看见比尔会提醒她他们一起策划的暗杀，而凯莉情愿不要过多地想这件事。 　　巴基摇了摇头，“你这样漂亮的姑娘是会吸引全场目光的，不过也会招来麻烦，待在这儿可不是‘不想一个人待着’的正确解决方法。”他说，“把橙汁喝了，等我一分钟。” 　　凯莉端起橙汁，一饮而尽。不到一分钟巴基就回来了，换下了酒吧侍应生的外衣，穿着他自己的薄外套，“走。” 　　“去哪儿？”凯莉问，跟着巴基走出了酒吧。 　　“说实话，我也不知道，陪你转转。”巴基说，“想去找斯蒂夫吗？” 　　“不。” 　　“热闹一点儿的地方还是冷清的？” 　　凯莉认真考虑了一下，对自己的结论感到很惊讶。“没人最好。”她说，自己也很奇怪于她出门的初衷明明是不想独自一人，但此刻，她却真心地最想选择一个没什么人的地方。 　　但巴基没有质疑她前后的不一致。“这儿。”他说，带着凯莉曲曲折折穿过了两条巷子，进了河边的一栋废弃的高楼。顶层一架生满铁锈的梯子通向屋顶，凯莉随手一个“清理一新”清掉了上面的锈迹。他们爬上楼顶，上面已经有一块地方被清了出来，铺着很有可能是从楼下找来的旧沙发套。 　　“两年前我跟斯蒂夫发现的这儿。”巴基说，“布鲁克林最好的观星位置。来吧。” 　　他轻松自然地在沙发垫的一段躺平了，仰卧在最远端，外套几乎要沾到尘土，留给凯莉足够的空间。凯莉于是也在另一头躺下。头顶的夜空呈现出蓝黑墨水的颜色，星星已经多得让她心动神摇。她从没有看见过这么多的星星，更别说是在纽约看到。这样的星空不知道为什么让她忽然有点鼻酸，她连忙努力咬唇忍住。楼顶上并不算安静，下面街道的声音模模糊糊地传上来，但两个人的呼吸听得很分明。如果巴基听出来凯莉的呼吸有点发颤，他并没有说破。 　　“我一直想去学天文。”他们躺了不知道多久，巴基说，“我想总有一天，人类可以飞到星空中去，我不是说飞行员那样的在天上飞——那也挺好，但是我想或许有一天我可以真正飞到太空里去，去接触那些星球……” 　　“可以的。”凯莉说，悄悄抹掉脸上的泪水。 　　“哇哦，谢谢你。”巴基说，“大部分人都会说我异想天开。” 　　“我来自另一个世界，你忘了吗？”凯莉说，“我见过未来的世界。我知道那是真的。对了，美国是第一个把宇航员弄上月球的国家。” 　　“宇航员？” 　　“你说想要成为的那种人。” 　　“那可真棒。”巴基笑起来，“希望我能看到那一天。” 　　“你一定能的。”凯莉说，她忽然翻身坐起来，“想现在就飞上天去看看吗？不是飞到太空中那种，但是我可以带你在天上飞。” 　　“真的？”巴基也坐起来，“……好啊。” 　　但凯莉听出来他的声音并不太热切。她没有继续动作，只是静静地看着巴基，对方耸了耸肩，不自在地咳嗽了一声。 　　“你不喜欢飞行？”凯莉问。 　　巴基听起来稍微有点尴尬：“……我有点恐高。一点点。” 　　凯莉失笑：“你恐高，梦想却是要当宇航员？” 　　“那是两回事。”巴基辩解，“在高空看地面和在太空里看地球是不一样的，我看别的星球是不会害怕的。” 　　“你怎么知道？你又没有真正看见过别的星球。”凯莉反问。 　　“谁说没有？”巴基冲她一笑，“我现在不是正在看着最美的一颗星星吗？” 　　凯莉心跳都不由自主地漏了半拍，“天啊，巴基！”她感到脸上微微发热，一边说一边不禁笑了起来，“你不能跟每个遇见的姑娘都这么调情，这太作弊了！” 　　她开玩笑地伸手打了他一下，巴基接过她的手，放在唇边轻轻吻了一下她的手背，“现在开心了吗？”他柔和地问。 　　凯莉从来没有被男生攻陷过，即使大学时期在严重缺乏姑娘的计算机系里有好几个男生换着花样地追她，她也从不曾对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表现出小鸟依人。但是如果她有一颗心几乎融化的时刻，那一定就是这一刻。 　　“是的。”她红了脸，把手抽了回来，“……谢谢你。” 作者有话要说：　　电影中冬兵的演员塞巴斯蒂安·斯坦说过自己想过当宇航员。这里借用一下演员梗。 ☆、第十六章 　　比尔直到三天后才回到美国，在此之前，两人的交流都一直通过一张被改造的“钞票”进行：这是凯莉从D.A.的金加隆和里德尔的日记本上得来的灵感，她给两张钞票施了咒语，麻瓜看来只是普通的一美元钞票，而凯莉和比尔则可以在上面写字，给对方留言交流。 　　希特勒确实死了，佐拉也是。整个柏林全面戒严，小道消息漫天飞，而报纸则在打官腔。比较可靠的消息称警察、警卫队的人的确沿着凯莉有意留下的踪迹追查了一大圈，但是也没有什么结果。不过，最让凯莉轻松的消息是目前还没有人被抓冤狱。当然也有不好的一面：现在全柏林巡查极严，整个德国都为了元首被杀而紧张起来，凯莉原先找好的幻影移形地点多半都不能再用了。 　　于是整个冬天，凯莉很少再回德国。美国的报纸对于德国元首被暗杀的新闻报道了一笔，却不怎么关注，他们更在意的还是罗斯福怎样扭转大萧条的困境。从纽约的报纸上，凯莉只能知道鲁道夫·赫斯接任了德国元首、凶手仍旧在追查、佐拉博士的死亡引起关注，疑似同一杀手等等比较模糊的报道。 　　直到第二年春天来临，凯莉甚至都找机会载了斯蒂夫飞过一次，她才找到机会，再次回到德国。之后她花了三个月的时间刺杀了纳粹党的另一领袖人物赫尔曼·戈林，又花了整整一年，才找到机会杀死了鲁道夫·赫斯。她同天晚上赶到海因里希·希姆莱的家附近埋伏，但希姆莱躲过了咒语，甚至一子弹打穿了她的左肩，作为后备的比尔也未能成功地杀死他，只能带着凯莉一同离开。 　　那也就是他们的能力极限了。在这之后凯莉又更换了很多次伪装前往柏林，但她再没找到过任何机会——纳粹党的首领们都把自己看得死紧，而经过了前几次的刺杀，如今有人举起小木棍立刻就会被警察的枪口瞄准。甚至就是在幻影移形的时候，凯莉都撞上过好几次巡逻的警察，她不得不赶在被一梭子子弹打穿之前先给他们来一个一忘皆空。最令她恼火的是，尽管找了好几年，她到底也没有发现电影中的“红骷髅”——约翰·施密特。这个名字在德国是个很常见的名字，凯莉和比尔找到了三个叫这名字的人，可都不是。而如今，他们也没有办法再继续找下去了。 　　“你最近的心情好像都很糟糕。”在YMCA的训练场，巴基一边喘着气一边从垫子上爬起来，他满身是汗，身上的T恤已经完全被浸透了。 　　“是啊，因为你下手总是这么狠。”凯莉坐在垫子上喘息着说，甚至都懒得爬起来了。他们在一个角落的位置，巴基挪了挪身子挡住其他人的视线，凯莉趁机悄悄抽出魔杖点了点手臂，把刚刚出现的一块淤青消于无形。 　　“抱歉抱歉，不太敢对你留手，不然一不小心就被你赢了。下次要我下手轻点吗？”巴基笑嘻嘻地抱着手臂问。 　　“才不要。”凯莉立即回答。她将魔杖插回腿侧的暗袋中，一撑垫子站了起来，“走，我们去看看斯蒂夫。” 　　有了凯莉的魔法支持，斯蒂夫也终于可以稍微锻炼一会儿而不用担心突然哮喘发作了。当然，他每次来YMCA的时候还是得有凯莉在场，隔一会儿补个咒语，不过比原先是要好得多了。见两人过来，他停下了击打沙袋的动作（沙袋几乎没怎么摇晃），跟他们一起走到某个角落，凯莉借助堆放的垫子和器械作掩护，给斯蒂夫接连补上几个治疗咒语。整个过程中，她注意到巴基一直对斯蒂夫使眼色，而斯蒂夫犹犹豫豫。凯莉先开始装作没看见，最后终于忍不住了，收起魔杖，抬头盯住他们两个：“怎么了？” 　　巴基推了斯蒂夫一把。斯蒂夫往前晃了一晃，有点结巴地开口：“凯莉，嗯，你愿不愿意跟我一起参加毕业舞会？” 　　凯莉一愣，才想起她和斯蒂夫今年都年满18岁了。“你们这届办了毕业舞会吗？”她有点讶异地问道，“巴基毕业的时候好像就没有办。” 　　“也有的，只是那几天你不常出现，所以也约不到你。”斯蒂夫有点尴尬地说，“所以，你愿意吗？” 　　前一年的这个时候凯莉整天泡在德国谋划怎么刺杀赫斯，的确很少回布鲁克林，但巴基要真想约她，找她还是很容易的。这个想法让她心头有点堵，但她也不忍心就这样拒绝斯蒂夫，这毕竟不是他的错，要说谁有错的话只能怪她自己为什么整天忙着谋划杀人——“好啊，不过我可提醒你，我好多年没跳过舞了。” 　　“我不介意。”斯蒂夫说，他看起来终于放松到了平日的样子，“我也不会跳舞。” 　　凯莉挑眉看了看巴基。 　　“我教的不好，都是我的错。”他立刻举起双手，凯莉忍不住笑了起来，斯蒂夫也笑着捶了他一拳，“不过真的，我跳女步不大习惯，姑娘们也没我这么高的。罗杰斯夫人工作忙，而且她也很多年没跳过舞了。” 　　“那说不定我可以教你。”凯莉突发奇想，“你什么时候有空？我是随时都可以。” 　　斯蒂夫想了想，“明天晚上？” 　　“抱歉。”第二天晚上，凯莉按响录音机时，斯蒂夫却突然这么说。凯莉诧异地扭头瞄他一眼：“为什么？” 　　“舞会不仅限于毕业生，很多已经毕业的学生也会去的，巴基也会。”斯蒂夫说，“我觉得你会更想跟巴基一起去。但他劝说我来邀请你……” 　　“是啊，你觉得没错。”凯莉耸了耸肩，“当然，这不代表我不想跟你去，斯蒂夫。但是，你知道……” 　　“我知道。”斯蒂夫说，“你对巴基和你对其他人不一样。” 　　“事实证明单相思是可以跨越时空界限的。”凯莉干巴巴地开了个玩笑，挥了挥手，“这不是你的错，斯蒂夫，别放在心上。我是真的很愿意跟你一起去舞会。” 　　“或许只是因为巴基知道，只有你会答应我的邀请，”斯蒂夫说，“所以他才不肯邀请你。” 　　“别安慰我啦，斯蒂夫。”凯莉苦笑了一下，“去年他也没有邀请我，不是吗？去年你可没有参加。” 　　斯蒂夫耸了耸肩。“不管怎么说，纽约的年轻男孩还有很多……” 　　“而比巴基好的，你能数出来几个？”凯莉笑问。斯蒂夫果不其然沉默了。凯莉知道，在斯蒂夫和巴基心目中，绝对都是把对方视作最好的朋友，和世界上最正直善良真诚的人，她这么问，斯蒂夫是绝对不可能举出来什么人的。 　　“再说了……”她举起魔杖，轻声念道：“呼神护卫！” 　　银白色的守护神出现在她的身边，斯蒂夫虽然看不见它，但却感受到温暖和美好的力量，准确地朝那个方向转过脸来。凯莉看着她身边的小鹿，它纤细的四蹄稳稳地立在地上，尚未长成的小鹿角朝她的方向轻轻摆过来。 　　“对于我来说，要移情别恋也太迟了。”她看着守护神，轻声说。 　　凯莉不是没有想过直接去跟巴基表白，苦情暗恋可不是她的风格。如果她真的是个1920年代出生的姑娘，或者直接穿越到了这个世界，她大概已经去表白了，但此时却偏偏不行——她毕竟只能待十年，最多1943年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当然，这并不是不可克服的，如果巴基也喜欢她，大不了她以后可以积攒点数、自己不断地选择回到这个世界。她甚至可以把巴基带去跟她一起经历其他的世界，这些都不是问题。 　　问题只在于巴基是否喜欢她，而这一点凯莉却偏偏只能等待。巴基喜欢她就算了，如果他本来无意，她费尽力气将他追到手，只为了把他绑在一个每隔十年就会消失的女友身边，似乎是有点太自私了。 　　斯蒂夫的运动能力确实不敢恭维，最终他还是没能做到一整首曲子都不踩凯莉的脚，但凯莉还是跟他一起去了毕业舞会。她穿了条玫红色的裙子，搭配暗色的舞鞋，被踩到也看不大出来的颜色。斯蒂夫穿着一身过大的西装，凯莉一看到就微微皱起了鼻子。 　　“别动。”她说着，拿出魔杖敲了敲西装，“速速缩小！” 　　西装连带里面的衬衫都缩了两个码，服帖地套在斯蒂夫身上。当然，这更衬出了他身材的瘦小，但总算看起来不像是个偷穿父亲衣服的小孩子了。 　　“回家我妈问起衣服突然神奇地缩小了我该怎么回答？” 　　“你回家前我再帮你变大。” 　　他们窃窃私语着走进了舞厅，里面已经有不少人了，开场舞已经过去。凯莉扫视一圈场内，发现自己果然是着装比较鲜艳的姑娘之一——魔法世界的生活给她的色彩审美也带来了一点儿影响，尽管她努力收敛，相比起这个保守的年代来说仍旧算得上艳丽张扬。 　　“这支曲子太快了。”斯蒂夫说，轻轻地扯了扯领带，“下一支？” 　　“好啊。”凯莉无所谓地说，他们走到旁边点了两杯果汁，斯蒂夫问：“所以，你已经申请纽约大学了吗？” 　　“是啊，俄语专业。”凯莉说，压低了一点声音“你知道，魔法学校学的东西跟这里可不搭界，复习一下中学毕业考我已经尽力啦，学别的专业可应付不来。” 　　“你怎么会应付不来，你是我遇见的最聪明的姑娘。”斯蒂夫说，“你就承认吧，你只是喜欢学语言而已。” 　　“也有这方面的原因。”凯莉耸耸肩承认了。她确实在学语言中找到了乐趣，这三年她跟着比尔已经把法语学得七七八八了。不过更重要的原因是这年头的其他专业她也不怎么看得上：拜托，在二十一世纪学过了计算机，谁还想去搞上个世纪三四十年代的机械？这简直就是折磨。但这理由跟斯蒂夫不好解释，她于是换了个话题，“你呢，去申请美术学院了吗？不要担心学费，你有个女巫朋友，为什么不好好利用这个优势？” 　　“即使不担心学费，我也考不上的。”斯蒂夫低下头，“他们不收色盲。” 　　凯莉同情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都不去试一试吗？这可不像你。” 　　“我试过了。”斯蒂夫闷声说。凯莉惊讶地看着他，她和巴基都不知道斯蒂夫是什么时候去试的——当然又或许巴基知道，就只有她自己不知道。不过她很快把这个不愉快的想法抛之脑后，站了起来：“来吧，斯蒂夫，他们换曲子了。” 　　他们伴着悠扬的节奏进入了舞池。斯蒂夫在这里比在家练习时紧张了不少，一开场就踩了凯莉一次，不过还好他很快掌握了节奏，一支曲子有点磕磕绊绊也顺利地跳了下来。凯莉玩心一起，拉着他又跳了一曲，到了第三曲时，她见斯蒂夫已经有点气喘吁吁了，这才拉着他出了舞池。原先的位置已经被人占去，他们另找了一处坐下。 　　“需要帮一把吗？”凯莉问，她指的是医疗咒语，斯蒂夫摇了摇头：“没事。可能有点紧张。” 　　“你跳得很好了。”凯莉说，这话自然不是完全的真心实意，但是斯蒂夫带着一身病，还有脊柱侧凸和扁平足，能跳成这样已经不容易。斯蒂夫冲她苦笑了一下。 　　“你没尽兴的话可以继续去跳，凯莉。”他说，示意了一下一个正往这边走过来的小伙子。凯莉转过身时，对方朝她伸出一只手：“能请你跳支舞吗，可爱的姑娘？” 　　凯莉偏头看了斯蒂夫一眼，斯蒂夫冲她笑笑：“去吧，凯莉。” 　　凯莉耸耸肩，站起来接过对方的手，滑进了舞池。一曲结束，她再次回到原先的座位时，巴基已经坐在斯蒂夫的旁边了。先前他不知去了哪里，凯莉满场巡视都找不到他。 　　“嗨，凯莉。”他露出一个灿烂的笑容，“你今天可真漂亮。” 　　凯莉笑起来，一挑眉：“就只有这句话而已？然后呢？” 　　“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一支舞吗？”巴基站起身来，走近凯莉的身边。他每走近一步，凯莉的呼吸都仿佛快了一分。 　　“当然。”她轻声说，但在这两个字没说完之前巴基已经握起了她的手。 　　他们之前也常常有肢体接触，聊天说笑时不经意的触碰、轻拍对方的肩头、难过的时候握住手安慰、格斗训练时把对方从地上拉起来。都是朋友式的触碰，蜻蜓点水，自然而然，没有更多。但这个触碰不一样，巴基的手刚刚握过加了冰的酒杯，比她的手略微凉一些。他另一只手搂住她的腰，凯莉突然和他贴近到让她难以呼吸。昏黄的灯光下巴基的眼睛呈现出淡褐色，和他的发色很相配。 　　头几个小节她几乎是凭借身体的自动反应跳过去的，但是一旦回了神，和巴基跳舞的感觉真的如鱼得水。凯莉立刻理解了为什么他总能约到各种女孩子跟他一起跳舞——先前他们两个不是没跳过舞，但那不是开玩笑就是朋友间的练习，可你一旦带了别样的感情，和他跳舞的感受就完全不同了。他每一步舞步都压在最恰当的位置，举手抬足间自然地引导凯莉的动作，但又不过分强势。和他跳舞像是浮在风上。接近结尾处乐曲出现一个高/潮，凯莉一只手牵住巴基的手，踮脚旋转几圈，又被巴基一把揽进怀中。她抬起眼，透过长长的睫毛窥视他的反应。 　　有一刻她觉得能从巴基的脸上看到同样的渴望。她期待着巴基会和她再来一曲，但乐队停止演奏的时候，巴基也松开了手。 　　“我猜我该把你送回斯蒂夫身边了。”他笑着说，好像方才什么都没发生，牵着她的手，带她出了舞池。 作者有话要说：　　bucky→鹿仔，这个梗我想大家都懂|||||| 守护神会因为爱上别人而发生变化，这是HP的设定。 封面由酒意图铺制作~封面上是我心目中凯莉的样子，不知道是否符合大家的想象…… ☆、第十七章 　　“很多时候，我真的、真的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凯莉说。她正趴在床上，两手托腮看着面前的魔咒书，双腿交叉着竖在空中，而床前，斯蒂夫正在画纸上埋头作画，“你觉得巴基变了吗？” 　　“……没有。”斯蒂夫说，“好了，你可以把腿放下来了，凯莉。” 　　凯莉将腿摔到床上，“那就不是我的错觉。”她说，“而是巴基真的有意在疏远我。” 　　她和巴基如今都在纽约大学上学，凯莉学俄语、巴基学物理和天文，正如他多年前跟凯莉说的一样。而斯蒂夫没能上成艺校，他成了一个插画家，偶尔卖点画作来贴补家用。然而，凯莉和斯蒂夫、巴基和斯蒂夫之间的关系都并没有改变，反倒是她和巴基越来越疏远了。凯莉不知道这是自己的错觉呢，还是巴基有意在回避她——他做得非常细微，并不明显，对待她时仿佛别无二致，如果换一个真正的普通朋友，可能会毫无所觉。但对于一个深陷爱情中的姑娘，这点细微的变化也逃不出她的感觉。 　　“说实话，我完全不理解巴基为什么要这么做。”斯蒂夫说，“他还没有女朋友。你也没有男朋友——就算要避嫌，我是说，我们这么多年也没有避过嫌，是不是？我不觉得有什么必要。” 　　“是呀，我就更不理解了。”凯莉说，“我也想过他就是不喜欢我，可是我又总觉得不像——不是我自作多情，可是有时候我会感觉到他看着我……” 　　“不是。”斯蒂夫很肯定地说，“有时候巴基看着你的眼神，真让我希望我有一天也能碰上让我用这种眼神看着的姑娘。” 　　“你对一个姑娘说这话，说明你真的不知道怎么搭讪女孩子。”凯莉笑了起来，心中想到了佩吉，她衷心希望被她改变了这么多的历史中，斯蒂夫和佩吉不会再有一个悲剧的结局，“你会遇到你命中注定的那个姑娘的，斯蒂夫。只是需要再等一等。” 　　“这是安慰吗？还是女巫的预言？”斯蒂夫一边下笔一边问。 　　“如果是安慰的话我会直接捞你去天上飞一圈。这是预言啦。”凯莉说。说起佩吉，她不禁想到了电影中的战略科学预备役SSR，也不知道这个部队现下成立了没有——比尔说霍华德·斯塔克对于宇宙魔方的研究听说已经取得了不少进展，但是他的级别还不足以接触到SSR这样的机密。 　　或许还没有？毕竟战争还没开始。如今已经到了1938年，距离凯莉来到这个世界已经过了整整五个年头，德国如今的元首是她未能暗杀成功的希姆莱，凯莉的刺杀虽然给纳粹党带来了一些混乱，但她能够感受到战争的阴云仍旧在欧洲上空缓缓积聚。毕竟，这场战争是整个德国要求的，仅仅凭她刺杀几个人，还不足以阻挡历史的进程。 　　希姆莱的执政政策，和希特勒当然大有不同，但又能说得上是殊途同归。如果德国开启战争，很有可能再次实施种族屠杀，而这，凭凯莉和比尔的能力所能救的人就很有限了。还有之后的偷袭珍珠港……她已经在考虑什么时候要跟霍华德摊牌了。说实话，凯莉并不放心她和比尔的巫师身份暴露给政府，要知道未来的美国队长都经历了先是实验室小白鼠后是歌舞明星的惨痛历程，而政府对于巫师来说，可不会单单逼他们去当歌舞明星那么仁慈了。另一方面，她的历史学得并不详细，仅凭记忆里那两段美国队长电影，远不足以说服政府提前备战，还会把斯蒂夫和巴基一并牵扯进诸多麻烦，凯莉可不想那样。 　　但是如果只是透露给霍华德一点，应该是不会有问题的。有他的力量的帮助，他们可以提前避免更多的惨痛悲剧。还有厄斯金博士，他现在已经被监控起来了，凯莉试探着露了一次面，但博士不愿离开祖国，她只好在离去时用遗忘咒消除了他们见面的记忆。她怀疑博士不到无可奈何不会轻易离弃祖国，但到了那一步，恐怕仅凭凯莉就未必能找到机会带走他了，更是需要借助霍华德的帮助…… 　　她想着这些事情，不由走了神，直到听见斯蒂夫喊她：“凯莉，我画好了。凯莉？” 　　“啊？哦。”凯莉在床上翻了个身，换了个姿势，坐在床上伸展了一下已经有点酸痛的肩颈，斯蒂夫一边端详着最终的画作一边问她：“想什么呢？” 　　“想怎么拯救世界。”凯莉说。 　　“难道不是巴—”斯蒂夫的一个音都没发出来，就收到了凯莉的瞪视，他无辜地耸了耸肩：“拜托，凯莉，我是真的想帮忙。” 　　“谢了。”凯莉有气无力地挥一下手，“我有进展会通知你的，虽然我很怀疑我隔多久才能通知你一次。” 　　“我也会主动问你的。”斯蒂夫说，“拜托，别这么苦恼，凯莉，你很漂亮，肯定有很多男生追你的。” 　　“是呀，你猜我看中了谁。”凯莉摊了摊手。 　　实话说，她甚至并不能确定自己喜欢上巴基是在什么时候。的确，他们一见面就能擦出火花，但有很多年，凯莉以为他们只是单纯会是好朋友，就像她跟比尔、跟斯蒂夫一样。直到她十八岁那年，斯蒂夫提起巴基没有邀请她做他的毕业舞会舞伴，凯莉心头突然一堵。直到回家的路上，她才搞明白那股感情是什么——那是嫉妒。她在嫉妒那个甚至很有可能素未谋面的姑娘。 　　凯莉有些惊吓地在回家路上停住了脚步。她看看周围没有人，索性直接幻影移形回到了家。刚刚站稳了脚步，她就扬起魔杖：“呼神护卫！” 　　她很久没用过这个咒语了。银白色的雾气从魔杖尖涌出，在她身边幻化成型，一只纤小灵活的银白色小鹿绕着她轻快地绕了几圈，低头拱了拱她的手，窜出窗口消失了。 　　凯莉保持着举起魔杖的动作，定在原地好几秒，直到比尔从厨房走进来。 　　“凯莉？” 　　凯莉抬起眼来看他，语气恍惚，仿佛她自己也被自己吓到了。 　　“我恋爱了，比尔。”她用难以置信的语气说。 　　“你知道，要是金妮遇上这种情况，”比尔说，“我说不定会直接把那个男孩绑来，逼着他跟我妹妹谈恋爱。” 　　“说实话，我不知道该同情你妹妹还是同情她看上的男生。”凯莉明知道他在说笑，还是翻了个白眼，“再说了，如果我能在这个世界一直待下去，我说不定现在已经绑了巴基了。” 　　她也只是说笑而已，比尔轻轻锤了她一肘：“不识好人心。” 　　“别担心我啦，你不是也没找到心爱的姑娘？”凯莉闲闲地说，“我听说斯塔克工业里追你的姑娘也很不少啊。” 　　比尔摊了摊手：“只是都不合适。”他说，“对了，你不是预见了很多事情吗——我在你的预见里恋爱了吗？” 　　“结婚了。”凯莉说，看着比尔惊讶的表情咯咯笑起来，“真的，不骗你。” 　　“谁？”比尔好奇地问。 　　凯莉想了想，觉得告诉对方也无妨，“你们是在——原先是在哈利四年级的时候遇见的，当时霍格沃茨召开三强争霸赛——” 　　“三强争霸赛？！”比尔叫道。 　　“是啊，别激动。”凯莉边笑边说，“她叫芙蓉·德拉库尔，布斯巴顿的勇士。告诉你这么多已经够了吧。” 　　“足够了。”比尔说，“嗨，真的不需要我把巴基绑来？” 　　凯莉还了他一肘。 　　“凯莉？等一下。” 　　巴基跟同学挥了挥手，跟凯莉走到一边，“怎么了？” 　　“只是来找你确认一下，”凯莉说，口中发干，“巴基，你喜欢我吗？” 　　巴基发出一声惊吓的，听起来有点像雏鸟被掐死的声音，“什——谁跟你说我喜欢你了吗？” 　　“只是一点传言。”凯莉原本没想什么借口，不过既然巴基自己都提出来了，她也就顺势接了下去，“我想最好还是找你确认一下。” 　　“噢——你没必要在意传言的。”巴基说，舔了舔嘴唇，“你一直会是我最好的朋友，凯莉。” 　　“是啊，”凯莉说，露出一个微笑，“你也一样。” 　　很奇怪地，她不觉得伤心，也不觉得沉重。她只是忽然感到了突如其来、尘埃落定的巨大的空虚。 　　“他说了他不喜欢我，斯蒂夫。” 　　“这不可能——！”斯蒂夫几乎跳起来，“你们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我去直接问他‘你喜欢我吗’，然后他露出了差点被我吓死的表情，问我是不是听见了什么传言，我就说只是想找他确认一下。然后他说没必要在意传言，‘你一直会是我最好的朋友’。”凯莉在空气中比出一个引号，引用了巴基的原话，“如果这段对话中哪一句可以被误解，请务必要告诉我，斯蒂夫。” 　　“或许……或许他只是面对你不好意思说出口呢？”斯蒂夫说，“我可以去帮你再问一遍。” 　　“如果你向喜欢的姑娘告白，斯蒂夫，”凯莉有点恼火地叹一口气，“得到了这样的回答之后，你会托别人再去问一遍吗？” 　　斯蒂夫也叹一口气，摇了摇头。他没有再提起这个话题。 　　“今天来我家吃晚饭吗，凯莉？妈妈今天要做果酱馅饼。” 　　“我猜巴基终于有女朋友了。”凯莉说。 　　“什么？”斯蒂夫吓了一跳，“他都没有跟我说过。” 　　“不是正式的，不过我看也差不很多了。”凯莉说，“她叫妮娜。” 　　斯蒂夫犹豫地看了她一眼，好像不知道该安慰她还是该什么都不说。凯莉理解他的为难，主动问：“你想见见她吗？” 　　斯蒂夫犹豫了一下：“如果有机会的话。” 　　“她也是纽约大学的，下周末学校会有舞会。”凯莉说，“愿意跟我一起去参加吗？” 　　 ☆、第十八章 　　“你今天真漂亮。”这是斯蒂夫在纽约大学和凯莉碰面时的第一句话。凯莉浅棕色的卷发披在背后，穿了一件天蓝色的裙子，在黄色的灯光下显出一点绿色，刚好和她蓝绿色的眼睛相配。 　　“谢谢，你今天的开场白选得很好，有进步。”凯莉微微笑道。她伸出手让斯蒂夫挽着进入了舞场，他们两个都很久没有参加过舞会了，这一幕让凯莉不禁又想起斯蒂夫的毕业舞会——那时候她终于确认了自己喜欢巴基，而如今已经快要两年过去了。“我没告诉巴基你要来，猜他看见你会不会吓一大跳？ 　　“我还挺希望吓到他的。”斯蒂夫笑着说，两人张望了片刻，还是他先找到了巴基：“那儿！” 　　他们穿过人群朝巴基走去，走到一半巴基就看见了他们两个。“斯蒂夫？！”他的表情果然像是吓了一大跳，“哦，你跟凯莉一起来的吗？” 　　“听说你交女朋友了。”斯蒂夫冲他笑笑，“但是却不告诉我？” 　　“还没有到那个程度呢。”巴基轻声回答，接着他提高了声音，冲着另一个方向叫道：“妮娜！” 　　那个凯莉已经见过几次的棕发姑娘跑了过来，友好地冲他们笑了笑，好奇地打量斯蒂夫。几人刚刚彼此打了个招呼，互相介绍过，第一支曲子已经奏响了。 　　“来，巴基，我们来跳第一支舞吧！”妮娜兴奋地拽着巴基朝舞池快步走去了，巴基回头望了凯莉和斯蒂夫一眼，但紧跟着就被她拉走了。凯莉和斯蒂夫找了旁边的一个座位坐下。 　　他们谁也没有跳舞，在一起喝了几杯酒，偶尔聊聊天，这样度过了好几首曲子之后，斯蒂夫终于问出了那个他拐弯抹角一直没敢问出的问题：“你怎么样，凯莉？” 　　“我不知道。”凯莉耸肩，“按说巴基有了女朋友，我本该死心了才对，可是现在……” 　　“我不甘心。”凯莉说，她看着舞池里相拥旋转的那一对男女，只觉得喉咙里一片干涩，“我是说，如果他就找了个金发大波无脑美女，好，那我也就死心了，我知道他就是喜欢那样的女孩而我一开始就没希望，这没有关系。可是妮娜——” 　　她看着那个正把手臂勾在巴基脖子上，咯咯直笑的姑娘，她跟凯莉一样，也是棕发，有着圆润可爱的脸颊，性子开朗大方，对斯蒂夫也不像其他姑娘那么明显的嫌弃，“我不如她开朗吗？不如她漂亮吗？不如她聪明有才华吗？我跟他的朋友和家人的关系不够好吗？还是就仅仅因为我是个女巫，而他到底害怕我？” 　　“嘘，小声点！”斯蒂夫比她还紧张地看了看四周，“别这样说，凯莉，你知道巴基绝不会害怕你。” 　　“那为什么他对我一年比一年冷淡？”凯莉转头问他，斯蒂夫惊骇地发现她眼中竟然噙着眼泪——他本以为她是那种坚强得从来不会哭的姑娘，“今年一整年他连一支舞都没有邀请过我，你都知道他是在刻意地避开我，可是妮娜就——为什么不是我？” 　　“我不知道。”斯蒂夫真诚地说，“我以为巴基一定是喜欢你的，我看得出来，他看你的样子……” 　　“别安慰我。”凯莉瞪了他一眼，“你和巴基是最好的朋友，我知道你们一定在背后讨论过我，就跟我现在跟你在讨论他一样。拜托，拜托告诉我，斯蒂夫，我至少有权利知道他不喜欢我哪一点。” 　　“我发誓，如果我知道的话我一定会告诉你！”斯蒂夫真诚地道，“但是巴基说的所有关于你的一切只有赞美，真的，他对自己约会的女孩都从来没有过那样的赞美，一定是其中有什么误会，你知道，或许他太过紧张……呃。” 　　凯莉对他悲伤地挑了挑眉毛，斯蒂夫也说不下去了，毕竟，他自己深深了解巴基，明知道他绝不会对邀女孩跳舞这件事感到紧张。 　　“那么，好吧，但我还是不甘心。”凯莉说。这时舞曲已近尾声，巴基和妮娜离开了舞场，正站在旁边闲聊，凯莉拽着斯蒂夫站了起来：“斯蒂夫，去邀请妮娜跳舞。” 　　“什么？”斯蒂夫被她拽得一个踉跄，“可我……” 　　“去邀请妮娜跳舞，拜托。”凯莉低声道。她已经拉着斯蒂夫朝那边走了过去，巴基抬起头来，朝他们挥了挥手。 　　“……好吧，好吧。”斯蒂夫作了个深呼吸。他跟巴基打了个招呼，便转向了妮娜，“呃，妮娜，我，可以请你跳一支舞吗？” 　　妮娜诧异地看着他，她又偏头看向了巴基，似乎在征求他的意见，而巴基看了看她和斯蒂夫，又转头看向了凯莉，似乎在等待她的什么表示，但凯莉只是小心地维持着面无表情，一言不发。巴基耸了耸肩，偏了偏头示意自己不介意。 　　妮娜似乎皱了皱眉，但还是接过斯蒂夫紧张地伸出的手，两人一起进入了舞池，于是就只剩凯莉和巴基面对面站着了。她感到心脏在胸口里砰砰直跳，那么响，那么用力，导致她太阳穴边的血管都在一突一突地隐隐发疼。 　　“詹姆斯·巴恩斯先生，”她说，扯出一个甜美的微笑，“你愿意请我跳一支舞吗？” 　　巴基略微张开了嘴，惊讶地看着她，似乎被她这个突如其来的问题打得回不过神。 　　“不。”他下意识地说。 　　凯莉感觉自己突突的心跳一下子停住了，好像从心脏部位开始她整个身体内部都结成了冰。她已经作好了准备巴基可能什么原因都没有就是单纯地不够喜欢她，这没有关系，但她从来没有想过巴基会这样直接地拒绝她。这个回答就好像突如其来的一巴掌，打得她往后退了半步。她张了张口，却发现自己什么都说不出来，也想不到要说什么，于是一转身，勉强维持着还算得上“走路”而非“跑步”的步速，头也不回地往门口逃去。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凯莉！等等，凯莉！” 　　凯莉听见背后巴基紧追过来，试图拉住他，但她一拧手臂，使了个巧劲儿甩开他的手，连头都没回，她不确定自己此刻回头，还能否维持得住脸上的表情。她的心脏似乎在转身的时候再次复苏了，但其他部位却不合作，仍旧冰封着，搞得每一次心跳似乎往血管里送出的都是冰碴子，愤怒、羞耻和悲伤混杂起来，刺得她手指发麻，身上的皮肤像暴露在雪地里那样隐隐作痛。 　　如果仅仅是邀舞被拒，她其实并不介意——凯莉毕竟是七八十年后过来的人，从来没有女孩主动邀请男方是丢脸的想法，实际上，在她自己的大学毕业舞会上，她和好友就满场勾搭长得帅的小伙子，有很多次成功，也有很多次失败，但她那时都只是一笑而过。她真正介意的是，巴基这样直接地当面拒绝了她。 　　巴基从来不是会对女孩的邀约如此残忍的人。他十分温柔，即使对陌生的姑娘，也会最大程度地体贴照顾对方，而且跟其他人有所不同的是，他的做法并非出于对某一性别的偏见，而是他发自心底的温柔美好的品性和对可爱姑娘的真诚欣赏。这正是让凯莉心折的一点，也正是让她现在如此心碎的一点：如果巴基面对她的邀约，竟然吓得直接拒绝，那么他对她的感受甚至都更甚于不喜欢——他从来没有这样对待过任何一个姑娘，哪怕是再丑、再惹人讨厌的姑娘…… 　　“凯莉，求你了，凯莉！”巴基再次抓住了她的手臂，这一次他抓得很紧，凯莉不得不停下，“对不起，凯莉，对不起，我不是那个意思——你能跟我跳一支舞吗，凯莉？”她没有回头，但是她听见巴基的声音已经远过于请求和礼貌，里面隐隐含着一丝痛苦。 　　“没关系的，你不用特意补偿，巴基。”凯莉说，她很清楚她的声音将将在要哭出来的边缘，但是她已经没有办法控制，“我理解——我理解你只是不喜欢我……” 　　她声音梗了一梗，说不下去，而巴基似乎被吓到了，就连拽着她的手都松了一松：“天啊，凯莉，我——我不是，我——” 　　他松开手，似乎要绕到凯莉的正面去，但他一松手，凯莉就不管不顾地跑了起来，她能猜到酒吧中的人都在好奇地看着她，但是她只需要再跑几步，就推开门，到了外面。凯莉两步冲过拐角，片刻不迟疑地幻影移形。 　　但，就在她感到身体已经被魔力挤压着的时候，一只手紧紧抓住了她的肩膀。 作者有话要说：　　请大家先不要急着打我，等到看完下一章好吗|||||||||||| ☆、第十九章 　　凯莉摔落在熟悉的地板上——多了一个人的重量，她落地的时候失去了平衡，她手忙脚乱地爬起身来，恐慌地去看旁边的人。巴基在她身边，用一个古怪的姿势躺在地上，抓住胸口大口喘息。凯莉惊慌失措地将他从头到尾看了一遍，才想起来她会诊断魔咒。 　　她手抖得厉害，第二把才将魔杖抽出来，立刻一个咒语发了过去。结果让她长出一口气：巴基没有受伤，没有分体，内部也没有任何损伤。凯莉脚一软，险些坐倒在地。 　　“凯莉。”巴基喘了一会儿气，现在已经坐了起来，“凯莉，请让我解释——”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凯莉怒吼起来，声音将她自己都吓了一跳。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恐之后，熊熊怒火顿时燃起，将她先前所有的伤心、羞愤全都一扫而空，“你以为你自己在做什么！！！What are you fxxking doing！你要是嫌命长你可以直说，不需要采用这么有创意的方法来自杀！你知不知道普通人随从显形的危险有多高如果你分体了我又来不及抢救——我——” 　　她气得浑身发抖，说不下去，两行眼泪终于流了出来，而她知道自己现在头发凌乱、满面怒容、脸色涨红还挂着泪水的样子一定难看极了，但她不在乎。她不知道这是因为她经历了最糟糕的事情——被巴基这样拒绝，还是经历了更糟糕的事情——以为她要失去巴基，又或者是最好的事情——发现巴基完好无损地活着，还是这一切接踵而至的打击，总之凯莉觉得自己已经陷入了破罐子破摔的境地，她什么都不在乎了，因为事情已经不可能更糟。最多就是永远失去巴基这个朋友，经历了今晚的事，凯莉反正以后也很难若无其事地面对他了。 　　巴基还坐在地上，怔怔地盯着她，似乎是被她的爆发吓呆了，最后，反倒是比尔的声音打破了一片寂静。 　　“怎么了？”他说着从房间里走了出来，一边下楼梯一边问，“发生了什么，凯莉……” 　　“不关你的事，比尔！”凯莉转头厉声道。她知道这是迁怒，但她不在乎——她该死地什么也不在乎了。 　　“OK，别激动。”比尔摊摊手，转身又走回了二楼，他越过栏杆低头看着客厅里的两人：“冷静一点，你们俩都是，还有……我不知道你做了些什么，但你最好道个歉，巴基。” 　　他说完就转头进了屋，凯莉等到他的房门关死，又转头来盯住巴基。 　　“对不起，凯莉，真的对不起。”巴基举起手来作出投降的手势，“但是请让我解释，拜托。” 　　“那你解释。”凯莉胸口剧烈起伏，呼吸困难的感觉就仿佛幻影移形的后遗症仍旧没有过去，“现在。” 　　“你听我说，我，嗯，”巴基紧张地舔了舔嘴唇，“对不起，凯莉，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我当时吓到了，我不是不想和你跳舞——我想，我真的想，我只是没有料到，我只是没有想到你会来邀请我，所以当听到你问我的时候，我的第一反应是这不可能是真的，你不可能真的这样问了我——我很抱歉，凯莉——” 　　“为什么这不可能是真的？”凯莉问，她的怒火悄然退去，在舞场里那种心碎的感觉又一点一点爬了回来，而凯莉尽管痛恨这种感觉，却无法阻止自己胸口越来越痛，“为什么我不会这样问你？” 　　“因为……拜托，凯莉。”巴基痛苦地移开目光，“你知道为什么的。” 　　“为什么？”凯莉命令道。 　　“因为，很显然。”巴基几乎是被她强迫着说出了这句话，“你和斯蒂夫。” 　　凯莉瞪着他。 　　“我和斯蒂夫。”她平平板板地重复。 　　“是啊。”巴基吞咽了一下，“你和斯蒂夫，你们……我不想……你是这么多年来唯一一个能透过斯蒂夫的外表看见他的心灵有多美的女孩，而我不能就这样把你夺走，那对斯蒂夫不公平……” 　　“所以你就把我让给斯蒂夫？”凯莉质问，她气得嘴唇微微颤抖，“就因为这样荒唐的理由，你要把我像一盒蜡笔、一个什么物件那样让给斯蒂夫——” 　　“不！”巴基猛地抬起头来看向凯莉，语气激烈地反驳，“你知道我不会这样做，我永远不会把你像东西一样地推让！我这样做只是因为你也喜欢斯蒂夫，而我不想……既然你们两个已经相处得那么好，我不能因为我也喜欢你就这样插/进去，我不想再挑起一场让我们都痛苦的无谓的竞争……” 　　“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凯莉一字一句，慢慢地说，“ARE YOU FXXKING KIDDING ME.” 　　巴基茫然地看着她：“什……” 　　“去他妈的我也喜欢斯蒂夫。”凯莉说，这可能是她一辈子爆粗口最多的一天，而去他的吧她一点都不在乎什么粗口了，“我喜欢你，巴基，我一直都只喜欢你。” 　　巴基瞪着她。 　　“这不可能。”他几乎无意识地说。 　　“是啊，这见鬼的不可能，因为我根本就没有在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对你产生好感，也绝对没有为了你会不会害怕我的能力而提心吊胆，也没有喜欢你喜欢了整整三年，更没有心碎地抓着斯蒂夫拼命问我哪一点比不上妮娜，为什么你宁可跟她跳整晚的舞也不愿意看我一眼。”凯莉咬着牙恨恨地道，“因为你绝对不是这个世界上最大的白痴而我竟然还会爱上你。” 　　她每说一个句子，巴基的嘴就张大一分，等她说完，巴基的嘴已经可以塞进一整只鸡蛋了。他闭上嘴，张开又闭上，似乎一时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但你一直都在跟斯蒂夫跳舞。”最后，他无力地说道。 　　“是啊，因为我喜欢的男孩不肯跟我跳舞，而他看中的姑娘也不肯跟他跳。”凯莉冷冰冰地回答。 　　“我一直以为你们更要好。”巴基说，“你会坐一个下午当他的模特，会在他每次生病的时候用魔法给他治疗，你自从教斯蒂夫跳舞之后跟其他人跳得就越来越少……没有哪个姑娘会对普通的朋友这样做……” 　　“天啊，不。”凯莉脱口而出，她猛然间明白过来，只觉得哭笑不得，“不，我是——我不是这个世界的姑娘，好吗？在我们那里，这就是你会对朋友做的事情，这些是很正常的事情！跟我的性别没有关系，跟我是否喜欢斯蒂夫更没有关系！只是斯蒂夫身体那么差，我必须得多注意他一些——你怎么居然会这样想。” 　　巴基就好像第一次看到她用魔法时那样地看着她。 　　“天啊，我以为……”他说，语气分不清是幸福还是痛苦，“凯莉，我以为……” 　　“如果现在你还在坚持‘你以为’，很好，你现在可以从这里滚出去了。” 　　“不，等等！”巴基从地板上跳起来，险些把自己再次绊倒，“这——这只是太意外了，凯莉。我喜欢了你至少三年——我还不敢相信这是真的……” 　　“我也是。”凯莉说。她冷冰冰的外壳融化了些许，扭头不再与巴基对视，“再说一遍那句话。” 　　“我喜欢你，凯莉，我爱你，我爱你胜过世上的一切。”巴基说，“抱歉我一直都是天底下最笨的白痴。” 　　“是啊。”凯莉说，她用力眨了眨眼，抬手胡乱抹了一把脸，“我也喜欢你。” 　　她的手立刻被巴基轻柔地抓住了，巴基的另一只手不知道从哪里掏出一块手帕来，轻轻按在她脸上，凯莉抽回手，把脸埋在手帕里。 　　“即使在我犯下这么多错之后？”巴基轻声问，“即使现在？” 　　“即使现在。”凯莉说。她放下手帕，看见巴基紧紧挨着她，低下头来看她的脸。昏暗的灯光下他的眼中像是有明亮的火焰。 　　“我可以吗？”他一边问着，一边低下头来。 　　那不是凯莉的第一个吻。但那一刻像是她这辈子从来没有吻过任何人，像是北极的苔原上突然落下了一片桃花瓣。巴基的舌头轻轻舔过她的双唇，那么纯洁又那么火热，凯莉感到全身都在微微发颤。她不由自主向前倾身，被巴基伸手揽在怀里。 　　“所以，妮娜？”他们分开的时候，凯莉问。“你没有打算和她交往？” 　　“她是个可爱的姑娘，但是我目前还没有遇到能和你相媲美的。我怀疑这世界上真的存在任何胜过你的姑娘。”巴基说，“下一场舞会你愿意当我的舞伴吗，凯莉？” 　　“我甚至都不知道下一场舞会是什么时候。”凯莉说。 　　“任何时候。”巴基说，“即使到了九十岁我仍旧会想邀请你做我的舞伴。” 　　凯莉推了他一把：“现在就开始说情话了，嗯？我跟你认识多少年了，可不会像你迷住的那些姑娘那么好哄——” 　　她还板着脸，但已经带上了一丝笑意。巴基笑起来，拉着她一起坐到了沙发上。“还生气吗？”他柔声问。 　　凯莉认真地想了一下，仰头抹了把脸，长长地叹息一声：“你知道吗，我现在都没有力气跟你生气了……” 　　“我都不知道是该更庆幸还是更担心。”巴基说，凑过来伸手揽住了凯莉，凯莉软软地打了一下他的手，但他没有放开，“我想大概还是更担心一点吧。那你还有力气再吻我一下吗？” 　　他们一起笑了起来。两个人坐在沙发上，也没干什么，只是腻在一起，做一些无意义的小动作，说一些无意义的话——就像每一对恋爱中晕头转向的情侣那样。两个人都失去了时间概念，不知道过了多久，凯莉才不情愿地推了巴基一把：“行了，回家去吧，或者回学校跟你朋友解释你为什么会突然消失。” 　　“哦，我得去找斯蒂夫。”巴基呻吟一声，“我得跟他解释怎么回事——大概会被他一顿臭骂……” 　　“你罪有应得。”凯莉说，但她也不禁露出了一点愧疚的表情，先前她几乎忘掉了斯蒂夫那边，“快去，我猜我们一定吓着他了。” 　　“他肯定去了我家。”巴基说，他转向门口，又依依不舍地转回来，“那，凯莉——” 　　凯莉轻轻地舔了一下嘴唇，但她没有挽留。前门一响，巴基离开了，凯莉往后一倒，沙发自动滑过来，平稳地接住了她。 　　她的确感到狂喜——巨大的喜悦、难以置信的幸运，还有深深的疲惫。今晚这一连串的情绪爆发着实是很累人的事情，而今终于得到了一个美好结局之后，凯莉一时间简直不想站起来。她随手扯过一个靠垫来抱住，将脸埋在里面，抑制不住满脸的笑容——巴基喜欢她，这一刻好像世界已经是完美的，她再也不企求别的什么了。 　　但坐了一会儿，她还是强迫自己站起来，走到楼上，敲了敲门。很快门就开了，比尔冲她扬了扬眉毛。 　　“对不起，比尔——”凯莉愧疚地低下头，“我不该迁怒你的，我很抱歉。” 　　“没什么。”比尔笑着说，“重归于好了，嗯？” 　　“巴基也喜欢我。”凯莉说，抑制不住一脸笑容，“我简直不敢相信一直以来我们都是在双向暗恋，这简直跟小说一样，我还以为在那么明确地问过他之后我们已经没有希望了——”她意识到自己在像所有恋爱中的人那样对遇见的每个亲朋好友倾吐一大堆胡言乱语，及时刹住了车，“总之，我还是很抱歉。” 　　“恭喜。”比尔笑着拍了拍她的肩膀，“那意味着我现在可以名正言顺地对他挑刺儿了？” 　　“你仍旧不是我的哥哥。”凯莉故意板起脸，但没撑住几秒就笑了起来，“不过，我给你这个权利。” 　　“我的荣幸。”比尔大笑道，两个人说笑了片刻，他渐渐收敛了笑容，换上严肃的表情，魔杖一挥在周围布了一道防护咒语，“那么，准备好接受一点不那么愉快的消息了吗？” 　　“什么？”凯莉立刻严肃起来，在他对面坐下，“斯塔克出事了吗？还是厄斯金博士？” 　　自从那次不成功的会面之后，她和比尔会轮流定期去一趟博士家中，以确定他的状况。之前几次去时，约翰·施密特已经对他逼迫得越来越紧——没错，他们现在终于找到了约翰·施密特，日后的红骷髅，但是他的保卫已经严密到两人很难实行暗杀了。凯莉和比尔商议后决定宁可遭遇博士的敌意，也不要制造出红骷髅为好，他们两人本打算近期跟霍华德摊牌，就在几天后再次说服博士，如果他还不同意就将他强行绑来纽约。 　　“我今天去厄斯金博士家里，他已经被施密特带走。”比尔十分严肃地说道，“他的妻子被囚禁在家，我等了几个小时，正赶上施密特传令杀死她——我把她带了回来，造了具假尸体。她现在已经在霍华德·斯塔克那里了。” 　　“她已经在霍华德那里了？”凯莉讶然道。 　　“没错。”比尔说，“他要求明天见你。” 作者有话要说：　　凯莉毕竟是七八十年后的姑娘，观念比那个时代开放太多。她认为是很正常的相处，实际上已经亲密过线了。而斯蒂夫只有这么两个朋友，自然会更亲近一些，所以他们两个都不觉得有什么不对，然而巴基看来就不一样了……于是这是一个代沟造成的误解|||||||| 我的撒狗血水平就只有这个程度，如有OOC或者逻辑问题，都是作者的错，角色是无辜的||||||||||||||| ☆、第二十章 　　“啊，好，你就是——韦斯莱小姐？” 　　“我叫凯莉·科斯莫。”凯莉说，瞥了一眼比尔，他摆出一副无辜的神态，脸上的表情清楚地说着“这不是我的责任”。 　　“好吧，科斯莫小姐。我指望你能给我更有力一点儿的证据来说服我，为什么你觉得德国有能力挑起世界大战。”霍华德说。他闲散地坐在办公桌后，但凯莉感受得到他的注意力高度集中。 　　她和比尔昨天讨论了整整一晚，结果是尽量少地暴露他们的魔法——斯塔克已经知道了他们具有远程瞬移的能力，也就是幻影移形，但是更多的魔法就没必要暴露了。霍华德·斯塔克的为人他们两个通过那些穿越空间给出的信息已经了解，但是毕竟他还在和政府合作。 　　“比尔已经说服了你相信宇宙魔方是我们给你的吗？”凯莉反问。 　　“我就姑且相信了。”霍华德说，“直到我找到相反的证据。” 　　“祝你好运。”凯莉淡淡地说，“至于德国会挑起世界大战，我不需要说服你。德国人在一战之后过着十分惨淡的日子，他们需要战争，这个国家需要一次复仇，一个翻身仗，这是不可阻挡的，而纳粹党刚好有能力也有野心将民众心底闷着的那口气转变为战争。一年，最多不超过两年内，战争一定会打响，到时候你会知道的，现在不信也没关系。而到时候，斯塔克先生，等你看到了他们的种族大屠杀——不用我和比尔说服你，你也会想办法提供援助的。” 　　“如果你甚至都不能——好吧，不想说服我相信你关于战争的论调，”斯塔克说，“你凭什么让我冒着触怒一个政府的外交风险，去绑架一个德国的科学家？” 　　“第一，他已经被绑架了，我们想要把他解救出来。”比尔说道，“第二，很快你就再也不用担心‘外交风险’了。” 　　“第三，他的研究你会感兴趣的，就像你对我们的瞬移能力一样感兴趣。”凯莉说，霍华德的表情几乎没什么改变，但是他的身体微微前倾了一些，凯莉捕捉到了，“研究内容嘛，你应该已经听比尔和他的妻子介绍过了，我可不信你没有兴趣。” 　　“如果我没有，科斯莫小姐，你现在就不会站在这儿了。”霍华德说，“但是我怎么知道这项研究值得我冒这种风险？你要知道，按照他们的描述，这种血清完全不是现在的科学能够制造出的产物，我不是对生物科技那么的一窍不通。” 　　“你所研究的宇宙魔方也不是现有科技能制造出的产物。”凯莉还击道。 　　“如果这就是你所能提供的所有筹码，我只能说一声抱歉。”霍华德淡淡地道。凯莉深吸了一口气。 　　“如果我们帮你研究瞬移魔法呢？”她问。 　　凯莉回家的时候，门口留了张条子，斯蒂夫邀请她和比尔到家中吃晚饭。门铃刚响第一声斯蒂夫就从里面给她开了门，脸上的神情严肃而歉疚。 　　“我很抱歉，凯莉。巴基跟我说了。”他一开口就这么说。 　　“……什么？”凯莉一愣，“你有什么需要抱歉的？” 　　“我早该发现——我该跟巴基说明你跟我不是——”斯蒂夫的耳朵微微有点发红，“我很抱歉，让你们误会了这么久——” 　　“不要告诉我你知道这事后没有痛骂他一顿。” 　　“我绝对有。我都想不起来上一次对他这么生气是什么时候了。” 　　“那你就完全没有任何地方需要道歉。”凯莉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我们两个都是天底下最傻的大傻瓜，而你只不过是无辜的夹心而已——拜托啦，我们两个谁都不是在暗恋你，我们尚且觉察不到这其中的误会，你怎么会发现？这完全不是你的错，斯蒂夫。” 　　“我应该发现的。”斯蒂夫坚持道，“从巴基让我在毕业舞会邀请你的时候我就该发现，他一直在给我们两个‘创造机会’。天啊，他的方法就跟撮合我和以前他介绍来的女孩子一样，而且我跟你‘在一起’之后他就再也没有给我介绍过姑娘了，我还以为只是他终于放弃了这个打算……” 　　“那也是他自己先笨到产生这样的误会。”凯莉说，“拜托了，这怎么会是你的错，斯蒂夫？” 　　斯蒂夫摇摇头：“旁观者清，我没有参与你们的暗恋，本来应该更早发现才对。” 　　凯莉十分了解他能有多固执，她叹了口气，放弃了劝说：“……好吧，好吧。今天罗杰斯夫人有做果酱馅饼吗？” 　　“今天的甜点是苹果派。”斯蒂夫说，凯莉发出一声有点夸张了的小小的欢呼，成功地让斯蒂夫终于露出了一个微笑。 　　吃完晚饭，她从斯蒂夫的家中离开，但却并没有回家，而是在街角幻影移形，直接到了霍华德·斯塔克的办公桌前。遗憾的是，霍华德不在办公室，没能达到当场吓他一大跳的效果，但几分钟后当他推开房门，看见凯莉，也还是结结实实吃了一惊。 　　“你的能力能瞬移到任何地方吗？”他很快恢复过来，热切地问，“有什么限制？” 　　“只能去我清晰记得的地方，陌生的地方就不行。”凯莉说，“你找到需要的情报了？好快。” 　　“跟政府合作的好处就是你能找特工局的人帮忙。”霍华德说，将一摞资料摊开在桌上，“他们也没有多少关于约翰·施密特的情报，相关的全在这里了。” 　　“谢谢。”凯莉说，拿起一份飞快地翻阅了起来，她目前的智力还不能同时做到一目十行和过目不忘，但是阅读速度也比普通人快得多了。她怀疑正是因为她的智商才使得同为天才的霍华德对她稍稍高看一眼，不过当然，她没有去向他求证。 　　“实际上，他们的‘没有多少’比起来‘压根没有’只多了那么一点点。”将三份文件翻阅完毕后，凯莉说，她抿了抿嘴唇：“我想我还是需要自己去一趟。” 　　霍华德不以为然地扬起眉头：“无意冒犯，不过如果你觉得能够自己找到一个专业特工都发现不了的秘密基地，更别说还要闯进去救人——” 　　“我会试试。”凯莉说，“救人的部分不值一提，你忘了我的能力。至于前面的部分——如果有危险，我能指望有人接应吗？” 　　霍华德打量了她一下，“如果你执意送死的话，那就请便吧，小姐。老实说，我觉得你这样的漂亮姑娘死了很可惜，不过我们的交情还没有到我能够把你关起来冷静一下的地步。”他顿了顿，“我会尽力。不过说服他们大概还需要一段时间。” 　　“那足够了，我也需要一两天的时间准备。”凯莉说，她不由得想到巴基——她跑出舞厅、幻影移形、和巴基大吵又带着未干的泪痕接吻，这一切都只不过是前一天晚上的事情。却好像已经过去了很久。 　　如果这件事早发生两天、甚至一天，如果她在舞会上的时候已经知道自己可能很快就要去做一件如此九死一生的事情，或许她和巴基就真正会永远错过了。凯莉不知道这是不是一件好事。 　　“厄斯金博士的名气很大，我想特工局本来也在关注他。”霍华德说，“别太急着送死，姑娘。” 　　“谢谢。”凯莉回他一个不那么真心诚意的笑容。 　　一天的时间并没有那么长。凯莉再次翘了一天的课——反正她的俄语已经好到不上课也完全不要紧——做各种各样的准备。她和比尔聊了一晚，最终也没能说服他不要跟着一起去。第二天早上，她把巴基和斯蒂夫都叫来了自己家，在周围布了至少十道防护和警戒的咒语。 　　“我知道你说过一周都不肯跟巴基说话了，”她抢在对面两人之前说，“不过今天的事情是例外。这很重要——你们听完之后随时可以选择转身就走，以后再也不跟我往来，但是在此之前不要插嘴，听我讲完，好吗？” 　　对面两人对视一眼，凯莉看得出他们有点被自己吓到了——她当初第一次在巴基面前用魔法的时候也没说过这话。不知道两人用眼神交流了什么信息，但几秒后巴基转向她：“我很难想象有什么事能让我再也不跟你往来。”他轻柔地说，“不过好的，我们会听你说完。” 　　斯蒂夫在旁边点点头，没有说话，凯莉对他们微微笑了一下。或许她几个小时后就要死在纳粹的枪口下，但是在这个世界里能遇到他们两个人，收获已经非常超值。 　　如果他们两个不生气的话，凯莉决定不管什么时候死，她以后还要重新回来这个世界。 　　“我说过我来自另一个完全不同的宇宙，一个有魔法的世界，”她说，“其实，我也不真正是那个魔法世界的人……” 　　她在不涉及X族的穿越实验的情况下，尽可能详细地告诉了他们她穿越不同宇宙、只能停留十年、但是以后或许可以再回返等等情况，直到说到她进入这个世界，才停了一下，对面的两个人再次交换了一下眼神。 　　“但是，凯莉，你说的这些我们都知道啊。”斯蒂夫小心地开口说，“虽然没有那么详细，我们确实一直以为你就是魔法世界的人——但是我们才不会因为这些生你的气。” 　　“或许你几年后就要离开的事儿把我吓了一跳，”巴基耸了耸肩，“不过你会回来的，是不是？” 　　“是的，所以那不是重点。”凯莉说，无意识地咬了咬嘴唇，“你们——你们不是问过我，我没有上中学的那段时间里，都在干什么？我不是一直没有回答过？” 　　“所以，你到底在干什么？”斯蒂夫问。 　　“我在欧洲。”凯莉说，“我在欧洲执行暗杀。” 　　“什么？！” 　　“直到我18岁为止。”凯莉说，如今真正说出来了，她忐忑不安的心反而逐渐定下来，“人不多，有些名字可能你们听说过。阿道夫·希特勒、阿尼姆·佐拉、赫尔曼·戈林、鲁道夫·赫斯，都是我亲自下手。希姆莱我也暗杀过，没有成功。还有墨索里尼也是，没有成功。后来在一连串暗杀之后他们的保全太严密了，没有内线也没有情报援助，我只好放弃。” 　　“但是为什么？！”巴基震惊地问。 　　“我能预知未来。”凯莉说，“不管你们信不信，我能看到没有我存在的未来是什么样——希特勒会一直当德国元首，然后他会发动第二次世界大战。德国先是入侵波兰，而后是英法，还有日本和意大利也会和他们联合，纳粹会占领几乎半个地球。如果他活着，二战会在1939年开始，然后1941年美国被卷入战争。这场战争杀死了七千万人。如果我杀了他能让战争晚一点开始、早一点结束——我觉得可以试试看。还有佐拉、戈林、赫斯都是，他们都是纳粹党的领袖，如果活下来，都会变成杀人如麻的刽子手。我知道了，我必须得试一试。” 　　“但你不能——我是说，万一你的预见是错的呢？！”斯蒂夫问。 　　“我知道这是正确的，因为这已经在其他世界上演过。在我原先的世界，在那个魔法世界，二战都由希特勒发起，这已经被证实过。不过你们不相信也没关系，我知道这很难相信。我真正想告诉你们的是今天下午我要再次去德国，这次不是杀人，是救一个人。但仍旧守备严密。我希望我能成功——如果不能的话，我想你们至少应该从我这里听到解释。”凯莉看向巴基，呼吸微微发颤，“我很抱歉，巴基，之前我真的不知道——如果我知道我马上要去做这么危险的事情，我不会向你告白的。” 　　“那我很高兴你不知道。”巴基脱口而出，“我可以跟你一起去。” 　　“不行。”凯莉立刻说，“你不能去。” 　　“为什么？你是去救人，而整个美国情报局干坐着让你一个甚至不来自这个世界的姑娘去赴汤蹈火——？” 　　“就是……不行。不可以，这没得商量。”凯莉说，巴基的愤怒让她感到一阵温暖，但她不愿让他一同冒这个险：她自己死了也不过是换个世界，巴基死了真就是死了。“我能幻影移形回来，他们可不能，当然是我去更好些。——别说话了，不要动摇我的决心，巴基。” 　　“好吧。”巴基说，他倾身向前，眉头紧锁，脸上现出坚决的表情，“那我会等你回来的。” 　　 ☆、第二十一章 　　时光飞逝，历史并不会为厄斯金教授而停下脚步，转眼间，第二年的春天又已经到来。 　　“我一直很遗憾没法在白天飞到空中看看纽约大学的全景。”凯莉一边和巴基在校园里散着步，一边随口说道，“应该会很漂亮。” 　　自从接回了厄斯金博士，这些年来她经常奔波欧洲执行其他任务，或者杀人、或者救人，近期更是和霍华德一起合作，用门钥匙带出大批犹太人，很少在学校上课。这是她在学校里的最后几天了，一周后凯莉就要从这里毕业，拿着俄语和法语的双重学位。SSR仍旧没有成立，不过她将会到斯塔克工业去工作——随着和霍华德逐渐成为朋友，凯莉也渐渐放心将自己的魔法更多地展露给他了。原先的谨慎是因为她在这个世界没有任何背景，根本没有能力和政府相抗，只会完全陷入被动，但是现在和霍华德成为朋友后，情况就不是如此了，她可以用自己的魔法做更多的事情。 　　“你想要飞起来吗？”巴基冲她眨眨眼，凯莉还没反应过来，突然被他拦腰抱住，高高举起，旋转起来。 　　“巴基！”凯莉吓了一跳，随即兴奋地大笑起来，双手在空中张开，作出飞翔的姿势。巴基转了好几圈，才终于将凯莉放下来，凯莉顺势贴到他胸前，头枕上他的肩膀。 　　“改天我穿一件大裙摆的裙子，再让你这么转一次。”她边笑边说，“在电影里看到过好多次这样的画面，我早就想试试了。” 　　“多少次都行。”巴基作势要再次将她举起来，凯莉连忙边笑边扭动着挣开了他，拢了拢耳边的碎发。 　　“先前一直在欧洲，没机会回来，你今天想来我家吗？”她问巴基，“我发现幻象咒可以用3D建模的思想进行改造——别管3D建模是什么，那不重要——总之我很可能建出实体的星空图像，你不是说想当宇航员吗，以后就可以随时体验一下了。” 　　“以后可能没有太多机会，我已经报名参军了。”巴基说，像是在解释，又像是在道歉，“你毕业的时候，我应该已经开始训练——可能没办法参加你的毕业典礼了。我会试试请假。” 　　“不用了，我自己都未必参加毕业典礼，谁知道会不会突然发生什么紧急事故需要我幻影移形去欧洲。”凯莉轻轻叹气，摇了摇头，“但你这就参军了，巴基？德国对英法开战才不到一个月！而且，美国现在也没有参战，无论如何你也得等到美国参战了才会被派到那边去。” 　　“迟早美国也会参战的，不是吗？”巴基说，“我希望能够早点上前线。不能看着那边的战士在战场上牺牲而我却什么都不做。” 　　“我知道你就是这样的人，不然我也不会喜欢你了。”凯莉叹了口气，“但我真希望你不是这样的人……好吧，我知道了。”她顿了顿，“上战场之前，回来告诉我跟斯蒂夫一声。——对了，说到斯蒂夫……” 　　她犹豫了一下。实际上，她自己如今并不想让斯蒂夫去当美国队长：那太危险、太苦，他要付出和牺牲的东西太多了。她不想他成为那个美国队长，用自己和战友的生命去冒险，被冰封在北极度过七十年。站在朋友的角度，她只希望他能做斯蒂夫·罗杰斯自己，更别说她甚至可以用魔法保证他平安地活到老。她也知道，巴基也不会希望他这样地去冒险。这个世界已经被她改变了太多，而即使没有改变，这也是个真正的世界，而不是一部电影，斯蒂夫不会有主角光环，超级士兵也随时可能在战场上失掉性命。 　　但另一方面，这应该是斯蒂夫自己的选择，她和巴基都没有权利提前掐断他这个机会——而她太知道斯蒂夫会怎么选择了。 　　“什么？斯蒂夫又做什么蠢事了？”巴基问。 　　“没什么，只是……我不知道我该不该阻止他做出什么蠢事来。”凯莉苦笑道。 　　“得了吧，你知道你阻止不了的。”巴基揽过她，两人继续向前走去，“他要下定决心做什么事，你只能陪着他一条路走到黑了。” 　　“说得对。”凯莉微微苦笑一下，“我知道该怎么做了。” 　　两年后。 　　1941年，圣诞节，美国纽约。 　　这一年的圣诞极冷，房屋外墙清早总是被冻上一层白霜，却一直没有下雪。凯莉推开一家旧书店的门，走了进去。 　　“天真冷啊，是不是？”白发苍苍的老妇人从柜台后站起来问。 　　“冷得可以冻结地狱的火焰。”凯莉回答。 　　老人微笑着点了点头，关上店门，凯莉推开暗门，走进了刚刚建好不久的SSR办公室。走道里还弥漫着涂料和金属的味道，一箱箱档案和金属器具零散地摆在墙边。凯莉往里面走了几步，对面迎上来一位褐发红唇，美艳动人的姑娘。 　　“嗨，佩吉！”凯莉笑着跟她打了声招呼，在这个年代，女性在美国仍旧受到种种歧视，要跻身军队和政府所遭遇的困难就更加明显。作为SSR中少有的女性，她们两个很快地结成了好友。“这次的暗语肯定是霍华德想的，是不是？我说这句话的时候差点笑场。” 　　“还用说。”佩吉领着她往里面走，“机器还没组装好，要先把厄斯金博士那个机器摆进去。那也是魔法产物吗？霍华德说那远远超过了现有的科技，甚至他都看不懂。” 　　“至少那不是我掌握的魔法所能制造出的产物，虽然我能用复制咒复制它，但是我也不理解它的原理——它似乎对一般的魔咒有抵抗性，但是自身却完全不像个魔法物品。”凯莉一边说着，一边跟着她穿过长长的过道，“厄斯金博士怎么说？” 　　“他说培养仓是他多年前在一处遗迹中发现的，就好像你和比尔发现宇宙魔方那样。同时发现的一罐液体就是超级血清的原材料。但他也不知道更多了。”佩吉说，她们两人说话间已经走到了门口，大门滑开，主工作间顿时出现在眼前。圆形的屋子周边满满地摆放着盛装机器配件的大箱子，正中央已经摆好了两个巨大的培养仓似的仪器，霍华德正蹲在旁边，仔细地检查着什么。 　　“复制出了什么差错吗？”凯莉一边走下楼梯，一边已经抽出了魔杖。这机器没办法整个复制——它似乎对咒语有抵抗性，凯莉只好在霍华德的帮助下，把它勉强拆成几个比较大的部分，再一部分一部分地复制、拼合。 　　“没什么错，只是研究一下。”霍华德头也不抬。倒是厄斯金博士走过来跟两个姑娘打了招呼：“科斯莫小姐、卡特特工。抱歉在圣诞节打扰你们。” 　　“没关系的，博士。”凯莉笑道，佩吉冲博士点了点头，打过招呼便走开去忙她自己的事务了，“您找我来有什么事吗？” 　　“实际上，我们发现用宇宙魔方足以给两台机器同时供能。”博士回答，“你知道，在一个月前日本偷袭珍珠港没能得手后，议员们开始重视你的提议了，血清研制的计划现在已经得到了国会的支持，我估计，不到一年就可以开始人体实验。” 　　“那太好了。”凯莉真诚地说，“但您找我来是为了……？” 　　“第一批人体实验我们打算同时进行两个人，一男一女。男性菲利普将军打算从最优秀的士兵中进行挑选，至于女性，”厄斯金博士顿了一顿，“我向他推荐了你。” 　　“我？！”凯莉货真价实被吓了一跳，“为什么是我？” 　　不能说她进入这个世界时，完全没有企望过超级士兵血清——实际上正是因为原剧情中血清是在1943年研制成功的，她才选择了1933年进入，存着这么个念想。但这么些年、这么些变故之后，凯莉早就把这个念头抛之脑后，如今厄斯金博士突然提起，反倒让她惊讶莫名：“您为什么会选中我呢？” 　　“首先，我希望你知道，你有权利拒绝。”博士严肃地说，“第一批血清只是实验，我会对它进行改进，但是毕竟不能百分之百地确保安全。” 　　“这没关系，我不介意风险。”凯莉摇摇头，“可是我……血清会将一个人体内所有的部分都加强，包括他内心善恶的品质，不是吗？您真的确信我能够承担这样的责任吗？我是说，我当然不会变成红骷髅那么糟糕，但是我也绝对没有斯蒂夫那么好……” 　　“斯蒂夫？”博士很感兴趣地问。 　　凯莉这才发现自己不经意间说漏了嘴，她摇了摇头：“这一点我待会再跟您解释——您对我真的有这样的信心吗？” 　　“我恐怕你把自己看得太低了。”博士温和地说道，“我确信你有足够的美好品行，凯莉，正直、善良、勇敢、忠诚，你都并不缺乏。有勇气上战场的姑娘并不多——抱歉，至少我们能够找到的并不多，而我们又没办法像选拔士兵那样进行大规模的选拔，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了。” 　　“我杀过人。”凯莉说，“不止一个。” 　　“但你并不像红骷髅那样，不在乎其他人的性命，甚至以欺凌别人为乐。你杀人是为了救人，凯莉，这是很勇敢、也很伟大的事情。” 　　“那为什么不是佩吉？”凯莉问，“这些美好的品质她一样不缺。” 　　博士微微露出了一点尴尬的神色，有些犹豫。这时霍华德的声音从凯莉身后传来，代替他回答了这个有些难以开口的问题。 　　“菲利普将军认为佩吉的地位比较重要，作为第一批实验品太危险了，如果实验证明成功，她可以参与第二批的改造。”他说着从仪器那边站起身来，“另外，也因为他们知道你会魔法。血清会不会增强你的魔力，我想这也是他们感兴趣的部分。” 　　“我得承认，这也是我感兴趣的课题，但这也会使你参加实验的风险更大。”博士有些愧疚地说，“你可以拒绝，凯莉。” 　　“……我想一想。”凯莉说，“至于斯蒂夫……” 　　她犹豫了一下，还是觉得只有斯蒂夫拥有决定的权利，“他就是那种我觉得会被血清变得更好的人——那种可以想尽办法参军，却从来不想杀人，只想保护人的笨蛋。如果你感兴趣的话，博士，你可以去见见他，我保证不会向他提起哪怕半个字的……” 　　 ☆、第二十二章 　　1942年2月，斯塔克工业用宇宙魔方进行充能的第一批武器运往前线。 　　1942年4月，詹姆斯·巴恩斯加入107团，奔赴欧洲战场。 　　1942年5月，斯蒂夫·罗杰斯加入战略科学预备役SSR。 　　1942年9月，血清研制产生突破进展，SSR进行为期一周的训练以挑选超级士兵的人选。 　　“你这么快就要离开了？”凯莉问，“可惜，我真的很想跟你一起去看未来世界博览会的。” 　　“那是什么？”巴基问。 　　“未来世界博览会啊。”凯莉一边说着，一边用手指把他脖子上的“狗牌”勾了出来，“霍华德举办的博览会，他会在那上面展示可以悬空的汽车。不过反正它们最终也飞不起来。” 　　她一边说着，一边把巴基的身份牌从他脖子上摘了下来，巴基微微低头配合她的动作：“你要干什么，凯莉？” 　　“我跟你解释过什么叫门钥匙吗？”凯莉问，巴基点了点头，“我想了很久，这是不多的普通人也能用的魔法道具。我会把这个做成一个触发式的门钥匙，你抓着它说出一句特定的话来，它就会触发，把接触它的所有人都带到——我想想。带到斯塔克工业纽约分公司的大门口吧。”凯莉说，“现在想一句话，巴基。” 　　“随便一句？”巴基很感兴趣地问，看着她用复杂的动作挥动着魔杖，时不时轻点一下金属链。 　　“你一旦说出这句话就会触发它，所以得想一句你不会轻易忘掉，但是平时又不常说的话，我可不想你跟战友聊着天就突然消失了。”凯莉说。 　　“凯莉，我能请你跳一支舞吗？”巴基毫不犹豫地说。 　　“什么？”凯莉差点笑场，瞪他一眼，“你真的要用这句？” 　　“深刻铭记我曾经犯下的错误。”巴基一脸严肃地说，但眼中却闪动着笑意。 　　“……随便你啦。”凯莉又好气又好笑地挥动魔杖，念出这句话，完成了咒语。金属牌上闪了一下蓝光，便再次恢复了原先的样子。她把身份牌重新递给巴基：“如果遇到什么危险，被俘虏了之类的，你可以用这个逃走——接触到链子和牌子都有效，只要一根手指接触就够了，所以你可以带很多人一起走。拜托答应我一定要记得使用这个，拜托了。” 　　巴基笑着伸手接过身份牌，但是下一刻，他的脚下突然变成了万丈冰谷，链子从他手中滑落了。凯莉惊恐地去抓他，但是她晚了一步，巴基已经保持着向她伸出手来的姿势坠落了下去—— 　　凯莉猛地惊醒，满身冷汗，她深呼吸了几次，才回到现实，想起巴基已经在半年前离开了，她也的确将那个狗牌改造成了门钥匙。巴基没有在她的面前掉落冰谷，而是伸出手来用力地抱了抱她。 　　然后她想起，今天就是她和斯蒂夫接受实验改造的日子了。 　　有保密条例的规定，她没办法找巴基寻求意见——说了也只不过是将他拖入一系列麻烦。但在比尔和佩吉的劝说下，她最终决定了接受这项实验。至于实验当天会出现的那名暗杀者，比尔主动承担下了对付他的任务——“他竟然也叫弗雷德！”他皱着眉头评论道。 　　另一方面，凯莉也并不是那么的没有自信，只不过杀人这种事情，这么短短三五年里，实在是很难抹去它曾留下的痕迹。不过，自从开战以来，她在欧洲那边屡屡参加各国的救援行动，救出了不少犹太人，曾经留给万磁王一家的门钥匙也被启动了。很遗憾，那家人的父亲还是没有逃出来，但是母亲带着一双子女传送到了美国，被已经发现了自己变种人能力的小查尔斯·泽维尔收留了。这些事情，多少能给她一些安慰。 　　抬头看看天色已经泛白，凯莉想想自己反正也睡不着，索性提前起了床。她正常地换好衣服，没吃早餐，传送到了旧书店的门口，对过暗号，进入了SSR基地。 　　“今天很早啊，紧张得睡不着了？”霍华德从一长排仪器上抬头跟她打招呼。 　　“你是根本没睡过吧，兴奋得睡不着了？”凯莉一边还嘴一边走下楼梯，“斯蒂夫呢？” 　　“还没过来吧，佩吉负责接他。”霍华德正说着，门已经开了，佩吉领着斯蒂夫走了进来。 　　他们两个彼此知道对方也是参加实验的人员，但是已经许久没见过面了：凯莉知道斯蒂夫不想被别人特殊看待，也没怎么去训练营里找过他，只有几次以权谋私地跟着佩吉一起去观看了他们的训练。训练军服穿在他身上还是空空荡荡，凯莉禁不住有点手痒，想抽出魔杖点一点将那衣服变小两个号。但是她也知道如果她真这么做了，他注射血清后无疑会把衣服撑裂的。 　　“嘿，凯莉。” 　　“斯蒂夫。” 　　两人都有点紧张，包括凯莉——现在比电影里所展现出的时刻早了将近一年，虽然她的参与造成了厄斯金博士更早地有条件改进血清，但她还是有点忐忑：万一目前的血清还是有缺陷的怎么办？她自己倒不要紧，死了也可以在穿越空间里复活，可她要是害了斯蒂夫怎么办？ 　　凯莉不敢真正去想这个可能。她和斯蒂夫分别在两个仪器里躺了下来，在上一层里参观的国会议员们也鱼贯而入，坐到了观众席上。凯莉看了站在那附近的比尔一眼，他对她不易察觉地点了点头，于是凯莉将目光收了回来。 　　她和斯蒂夫都脱去了外衣，斯蒂夫只留裤子，而凯莉则留下一件宽宽松松，可以盖过膝盖的长睡裙。仪器合上了，慢慢地竖了起来。凯莉紧张地吸了一口气，听见霍华德的声音模糊地传进来：“10%强度……20%……” 　　她全身上下突然一阵刺痛。这种刺痛是无缝不入的，从头皮到脚尖的每一根神经、每一丝骨髓、每一个肌肉细胞都在微微地打着颤。凯莉咬紧牙关，避免之后一不小心咬到舌头。 　　“30%……40%……50%……” 　　疼痛随着霍华德的声音而稳步提升，到达50%的时候，凯莉终于忍不住从咬紧的齿缝中发出一阵剧痛的呜呜声。她觉得每一个细胞都在被风暴扯成碎片，她整个人好像在被用蛮力伸长拉开，这感受就好像被放在希腊神话中那张普罗科鲁斯的床上，但这比那还要痛一百倍。 　　“60%……70%……” 　　凯莉模模糊糊地听到斯蒂夫的尖叫声——也或许是她自己的尖叫声，她不确定——有那么片刻一切都被淹没在了痛苦中，但随即她体内的魔法力量涌动起来，那种感觉有点像魔力暴动，她无法控制的神秘力量一下子涌遍了周身，但却没有带来进一步的痛苦，而是在为她提供保护——这种感觉很是奇怪，她的疼痛感并没有减轻，但就是有一种“被保护了”的感觉，这种感觉让她稍稍恢复了一点自控力，刚好听见斯蒂夫在大叫：“我能行！” 　　“继续！”凯莉也大声叫道，她的声音已经嘶哑，但是她顾不得了。她听见霍华德将仪器扭动到了最大。 　　整个世界被白热的痛苦所扭曲了。 　　凯莉不知道自己在这种失去神志的状态下度过了多久，当她清醒过来时，盖子已经打开，她试着稍稍移动一下身体，但是紧跟着所有牵动的肌肉上都传来一阵剧痛。她身子一歪，跌了出来，被佩吉和另一名科研人员扶住，佩吉将暂时保管的那个小皮袋重又塞到了凯莉的手中。凯莉握住上面的链子，金属的触感让她稍微恢复了一点现实感。 　　在一片旋转模糊的世界中，最主要的音源来自她身边和楼梯上，凯莉先瞥了楼梯一眼，见那群议员正在匆匆忙忙地赶下楼梯，但是其中已经不见了那个弗雷德。她抬眼看去，比尔在楼上冲她点了点头。于是凯莉收回目光，转而去看旁边，但她首先看到的并不是被厄斯金博士和霍华德簇拥着的斯蒂夫，而是刚好在她的那一边扶住她，夹在两台仪器中间的那个研究人员。他的目光也看向楼梯，似乎在搜寻着什么，而后他的目光转向厄斯金博士，收回了一只扶住凯莉的手，伸进了衣服中。 　　电光火石间，凯莉的大脑突然从恍恍惚惚的状态恢复了运转，她猛地明白了这人要做什么——这样重要的暗杀，九头蛇怎么可能只派一组杀手？ 　　“当心！”她叫道，用尽力气扭身扑过去，一下子将那人压在地上，但已经太晚了，对方抽出手/枪，抵住她的胸口，接连打掉了三发子弹，随即想要推开她，爬起身来。 　　“砰！”一声巨响，他被佩吉一枪爆头，鲜血和脑浆溅了一地。但凯莉看不到那边的景象，她被推开之后，就仰面朝天躺倒在了旁边，三枪连续击中同一个地方，在她的胸口正中开了一个足以看到地板的大洞，她怀疑即使是超级士兵血清，恐怕也未必救得回来。 　　刚刚经历过了过分剧烈的疼痛，凯莉现在倒是不觉得太痛了，只觉得胸口发冷，全身无力。在一片混乱中，有人跪到了她旁边，斯蒂夫的脸出现在了她的视野中：“凯莉！” 　　他看起来简直要被吓哭了。凯莉试着说话，却发现肺部严重受损，她已经发不出声音来。 　　“巴基……”她只好对他做口型，这是进入她脑海的第一件事，“去找巴基……” 　　斯蒂夫说了什么，但是混杂在背景的一片噪音里，听不分明。她的视野慢慢地黑了下来。 　　 ☆、第二十三章 　　凯莉在穿越空间的地板上醒了过来。 　　地毯还是她变出来的柔软的长毛地毯，但凯莉只能感受到肌肉的酸痛。这种痛就好像前一天跑了二十公里之后一觉醒来时的感觉，但是有所不同的是她身上的每一寸都在这样酸痛着，甚至包括指尖和脸颊，如果头发和指甲有感觉的话，大概也会这样痛着。凯莉呻/吟着艰难地从小皮袋里掏出魔杖，给自己施了个止痛咒，才松了一口气。 　　她很庆幸佩吉按照先前的约定，第一时间就把皮袋塞到了她的手里，否则她带不回来这个小皮袋可不大好办——她的全副家当都在里面呢，包括两根魔杖。凯莉坐起身来，将皮袋重新挂回脖子上。她注意到自己的身体感受起来有点奇怪，似乎不大协调；视野也有点改变了。裙子上还残留着已经干涸的血迹和脑浆，前面破了一个大洞，凯莉厌恶地皱了皱鼻子，扶着旁边的沙发坐了起来。 　　机器人在对面的沙发上，头顶光屏。凯莉惊讶地发现虽然她离光屏还很有一段距离，那上面的字体也不大，但她坐在这个距离，已经足以将上面的内容看得清清楚楚： 　　已结束世界：美国队长 　　结束方式：死亡 　　停留时间：9年112天5小时19分 　　得分：890分 　　总分：1111分 　　可支配分数：1076 　　———————————— 　　目标世界：王牌特工 　　携带同伴：无 　　凯莉惊讶地看了好几眼那个数字，才敢确认自己没有看错。她自然知道，刺杀了那么多纳粹党的首领，也改变了战争开始的日期和美国参战的时间，肯定会造成很多人命运的极大改变，但是既然德国仍旧进行了战争、日本仍旧偷袭了珍珠港、这次战争也仍旧演变成了世界大战，她还以为自己所起到的作用有限，大概也就是跟哈利波特差不多的得分——没想到居然有哈利波特的分数的两倍多。 　　但是再想想，凯莉也就释然了。哈利波特里面她虽然改变了整个巫师界的命运，但英国巫师也就那么一点人而已。参与到二战里的人，可是以亿为单位来计算的……就算战争仍旧发生，被她改变的部分，应该也会产生不小的影响吧。 　　实在是全身疼痛，懒得起身，凯莉索性直接在旁边想象出了一张巨大的床垫，上面铺着柔软的毯子。她爬了上去，胡乱扒掉身上的睡裙，把毯子往身上一裹，模模糊糊地让323暂时离开，短短片刻间便沉入了梦境。 　　凯莉再次醒来时，墙上的倒计时钟表显示她已经只剩下三十个小时停留了——这一觉她足足睡掉了十八个小时。醒来后她身上的疼痛并没有丝毫好转，甚至因为止痛咒失效而犹有过之，胃部空得像是要自己融化掉一般。凯莉想起这一次提供食物的机会她还没有用到，连忙站起身来，跑到小餐桌旁，要求了提供餐点的机会，然后说出了出现在她脑中的第一样食物——Joes的披萨。这家在二十一世纪享有盛名的纽约披萨店在二十世纪四十年代甚至都还没有开业，她已经足有将近十年没有吃到过Joes的披萨了！ 　　凯莉一口气吃掉了四张披萨，这才停住，不过预料到了这也会是血清的副作用之一，她也不怎么惊讶，只是默默地在心里决定要将应急食物储备翻两倍。填饱了肚子，又给自己加了个止痛咒，她这才有机会走到卧室里的穿衣镜前，打量自己。 　　她的变化没有斯蒂夫那么大。凯莉本来就是个高个子、肌肉紧实的姑娘，血清让她又长高了三厘米，达到了173的身高，身上的肌肉也更加紧致有力了，但却并不显得粗壮难看。她在穿衣镜前转了转，觉得总体而言，血清还是把她变漂亮了一点的，当然更重要的是，她毕竟没有变成红骷髅那样的怪物，而是像斯蒂夫那样，变得更好、更强壮了。 　　这对她而言，无疑是个巨大的肯定和鼓励。凯莉对自己微笑了一下，去洗了澡、换下被弄脏的衣服，试验了一下自己增强的能力。毕竟她原本的身体就很健康，不像斯蒂夫的变化那么巨大，因此很快地适应了自己的新能力。测量出来的结果她估计仍旧不如斯蒂夫，但是已经远远超过普通人的极限水平，如今她的力量已经可以轻松打倒经过特训的肌肉壮汉，大约和斯蒂夫那样单挑一群人也完全不是问题——这对她来说是极大的好消息，意味着凯莉从此只要跟没有超能力的人打斗，再也不用担心自己处于力量上的劣势。 　　但最令她惊异的，却是她的魔法能力。 　　霍华德和菲利普将军他们的猜想是正确的，血清确实也能够增强她的魔法。凯莉原本的魔法已经很不错了，作为傲罗，她的魔法能力已经强过大部分普通巫师的能力。但是她从来没有掌握过现在这样的力量——所有的咒语她都可以默发无声咒而丝毫无损咒语的威力，甚至不少比较常见、不算太难的魔法她可以完整地使出无杖无声魔法，这个能力，就她所知，恐怕也只有邓布利多能够实现。当然，凯莉现在的总体魔法水平仍旧没法跟邓布利多相比，他们两人要来一场决斗，她仍然会输得毋庸置疑——但她在某些方面，可以说，甚至已经超过了邓布利多。被血清增强过的魔法让她能够得心应手地使用，就好像幼年的小巫师在魔力暴动的时候同样可以无杖无声、随心所欲地达成自己的目的。凯莉现在，就好像处于一种自己可以稳定掌控的魔力暴动状态下。 　　她又一次回到了客厅，叫出了机器人。 　　“下一个世界改成美国队长的世界，就是我刚去过的那个。”凯莉说。 　　“不能连续进入同样的世界。”323回答。 　　“为什么？”凯莉脱口叫道，“明明给我的信息里没有这样的规定！” 　　“这个规定是新加入的。”323回答道，“为防止实验体持续停留在同一个宇宙直至分数积满退出实验。” 　　“看来刚刚有人成功做到了啊。”凯莉被气笑了，“但我已经去过哈利波特的世界了！这已经是我去过的第二个世界！” 　　“抱歉，规定已经变更。”323平板地回答，“建议您可以穿插/进入其他世界，规定只要求不能连续进入同样世界，但以前经历的不同世界您仍旧可以选择回归。” 　　“……好吧。”凯莉作了个深呼吸，迅速地平复下来自己的心情。反正，她早就认清楚了情况：以X族的实力，她根本就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对方哪怕想要活剐了她或者彻底改造她的思想，她也只能任人宰割。现在这样，已经是很不错了，对方修改个实验规定她也确实没有任何办法。 　　何况，如果从实验者的角度来说，这样的做法也的确很合理。凯莉不是生物系或医学系的学生，但是她知道那些实验里通常是怎么处置小白鼠的。至少X族没有让她在习惯了一个踏板之后突然加入电击。 　　只是，如果早些知道的话……她无论如何也要说服巴基跟她一起来的。向巴基说明她会穿越不同世界的当天她就向他提过此事，巴基毫不犹豫地同意了。但战争开始后，他又回绝了这一请求——“抱歉，凯莉，当这里战争肆虐的时候，我实在没办法抛下这些跟你去另一个世界。我知道我回来时仍旧会处于同一时间点，但……这仍旧会让我觉得我抛弃了自己本应负有的责任。” 　　凯莉当时毫不犹豫地答应了。这很正当，并且很容易理解——毕竟她自己的祖国也是美国，如果换成她遇到同样的情况，恐怕也会是同样的心情。当时她还以为自己可以立刻回到这个世界，所以，她没有再邀请其他同伴。所以，这也意味着她要结结实实地跟巴基分别很久了，如果她下面这个世界不会遭到重大失败的话。 　　“那么，王牌特工。”她说道，回想了一下剧情。这部电影凯莉在遭遇车祸不久之前还刚刚看过，然后她就被穿越空间强化了智力（包括记忆力），所以她对电影剧情的印象尚算清晰。“那就这个世界吧……” 　　电影中暴露出的那个世界的局势情况其实相当狭窄，凯莉判断不出什么内容，但是有一点内容已经决定了她选择这个世界——在那个英国的特工组织Kingsman中，每当一位骑士空缺，他们会对候选人进行一系列的训练。 　　凯莉虽然注射过了血清，但她仍旧严重缺乏训练。血清只能增强体质，却不能一下子就让你拥有格斗技巧和肌肉记忆。她还记得自己在RSS旁观佩吉训练的场面，她自己虽然有点跆拳道基础、练过拳击和格斗，可那都是业余水平，真要上阵搏斗，她绝对比佩吉差得远。 　　而美国队长的那个世界中，二战仍旧在继续，在那样大规模的战场上仅凭魔法是不够的，她需要这样的训练，这个世界在此时出现，简直是瞌睡撞到枕头上，凯莉甚至疑心这是不是那些“研究者”的有意安排，他们是不是在特意安排适合她提升实力的世界，好让她发挥出更大的扰乱世界的能力？ 　　但是另一方面，她又怎么能够成功地加入这个候选人列表，进入他们的训练呢？ 　　穿越空间是绝对不会给她安排天衣无缝的一系列身份背景，即使她要求了自己的身份是“Kingsman骑士候选人”，也只会像哈利波特那样，成为莫名其妙出现在名单上的一个名字，最可能的下场是被送去审查刑讯。一个特工组织可不像霍格沃茨那样温和，也没有邓布利多的冥想盆来确认她的真假。她作为一个不知道哪儿冒出来，身份极度可疑的人，突然跑去说他们的最高领导亚瑟背叛了组织，想要毁灭世界？——别闹了，她只会第一时间被抓去刑讯。 　　凯莉想了半天，突然眼前一亮，她又仔细想了一想，点了点头，回房间里去换了一身衣服。再次出来时，她已经换成了一身战斗服，手里拿着魔杖，腰间别着手/枪——尽管她在SSR受过枪械训练，不过她还是希望自己用不到它，因为那多半意味着她的魔杖掉落或者损坏了。 　　“年龄，16-24岁……不，到26岁。”她开口说道，“身份，随便吧，反正也说不圆。时间、地点的话……”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我本来担心会不会太开挂，没想到大家居然都觉得能力不够强||||||||||||| 解释一下，因为女性在体能上天生处于弱势，所以凯莉的能力是没有办法和队长相比的，他们两个算是分别达到了男性和女性能力的极限，这个极限也是有差别的，凯莉的能力单论数值大概在队长的80%左右。这个能力已经足以让她压过所有没经过强化的人一头了，包括特种士兵。目前她的状态大概是“不用魔法的情况下跟队长普通练习对打能平分秋色”，因为凯莉在技巧上略胜一筹。 用魔法的情况下，凯莉完全就是挂……以及魔法能力现在其实还没有开发完全，后期还会有提升。所以大家不用担心能力太弱，只要你们不要后期觉得女主太开挂就好||||||||| ☆、第二十四章 　　《王牌特工（Kingsman）》这部电影主要剧情发生在一个名为Kingsman的英国特工组织。这个组织独立运营，组织内只有十二个特工席位，用亚瑟王的十二骑士作为代号。每次当一名特工退休或者殉职，其他十一人会每人推荐一个人，这十一名候选人再经过训练，挑选出一个人继承空缺的代号。 　　男主角艾格西的父亲李·安文当年正是候选人之一，他进入了最后的考核，却在任务中为了掩护同伴，扑到手榴弹上牺牲。另一名候选人获得了兰斯洛特的代号，而他的推荐人加拉哈德痛心于自己的疏忽，亲手将一枚勋章交给当时尚且年幼的艾格西，告诉他以后需要帮助可以拨打上面的号码。 　　艾格西的母亲在那之后一蹶不振。十七年后，兰斯洛特在一次阿根廷的任务中失手被杀，刚巧艾格西也拨打了那个号码，接到电话的加拉哈德决定推荐他成为Kingsman的候选人。他自己接手了兰斯洛特未能完成的任务，在调查中发现这个任务并非表面上的营救绑架案人质那么简单，一名科级大亨瓦伦丁似乎是幕后黑手…… 　　而在此刻，用了幻身咒的凯莉正站在阿根廷深山中一所小木屋的巨大玻璃窗外，贴着玻璃和外墙的边缘观看着屋内发生的一场快速而精准的格斗。窗外的皑皑白雪散发出耀眼的光芒，而她的幻身咒亦效力大增，或许还不能够完全起到隐身的效果，但足以让屋里屋外的两拨人忽略她的存在。如果她继续隐藏旁观，屋内的兰斯洛特将会在数秒之后放倒所有的雇佣兵，而后被一名女杀手嘉泽勒从背后偷袭，一击致命。 　　她又迅速地瞥了一眼正在越走越近的人，正是一队雇佣兵簇拥着的第一反派，毁灭地球计划发起者——瓦伦丁。在电影中他是独身一人出场的，凯莉在接收到电影的全部信息后，有那么一两秒在想自己能不能当场杀了他了事，但接着她看到了对方严密的保护队伍，就知道没有可能了——瓦伦丁怎么会真的如此轻率行事？他敢将自己最得力的干将，装着一双刀锋义肢的嘉泽勒留在木屋中，自己身边当然也不会全无保护。 　　屋内的打斗迅速而致命，不过几十秒间，兰斯洛特已经搞定了一切，对哆哆嗦嗦坐在椅子上的阿诺德教授举起了酒杯，留给凯莉的决定时间不多了。她看着瓦伦丁敲响了房门，兰斯洛特警觉地回头朝屋门走去，而嘉泽勒则从楼梯上迅速而无声地溜了下来。 　　凯莉毫不迟疑地一挥魔杖，巨大的玻璃窗应声碎裂，双方都迅速地停步回头，而兰斯洛特也立即发现了嘉泽勒。他明显大吃一惊，手/枪迅速地对准了她，而非目前还不明敌我的凯莉，这让凯莉松了一口气。而门口将瓦伦丁围在中间的一群雇佣兵，也迅速地将枪口指向这个方向，子弹倾泻而出。 　　凯莉当然没有停留在原地，在玻璃碎裂的同时，她纵身一跃，已经跳过了窗口，同时魔杖一挥给自己加上了一个铁甲咒，嘉泽勒的刀锋已经刺到她的胸前，却被咒语挡下，滑到一边。凯莉灵活地扭身避过了她的第二击，窜到了阿诺德教授的旁边，而兰斯洛特则迎上前去，跟她缠斗起来。 　　短短几秒钟内双方迅速地交手了两个回合，再次退开对峙时兰斯洛特手中的枪已经被劈成了两半。他又抽出了另一把枪来，但显然这样的武器面对嘉泽勒的刀锋腿一点都不占优势。更别说屋外的雇佣兵已经举着枪冲到了窗口前，十几把冲/锋/枪的枪口对准了他们。凯莉一手抓住阿诺德教授，一手挥了挥魔杖解除幻身咒，平静地开口道：“L先生。” 　　她没有将对方“Lancelot”的代号喊出口，但一个首字母已经足够他警觉地回过头来。嘉泽勒露出一个带着一点野性的，胜利的微笑，挥了挥手止住了雇佣兵的射击，自己往旁边退了两步，处于一个既能随时攻击，又不会影响雇佣兵射击的位置。现在他们还不知道他属于Kingsman，在这种占尽优势的局势下，她自然也愿意留个活口，拷问情报。凯莉一边庆幸她这样的心理，一边继续道：“麻烦你站过来一下，先生。” 　　兰斯洛特迅速地看了看她和嘉泽勒，评估了一下局势，随后他露出一个礼貌的微笑，甚至微微躬了躬身：“为您效劳，小姐。” 　　他注意着嘉泽勒，慢慢往她旁边走了过去。凯莉冲他微微一笑，伸手握住他的手臂，她的另一只手紧抓着阿诺德教授的肩头。 　　下一刻，他们三个人凭空消失。凯莉最后一刻看见嘉泽勒惊讶而恼怒地冲上前来，但她注定是来不及了。 　　凯莉选择的幻影移形地点仍旧是大本钟脚下，毕竟这里在哪个世界的英国都最不会出错。此时正是英国的下午五六点钟，街上行人不少，突然凭空冒出三个人来，不少路人都目瞪口呆地盯着他们。凯莉迅速地加了个忽略咒，然后逐个给停步的路人进行“一忘皆空”。 　　这也是傲罗培训的课程之一，她做得十分熟练，半分钟后，一切解决，她才补了个防护咒语又加了个静音咒，回过头来，看见兰斯洛特用十分复杂、一言难尽的表情看着她。 　　“你在用的是哈利波特里的咒语吗？”他的眉毛扬得快要飞入发际线了。 　　“这个世界有哈利波特？”凯莉也冲他挑起眉头。 　　两人顿了一下，均觉得重点抓得不太对，但先前紧张的气氛倒是消除了不少。凯莉回头看了一下还在发抖，完全没有醒过神来的阿诺德教授：“你是来救他的，现在人救出来了，你打算怎么办？要不要立刻去保护他的家人？顺便说，我大概需要消除他关于我存在的记忆。” 　　“是，那需要立刻办理，但还有更紧急的事情。”兰斯洛特说，他现在完全不是刚出场时那种有点不正经的样子了，完全严肃了起来，“你是谁，小姐？” 　　“我叫凯莉·科斯莫，不过我猜你要听的大概不是这个。我来自魔法世界，你可能也未必全信。”凯莉说，“兰斯洛特先生，鉴于我刚刚救了你的命，帮个忙？我要见你们的梅林。” 　　“抱歉？我恐怕你大概是认错人了。”对方有礼但冷淡地说，凯莉只是笑了笑。 　　“我没有认错。只是把你的眼镜戴上，反正你也要联系梅林的。”她说着把魔杖塞回前臂口袋中，摊了摊手，“我都已经证明自己没有恶意了。你不好奇绑架阿诺德教授的那群人到底是谁、为了什么目的吗？你们没注意到各国政要接连消失吗？有些人消失一段时间又重新出现，却对消失期间的事情绝口不提，你们不奇怪吗？哦，顺便说，当时站在门外的人是瓦伦丁，没错是那个很出名的瓦伦丁，你想不想知道他在那里干什么？” 　　兰斯洛特的目光如刀般刺向她，凯莉毫不畏惧地回视。有那么片刻她面前这个男人作为一个特工危险的气场完全散发了出来，而后忽然这种刺人的感觉又尽数收敛了，他从胸口掏出眼镜，当着她的面戴了上去。 　　凯莉在心底松了一口气。虽然她看起来十分有把握——当然实际上也有八/九成的把握，不过这个计划实在是仓促之下定下来的，她也不敢完全确保成功。当然了，现在她还是不能确保，不过能联系上梅林，至少是个开头。 　　她在穿越空间中就将自己记得的电影剧情想了一遍又一遍，最后觉得在身份来历成谜的情况下，要想取得这个组织的信任，莫过于上来就表示自己并非敌对立场——比如说救一个他们的成员。但这样的机会也不是很多，她所知道的总共就只有四次：兰斯洛特的这次、加拉哈德被爆炸的芯片袭击的那次、加拉哈德在小教堂被射杀的那次、以及梅林和主角艾格西攻进敌方基地的最终战。当然了，凯莉选择了第一次，毕竟时间早的话，要改变未来也就更方便。而且即使这次不能成功，她还可以继续等待机会，在哈利·哈特被炸弹袭击的那次试着再度出手。一次成功，再好不过。 　　“梅林，”兰斯洛特戴上眼镜，直接开口道，“你都听见了。” 　　那边不知道给出了什么回复，兰斯洛特点了点头，偏头示意了一下凯莉。 　　“阿诺德教授，麻烦你跟我们来。”他彬彬有礼地对阿诺德教授微微鞠了一躬，可怜的老教授踉踉跄跄地顺从着他的示意走在了前面，兰斯洛特略略落后一步，和凯莉并肩而行。 　　他们穿过了一条街，来到一家挂着Kingsman招牌的裁缝店前，兰斯洛特轻车熟路地推门进入，将老教授交给了店里的某个人，而后带着凯莉上楼，来到一间空空荡荡的会议室。 　　他风度翩翩地伸手示意了一下放在桌上的一副黑框眼镜，凯莉戴上眼镜，梅林的图像立刻出现在了她的面前，这个光头的中年男人是Kingsman的首席通讯官，他站在屋内小圆桌的对面，对她点了点头，算作打过招呼。 　　“我得承认，这是头一次我面临的问题如此多，以至于我甚至一时不知道从何问起。”停顿了几秒钟，梅林说道，兰斯洛特在旁边轻轻笑了一声，“那么，科斯莫小姐，你声称你来自哈利波特中的那个魔法世界。” 　　“这句话，严格来说，不完全正确。”凯莉纠正道，“我来自魔法世界，没错；我也看过哈利波特的全套书籍电影，里面的很多描述都确有其人，但是也有很多错误的细节，比方说，魔法界并不存在于这个世界。在这个英国是不存在对角巷，不存在霍格沃茨的，我来自另一个世界的魔法界，就好像平行世界理论那样。” 　　“而我还一直以为，平行世界理论是个有许多漏洞的理论假设。”梅林抬了抬眉毛。 　　“那么它至少有某些方面的正确性，否则我也不会坐在这儿了，先生们。”凯莉道，“魔法界和小说中差异的情节太多了，我也无法一一列举，我只能说，在哈利二年级我们就杀死了伏地魔，邓布利多和小天狼星还有那些在书里死了的人多半都活着，不过我确实是霍格沃茨的毕业生，米勒娃·麦格的养女。好了，关于我的背景资料你们还有什么要调查的吗？” 　　“暂时没有，随时补充。”梅林说着，在手上的平板电脑上飞快地操作了几下，“那么，既然魔法界存在于另一个平行宇宙，你又为什么突然出现在这个世界的阿根廷某处山间，并且恰到好处地救了兰斯洛特一命？” 　　“喂，救命这件事还存疑。”兰斯洛特并不真心地随口抱怨了一句，但是他的注意力明显更加集中了。 　　“拯救世界。”凯莉面对两人的扑克脸无辜地眨了眨眼，“我认真的，真的。” 作者有话要说：　　有读者说觉得文名和文案不够吸引人……是的作者确实不会起名，看上一篇文就知道了。我真的考虑过给这文直接起名叫《凯莉》|||||||||||||||| 所以，大家有什么建议吗…………不能保证会采用，不过如果参考的话我会在文案注明书名的出处…… ☆、第二十五章 　　瓦伦丁毁灭世界的计划，说来也很有创意——他认为世界人口急剧增长已经给环境带来了重大威胁，地球上发生的种种自然灾害、温室效应等正像人体试图通过发热来消灭病毒那样。而要让人类存活下来，不至于被地球的“免疫系统”消灭，只能先一步人为地大量减少人口数量——通过大规模的杀戮。 　　他面向全社会发放大量的手机芯片，可以免费通讯、免费上网，但实际上这些芯片可以放出一种特殊的电波，使附近的所有人失去理智，互相残杀。唯有被他选中的一些人——一些政府高官、著名科学家等人，可以通过植入特殊芯片，或者躲入地下掩体等方式存活下来。当然，为了确保对他们的控制，他们在耳后植入的芯片除了阻止电波影响之外，也可以接收瓦伦丁的指令，随时将他们的脑袋炸成烟花。不过，那些人不知道他们的性命掌握在瓦伦丁的手上，还是有不少人接受了他这个疯狂的理论的，其中甚至包括Kingsman的领导者，亚瑟。不愿与他合作的人，则被他强行绑架关押。 　　电影中并没有给出具体时间，不过按照推算，这个时候，瓦伦丁的计划已经开始，却远远未进行到收获成果的时刻，要找证据还是很好找的。凯莉给面前的两人指明了两个方向：其一，是那些被放回的人耳后的芯片；其二，是瓦伦丁正在大规模生产，但还未投入市场的特殊芯片。以Kingsman的实力，知道了这两条线索，顺着追查下去其实是很简单的事情。梅林和兰斯洛特都很明显有着疑虑，但是凯莉也在SSR待过，明知他们不会当真因此就放着她所说的两条线索不管，因此倒也不担心。 　　她所担心的，只是亚瑟。此时瓦伦丁尚未搞清Kingsman这个组织，也从未与亚瑟见面，亚瑟根本都还没有来得及背叛组织，她即使要说出这一点，一来没有证据，二来也确实不是事实，梅林和兰斯洛特绝不会听从她这个来历成谜的陌生人，而怀疑共事多年的亚瑟。平心而论，如果一个她不认识的人突然来跟她说霍华德·斯塔克或者菲利普将军不值得信任，凯莉自己也会对那人产生怀疑的。 　　考虑到这一点，最后她还是选择暂时没有说出这件事情。毕竟，现在亚瑟还没有听过瓦伦丁那套学说，应当仍旧是忠于Kingsman的。梅林详细地向她询问了她所知道的每一个细节，最后问道：“那么，科斯莫小姐，你找上我们，又是为了什么？” 　　“我来的那个世界也不是全然和平的。”凯莉说，“我要求一次专业的特工训练的机会。给我单独训练也行、你们什么时候缺骑士了把我推荐进去也行——我需要这样的训练。” 　　梅林和兰斯洛特交换了一个眼色，“提供这样的训练的，远不止Kingsman，你独独挑选了这里，看来我应该感到荣幸。”梅林说。 　　“你们——嗯，怎么说呢，在我所知道的机构里名声比较好。”凯莉说，她原本想用预知一类的说辞，但想想哈利波特小说里展现出的占卜水准实在堪忧，于是放弃了这个说法，“而且和政府机关打交道太麻烦了，我宁愿选择你们这样可以自治的组织。” 　　“一旦我们证实了你的消息，”梅林客客气气地推了推眼镜，“这不难安排。当然，这是一个很大的情报，报酬不止于此。作为答谢，我们可以先为你提供一个方便的住处。” 　　这是监视的意思，但是话没必要说得那么直白。凯莉笑了笑：“好啊，那就多谢了。” 　　梅林表示自己会跟进阿诺德教授的处理，而兰斯洛特则“护送”凯莉前往她的新住处。若不是考虑到她被监视的现状，跟他相处倒确实是件很愉快的事情，至少在礼节方面，对方的确是位完美的绅士，比之SSR那群时不时露出一点性别歧视苗头的军官要好得多了。当然啦，这也不完全是SSR的锅——生在一个落后的时代，就是这样让人无奈。 　　新房子并不大，但是十分整洁豪华，住一个人是绰绰有余了。兰斯洛特带着她楼上楼下介绍过一边，又告知她家政服务人员将会每天早上十点抵达，他们自带钥匙，凯莉若想睡懒觉可以不必起来开门——正说到这句话，门却突然被敲响了。兰斯洛特拉开门，外面站着一位戴着眼镜、拿着一把黑伞的中年绅士，头发整齐地向后梳起。 　　“啊，我刚刚还在想你是不是又要迟到。”兰斯洛特欢快地将他让了进来，“科斯莫小姐，向你介绍一下你的邻居，这位也是我的同事——”他故意顿了一顿。 　　“加拉哈德。”凯莉向他点了点头，“很荣幸见到你。” 　　对面两人一同露出了有些惊讶的表情。“我开始怀疑梅林的防火墙是不是已经失效了。”加拉哈德说道，“要么就是我们现在正在被魔法监视着。” 　　“没有那么夸张，我认识你算是碰巧，加拉哈德先生。”凯莉笑道，“算上你们两个和梅林，Kingsman的人我也只认识五个罢了。” 　　“另两个是谁？”兰斯洛特好奇道。 　　“帕西瓦尔、亚瑟。”凯莉说。电影中出现的也就这么几个人，兰斯洛特和帕西瓦尔实际上根本没有几分钟的镜头，如果换成其他的骑士来，她大概真要抓瞎了。和加拉哈德做邻居实在是很好的选择，至少，她知道对方不会跟随亚瑟一起叛离。 　　作为一个土生土长的美国姑娘，虽然在英国住过十年，但霍格沃茨和正常的“英国”自然不同，三人坐下聊天之后，凯莉很快就感受到了自己在谈话中有些格格不入。当然，对面两人已经在用巧妙的语言技巧尽力抹消这种差距了，但不管如何，它还是存在。倒不是说凯莉会感到尴尬，她只是对无穷无尽的敬语、谦词和拐弯抹角开始感到有点厌烦了。 　　因此，当加拉哈德突然说有急事要告辞时，凯莉倒是有点开心的。他匆匆忙忙走出门去，兰斯洛特跟着他一起离开了，而凯莉则独自留在了屋里。她戴上了眼镜：“梅林？” 　　“有什么事吗，科斯莫小姐？”梅林的声音传来。 　　“浴室里有摄像头吗？”凯莉问，“卧室我就不问了。” 　　梅林的声音有点尴尬：“我们在安装的时候是调试过角度的……不会拍到重要地点。当然，如果你不放心，可以在洗澡时拉上浴帘。” 　　“好的，多谢你告知了。”凯莉笑着伸了个懒腰，走上楼梯，“对了，顺便跟你说一声，我健身的时候也会顺带在健身房练练魔法，你们不要太紧张。” 　　虽然隔着无线电波，但她感觉梅林大概已经有点儿紧张起来了。 　　隔壁的加拉哈德——真名是哈利·哈特先生——傍晚独自回了家，但第二天他带着艾格西一起回来，后者第三天再次离开了。按照剧情，这时候艾格西应该是终于拨通了那个勋章上的电话，不过此时兰斯洛特活着，自然没有骑士选拔，凯莉也不知道他们两个是怎么处理的。她自己每天规律地跟梅林联络两次，一早一晚，大部分时间都只是简单地说两句话就挂断，偶尔也会有一点关于她的情报的进展，第五天，兰斯洛特，加拉哈德和梅林一起登门拜访。兰斯洛特脸侧有一大块明显的淤青，走路姿势也有点不自然，伤势似乎在侧腰。凯莉冲他偏了偏头：“需要治疗吗？我会医疗魔法。” 　　“多谢你的好意……”梅林先开口，凯莉预感到他马上要说出一个“但是”来了，然而兰斯洛特抢在了他前面：“好啊，十分感谢。” 　　梅林狠狠瞪了他一眼，凯莉十分理解——让别人在自己身上施不知道什么效果的咒语，这个举动确实十分冒险，估计他一开场就死了也和这样的性格不无关系，但这份信任既然是给她的，她倒觉得有点可爱。凯莉笑了笑，扬起魔杖，很快就将他身上的各式轻伤处理完毕，大多是些擦伤、淤青和轻微的骨裂，她给斯蒂夫和巴基处理这些伤口已经十分轻车熟路了。 　　兰斯洛特长出一口气，难得有点失去绅士风范地跌坐到了沙发上。梅林也挂着两个隐隐的黑眼圈，加拉哈德沉着脸，三人的脸色都不怎么好，凯莉眼神在他们身上打了个转，问：“查到什么线索了？” 　　“瓦伦丁生产的芯片我已经破解了，昨天兰斯洛特刚刚拿到一个植入脑子的芯片，我连夜把两种波段作了比对……”梅林揉了揉眉心，“我只激活了芯片半秒钟，这半秒内兰斯洛特的手已经按上枪了。要不是电脑程序自动关闭，我都不知道自己还会不会记得关，还是直接跟他打起来，这太可怕了。” 　　“所以，我们直接进入主题吧。”一直没说话的哈利单刀直入，“我们已经相信了你没有骗人，至少在芯片这方面没有，那么，你知不知道更多的信息？比如说，他到底为什么要制造这样的芯片？” 　　“我确实知道。”凯莉说，她微微顿了一顿，“我们现在的对话，都有谁有权知道？有谁现在已经可以在听了？” 　　“你为什么问这个？”哈利反问，目光锐利，“梅林说你知道这屋子有监视器的时候表现得毫不介意。” 　　“如果不止我们四个的话，请允许我暂时用个屏蔽咒。”凯莉说，“等我把事情解释完了，你们可以选择要不要让我解开它再继续聊瓦伦丁的事情。” 　　梅林耸了耸肩，兰斯洛特看了一眼哈利，作出一个“请便”的手势。凯莉抽出魔杖，挥了两下，将四人周围布下了两道屏蔽咒和防卫咒。 　　“我会问这个，因为Kingsman里面可能会出叛徒。”她平静地说。对面三个人虽然还保持着风度，只是稍稍坐正了一点，但凯莉能感觉到他们三个的内心已经像一只猫鼬一样，嗖地一下冲她扭过了头。 　　“当然了，我现在告诉你们，你们也不会选择信我而不信出生入死多年的同事。”她平静地说着，摊了摊手，“不过，如果我没出现，兰斯洛特会死在阿根廷，而任务由加拉哈德接手……” 　　她将电影里瓦伦丁找到Kingsman地址、策反亚瑟的过程大致说了一遍，只是隐去了亚瑟的名字，最后以讲解瓦伦丁那套理论结尾。 　　“操。”哈利精简地评价道。 　　“不可理喻。”梅林摇着头道。 　　“我倒能理解为什么有人会信他，这套理论在要毁灭世界的疯子反派里头，还算不太疯的那种。”兰斯洛特道，“不过，我附议，这人太糟糕了。” 　　他看向凯莉：“你说，瓦伦丁找到了我们这位同事，策反了他，然后其他人里还不知道有谁也会被他连带策反。但如果我们提前杀了瓦伦丁？” 　　“我不知道，你们可以先下手灭了他，毁掉着整个计划，也可以装不知道吊着他——哦，你们这时候装不知道还来得及吗？——然后故意让他们接触，看会发生什么。”凯莉耸了耸肩，“要怎么样，你们决定，这是你们的家务事。” 　　“瓦伦丁绑架的人，全是各国政要，权力结构最顶层的人。”哈利平静地说，眼神却像刀锋，“所以，你说的是亚瑟。” 　　凯莉耸耸肩：“反正你们在选拔骑士的时候也要经过忠诚考验的吧？你们可以把这当做二次考验，不过要冒你们可能没办法及时阻止计划的风险。所以，你们要不要冒险让他们见面？” 　　兰斯洛特和哈利对视一眼，最后竟然都将目光转向了梅林，梅林淡定地推了推眼镜。 　　“当然，为什么不呢。”他说。 　　 ☆、第二十六章 　　梅林等人说是信了她的话，但凯莉仍旧被软禁在屋里，平日出门也要戴上眼镜，以便监控。不过，反正掺和这个组织的内部斗争和叛徒清剿也不是什么她多有兴趣的事情，索性顺应自然，在网上找了点教材复习了一下曾经是大学专业、但已经被她丢了近二十年的信息安全专业课程。当天晚上，她和梅林通讯的时候，梅林就委婉地提起了这件事。 　　“大学专业，复习一下。”凯莉说道。 　　“我还以为巫师都只上霍格沃茨，不上大学的。”梅林在平板电脑的屏幕上怀疑地说道。 　　“一般巫师是不上啦，但是我上过两次。”凯莉轻快地说，“第一次是MIT，学信息安全。第二次是纽约大学，俄语。” 　　梅林给她一个“不是很懂你们巫师界”的表情。 　　就这么风平浪静地过了大约一周，三个人偶尔来访，最后一次兰斯洛特来时说起自己马上要去出任务。凯莉隐隐有点不放心，给他、哈利和梅林一人丢了一个护身符——还是实验品，如果有效果的话，她打算给咆哮突击队做几个，反正闲在房子里也是没有什么事情好做。 　　兰斯洛特一去不返，好在也没有什么噩耗传来。半个月后，隔壁的加拉哈德也外出执行任务，隔壁房子便空了下来，凯莉有些意外梅林没有再派一个特工前来看守她——不过既然房子里到处都是摄像头，可能也确实未必有此必要。 　　在她第一次见到艾格西一个月之后，凯莉在一天傍晚听见了隔壁传来的焦躁的敲门声。这一部分要归功于她增强后的超级听力，一部分由于敲门者在敲了一阵子之后失去了耐心，最后索性将门铃按下便不松手了。凯莉探出头来一望，不出意料地看到艾格西站在隔壁的门前。 　　“你要找谁？”她从二楼阳台上探身问道。 　　艾格西抬头看了看她，“呃，你认识住在这里的人吗？哈利·哈特？”他挠了挠头问，“抱歉打扰了你不过他的电话打不通而我现在真的遇见了麻烦需要他帮忙——” 　　凯莉手一撑阳台栏杆，轻巧地跳了下来，落到地面。艾格西睁大了眼睛，有点意外地看着她，但并没有表现出太多的惊讶。“我认识哈利。”凯莉说，“不过他出远门去了，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会回来。你遇见了什么麻烦？” 　　“噢——该死，该死。”艾格西垂下肩膀，“好吧，不管怎样还是谢谢你了，我早该知道别抱太大希望。” 　　“如果你不想回答的话可以不回答，不过你为什么来找哈利帮忙？”他扭身欲走，凯莉喊住了他，“这样一位老绅士能为你帮什么忙？” 　　“噢，就是——他的一些人脉。他是我父亲的朋友，没什么。”艾格西耸了耸肩。 　　“所以你不知道……嗯，好吧。”凯莉耸了耸肩，扭了一下手表上的旋钮，抬腕将表对准了艾格西。艾格西顿时往后惊跳了半步，虽然他立刻反应过来，但已经迟了。 　　“所以，你确实知道他的身份特殊嘛。”凯莉得逞地笑着放下了手，在电影中，哈利就曾经在他面前用手表发射失忆针，这说明在这个世界里，这件事也依旧发生了。“别紧张，这不算泄密，我也知道哈利的身份。我叫凯莉，他跟你介绍过他的同事吗？” 　　艾格西狐疑地打量她一下，摇了摇头：“没有。”或许是由于她住在哈利的隔壁，又或许是她知道手表的用法、或者单纯是她少女的外表比较具有欺骗性，艾格西犹豫半天，似乎决定信任她：“那你能帮我找到哈利吗？拜托了我知道我的一次机会已经用掉但是这事儿解决不了我就要完了，这真的不是我的错——” 　　“冷静，冷静。”凯莉举起手来安抚他，“到底怎么回事？” 　　事情说起来就发生在不久之前，艾格西的一个朋友打电话来通知他尽速逃跑，警察在他家中搜查出了毒品，而他的继父迪恩一口咬定是艾格西私自带回家的，甚至找了他手下的小混混作证。母亲米歇尔惊恐万状、六神无主，根本提供不了什么有效证词，家中乱作一团。艾格西不敢回家，立刻拐了个弯，前来找哈利求助。 　　“我知道一定是迪恩带回家的，出了事就嫁祸给我，但是我该死的没有证据！他们也不会相信我的，那群警察已经逮捕过我一次了，我敢打赌他们这回憋着劲儿要把我送进监狱！拜托，我需要找到证据，这事一定是迪恩干的，还有我妈——她肯定不肯作伪证，迪恩又要打她了——”艾格西语速飞快地滔滔不绝，凯莉不得不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才让他停止下来。她犹豫了一下：“你能保证对这件事也保密，不对除了知情人之外的任何人提起吗？” 　　“我发誓！”艾格西立刻举手保证，凯莉抬手按开了隐藏在镜框上的通话按钮。 　　“梅林？”她问，“我是凯莉。” 　　“梅林有其他事务。”出乎她意料的，对方却是一个陌生的男声，“他此时无法接通，这段时间都将由我负责你的监视，科斯莫小姐。” 　　凯莉微微皱了皱眉，“监视”这个词还是头一次被如此直白地扔到她脸上来，她直觉地感到对方对她并无好感，“你又是谁？” 　　“桂妮薇尔。”对方说。听见一个男声说出这样的名字的确有点奇怪，不过既然女性也可以成为圆桌骑士，估计Kingsman内部的代号都是不分性别的。“你听到了刚才我们的对话吗？”凯莉问。 　　“听到了，不过我个人必须提醒你，这不关Kingsman的事务，你向对方泄露的信息已经构成了泄密——” 　　“所以你的态度是不会帮忙？”凯莉干脆地截断他，“如果我要和梅林或加拉哈德通话，你肯定也不会帮我接通了是不是？” 　　“不会。”对方还是冷冰冰地回答，“科斯莫小姐，容我提醒，你现在仍旧处于——” 　　凯莉耸了耸肩，一把摘下眼镜，丢到了一边。“走吧。”她冲艾格西笑了笑，“我跟你一起去——你是怎么过来的？开车吗？” 　　“你？”艾格西有点怀疑地打量了一下她。 　　“比你一个人去要强。”凯莉挑起眉头，“而且我也是哈利的朋友。你到底是怎么过来的？” 　　“走路，这重要吗？” 　　“还挺重要的。”凯莉说，“稍等我一下。” 　　她转身进屋，听见艾格西也跟了进来，但凯莉没有在意，直奔起居室。片刻之后，她再次下楼的时候，已经换了一身衣服：高档的米白色及膝长外套，漂亮的大牌休闲鞋，看起来完全是个出门逛街玩乐的富人家姑娘的模样。 　　“吓唬一下他们。”凯莉跟艾格西解释道，“走吧。” 　　他们拦了一辆计程车，在艾格西家门口停下的时候，就看见几辆警车停在路边，有两名警察已经朝计程车走来了。 　　“你先下车。”凯莉低声道，艾格西反应很快地钻出车门，为她打开后座车门，凯莉从车内钻出来，装作惊讶地打量了一下四周。 　　“这是怎么回事？”她转头问艾格西，对方还没来得及开口，就被走上来的一个警察抓住了上臂。 　　“怎么回事？”凯莉皱起眉头，往前走了一步，“你以为你们在做什么？请放开我的朋友，先生！” 　　“这个男孩涉嫌藏毒，小姐。”警察看了看她身上高档的衣服，口气软化了一点点，“我恐怕我们不得不暂且先将他拘留，如果证据确凿，他将很快面临起诉。” 　　“我想这一定是哪里出了误会。”凯莉皱起眉头，“艾格西没有毒瘾，这我是很清楚的。如果说是为了钱，那就更可笑了，他连我的钱都不愿意接受。抱歉，但我不能看着我的朋友蒙受这样的指控，请带我见一见你们的长官。” 　　“好吧，如果你坚持的话。”警察耸了耸肩，但却并没有放松紧紧钳着艾格西的手。他掏出对讲机，对里面讲了几句，一边拉着艾格西往警车处走去，就在警车旁边，一位身材高大的警官迎了上来。 　　“凯莉·哈特。”凯莉矜持地对他点了点头，“是否可以借一步说话，先生？” 　　“请便。”那位警官倒是颇有些风度，两人往旁边走开了几步，凯莉转过身来，借助警官高大的身材挡住自己，开口道：“是这样的，先生，我这里有一件东西，希望你先仔细看一下。” 　　她一边说着，一边掏出藏在袖中的魔杖，警官伸出手来，还未接过，凯莉已经用它指住他，混淆咒的光芒迅速没入了对方胸口。 　　警官的神情立刻迷茫起来，凯莉从容地收起魔杖，说道：“所以，艾格西是无罪的，我想你更应该调查是否是迪恩藏了毒然后进行嫁祸。” 　　“是的，正是如此。”对方恍惚地点了点头。 　　“毕竟，迪恩一向偷鸡摸狗，还有长期的家暴历史。他找来的证人，也是他手下的小混混，他们串通的可能性极高，证词并不可信，这一点在周围调查一下，立刻就可以知道。” 　　“是的，我应该去调查一下。”警官说着，不住点着头。凯莉一边观察着他，心里也有些惊讶：这是她接受血清之后第一次对人试混淆咒，现在看起来咒语威力甚至比得上短期的摄魂咒了，看来接受血清之后，她的所有魔法——无论是杀伤、变形、防御或者混淆咒这样可以更改别人思想的咒语，威力都同样得到了极为巨大的提升，甚至比她想象过的效果还要更强。 　　“所以，这样的证物是否可以证明了艾格西无罪？”凯莉问道。 　　“是的，当然了，我立刻就释放他。”警官说着，转过身大步走回了警车旁，凯莉缓缓走回去的时候，艾格西已经被放开了，正一脸难以置信地揉着肩膀。 　　“你都说了什么？”他一脸惊讶和崇拜地问，“太赞了！” 　　“没什么。”凯莉耸了耸肩，拉住了就要往里面冲的艾格西，“你还是等等再进去的好。等你继父被抓走了再说——”毕竟，混淆咒到底不是摄魂咒，为了保险起见，凯莉不打算给那个警官造成太复杂的判断压力。 　　艾格西不甘心地挣了一下，想想又承认：“好吧，有道理。” 　　他们向外走去，打算避过迪恩，艾格西一边走一边问凯莉：“我听见你对那人说你叫凯莉·哈特，所以你是哈利的亲人了？侄女吗？” 　　“不是，我只是随口编一个姓。”凯莉道，“我——” 　　她突然一顿，盯着另一边沿街慢慢走来的一位黑西装绅士，心中警铃大作。艾格西顺着她的目光好奇地看过去，他不认识那位绅士，凯莉却认识。 　　她不知道他的真名，但在Kingsman中，他的代号是帕西瓦尔。 　　 ☆、第二十七章 　　电光火石间，凯莉脑中第一个闪现的念头是：梅林是否知情？ 　　如果梅林知情，那么帕西瓦尔很可能是梅林派来接应他们的，但他既然在监视任务情况，刚好就在这短短一段时间内结束了任务的可能性并不大。如果梅林不知情，那麻烦就大了——桂妮薇尔已经很明确地表示出他的敌对态度，在凯莉直接扔掉了眼镜的情况下，对方突然转变主意决定帮忙，除非他是个抖M。但另一方面，凯莉本该处于梅林和哈利的监视下，她的事务也由梅林全权负责，这种情况下，桂妮薇尔直接越俎代庖派人前来对付她——现在还不知道是不是要干掉她——最大的可能是他和帕西瓦尔已经一同叛变。 　　撒手不管，固然清闲，但也意味着凯莉现在并不知道亚瑟是否已经和瓦伦丁见过面，更不知道Kingsman内部有多少人被策反。 　　心念急转，她忽然扭头低声问艾格西：“记得你对我发过的誓吗？” 　　“当然记得，我什么都不会说的。”艾格西也压低了声音，“怎么了，是对面那个人吗？” 　　“是，不过多半跟你无关，保护好自己。”凯莉说道。她手伸到背后悄悄给两人施了一个铁甲咒，随即露出一个微笑，拉着艾格西迎了上去：“嗨，帕西！” 　　凭着电影中对方是继任兰斯洛特——洛克茜的推荐人，而洛克茜是个很不错的姑娘，虽然帕西瓦尔目前的立场不明，但凯莉还是愿意赌一把他或许不至于被策反，或者至少不会一上来就开枪。她赌对了，帕西瓦尔一愣，随即露出了温和而有点疑惑的礼貌微笑：“抱歉，小姐，您——” 　　他这句话没来得及说完，凯莉掏出魔杖猛地朝他一指：“统统石化！” 　　帕西瓦尔的动作非常快，在距离不到两米的地方，他竟能够迅速地扭身弯腰，手伸向了腰间隐藏的枪套，原本瞄准胸口的咒语偏离了方向，只从他的左臂擦过——但是咒语不同于子弹，只要命中，统统有效。帕西瓦尔的双手双腿啪地一声锁死，整个人僵直地倒在了地面上。凯莉一手拉着艾格西，一手冲过去抓住帕西瓦尔，迅速地发动了幻影移形。 　　下一刻，他们已经身在阿根廷的深山了，此处正是兰斯洛特数月前险些身死的地方，但几个月过去，地面上仅余一点残雪，树木也发出了新叶。凯莉飞快地施了两个隐蔽咒，但好在四周并没有瓦伦丁的雇佣兵，或许这里被发现之后便被彻底废弃了。伦敦入秋、此地初春，气温虽冷了些，但还大致近似，凯莉为了保险，多加了几道屏蔽性的咒语，这才蹲下身来看着帕西瓦尔，对方此时的状态和霍金类似，只能眨眼，但眼神中分明透出机警和戒备的神色，大约还在尝试着重新控制自己的身体。凯莉伸手摘下他的眼镜，放到一边。有屏蔽类咒语阻隔，现代的电子仪器绝没有办法接收任何电磁波。 　　“抱歉，帕西瓦尔先生。”凯莉摊了摊手，“但我不知道你的来意，还是保险些的好——我就只想知道，到底是梅林还是桂妮薇尔派你来的？梅林就眨一下眼，桂妮薇尔就眨两下。” 　　帕西瓦尔清楚地慢慢眨了两下眼睛。 　　“这他妈是怎么一回事？”艾格西在旁边有点崩溃地大叫，“这是哪儿？” 　　凯莉转向他，犹豫了一下，但此时的艾格西尚未加入Kingsman，这属于他不该知道的内/幕，更别提她自己也不属于Kingsman：“抱歉，艾格西。我没有权力独自决定是否要让你知道这件事情。” 　　她轻轻一挥魔杖，艾格西头一歪，软倒下去，凯莉一挥魔杖接住他，将他放在用一块山石变成的床垫上，随手加了个保暖咒。她又转向帕西瓦尔，把他翻了个身，检查他的耳后。 　　两侧耳后都并没有植入芯片的伤疤，凯莉略略松了口气，但却并没有即时解除咒语：这毕竟并不是决定性地能够排除他是否真正没有叛变。她重新放平帕西瓦尔的身体——在他的身下也加了张床垫，然后又转到他的前方看着他， 　　“梅林知道这件事吗？是一下，否两下。” 　　帕西瓦尔眨了——三下眼睛。 　　“哦对不起，我忘了设置‘不知道’的选项。”凯莉失笑，“好吧，那你有办法直接联系到梅林吗？直，接，联，系，不要经过桂妮薇尔或者其他任何人，最好根本不要让其他人知道。” 　　这一次，对方却沉默了，凯莉等了片刻，但所有的眨眼都只是生理性的反应，而显然不是对她的回答。 　　“好吧，那你来的目的是？杀了我，抓获我，还是要帮我的忙？”凯莉问。对方仍旧没有任何的回答。凯莉无奈地叹了口气。她思忖一下，决定还是冒个险相信帕西瓦尔，毕竟她总不能一直在这儿耗着：“抱歉先前我可能有些冲动。现在我恢复你的部分活动能力，你能保证不在第一时间开枪打死我吗？” 　　她也没等帕西瓦尔回答，一挥魔杖施了个麻痹咒，解除了石化咒。麻痹咒同样会让人身体麻木、难以动弹，但至少是可以说话的。帕西瓦尔冷冷地瞪着他，没有说话，凯莉歉意地冲他笑了笑：“抱歉，帕西瓦尔先生，我不得不谨慎一点。”她严肃起来，“你知道多少关于我的事情？梅林有告诉你Kingsman可能出了叛徒吗？” 　　她又一次看到了那种表面上维持着冷静镇定的风度、内心已经像一只猫鼬一样猛然转头的神情。 　　“我只知道你在兰斯洛特的任务中帮过他，”帕西瓦尔慢慢地说，骤然听见这么一个惊人的消息，他倒是十分沉得住气，“之后因为你提供了进一步的线索，又无法表明身份，梅林对你实施二十四小时监控。” 　　“我是不了解你们的内部组织，”凯莉问，“但是既然由梅林对我进行监控，为什么桂妮薇尔可以命令你对我采取什么行动——抓捕？”帕西瓦尔点了点头，“为什么要对我进行抓捕？他有告诉你原因吗？” 　　“擅自离开监控区域，并无视警告。”帕西瓦尔回答，“如果你没有突然动手，我的原本任务是将你劝服回到监控区。” 　　“我一点都不愧疚，你肯定也会采取武力说服的。”凯莉冲他眨了眨眼，“好吧，我离开监控区域是为了他。”她偏头示意了一下躺倒在一边毫无知觉的艾格西，“他的父亲是李·安文，你肯定听过，多年前救过加拉哈德和兰斯洛特性命的那个人。” 　　待她将前因后果详细地说清楚，已经一个小时过去了。不过，倒也不是凯莉一直在说，终于取信了帕西瓦尔之后，对方也给她提供了不少情报：加拉哈德在一周前面见了瓦伦丁，也即是说瓦伦丁和亚瑟此时应已见过面了。由于兰斯洛特的长相已经暴露给对方，他被派去另一个任务，加拉哈德在见过瓦伦丁之后被派去临时协助兰斯洛特。 　　“所以，你现在到底可不可以直接联系到梅林？”双方把事情经过讲清楚之后，凯莉问。她现在也打消了帕西瓦尔叛变的疑虑——桂妮薇尔派他前来，估计也是有着借刀杀人的念头，若是一个凯莉不认识的人突然对她表现出敌意甚或直接出手，凯莉绝对是会立刻全力反击的。桂妮薇尔算得很准，只是没料到凯莉认识帕西瓦尔，先一步下手，这才没让他的设想成真。 　　“梅林不行。”帕西瓦尔说着皱起眉头，“我目前的上线是桂妮薇尔，要越过他联系梅林，除非是最高级紧急状况，那个级别的代号多半意味着核心成员叛变，一定会打草惊蛇。” 　　“现在可能已经打草惊蛇了。”凯莉想了一下，“不过很有希望他们以为我已经把你杀了然后逃逸，并且挟持了艾格西作为人质，这样他的家人就无须担心了。” 　　“你的咒语如果真的能切断一切无线电信号，那么我的生命体征消失了已经有一个小时，他们绝对会认定我已经死了。”帕西瓦尔说着皱起眉头，“我有一个方式可以直接联系到兰斯洛特。但是在你解除屏蔽咒语之前，得先把我身上的生命体征监控仪器挖出来。” 　　凯莉早已将他身上的咒语解除，帕西瓦尔摸出一把匕首，说话间已经利落地脱掉了上衣，对着心脏的位置挖了下去，凯莉连忙一甩手给他加上一个止痛咒，只见匕首尖浅浅入肉，挑出一块小小的芯片，帕西瓦尔随即用匕首将其在石块上碾碎。凯莉一挥魔杖，治好了那处不到两厘米的小伤口。 　　“多谢。”帕西瓦尔说着穿上衣服，又从身上、衣服上不知道什么地方变魔术般掏出各式各样的小东西毁掉，最后只剩下他的眼镜躺在地上，帕西瓦尔看了看眼镜，有些犹豫：“……你能暂时屏蔽它的信号吗？”他问。 　　“好啊。”凯莉接过眼镜，仍旧用手帕包裹着，塞进了胸前的小皮袋。空间类咒语和屏蔽类咒语一样能起到阻隔无线电波的作用，她已经在先前几个星期内试验过了。帕西瓦尔走到艾格西身边，摸出了他的手机，熟练地拨出了一个号码。 　　“皇冠披萨店为您服务。”对面服务员的女声说道。 　　“我要一个大号青椒披萨，不放肉，十五分钟内送到。”帕西瓦尔说。 　　“抱歉先生，青椒披萨目前缺货，我们向您推荐菠萝口味。另外，我们不提供送货上门服务。”对方说。帕西瓦尔挂断了电话，面如寒霜。 　　“最高级戒备状态已经启动了，这个状态说明总部出现了叛徒，所有分部必须立即戒严，中断一切任务。”他沉着脸说，“我必须马上去找梅林和兰斯洛特。你能立刻把我们送回伦敦吗？” 　　“可以。哈利家？”凯莉问。 　　帕西瓦尔点了点头。凯莉伸出右臂示意他握住：“抓紧了。” 　　她另一只手握住艾格西，幻影移形到了哈利家中。凯莉将艾格西丢到哈利家沙发上，给他加了好几个保护咒语和隐蔽咒语，和帕西瓦尔一同冲出门去。帕西瓦尔冲着她伸出手来：“眼镜！” 　　凯莉掏出眼镜来扔给她，她举起魔杖，召唤自己的那一副被丢弃的眼睛从隔壁飞过来。刚刚戴上，镜框上的微型扩音器就传来了梅林的声音：“帕西瓦尔，立刻到一分部会合，凯莉，你是否能来帮忙——” 　　“废话。我和帕西瓦尔一起过去。”凯莉毫不犹豫地说。她暂住的房子没有车，凯莉用阿拉霍洞开偷了哈利的车，用魔法点着了火，一扭方向盘，车轮在地上划得吱呀作响，车子猛然冲出了车库。 　　“加拉哈德让我转告你，一旦刮坏了哪里他会要求全额赔偿的。”梅林干巴巴地说道，“不过要我来说不用管车，尽量快点先生女士们，总部我们已经基本掌握住了，现在的问题是瓦伦丁被逼到狗急跳墙的话，没准会提前激活芯片，或者杀掉手中的人质，我们得抢在他下手之前攻进他的堡垒才行。” 　　“叛徒是谁？”帕西瓦尔急切地问。 　　“亚瑟、凯、桂妮薇尔还有两个后勤人员。”梅林的声音染上了沉重，“均已死亡。” 　　帕西瓦尔低声骂了一句什么。此时他们已经开到裁缝铺的跟前，凯莉一个急刹车，两人匆忙跳下车，柜台后的老先生显然已经接到指示，默不作声地示意了一间试衣间，帕西瓦尔用掌纹开启了密道机关，两人乘坐地下的子弹列车来到总部，还未站稳脚跟便被一身血腥气的梅林、哈利和兰斯洛特赶着上了飞机。飞机上还有另外两个人，则是凯莉不认识的。 　　“莫德雷德、埃克特。”梅林插嘴介绍了一句。莫德雷德冲凯莉点点头，便坐到了驾驶员的位置，驾驶飞机升空。梅林则站在机舱里，像空乘人员似的面对着满座的乘客，然而他说的内容，却比空乘的安全警告要严肃得多：“凯的死讯可能被瓦伦丁知道了，他已经提前启动了他的计划。” 　　“他难道不是还没有开始发放那些芯片吗？”凯莉愕然道。 　　“是的，但是他可以采取另一种方式。”梅林面沉如水地在众人眼镜上调出一连串信息，“足够满足半个世界人口需求的芯片已经生产出来，他正在计划用飞机将它们运往各地然后像撒传单那样空投到各个大城市及人口密集区——” 　　“他疯了吗？！”机舱中众人不约而同地骂了一句。 　　“很不幸，是的。”梅林点了点平板，调出另一串信息，“贝德维尔、高文、杰兰特、加雷斯、鲍斯已经紧急赶赴他的工厂阻止此行动，崔斯坦、兰马洛克和其他人也已经从任务中紧急撤回，就近执行阻止任务，Kingsman所有分部全面戒严，其他特工机构和政府部门均已收到信息。但我们没有时间等待他们做出反应再联手进攻，稍后莫德雷德会乘坐原型机去炸卫星，剩余人直接突进瓦伦丁的基地。所以，我们现在有另一个问题——怎么对付瓦伦丁基地的制空火力。” 　　“我还以为你永远都会考虑好一切呢。”兰斯洛特开玩笑道。 　　梅林毫无威慑力地瞪了他一眼：“你有什么好建议吗？” 　　“我有一个。”凯莉突然说，“瓦伦丁的制空火力对飞天扫帚有效吗？” 　　 ☆、第二十八章 　　“所以，先生们，你们中哪位体重最轻？”当放下莫德雷德，帕西瓦尔驾驶着飞机重新升空后，凯莉问道。 　　所有特工的目光不约而同投到了梅林身上。正在电脑屏幕前同时和N个特工组织交流，忙得不可开交的梅林匆匆忙忙回头瞥了一眼：“你是说，除了我。” 　　“对，除了你。”凯莉忍笑道。剩余的三位绅士对视一下，兰斯洛特站了起来：“我的荣幸。不过，你真的要穿着这一身……？”他示意了一下凯莉身上的休闲服和脚上半高跟的便鞋。 　　“啊，我差点忘了——你们飞机上有备用的防弹服装吗？”凯莉扭头问梅林，“大小倒是无所谓——” 　　“有的。”加拉哈德站起来，为凯莉打开了试衣间的门，里面的柜子里放有一套深蓝色的西装，“我的尺寸，不过这套应当还是全新的，希望你不会介意。”他对凯莉点了点头。 　　“不会。”凯莉笑道，加拉哈德退出去，为她带上了门。凯莉迅速换上了西装——虽然比她大了好几圈，但是在魔法改过后，便很合身了，当然，衣服本身还是男式的款式，不过她也不大在意这个。 　　飞机速度很快，不多时便已逼近瓦伦丁建立在雪山山腰的起落场。这周围的飞机倒是往来频繁，估计很多人都被瓦伦丁突如其来地提前计划搞得手忙脚乱，算上他们的飞机，足有三架挤在这一片区域内，这倒是给他们提供了很好的掩护。凯莉骑上扫帚，扭头示意兰斯洛特跨到她背后，兰斯洛特手中拎着一挺突击步/枪，为她做掩护。 　　机舱门打开，凯莉一蹬地面，骑着扫帚飞了出去。高空中风力极大，她还要注意留力，免得自己被加强过的力量一不小心掰断了扫帚柄，开始的确有些歪歪斜斜，不过片刻之后便适应了。凯莉凭借自己的超级视力，可以看到架在入口处的导弹发射器不断地瞄准着逼近的飞机，梅林的声音在耳机中响起：“你们可以出动了。” 　　“收到。”凯莉回答，一挥魔杖给自己和兰斯洛特周围加上了一个忽略咒，又分别给两人加了个幻身咒。“准备好了吗？抓紧！” 　　她身体前倾，紧紧攥住扫帚柄，飞天扫帚箭一般地窜了出去。 　　正常来说，飞天扫帚的速度其实是绝对追不上飞机速度的，但一来此时正准备降落，又需要避让其他飞机，梅林将速度大大地减慢了；二来凯莉经过小心的研究，给这柄扫帚又附带了一个加速的咒语，如今它最高速度可以达到将近四百公里每小时，一时间居然甚至超过了后面的飞机。 　　“他们要求验证身份。”梅林的声音在耳机中传出，“该死，身份认证失败，他们已经取消了亚瑟的身份权限。快点，凯莉，兰斯洛特！” 　　“马上！”凯莉一边回答，一边挥动魔杖给两人身上加了铁甲咒。她稳住扫帚，保持直线向前冲去，手中的魔杖稳稳地对准了超级视力中那个巨大的火箭发射器—— 　　“速速缩小！”她叫道，一道红光猛地划破天空。第一道打偏了，但凯莉迅速地发射了第二道，这一次正中目标。在两旁雇佣兵惊恐的目光中，巨大的炮台不断缩小，很快就变成了只到小腿高度的玩具。 　　不等他们从这场魔幻的冲击中回过神来，凯莉的扫帚已经逼近，兰斯洛特在高速运动中准确地干掉了两边的大多数人，而凯莉则一边减速，一边直接冲进了山体内的停机场。里面的一排守卫还未来得及举起枪来，凯莉大幅度地一挥魔杖，一排人手中武器齐齐脱手飞出，凯莉魔杖一扫，将那一堆枪全部丢到了远远的另一头去。她紧跟着魔杖连挥，各色咒语的光芒在交织成一片，敌人一个接一个地倒下。另一头的通道入口处紧跟着冲出来一队雇佣兵，但凯莉不用操心那里，兰斯洛特的枪口已经对准了那里，稳稳地压制住了所有的敌人。 　　凯莉在洞内盘旋了三圈减速，到了第三圈结束时，扫帚的速度已经大大下降，而梅林驾驶的飞机也驶入了进来。洞内一地的尸体和枪械，飞机着陆时轮子接连碾过两具尸体，将他们压成血肉模糊的两截。耳机内传来加拉哈德的声音：“这次着陆可不怎么样啊，梅林。” 　　他的语气平平淡淡，像是在抱怨糟糕的天气，这让凯莉微微皱了皱鼻子。跟着梅林的声音响起：“科斯莫、兰斯洛特，别冲太急，等待加拉哈德和帕西瓦尔的接应，你们可以先开个道。” 　　“收到。”兰斯洛特回答道，“等等，凯莉，我得换把枪。” 　　凯莉伸出魔杖往侧面一指，先前被她抛到一边的一堆冲/锋/枪中顿时飞来一把，被兰斯洛特一伸手接住，她挥动魔杖施了一个铁甲咒，驾着扫帚往前飞去，事实上，有三位特工开道，凯莉甚至不需要做什么，只要随时给几人维持铁甲咒就好了。他们的速度很快，不多时已经穿越了好几条走廊。 　　“梅林，其实你可以把所有植入芯片的人统统炸掉的。”在耳机里，埃克特说道，“这样会快很多——漂亮！莫德雷德炸掉了卫星。” 　　“不到最后关头我不想这么做，后续工作会多得让人想再毁灭一次世界。”梅林回答，“右转，直行。下一个路口左拐，你们就快到了。” 　　但他们的行进已经变得举步维艰，敌人从四面八方不断涌来，三位特工手上都至少换到了第三把枪，身后追来的敌人更是源源不断。凯莉回头瞟了一眼后面紧追的人：“兰斯洛特，下来，我来断后。” 　　兰斯洛特二话不说，翻身跳下扫帚，凯莉立刻一扭头，魔杖猛然朝后一指！ 　　随着她杖尖指向之处，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火焰从地板一直连到通道顶端，将整条通道封死。凯莉回过头来，持魔杖的右手平平向外伸出，杖尖指向侧后方，随着她飞行的轨迹，烈火也在后面连绵烧了一路，封堵了整个通道。火警尖锐地响起，天花板立刻洒下水珠，却一点都没有削弱熊熊的火势。兰斯洛特一边开枪一边吹了声口哨：“漂亮。” 　　“不能持久，不过拦他们一时是足够了。”凯莉说，“梅林，等我们杀了瓦伦丁，你应该能接管系统，然后把这里的雇佣兵都爆头吧？” 　　梅林给出肯定答复的同时，他们也转过了最后一个弯。宴会厅里的人群估计已经疏散，现在那里的门口挤满了守卫，数量令人不由咋舌。走在前面的哈利和帕西瓦尔不约而同地撑开伞，凯莉一压扫帚柄躲在他们身后，同时魔杖猛地向前一指，发出了她所能发出的最大强度的铁甲咒。 　　幸而他们几人反应及时，大部分子弹被铁甲咒弹开了，穿过了咒语的那些尚不足以穿透雨伞和西装的防弹面料。跟着三名特工同时开火，敌人倒下一片，但剩下的那些却得以在凯莉出手补上铁甲咒之前抢先射出了一轮子弹。放倒这一批敌人足足用了两分钟，待终于扫清了战场的时候，四人已经都或多或少地负了点伤。 　　“小心！”梅林突然大叫起来。 　　凯莉正专心于维持后面的火焰，闻言立时弯腰低头，一扳扫帚柄向旁边躲去。但梅林叫的并不是她，自宴会厅入口突然鬼魅般地闪出一个人影，腿部的刀锋狠狠向着兰斯洛特劈了下去！ 　　四人都以为她定是在瓦伦丁身边保驾护航，一时反应不及，然而嘉泽勒的偷袭并未得手。她只觉腿上传来一股莫名的力道，将她的刀锋和兰斯洛特朝相反的两个方向分别推去。尖利的锋刃划过兰斯洛特身侧不到一厘米的地方，然而竟如同划在了什么有形的物体上，由上到下溅起一连串的火花——凯莉丢给兰斯洛特的护身符，经梅林检验没有什么放射性物质和病毒之后他便带在身上，没太在意，不想却在此时发挥了作用。 　　一招之后，三人马上反应过来。嘉泽勒身手固然极其出色，但一人独对三人，并未占到上风。凯莉将扫帚柄一抬，贴着天花板飞速地冲进了宴会厅。 　　“不！”嘉泽勒愤怒地叫了一声，她肯定是想要追来，却被外面的三人绊住了脚步。但里面也并非空无一人——两个小队的雇佣兵守在里面，一队和瓦伦丁一同待在防弹玻璃后，另一队则散布在大厅周围，凯莉一进来，四面八方的枪口都对准了她。她紧急一个转弯，同时一个“烈火熊熊”出手，将半边宴会厅都点燃。对方的枪口随着她的轨迹而移动，只有不多的子弹打在她身上，但还是破开了铁甲咒的防御，凯莉仓促间不得不一挥魔杖，让地面上的桌椅酒瓶等乱七八糟的东西统统飞到空中，劈头盖脸地朝另半边的雇佣兵们砸过去，这才一时阻挡住了他们的攻势。 　　耽搁这短短片刻，嘉泽勒和另外三名特工也冲了进来，然而嘉泽勒很明显地由于过于急切而处在了更大的劣势，刚冲进来不久，她手臂上和肩膀上便各中了兰斯洛特一枪，更加处于劣势，而加拉哈德则抽出手来，帮助凯莉对付那些雇佣兵。 　　“女士们先生们，加快速度！”梅林又一次开口，“瓦伦丁借用了另一颗卫星，现在的连接进度已经超过50%了！” 　　“我们已经很快了，梅林。你来试试！”兰斯洛特应声道，一闪身躲过嘉泽勒已经有些减慢了的攻击。 　　“收到；闭嘴，兰斯洛特。”帕西瓦尔说着，扬手给了身在空中的嘉泽勒一枪，她直挺挺地摔了下来，兰斯洛特干脆利落地在她的头部连着补了三枪，一秒都不曾犹豫。几乎是同时，凯莉和加拉哈德也已经把另半边的雇佣兵扫清。凯莉扬手指向二楼的防弹玻璃：“粉身碎骨！” 　　玻璃应声而碎，加拉哈德抬起枪口，一枪将瓦伦丁打了个对穿。 　　 ☆、第二十九章 　　一个月后，Kingsman伦敦总部。 　　凯莉走进屋的时候，里面已经挤满了候选人。加拉哈德——如今凯莉已经可以用他的名字称呼他了，哈利·哈特——接任了亚瑟，因此就空出了两个骑士的位置：凯和加拉哈德。她自己成为了候选人之一，由兰斯洛特——詹姆斯·斯宾塞推荐，再加上梅林推荐的人，刚好凑齐十二位。凯莉数了数屋内的人：加上作为卧底教育候选人们这个训练有多么严肃的阿米莉亚，一共十人，她自己是十一个，而哈利和艾格西则不出意外地再一次迟到了。 　　作为在最开始就谈好的条件，凯莉和梅林有所约定：她不会被中途淘汰，一定会接受完全部的训练流程。但另一方面，即使她走到最后一关，也不会被录用为骑士，因为她只能在这里待十年，作为骑士，这“保质期”是有点短了。 　　“桂妮薇尔怎么样？”梅林半开玩笑地提议，“你已经知道了Kingsman的太多内/幕消息，我要么招募你，要么只好杀了你了。” 　　梅林总管Kingsman的情报和后勤，他手下的摩根管医疗和后勤，而桂妮薇尔则主要负责情报方面，也会时常被派出去跟特工一起出跨国的外勤，提供情报支持。凯莉的多国语言能力和医疗魔法无疑是极大的优势，但在计算机方面，她要赶上的还有不少。尽管如此，她最后还是痛快地答应了下来：凯莉是真心的对信息加密和破译挺感兴趣，深入学一下这些东西也未尝不可。 　　她和屋里的两位姑娘先认识了一下，这回亚瑟已死，他推荐的查理自然也没有再出现，男孩中率先报上姓名的包括鲁道夫、雨果和安德鲁。剩余的人还没开口，门开了，艾格西走了进来，后面跟着梅林。 　　众人都转过身来，艾格西看见她的时候惊讶地睁大了眼，张开了嘴，但他还未及说话，梅林先开口道：“列队！” 　　所有人迅速列队，艾格西穿着一身便服，有些格格不入地排在了第一排的队尾。 　　“选一只小狗。”梅林说。 　　十二只小狗各不相同，品种自然有好有差，但候选人们保持着绅士风度，没有争抢。凯莉和洛克茜获得了女士优先的特权，洛克茜选中了一只猎犬，而凯莉则挑中了一只瘦弱的金毛犬——虽然金毛是大型犬种，但这只小狗却格外瘦小，甚至只比一旁的八哥犬大不了多少，这令凯莉不禁想起斯蒂夫。 　　尽管斯蒂夫和巴基都知道，她并不是真正死去，只是前往其他世界，但她是死在斯蒂夫面前，被他亲眼看着打穿胸口、失去生命，甚至他亲眼看着她的身体一寸寸化成虚无……那一定是非常有冲击性的画面。 　　凯莉只希望他不要太悲伤或者太自责。至于巴基听到这消息会是什么反应，她根本就不愿也不敢去想。 　　她决定给自己的小狗取名为Cap，意思是队长。 　　六个月后，瘦弱的小金毛长成了稍微有点瘦、但威风凛凛的大狗，候选人也只剩六个，训练过半。留下来的人包括艾格西、洛克茜、鲁道夫、雨果、迪戈比，还有凯莉自己。由于血清强化，她的训练比其他人轻松许多——但另一方面，也要辛苦许多，因为她在进行常规训练的同时，还要学习大量极为深入的计算机知识。 　　“嘿，你紧张吗，凯莉？”在直升机上，艾格西问候过了坐在中间的洛克茜，又探头问她。 　　“还好。”凯莉说，耸了耸肩，握了握旁边洛克茜的手，“紧张的话可以想一点其他事情让自己分心，比如说在梅林构建的三层式防火墙的条件下如何切断某一分部和总部的通讯联络并黑进局域网络——” 　　“我在听着呢。”梅林在耳机中插了一句，众人都不禁哧哧笑了起来。“快到位置了，准备。” 　　六人站起来，准备进行跳伞考核，洛克茜站在机舱口，紧张得令后面的凯莉都觉察得到她在发抖。和巴基一样，她有恐高症，对于凯莉来说这很是可爱，但作为一名特工，这却是一个重大缺陷。 　　“嘿，如果你跳不下去，就让别人先来。”排在艾格西后面的鲁道夫很不客气地说。 　　“嘿，如果你不懂得什么叫礼貌，就不要插嘴。”凯莉也同样不客气地回道。 　　鲁道夫瞪了她一眼，但洛克茜回过头来，按住凯莉的手摇了摇头，她往后退了一步，艾格西也跟着退到一边，鲁道夫、雨果和迪戈比先后跳了下去。洛克茜回头望了望凯莉，凯莉笑着摇了摇头。 　　“你先，不要怕，我会跟在你后面的。”她笑道。 　　“没关系的，嘿，来，看着我。”艾格西抓住洛克茜的手臂用力握了握，自己背过身去，双手扒住机舱门，“跟着我，不会有事的。” 　　他松开手，向后仰倒下去，在空中朝洛克茜张开双手。凯莉在她身后鼓励地握了握她的手。 　　“你前有艾格西，后面有我，不会有事的。”她含笑道，“加油。” 　　洛克茜发抖得更厉害了，她朝机舱口迈出一步，又顿住，颤抖着深吸一口气，终于一咬牙跳了下去。 　　他们已经偏离原定跳伞位置不少了，凯莉紧跟着她跳了出去，在空中调整姿势，伸开双臂向其他几人的位置滑翔而去。她半空中拉住了洛克茜的手，两人一齐改换成向下俯冲的姿势，加快了降落速度，不多时和其他几人会合，艾格西兴奋地大叫：“你做到了！洛克茜，好样的！” 　　先前短暂的不愉快被在空中下落的自由冲散了，即使是凯莉，也从未体验过不借助扫帚，这样自由地在空中滑翔的感受。当然，直到梅林指出，其中一个人没有降落伞。 　　虽然凯莉替换了查理的位置，但这次的发展似乎没有太大变化，鲁道夫扛不住心理压力，首先拉开了伞，剩下五人不得不手拉手围成一个圈。下一个人是雨果，接下来就该是洛克茜了，但她紧张得嘴唇都发白了，手指抖个不住，摸来摸去，始终摸不到开伞的伞绳。 　　“该死，你先开伞，迪戈比！”艾格西叫道，“然后是凯莉——” 　　他们已经很接近危险线了，迪戈比毫不犹豫地开了伞，但凯莉却没有接着他离开，“洛克茜，镇定，你找到开关了吗？” 　　“我——我没有。”洛克茜喘息着道，她的声音里甚至带上了哭腔，“天啊，我没法——” 　　这还是凯莉第一次听见她如此惊慌失措的声音，她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念头：当斯蒂夫去那个九头蛇基地的时候，当巴基走过那个悬在高空的孤零零的铁梁的时候，他害怕吗？ 　　这个念头让她心中一阵刺痛，但现在情况容不得她胡思乱想，他们已经越过了危险线，凯莉没办法等洛克茜开伞，两人在近距离内连续开伞很容易让降落伞缠在一起，发生事故。她吸了一口气，拉动了自己的伞绳。 　　降落伞在她背后倏然张开，空气阻力将凯莉猛地往上一拉。她一秒都不耽误，迅速地从贴在大腿上的魔杖套中取出了魔杖，指住艾格西和洛克茜——如果这次他们没能成功，她的距离不太远，还可以对他们使用羽毛咒。 　　幸好，这次洛克茜仍旧成功地拉开了降落伞。凯莉舒了一口气，收回魔杖，用最后几百米调整了一下方向，和他们落在了同一个圆圈中，差点踩到艾格西。 　　又是五个月后，凯莉站在显示屏前，看着艾格西被绑在铁轨上挣扎。洛克茜站在她身边，不过她不知道凯莉并没有经过这项测试——对于她一个随时能离开这个世界、死亡也不过是再一次穿越的人来说，死亡实在已经不是多么大的威胁了。 　　艾格西顺利地通过了忠诚测试，梅林宣布他们进入了最终环节，让推荐人分别把他们领走了。当然，詹姆斯只是做个样子，他领着凯莉在总部绕了一圈，又把她带回了梅林面前。 　　“欢迎入职，桂妮薇尔。”梅林和她握了握手，“现在，我带你去看一下你的办公室……” 　　凯莉的新办公室离梅林的办公室不算远，作为桂妮薇尔，她分管崔斯坦、高文和埃克特三位特工，都是年龄较大、经验丰富的人，以防凯莉万一由于经验不足出现什么失误，特工也能够及时弥补。第二天早上，凯莉上班不久，便听隔壁传来两声清晰的枪响。 　　“哦……”她叹息了一声，抬手捂住脸。不多时，办公室的门开了，如今的亚瑟——哈利·哈特，带着怒气冲冲的艾格西和洛克茜站在门前。 　　“我还问哈利为什么你没有来参加。”艾格西愤怒地指控道，“你居然一直都没有告诉我们你根本就不是骑士的候选人！你居然一直都不告诉我们你会魔法！” 　　 ☆、第三十章 　　凯莉足足用了一个多月，百般赔礼道歉，才终于消解了艾格西和洛克茜的怒火。她甚至有点想要尽早出个任务避开两个人不时投来的谴责眼神了——但实际上，她直到三个月之后，才第一次遇到需要她一起出外勤的任务。她最主要的工作是收集整理情报、帮助摩根那边用魔法治疗救护和共同研究医疗魔法，还有研究各式各样的魔法小道具。先前的那个护身符虽然证明了可用，却被几名特工最终否决了，理由是在任务中带着一个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能量耗尽失效的护身符，比不戴可能还要致命，凯莉也只好认同。总之，这几个月她也是忙得不可开交，出外勤倒像是放假了。 　　不过，一旦出了第一次外勤，后面的任务似乎就纷至沓来。凯莉刚刚回来就再次和崔斯坦奔赴阿根廷；第三次是和高文、帕西瓦尔一起去美国；第四次和埃克特与新任的凯——洛克茜一同前往日本；第五次足足持续了一个月，任务正赶上新年，在英国进行新年倒计时的时候，她和崔斯坦、兰斯洛特一同守在中国与蒙古的边境线，崔斯坦出去执行他的监视轮班了，安全屋内就只有凯莉和詹姆斯。 　　“我们在这儿其实挺显眼的。”凯莉一边标示着路线，一边随口抱怨，“三个外国人，长相和中国人或者蒙古人都不一样，幸好还可以让他们把我们误认为俄罗斯人……不过说真的，我开始考虑要不要学一下中文了，听说日文和韩文也受了中文的不少影响。” 　　詹姆斯故作惊骇地瞪着她：“太可怕了！” 　　“什么太可怕了？”凯莉头也不抬，“中文还是我要学中文这件事？” 　　“你们都很可怕。”詹姆斯肯定地说，“我们错过了Kingsman的新年聚会，而你却想着学中文？” 　　“新年聚会？”凯莉终于好奇地抬起头来，“我还以为你们一群绅士淑女，不会像美国人一样开party。” 　　“那可不一样。”詹姆斯肃然道，“绝对是绅士淑女的晚会，你去过一次就知道了。不过——”他突然坏笑一下，“在你没参加之前，我还是要对你保密。” 　　凯莉重新埋下头去，随手竖给他一根不太雅观的手指。 　　她自己直到第二年的新年才终于得以参加传说中的年会。这确实与她曾经去过的那些舞会不同，倒更像是上流社会的社交酒会，绅士淑女们穿着西装和晚礼服，总部在这一天会停止大部分任务，只余必要的监视，监视人员也会一晚上轮班两次，尽量让所有的人都能尽情享受欢乐——正因如此，这也是总部情报力量相对薄弱的时刻，所以每年年会的时间都不同且毫无规律。 　　“按照习俗，亚瑟和桂妮薇尔要领舞。”梅林在开场前对她说，“你可以在骑士里任意选择一位舞伴，当然了选亚瑟也可以。” 　　“哦——”凯莉拖长了声音，目光在骑士中扫过一遍，最终凝注在其中一人的身上。洛克茜含笑走上前来，微微一躬身，伸出手来：“能否请你跳一支舞，美丽的小姐？” 　　她比凯莉还要矮上半个头的样子，但是这一躬身的确是帅气无比。凯莉嫣然一笑，握住了他的手，其他骑士纷纷发出或笑或叹的声音，艾格西小声抗议：“嘿，你们这不公平！” 　　目前的十二位骑士中只有洛克茜一位女骑士，她和凯莉搭成一对舞伴，剩下的人要么和男同事跳舞，要么就只能去邀请那些或许不怎么熟的技术、后勤和医疗部的姑娘们了。当然了，这对很多人来说并无影响，但是对于艾格西来说，最方便的舞伴就是洛克茜，凯莉无疑是将他的舞伴直接抢走了。艾格西在两个姑娘心有灵犀地看过去的时候皱了皱鼻子作了个鬼脸，而凯莉和洛克茜则不约而同地露出了得逞的微笑。 　　开场舞结束于亚瑟搭配加拉哈德、凯搭配桂妮薇尔，不过这估计也不是史上最古怪的配对。很快骑士们也纷纷进入了舞池，不少人带着其他部门的女员工，不过也有些——例如兰斯洛特和帕西瓦尔，则干脆是两位男士组成了一对。 　　两位姑娘都不是热衷跳舞的人，跳了两支便退出舞池，端了杯酒走到一边。洛克茜热情地给凯莉推荐起年会的蓝莓派和煎小羊排，说着说着，忽然停下来：“凯莉，你怎么了？” 　　“什么？”凯莉不明所以地看向她。 　　“你似乎……一直在走神。”洛克茜说，“怎么了，上一次的任务不是很顺利吗？你的假期还剩四五天吧。” 　　“哦……”凯莉摇了摇头，“没什么……” 　　洛克茜好奇地看了她一眼，带着有点不甘心就此放弃但又不知道是否应该继续追问的神情。凯莉对她笑了一笑：“我只是……想起来上一次我参加舞会的时候，还是跟我的男友一起跳的舞。” 　　那算来已经有好几年了，是巴基出发前往欧洲的前一晚。巴基走后，凯莉也曾经鼓励斯蒂夫邀请女孩去舞会，但斯蒂夫一直拒绝，凯莉也不再坚持。二战的战事逐渐激烈起来，她时常要在欧洲和美国间来回奔走，便也没再去过舞会。 　　“你们——”洛克茜有点小心翼翼地问。 　　“没有分手，只是他也不在这个世界。”凯莉说，“就是——像我一样的，不属于这个世界。” 　　“哦。”洛克茜理解地握了握她的手，主动转移了话题：“上一次的年会没有这种小蛋糕——看起来是抹茶味儿的，要不要试试？” 　　两人又聊了片刻，到了第一轮监视人员的换班时间。凯莉今晚没有监视任务，但洛克茜被分配为第二班，她便先一步离开了。凯莉目送她离开，看见洛克茜在中途停下跟艾格西说了两句话，而后她径直离开，而艾格西则抬头环顾了一圈，朝她走来。 　　“洛克茜说你可能需要一位没那么绅士的舞伴。”他笑嘻嘻地冲凯莉眨了眨眼睛弯了弯腰，伸出手来：“May I have the pleasure？” 　　“当然了。”凯莉笑着放下酒杯，两人选择了舞池的一角。这首曲子节奏快些，他们两个都不怎么有绅士淑女的矜持风度，跳起来正是旗鼓相当，艾格西不停地拉着凯莉的手将她转起来，在高/潮的时候索性拦腰抱住她，将她举起来转了一圈。一连跳了三曲后，乐队更换了一支慢节拍的舞曲，凯莉便停下脚步，两人出了舞池。 　　“我跳得怎么样？”艾格西得意洋洋地问。 　　“还不是我见过的人中跳得最好的——”凯莉故意拖长声音，艾格西冲她不满地皱了皱鼻子，“大概勉勉强强能排第二吧。” 　　“那绝对是你太挑剔了的错。”艾格西撇了撇嘴，凯莉连忙忍笑安慰他：“好啦，其实你跳得很好了。你只排在我男朋友后面，这可是很高的荣耀。” 　　“是啊，不胜荣幸。”艾格西故意怪模怪样地行了一个礼。两人都笑了起来，凯莉注意到艾格西一边笑，一边偷眼瞄着她的表情，于是她反倒转过去安慰艾格西：“其实也没有什么，很快的——只剩下九年，我就可以跟他见面了。也许还不到九年。” 　　艾格西皱起眉毛：“你别乌鸦嘴。” 　　“我才没有，这是陈述客观事实。”凯莉笑盈盈地反驳，“再说了，你知道的，我在这里死去并不是真的死亡，只不过是回到原本的世界而已。” 　　艾格西耸了耸肩：“我会想你的。”他说，“还有洛克茜、哈利、兰斯洛特和崔斯坦他们……我们都会想你的。” 　　凯莉笑道：“那就谢谢啦，帮我养好Cap。” 　　不过，话虽如此说，凯莉对自己其实还是很有自信的。在此时，她并没有想到，自己真的没有坚持到十年之期。 　　“桂妮薇尔！桂妮薇尔！见鬼，凯莉！” 　　“我听见了。”凯莉咳嗽着道，“远离这儿，立刻，这栋楼还有半分钟就要彻底塌了！加拉哈德你敢冲进来，崔斯坦，你给我拉住他！” 　　“见鬼，你在哪儿，凯莉！”艾格西在通讯耳机里大吼，“你快出来！” 　　“我被压住了。”凯莉说，她费劲地撑起上半身看了一下，她的两条腿都被第一轮爆炸中倒塌的大梁压得死死的，魔杖也在倒地的时候被折断了。即使凯莉现在拿出备用的魔杖，她也没法拖着两条粉碎性骨折的腿在十几秒内冲到外面。“听着，”她语速飞快地交代，“任务通讯官移交，你们拿到的材料直接传输给梅林通讯代码31911，我的终端密码12位是用哈利波特小说名五重加密，我不会留下尸体但是可能会有装备遗落所以你们需要清扫——” 　　最后一句话她还没有说完，便被巨大的爆炸吞噬了。灼热和疼痛一闪而逝，凯莉再度睁开眼时，又回到了穿越空间，全身上下完好无损，只是身上的衣物却被烧得破破烂烂。小机器人头上顶着的光屏，再次变换了内容： 　　已结束世界：王牌特工 　　结束方式：死亡 　　停留时间：9年19天3小时28分 　　得分：1023分 　　总分：2276分 　　可支配分数：2027 　　———————————— 　　目标世界：龙腾世纪 　　携带同伴：无 作者有话要说：　　前几天去看了美国队长3的电影，从第一秒被虐到最后一秒。 这个世界对他们实在太残忍。 另外，这篇文里巴基不会变成冬兵。这是一开始大纲里就定好了的，我猜看到现在大部分读者应该已经预料到了……希望没有姑娘不喜欢这种发展。 ☆、第三十一章 　　“1023分？”凯莉几乎脱口惊呼，“怎么会这样高？” 　　当然，由于她的加入，使得瓦伦丁到死都没有机会启动他的特殊芯片，这一举动几乎影响了全世界的六七十亿人，改变必然会很巨大，凯莉是早就料想到了的。可是，1023分这个分数，还是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真正震惊她的是，如果她没有进入这个世界，原本会有多少人在这场动乱中死去，有多少人亲手杀死自己的亲友挚爱？ 　　光是想一想，凯莉都觉得不寒而栗，这甚至比二战都还要更可怕。在那个世界时，她对Kingsman的特工素质满怀信心，但此时看到这个分数，却不知为何感到了一阵后怕。 　　“为什么会有龙腾世纪？是我想的那个龙腾世纪吗，Dragon Age？”继续往下看，她开口问道，“我还以为只会有电影的世界。” 　　“你看过的任何有对应世界的作品都有可能出现。”323回答，“此外，实验显然并非仅限于电影世界，鉴于哈利·波特世界就是基于小说的世界。” 　　“哦对——有些场景跟电影太像了，我都忘了这一茬。”凯莉摇了摇头，“世界换成美国队长，就是我先前去过的那个世界——你们应该没有平行世界的选项吧，有吗？” 　　“很多宇宙存在你口中的‘平行世界’。”323回答，“但穿越程序不会为实验者提供同一个世界的其他平行世界，除非你主动要求进入某一特定的平行世界。” 　　“好吧，那也就是说我不用特别说明，你也可以理解我所指的是先前去过的世界对吧？”凯莉又确认了一下，“那好，世界更换成美国队长，时间——” 　　然而，话到口边，她又顿了一顿。 　　若是没有经过王牌特工这个世界，凯莉会毫不迟疑，选择自己死去的下一刻。但是在Kingsman八年，她已经像一个专业特工一样，习惯性地先分析起了情况——毫无疑问，她即使选择死去后的下一秒，也仍旧会被视作死而复生。再加上比尔的突然消失，即使厄斯金博士活了下来，而导致斯蒂夫和她不会成为仅有的超级士兵，但凯莉肯定，她仍旧会被关在实验室里反复研究。即使斯蒂夫能上战场，她也多半没可能。 　　而别说没法上战场了，即使同处前线，她也没办法时刻和巴基在一起。凯莉清楚地记得，就在三年前的一次任务中，她和帕西瓦尔就在十几米外，仍旧没法阻止高文身边高威力炸弹的爆炸。若非凯莉和高文之间的那十几米刚好空无一物，让她得以在千钧一发之际丢了个铁甲咒过去，高文只怕已经被炸得尸骨无存。即使如此，他也仍旧因为伤重而不得不退役，后半辈子都需要拄着拐杖走路。这之间若是隔了任何的障碍物，哪怕只是一堵墙——凯莉都没有办法施以援手，唯一能做的只有转身就逃免得自己也被炸死。 　　她和高文就处于同一任务尚且如此，若是就这样回去，身在后方，如何保证斯蒂夫和巴基的安全？自然，凯莉知道他们两人都是战斗技巧十分高超的人，不算魔法能力的话，也许比她自己的战斗力还强，但这并不等于她就可以安心地待在后方，收起所有的担心。可另一方面，她若是不选择立刻回去，对斯蒂夫、佩吉、霍华德等人来说，是否又太过残忍？ 　　她反复思量了许久——最后下定了决心。 　　“时间，斯蒂夫或巴基任意一人遇到生命危险，并且我仍旧来得及救援他们的时间点。”她说道，“地点，我能够及时进行救援且不至于自己必死的任何地点。身份随意，年龄20-50岁。” 　　梅林的研究认为，超级士兵血清可以让她的身体长久保持年轻，她即使在70岁时的身体状况，也只相当于普通人的三十多岁，所以这次她的要求十分宽泛。光屏一闪，列出了她的条件。 　　“需要花费75分。”323提示。凯莉一挥魔杖，将身上的已经破破烂烂的防弹西装变成了一套更符合上个世纪四十年代的深蓝色作战服，腰间别着枪，手中紧攥魔杖，毫不犹豫地选择了同意。 　　她眼前一暗，接着便是一阵炫目的白，以及刺骨的寒冷，凯莉条件反射地打了个寒战，眯起眼睛。周围似乎并没有敌人，她疑惑地给自己施了个保暖咒，又把身上的衣服变成棉衣，这才暖和了过来——保暖咒这个咒语很实用，但是难度颇大，凯莉当年还是为了带斯蒂夫和巴基上天空飞行才努力学会的。 　　她本期待着会是九头蛇那个基地，穿越过来的时间点则是巴基被绑在实验台上的时候之类的，但不是。雪谷里没有敌人，也没有交战声，一片静谧，凯莉迷茫地环顾了一圈，突然醒悟过来，觉得如同一盆冰水当头泼下，连骨髓都凉透了。 　　“天啊，不——”她倒吸一口气，“不要是——难道仍旧——” 　　她立刻狂乱地转着身四下打量，但是入目只有雪地和偶尔露出的漆黑岩石，向上看去，两侧崖壁高耸险峻，只露出一线惨白的天空。凯莉深深吸气，将冷得几乎带着冰碴的空气吸入肺中，勉强自己冷静下来。她抽出魔杖，努力回想和巴基一起的时光，但脑中出现的，却是电影中他落下火车的画面一遍又一遍放映。 　　“呼神护卫！”她叫道，理所当然地失败了，只有一阵银色雾气。凯莉甩了甩头，改换策略，去想在Kingsman里的时光，和艾格西、洛克茜、梅林等人一起开玩笑的日子。 　　“呼神护卫！”她再一次呼喊，这一次成功了，银白色的雄鹿从杖尖喷出，毫不犹豫地冲着一个方向奔去，凯莉在后面紧紧跟随。的确，麻瓜看不见守护神，但她仍旧可以让守护神去找他们传递信息，而自己则跟在后面，借此追踪对方的位置，这十分好用。 　　她跑了半分钟后，远处一块不太一样的色调映入眼帘。凯莉的心跳骤然加快了几乎一倍，她以最快速度冲上前去，扑倒在对方身边，溅起大片的雪花，“巴基！！！” 　　巴基以一个古怪扭曲的姿势躺在那儿，从他的姿势来看，他身上的骨头只怕断了至少三根，或许更多。他的左手——凯莉的心狠狠一绞，眼前几乎发黑——他的左手被铁扶手正正砸中，手腕以下几乎已经成了肉泥，前臂肿胀紫黑，肘部以上的位置则胡乱扎着布条，似乎他试图处理这处伤口，但还未成功便昏迷了过去。 　　她拿魔杖的手微微发抖，凯莉用力咬了一下嘴唇，在嘴里尝到血腥味，然后用特工训练中学到的所有冷静、自持和专业精神强迫自己恢复到理智的状态，不至于当场崩溃。她先给巴基施了止痛咒、止血咒和保暖咒，然后是一个诊断咒语，而后治疗了内出血，再逐一接合他所有断折的骨头。最后一处接合的位置是他的左前臂，左手已经彻底无法恢复，只有残破的些许血管和肌肉仍旧连着手腕，凯莉不得不狠心咬牙将他的手齐腕截断。每一刀都如同割在她自己的心尖一般疼，凯莉没有尝过钻心剜骨的滋味，但她觉得，在今日之后，所有的折磨和痛苦都再无法击倒她了——她已经尝过了世间至痛。 　　她咬着牙将黑肿弯折的手臂扳正位置，以便接骨时，一直安静得连呼吸都格外浅的巴基发出了一声呻/吟。凯莉不敢去看他——不管他醒了，抑或没醒，她都怕自己会崩溃。她撑着将那只手臂治疗完毕，看着它消了肿，恢复了正常的颜色，这才转身，跪在巴基身边，俯身迫切地看着他。 　　巴基慢慢地，慢到近乎折磨地睁开了眼睛，凯莉立刻一挥魔杖在两人周围笼上了一层暗雾，以免他的眼睛被白雪反射的光芒刺伤。他的眼睛眨了几下，失焦地凝视头顶的天空，凯莉连着施了两个“恢复活力”，才看见他的目光慢慢聚焦，最后落到凯莉身上。原本黯淡的眼中顿时迸出光彩，目光中和脸上露出的感情一变再变，先是欣喜，而后是疑虑和难以置信，最后是醒悟与担忧。 　　“你回来了。”巴基低声说，甚至勉强扯出一个微笑，“就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 　　“是啊，我回来了，”凯莉强忍泪水柔声道，“刚好遇到你把自己搞成这个样子。就知道我不敢放心丢下你们两个。” 　　“抱歉，”巴基道，试着坐起来，随即压到左手手腕的伤口，疼得嘶了一声，又摔了回去。凯莉伸手扶他坐正，有些担忧：“还疼吗？哪里？”他身上还带着一个止痛咒，不太剧烈的疼痛应当都能被压下去才是，断裂的骨头她也已经一一治好了。 　　“没事。”巴基摇摇头，靠着她坐了起来，低头看向自己空荡荡的左腕，顿了顿，目光又转向还躺在他左侧雪地上的列车把手，以及那底下血肉模糊的残骸。他的脸上掠过一层阴影。凯莉有种冲动，想要一挥魔杖把那些东西全部清扫掉，一滴血迹都不剩。 　　“已经比我想象得要完整了，本以为我至少断了十根骨头。”静默片刻，反倒是巴基先来安慰她，他试探着扭动了一下身体：“你都修好它们了？完全不疼了。” 　　“十五根。”凯莉用谴责的语气说。 　　“抱歉，下次我会记得少断两根。”巴基玩笑道。 　　“你还打算有下次？巴恩斯中士，你简直得寸进尺。”凯莉发出一声变了调的哼笑，努力控制着声音抱怨道。她打量了一下四周，虽然保暖咒能够维持她身体的热量，但凛冽的寒风不断吹来，仍旧很不舒服。她魔杖一挥，召出了一副担架，又将巴基放了上去。巴基似乎明白她的心情，乖乖地躺在上面，一句逞强的话都没有说。 　　“我们先找个避风的地方，”凯莉说着，在雪地上迈开了脚步，“然后你得好好跟我说说这中间都发生了什么事。” 　　 ☆、第三十二章 　　峡谷两侧的崖壁刀削般峻拔，凯莉往前走了一段路，只勉强找到一个小小的凹陷处。她拿出一瓶橙汁丢给巴基，自己用魔咒小心地将那个凹陷挖深了一些，又将挖出来的石头堆放洞口两侧，用魔法固定，形成一个小小的避风处。这个小避难所不太宽敞，凯莉用魔法将内部的空间扩展了不少倍，才挤下一张床垫和一个小炉子，两个人一并挤在了一张单人床垫上。 　　凯莉挪动了一下，紧贴着巴基坐好，转头去看他。里面的光线并不明亮，但还是看得出他脸色苍白，毕竟先前失的血不是一时间补得回来的。凯莉有一千个问题想要问他，一千件事情想要对他说，这一刻却突然开不了口，只是直直地盯着他，好像永远也看不够似的。 　　巴基也深深地凝视着她，两人好像突然间都失去了说话的能力，只是默默地盯着对方——刚回来的时候受到了太大的惊吓，之后忙着救治、忙着找避风处，直到如今暂时安顿下来，凯莉才突然这样强烈地意识到，她已经这么久、这么久没有见过他了…… 　　他们默默地互相看了一会儿，好像彼此突然回到了十七八岁的年纪，互相都不知道该说什么。片刻之后，还是巴基先开了口：“你的头发是怎么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撩起凯莉一边肩膀上的头发。凯莉偏头看了一眼，她原本出任务的时候会将头发扎起来，先前头发散开了，于是一头浅棕色卷发披散到肩头，左肩上的头发却缺了一块，残余部分露出烧焦的痕迹。 　　“哦，没什么。”她随意地说。 　　只是刚刚又死了一次。这句话她藏在心里没有说出来，但巴基却似乎猜到了。“疼吗？” 　　“一点点，很快。”凯莉说，“你呢？” 　　“呃，不能说很快。”巴基说，“不过现在已经不疼了。” 　　他向凯莉露出那样阳光的灿烂微笑，凯莉明知道他是在蒙混过关，却仍旧不忍心继续追问下去这个话题。 　　“我好想你。”她突兀地说，将头倚在巴基肩上，“我好想你，你简直不知道我有多想你——” 　　“我可能知道一点。”巴基伸手抚摸她的头发，又顺着脸侧滑下来，插到她耳后的头发中。凯莉抬起头来，顺着他手上的力道贴近他。 　　他们交换了一个带点儿橙汁味道的吻。巴基吻起来和十年前完全两样，带着雪地、鲜血和硝烟的气味，原先他常有的那种有点甜、尝起来十分厚重的独特的味道被压到很深的地方，但仍旧存在着。他的手指是冷的，但唇是暖的。凯莉两只手都伸过去抓住他的后背和脑后，不顾一切地将自己压过去。他们用彼此的舌头探索对方口中的每一寸——凯莉曾经训练过一些类似的小技巧，以指导她有效地执行蜜罐任务。事实上她只执行过一个类似的任务，在那次任务中她甚至在对方来得及接吻前便击昏了他，窃取了文件。但这些技巧她仍旧记得，并且从未如此高兴而满足地将它们一一付诸实践。 　　他们终于分开的时候两个人都因缺氧和久违的狂喜而气喘吁吁——凯莉是个接受过超级士兵血清强化的人，仍旧气喘吁吁，这真的很能说明问题了。她看着巴基，知道自己脸上大概也带着同样头晕目眩的傻笑。他们的呼吸节律很快平复了，凯莉又压上去，但是巴基皱着眉头将她推开了，看起来用上了自己全部的自制力。 　　“不行——再来一次我可能就要控制不住自己地进行下一步了。”他说，耳朵稍微有点红，“而我实在不觉得这儿是个进行下一步的好地方。” 　　凯莉大笑起来。十年的时光好像从未流逝，他们立刻又回到了曾经相处时的感觉。“好吧，好吧。”她说着挪了挪身子，往外面蹭了一点点，但还是紧贴着巴基，“那该你来给我讲讲，我离开的这段时间都发生了什么——等会儿，现在是哪一年了？” 　　结果现在是1944年3月3日，距她上一次的“死亡”已经过了一年半的时间。据巴基介绍——他也是听斯蒂夫转述的——当时那名特工死前还是成功地射中了厄斯金博士，幸好只有一发子弹，且不在致命部位，及时抢救了回来。但接下来的暗杀层出不穷，于是他们借以保护厄斯金博士为由，成功地将斯蒂夫留在了实验室，兼任厄斯金博士的贴身保镖——直到某一次九头蛇的特工成功窃走了宇宙魔方。德军很快就仿制出了用魔方充能的新武器，接着斯蒂夫得到消息，107团大败，巴基被俘。 　　巴基在九头蛇的地牢中把自己的门钥匙给了另一端牢笼里伤重垂死的士兵，用那一条身份牌救出了十四个伤得最重的人，自己却留了下来——凯莉听到这里，几次张嘴想要说些什么，最后却只是欲言又止，摇了摇头。这件事说实话并不非常意外，爱了巴基这么多年，她早该知道他就是这样的人。 　　幸而，斯蒂夫第一时间冲了过去，赶在他们将巴基带往实验室的路上截下了他，救出了几百人。在这些人中，他亲自挑出了几个人——就是咆哮突击队的第一批成员，让他们接受了改造后的血清的注射。 　　“改造后的？”凯莉诧然问道，“为什么还要改造，我和斯蒂夫的血清实验不是成功了吗？” 　　“你们的是成功了。”巴基耸了耸肩，下巴微微收紧了，“但是你就在——就在当场化成了灰，不，连灰都没留下。这的确吓到了那些研究人员，你要知道。而他们总不可能杀了斯蒂夫来验证一下这到底是血清的副作用呢，还是因为你是个巫师什么的——” 　　“我还以为我已经跟你们说过了。”凯莉皱起眉头，“斯蒂夫没有告诉他们我的尸体消失是因为我有时空穿梭的能力吗？” 　　“他没跟我细说这件事，不过我猜他们不怎么相信他的话。”巴基的眉头皱了起来，“不管怎样吧——厄斯金博士还没恢复的时候，他们又进行了一次实验，听说是原本被选中的人，叫什么，霍奇？他……没能挺过去。” 　　“什么？！” 　　“好吧，斯蒂夫就说了这么多，不过我后来偷偷跟佩吉和霍华德打听了一下，”巴基说，“他连70%强度的射线都没撑过去，所以维持着50%的射线强度度过了全过程。当然结果他们也很满意，但是后来发现，没有接受充分的射线照射，意味着在试验结束后血清仍旧在他体内发挥着剩余的作用，不断强化他……那把他掏空了。外表看起来是个彪形壮汉，里面全被血清吸干了。三天后他死于多器官衰竭。” 　　“天啊。”凯莉低声喃喃。她当然记得电影里的霍奇，那是个混账没错，但——但他不值得就这样死去。 　　“所以他们觉得血清的作用可能还是太强烈了，想要改造出比较温和的版本。”巴基说，“所以，我跟另外几个，还有佩吉是第一批——都成功了。我们没有一个人的体格能胜过斯蒂夫，不过……” 　　“疼了多久？”凯莉打断他问道。 　　“不久。”巴基的语调随意得有些刻意了，“几个月吧……” 　　凯莉轻声叹了口气，没说什么。她自己全身发疼的症状持续了足足八个月，某天起床发现自己已经不疼了的时候简直欢欣鼓舞。斯蒂夫大概也是这样长的时间，巴基的时间可能更短些，总之是她没有办法的事情。“之后呢？” 　　她一边问着，一边变出一个小锅，往里面装上雪水，丢进去两包脱水蔬菜汤，放在野营炉上。他们就着蔬菜汤和压缩饼干讲完了下半部分——自然地，这些强化士兵们和斯蒂夫一道组成了咆哮突击队。之后又有第二批血清注射，是斯蒂夫和菲利普将军一同挑出的二十三个士兵，其中包括三名女兵。这一批士兵也被编入了咆哮突击队，而先前的巴基、杜根等人则成为了“核心队员”。然而超级士兵计划至此而终——血清中十分重要的一样成分来自于宇宙魔方的力量，远非人类科技当下所能制造或复制。这二十三个士兵接受的，已经是再次稀释过的更加温和的血清版本，在那之后，原材料耗尽，霍华德和佩吉秘密安排了厄斯金博士的一场假死，让他和妻子用假身份改头换面，就此消失了。 　　至于已经成立的咆哮突击队，他们的经历和凯莉已经知道的大约差不多——到处捣毁九头蛇和纳粹的据点之类，不过这回队员人数大大增加，作战的灵活性和速度都加快许多。再加上希姆莱的大局观和指挥能力都毕竟不如希特勒令人信服，纳粹的仗打得更加不顺。这会儿还没到1945年，他们已经几乎要攻入柏林了。 　　“……就是这些，剩下的斯蒂夫比我清楚了。”巴基说，“但是佩吉所在的那个前线指挥据点你应该没去过——所以不能幻影移形……”他皱起眉头，“斯蒂夫一定担心死了，那个傻瓜总是把过错揽到自己身上来……” 　　“他知道了你注射过血清，不是吗。”凯莉说着，轻轻按了按他的手臂安抚，“所以他知道你没那么容易死，只要咆哮突击队没有什么紧急任务，他肯定会来找你的——霍华德呢？他也在前线？” 　　“他在的地方你也没去过。”巴基摇了摇头，叹了口气，“好吧，看来我们只能在这儿等了——现在该你说了，凯莉，你去的世界什么样？” 　　“我去的世界是2014年。”凯莉说，巴基睁大了眼睛：“七十年后？那不是和你最初的那个世界——” 　　“是啊，和那时候的年代很接近。”凯莉说着，感到一点点的苦涩。年代虽然那么接近，但是她的生活已经完全两样，不管能活过多少次、救多少人，她也再回不去当初那个无忧无虑上着大学，生活中最勇敢的事情就是参与反战组织、发动各种宣传活动的的时候了。 　　不过已经到了现在，多想无益。凯莉三言两语将那个世界带过：“那些事情我之后会跟你们细讲，但是现在这不是最重要的。”她说着，表情转为严肃，“重要的是我去过的那个魔法世界——就是比尔来自的那个世界。那里有魔药，可以让你的左手重新长出来。” 　　巴基一脸难以置信地看着她：“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既然魔药能重生骨头……我觉得重生血肉其实也是差不多的原理，是吧。 HP7卢平治疗乔治的耳朵时曾经说过，因为是特定的魔咒伤害，所以没有办法让它重新长出来。话里的暗示就是如果非特定黑魔法伤害，魔法界似乎是有办法让肢体重生的。 ☆、第三十三章 　　“让你的左手重新长出来，就像壁虎那样。”凯莉肯定道，“在这里我没办法做到，但是在那里可以，所以我需要将你带到那个世界去——我得警告你，那是完全不一样的世界，五十年后，英国，魔法界——但是我必须得把你带过去，直接将药带过来不够保险。” 　　“为什么？”巴基问道，让凯莉安心的是，这个问题似乎更多出于好奇而非抵触。 　　“一般来说，你的伤口不是魔法造成的，那么魔药都可以治好。”凯莉解释道，“但魔药一般是给巫师用的，你是麻——是普通人，我需要回去找找是否有这样的病例，是否可以起作用，以及是否会有任何副作用。虽然我有九成的把握它有效，但是万一出了什么意外，这里太缺乏必要的魔法急救条件。” 　　她说着，期待地看向巴基：“所以，现在战况已经是大局已定，你该尽到的责任和义务都尽到了，甚至犹有过之——二战还有什么是你放不下的？这次你总该跟我一起去了，巴基？” 　　“当然。”巴基耸耸肩，“现在我们快要赢了，又有一整个队伍照顾斯蒂夫的背后，我没什么放不下的——不过，你以前不是说过，我回来的时候，还是会恢复到和现在完全一样的身体状态吗？” 　　“哦，确切来说，这个规则有点复杂……”凯莉皱起眉头组织了一下语言。穿越空间给出的信息是直接打入她脑中的，她自己完全明白每一个细节，却并非是成形的规则语句。 　　“详细地说，在你回来的时候，所有的致命伤和年龄变化都会恢复原样，但是非致命的伤口，或者其他身体上的改造，就仍旧会保留。”凯莉解释道，“这个规则对你我都同样适用——拿我来说，假如我在另一个世界断去一只手臂，随后直接因为这个伤口失血过多而死，或者在伤口尚未愈合的时候就死了，下一次穿越时这只手臂会重新长出来。但是如果当时我没有死，并且以残疾的身份度过了之后的很多年，那么以后我的手臂也不会恢复了。同样地，其他的血清啊、魔法改造啊，都是一个道理，只要不致命，就会保留。” 　　“所以，我重新长出来一只手，在这边也会保留？”巴基充满希望地问。 　　“会的，只要你不会魔药过敏英年早逝——那你可就得和我重新去一趟啦。”凯莉笑盈盈地道。 　　巴基长出了一口气：“不，我们还是省点麻烦，一次搞定吧。” 　　这句话并不好笑，但不知怎么，凯莉却忽然忍不住笑出了声，接着忽然间他们一起大笑了起来，笑得直不起腰——这也许比起好笑，更多地像是一种发泄。在大笑中，王牌特工世界最后那个不知道是否成功完成的任务带来的压力和紧张也终于被慢慢消解，待笑声终于止住，凯莉伸了个懒腰，又在巴基身上躺了一会儿，享受了短暂的片刻安宁。“好了。”最后她说着，坐起身来，“我得去找斯蒂夫，他一定被你吓得半死。” 　　“他们肯定都吓坏了，希望没有人真的以为我死了。”巴基说道，带着一点愧疚，“快去，我可以在这儿等你们。” 　　凯莉点了点头。洞口布有咒语，不过以防万一，她还是拿出一些压缩饼干和子弹，连同一把手/枪一起留在巴基身边，之后才举起了那根备用的乌木魔杖：“呼神护卫！” 　　这根魔杖虽然也是格里高维奇为她量身打造的，毕竟不是她用了几十年的那根，多少有些不顺手。还好凯莉目前心情不错，呼神护卫还是一次成功。她刚想要一挥魔杖让它去找斯蒂夫，却忽然顿了一顿。 　　“它长大了。”她有些惊喜地含笑说道。先前她只顾着担心巴基，甚至都忘了看自己的守护神的形态变化。 　　“什么？”巴基好奇地将目光投到他看不见的空处。 　　“我的守护神，”凯莉笑道，“已经不再是鹿仔了——它现在是一头高大的雄鹿，有很长很漂亮的鹿角。”一边说着，她一边伸出手来，在空气中轻轻摹画鹿角的形状。 　　“那是好事吗？”巴基有些不确定地问。 　　凯莉回过头来，冲他一笑：“我觉得是。” 　　她魔杖轻点，将扫帚从空间袋中召唤出来，骑了上去，魔杖一挥：“去找斯蒂夫。” 　　一边说着，她一边暗暗希望斯蒂夫的确回来找巴基了，不要离得太远。不过还好，守护神轻盈地跃了出去。凯莉回头朝巴基摆了摆手，便一蹬地面，随着它飞了出去。 　　外面仍旧寒风凛冽，但凯莉却仍旧将扫帚拔高了一些，升到了足有五六十米的高空。拥有加强过的视力，在这个高度，她能够看得更远。雄鹿化成银光，朝着峡谷的一侧而去，凯莉跟着疾飞，不过十分钟，她已经飞出了峡谷。外面仍旧是嶙峋的山地，被白雪覆盖着，山脚下是一望无际的雪原。 　　又飞了好几分钟，凯莉终于在雪白的原野上捕捉到几个移动的小点。她一扬眉，双手加力，扫帚加速飞了过去。远远地，她就看见了斯蒂夫。那几人也看见了她，有两个人举起了枪，却被斯蒂夫挥手止住了，他迈开腿，朝着凯莉大步跑来。 　　凯莉压低了扫帚，向下俯冲，不过几秒之后，她便轻巧地跳下扫帚，落到了地上，而斯蒂夫狂奔到她面前，眼中的情绪十分复杂。 　　“凯莉！”他叫道，似乎极为惊喜，却又有些……害怕？凯莉看见他伸出手来，但她还来不及上前，斯蒂夫却猛然又退了一步，将手缩了回去，“凯莉，我很抱歉，对不起，对不起——求你帮我们找到巴基，他——” 　　“我知道了。”他的表情纠结得让凯莉不忍心再拖延下去，连忙打断了他的话，“巴基还活着，我找到他了。” 　　斯蒂夫身后匆忙追来的几人都举起手臂，击掌欢呼起来。斯蒂夫长长出了一口气，往后踉跄了一步，看起来要不是经过血清强化，他就要直接坐倒在雪地上了，“感谢上帝，天啊，凯莉，谢谢你，太谢谢你了，我——我很抱歉——他怎么样了？！” 　　“他活着，意识清醒，没有生命危险。别傻了，斯蒂夫，这又不是你的错。”凯莉说。她固然对于斯蒂夫将巴基重新带回战场有一点生气，但是也就那么一点点而已，眼下看见斯蒂夫这样痛苦的样子，她还是一秒心软了，“这不是你的错，我才该说抱歉，我本该早点回来，我本该跟你们一起经历这些——我也很抱歉，斯蒂夫。但是我实在不想把剩下的几个小时都花费在无休无止的互相道歉上，所以我们现在可以停止了吗？” 　　斯蒂夫闭上了嘴，没有说话，但凯莉太清楚他心里在想什么了。她叹了口气，握住了他的手臂用力捏了捏：“我知道只要有任何办法，你宁可自己掉下去都不会让巴基遇险。这真的、真的不是你的错，好吗？——不给我介绍一下你的队员们吗？” 　　“巴基具体怎么样了？除了他没有生命危险？”斯蒂夫固执地问。 　　凯莉叹了口气：“他失去了左手。——别担心，或许可以恢复。”她看见斯蒂夫脸上瞬间毫无血色，赶紧飞快地补上一句。 　　斯蒂夫长出一口气，听起来几乎像是哮喘再一次发作了，但他身后的咆哮突击队队员们却仍旧没有松懈下来，屏气凝神紧张地盯着她。 　　“我需要将他带走，和我一起前往魔法世界。”凯莉说道，大部分是给斯蒂夫，也照顾到了他身后那些不怎么了解她的队员，“他也同意了。巫师界有一种魔药能够让肢体复生，我在这里没办法调配。他会在那里留一段时间，但两个世界的时间流动是不对等的，你们不会感受到他离开，就好像一眨眼间他的手又长回来了一样——”她看着面前一堆眼巴巴盯着她的人，无奈地叹了口气：“我们要站在这里听我解释完全部细节吗？斯蒂夫，你到底打不打算替我们互相介绍一下？” 　　“——哦对，抱歉。”斯蒂夫甩了甩头，“各位，这是凯莉·科斯莫，你们已经知道很久了。凯莉，这是咆哮突击队的成员们——杜根、加布、森田……” 　　凯莉跟他们一一点头打过招呼，斯蒂夫选择的士兵并没有变化，还是电影里咆哮突击队的那几个人。他们没有耽搁太多时间，一边说着话，一边继续往前行路。 　　“所以，巴基的确有个巫师女友啊。要知道，我们有很长一段时间以为这是他们两个合作编的什么恶作剧。”杜根边走边说。 　　“是啊，我就是专程回来替他们洗刷冤屈的。”凯莉笑道。 　　“所以他们两个真的骑着你的扫帚飞过？”走在后面的加布兴奋地追问。 　　“是啊，不过你们就别想了，有这种特权的只有他们两个——”凯莉说着，含笑瞥了斯蒂夫一眼，“不，只有巴基。斯蒂夫现在块头太大了。” 　　“喂！”斯蒂夫回过头来抗议了一声，众人都笑了起来。凯莉笑着用魔杖点了点小皮袋的袋口，从里面掏出两个能量棒丢了过去，被斯蒂夫一把捞在手里：“好啦，给你赔罪。——等等。”她忽然有些担忧地皱起眉头，“你现在不对花生过敏了吧？血清应该已经把所有的过敏都治好了，是不是？” 　　“是，我以前的病全都治好了。”斯蒂夫微笑起来。凯莉回以一个笑容，给队伍里的每个人都递了几根能量棒。七十年后产品，口味应当比二战时期的军粮好吃不少——至少她自己还是挺喜欢的。 　　“我先走了——回去看看巴基，还有很多事情需要问他。”分完能量棒，凯莉又将魔杖握在了手中，她往前一指，沿路顿时凝结出一长条浅蓝色的冰晶花朵，标示出一条道路，“你们顺着标示走就好，如果巴基身体情况好一点的话，我们就出来找你。有意外我会放烟花示警——你还记得吗？你毕业那年的那种？” 　　斯蒂夫脸上浮现出一丝追忆的笑容，点了点头。凯莉道：“就是那种烟花。圆形表示需要你们尽快赶到，伞形烟花表示立刻远离。” 　　“凯莉，”斯蒂夫笑道，“你知道，你现在可以用颜色来表示了。” 　　凯莉怔了一下，不由失笑：“是啊——我想我还没习惯你现在的样子。”虽然她最先的印象是来自于美国队长电影中的形象，但是和瘦弱而固执的斯蒂夫相处了十年，当初电影留下的形象早就被盖过，在王牌特工的那些年和乍然回来之后，其实她脑中的印象更多地还是相处已久的那个还不及她高的瘦骨嶙峋的斯蒂夫。 　　“我也不太习惯你这副样子。”斯蒂夫示意了一下左肩的位置，“你的头发是怎么了？” 　　他虽然带着笑，脸上却流露出担心的神情。凯莉笑道：“没什么的。等会儿见！” 　　她抓着扫帚，啪地一声，凭空消失了。 　　 ☆、第三十四章 　　咆哮突击队终于和巴基重逢的场面——毫不夸张地说——简直是一片混乱。 　　哪怕是凯莉如今只想和巴基片刻不离，在面对斯蒂夫和巴基的重逢时，也默默地退了出去。一方面，她深深知道他们两人之间的友情有多深厚；另外，她也实在有点受不了一屋子超级士兵，个个看上去马上都要大哭出来的场面——好吧，她自己也差点哭了。 　　在斯蒂夫眼含泪光扑过去紧紧抓住巴基的时候，凯莉悄悄地给小山洞又加了一个空间扩展咒，而后默默溜了出去。过了片刻，咆哮突击队的其他人也都出来了，各个咳嗽的咳嗽，擤鼻子的擤鼻子，还有的雪花进了眼睛。外面的气氛一时有点尴尬，凯莉轻轻咳嗽了一声。 　　“所以，他们俩都背地里说过我的什么坏话了？”她微笑着问，“免费答疑时间，仅此一次。” 　　静默片刻后，几个人顿时炸了锅。 　　“巴基的那条狗牌，是你下的咒语？” 　　“队长说你救过他和他妈妈的命？” 　　“他们说你还有个哥哥。他没有跟你一起回来？” 　　“你真的参加过华沙保卫战？” 　　一开始凯莉甚至有种身处新闻发布会的错觉。不过待到斯蒂夫终于揽着巴基的肩膀一起出来时，她已经和几人席地而坐，聊成一片了。加布正比比划划地说到“所以我们现在还在打赌队长到底是不是用了色/诱才搞到那半条火腿——” 　　“天啊，我还以为你们的赌注早就结束了。”斯蒂夫叹息道。 　　“你可太小看我们了。”巴基笑着撞了撞他的肩膀。看起来他的劝说效果还不坏，至少比凯莉是好多了。 　　“我猜确实如此。”斯蒂夫耸了耸肩，明显无心多聊，“凯莉，你能把我们送去巴黎吗？你现在能不能和SSR接触？” 　　“巴黎？”凯莉扬眉问，“巴黎我只能保证到达埃菲尔铁塔。还有，当然可以……怎么了？有什么特殊情况吗？” 　　“没有，那就行。”斯蒂夫说，明显正处于队长模式，“伙计们，通知菲利普将军和卡特特工，巴基还活着，凯莉回来了。我们会直接到埃菲尔铁塔，请他们作好准备。” 　　两个人马上去忙着调整通讯电台了。凯莉讶然问：“你们还没有通知SSR？” 　　斯蒂夫有点愧疚地咬了咬嘴唇：“免得这是什么陷阱。也免得你万一有什么特殊情况，不方便让他们知道——这样我们至少有时间可以编个故事。” 　　“没关系的。”凯莉笑道，心中一暖。那边电台里很快传来了沙沙声，接着佩吉的声音传了出来。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一片忙乱，凯莉每次两个地带着他们幻影移形到了巴黎，立刻就被军队的人接走，巴基被直接送去了医院，而凯莉则和其他人一起被带到了SSR的总部。带路的军官示意她独自走进了一个单间房间，紧跟着菲利普将军进来对她进行了事无巨细的一大通详细盘问，这一聊就是两个小时过去。 　　“这下我可有得报告要写了。”终于，菲利普将军揉揉眉心，端起茶杯喝了口水，“好了，科斯莫小姐，今天份我们就到这里吧，再接下去你我都坐不住了。” 　　凯莉自然是急着想见巴基，但她却没有第一时间夺路而出：“一共有几天的份要问？” 　　“按我的标准来说，五六天。不过，谁知道呢。”菲利普将军挥了挥手，“你要做好准备，他们可不会轻易放过一个死而复生的女巫。” 　　“不能直接由霍华德来研究吗？”凯莉挑眉道，“其他人的研究我可不会那么配合的，事先说好。” 　　“哦，我恐怕到时候就由不得你选择了，科斯莫小姐。”菲利普将军说，但是话中却并没有太多威胁的成分。凯莉耸了耸肩：她倒是并不在乎这个威胁，反正斯蒂夫和巴基的地位已经很稳固了，霍华德和佩吉也不用自己担心。而她自己呢，真的受到威胁了随时可以退出世界，其实没什么太能让人拿捏的地方。 　　出了门，她向卫兵问明了道路，便径直往病房的方向走去。出乎意料，斯蒂夫和其他队员都不在房中，病房里除了巴基就只有一个年轻护士，手里拿着针头全神贯注地盯着巴基的手，看起来十分紧张。 　　凯莉跟他打了个招呼，走了进去：“斯蒂夫没有在这儿？” 　　“一回来他就被叫去开紧急会议了，好像和火车上截获的情报有关。”巴基耸了耸肩，但保持着右手没动。两人随口聊了几句，凯莉不由皱起眉头：那小护士大概是太紧张，几针都没扎中。她正想开口说干脆自己来，巴基却先开口了。 　　“你的男朋友说过你的发色很美吗？”他微笑着问，效果立竿见影：护士姑娘一下子就忘了紧张，脸上飞起两片绯红，摇了摇头。 　　“真的？太可惜了，只是想让你知道，阳光照在你的头发上的颜色就好像金雏菊，非常可爱。”巴基微笑着夸赞道，“这么可爱的姑娘来给我采血难道不是我该紧张？你的眼睛也很可爱，你知道吗？” 　　害羞的小护士摇了摇头，却忍不住红着脸笑了起来。她低下头，再一次将针头扎了进去，这次准确地找到了血管。 　　“好姑娘。”巴基夸道。护士一脸抑制不住的笑容，又有点不安地回头看了看凯莉。凯莉回给她一个笑容，看着她将血样收起，退出去带上了房门。 　　“喂，我还在旁边听着呢。”凯莉待护士姑娘离开了，才笑盈盈转向巴基，“夸她可爱的时候就忘了我了？” 　　“你怎么能用可爱来形容。”巴基一脸的认真严肃，深情款款地凝视她，“你是我见过的最神奇、最迷人、最美好、最夺人心魄的姑娘，单单用可爱两个字形容你，那可太苍白了。我不是诗人，无法用语言恰当地形容你的美，还不许我藏拙么？” 　　凯莉禁不住抿嘴而笑：“太夸张了，巴基。” 　　“谁夸张了？”巴基凝视着她，灰绿色的眼睛深不见底，“你应该看看你在雪谷找到我那时候的样子，凯莉。当时我躺在那里，睁开眼睛，看见一片惨白的雪地里你在我面前，头发散在肩上，脸颊泛红，那时候我觉得是我要死了，天上的天使来接我。你不知道你有多美，凯莉，你就像是女神踏足人世，来解救她的骑士。” 　　凯莉双颊不受控制地一路烧红到耳根，反而一抿嘴，将笑意收了起来。她眨眨眼睛，也一样回视巴基：“我可不认为有哪位女神值得拥有你这样的骑士——这样正直、勇敢、忠诚、善良、英俊，比我所想象过的最完美的骑士还要更优秀。”她说着缓步走上前，半蹲在巴基的病床前，抬头向上看着坐在床上的他，“但是我敢肯定，倘若谁有幸得到了这位骑士的心，那么穿过雪原去找他只不过是最最微不足道的事情。她一定会不惜穿越无数个宇宙，将自己的心也掏出来，捧在他的面前。” 　　她说完这句话，低下头，轻轻用双唇印上了包扎着他的断腕的纱布。 　　一时间出现了片刻的沉默，随即两人同时大笑出声来。巴基伸手将凯莉拽起，凯莉顺势倒在他怀里，一直笑到喘不过气来，将脸颊幸福地埋在巴基的肩膀上。 　　“我都不知道原来你还会说这种话。”巴基一边喘一边笑着说道，“天啊，早知道的话，我发誓我绝对会用情书把你淹没的。” 　　“淹没就算了。”凯莉一边咯咯笑着一边用额头抵了一下他的肩窝，“不过或许我们以后可以时不时来一轮。我喜欢这样。” 　　“我也喜欢。”巴基低头在她的头顶印下一吻。门外传来一声尴尬的咳嗽。 　　“进来吧，伙计们！早就听见你们了！”巴基带着坏笑抬高声音喊道，凯莉从他的怀里抬起头来，重新在床边坐好。 　　“我就说你一定是故意的，你们两个。”斯蒂夫抱怨着推门走了进来，“你们什么时候知道我们在门外的？” 　　“大概从你们进入走廊吧。”凯莉笑道，“不然你以为巴基为什么会加上女神那段？我为什么会这么回应他？” 　　“我就知道你们两个是故意这么戏剧性的！”斯蒂夫呻/吟一声，抬手捂住了脸，他身后的咆哮突击队成员纷纷露出不忍直视的表情来。 　　“不。”出乎意料地，巴基斩钉截铁地说，“凯莉，我对你说的一切都是真心诚意的，包括女神那段。” 　　“你够了，詹姆斯·巴恩斯！”凯莉脸上微红，开玩笑地抬手打了他一下，“适可而止！” 　　“我对你的爱永远不知道什么叫适可而止。”巴基严肃地说，眼底却闪烁着笑意。 　　凯莉又气又笑又是脸红，转头压过去用力吻了一下他的嘴唇。“闭嘴。” 　　巴基耸耸肩，很识趣地不再继续了。 　　咆哮突击队的队员们不是吹口哨就是咳嗽起来。“我猜我们似乎应该换个时间再来。”斯蒂夫干巴巴地道，但他的脸上也带着藏不住的笑意。 　　“我不介意你把佩吉带来。”凯莉冲他眨眨眼，脸颊绯红，双眸生光，“你们一整队过来，有事吗？还是只是来探望？” 　　“刚开完作战会议，顺道来看看你们。”斯蒂夫说道，“对了，下一次行动就在明天，你参加吗，凯莉？” 　　凯莉扭头看了一眼巴基，对方对她挑挑眉，她转过来面对斯蒂夫：“多久？” 　　“不算久，我们是要去偷袭德军的原/子/弹研究基地。”斯蒂夫说，“你知道，那儿有很多重要的科学家，活捉比直接杀死更好，所以我们觉得你去可能更有帮助……” 　　“海森堡那群人？”凯莉讶然问道。她对物理史知之不多，但海森堡和德国的原/子/弹研究实在太出名了，她也知道一些。 　　“从我们获得的情报来看，确实是他们。”斯蒂夫说，“如果你参加，待会佩吉会来找你，带你进行作战准备。我们凌晨出发。” 　　“好。”凯莉干脆地答应下来。多年未曾相见，重逢便是巴基重伤，凯莉实在不想有片刻离开他，但另一方面，原/子/弹之事实在太过重要，若真让德国造成原/子/弹，后果不堪设想，凯莉自然懂得轻重。但虽然如此，她的手却不自觉地去摸索巴基的手指。 　　她摸了一个空，再往上一点，触到残肢处包裹的绷带和纱布。有那么一瞬间巴基和凯莉都轻微地僵了一下，包括站在对面的斯蒂夫。而后凯莉微微一笑，伸手轻轻覆上那片纱布，像是在抚摸天下最罕见的珍宝。 　　“告诉佩吉晚点来。”巴基也微笑起来，朝斯蒂夫眨眨眼睛。 　　斯蒂夫重又现出那种尴尬而不知所措的表情，就好像他刚刚撞破了他们两个在滚床单，“你们别，你们不是要……” 　　“你猜？”凯莉笑嘻嘻地道。 　　“不，我才不要猜。”斯蒂夫坚决地回绝了，“走吧走吧，伙计们，给这对爱情鸟留一点儿私人空间。” 　　咆哮突击队的成员们跟他们乱纷纷地道别，关上了门。两人听着他们的脚步远去，巴基冲凯莉挑了挑眉毛：“你说他们会不会躲在墙角偷听？” 　　“让他们听好了。”凯莉重又倒回他的怀里，“我才不介意。” 　　巴基嗯了一声，用完好的手慢慢梳过她的头发。他们两个并没有真的趁这一小段时间做什么外人不宜观看的事情，只是黏在一起，偶尔交换浅浅的，落在手腕、额头和脸颊上的亲吻。 　　“我居然有这么多年没见到你了。”凯莉低声说，“我确定了，我真的嫉妒斯蒂夫。” 　　“我也嫉妒你在上一个世界的同事们。”巴基说。 　　“这不太公平啊，你要知道他们或许一辈子里也只和我相处这几年。”凯莉半开玩笑地说，却没有反驳他。她自己又何尝不是对咆哮突击队的成员报以不合逻辑的嫉妒——他们和巴基朝夕相处，在一个锅里吃难吃的军粮，睡在同一片雪原上。如果能够选择，凯莉情愿放弃Kingsman提供的公寓里舒适柔软的毯子，跟随他去睡雪原。 　　令人无奈的是，他们两个都没有太多选择。 　　 ☆、第三十五章 　　佩吉在一个小时之后敲了敲门，走了进来。凯莉贴在巴基身上转头去看她：“不怕进来撞见我们在滚床单？” 　　“如果你们真的在滚床单，我根本就走不进来。”佩吉笑了起来，“不过我现在确实在怀疑跟我说话的是否只是一个幻觉，实际上你们正在滚床单。” 　　“不，那倒没有。”凯莉笑着起身，跟佩吉紧紧拥抱了一下。她回头看了看巴基：“那我走了？” 　　“加油，连我的份儿一起打得他们落花流水。” 　　“放心。”凯莉依依不舍地回望了他一眼，跟着佩吉一起走出了门。佩吉递给她一个文件夹：“这是下一次行动的资料，离行动还有一个小时，你作一下准备就和咆哮突击队一起出发。” 　　“时间这么紧？”凯莉吃了一惊，“斯蒂夫怎么没有提起——” 　　“我猜斯蒂夫和巴基都没有跟你讲，大概是怕你担心。但你已经猜到了吧。” 　　“没错。”凯莉平静地说，“被霍华德知道我是个女巫，和被政府知道我是个注射过超级血清、又死而复生的女巫，可完全是两回事。我还挺吃惊我没有一回来就被抓去实验室。” 　　佩吉摇了摇头：“你知道的，斯蒂夫现在是美国队长了。他和霍华德一力帮你顶了下来，因为下一次行动很重要，时间又赶得紧，上面不愿意这时候跟他起冲突，这才暂时妥协。我和菲利普将军这边也会顶住，不至于让他们带走巴基要挟你。如果你仍旧需要去其他的世界，这次任务结束之后，你最好直接离开。” 　　“直接离开？”凯莉诧异地挑起眉毛，“何至于此？他们总不会把我直接抓起来枪毙，即使是让我在实验室待一阵也没关系，当初我不是也一边帮着霍华德做研究一边幻影移形去前线吗？就算这边待不了，我还可以去苏联战场，或者埃及，非洲，中国——” 　　“那也可以，总之现在你不适合继续留下。”佩吉十分严肃地道，她微微瞥了一眼四周，“更多情况斯蒂夫会跟你解释，总之，你可以先把巴基带去治疗。” 　　凯莉与佩吉也相识许久，早知道她并不是会夸大其词的人，便没有坚持。她摇了摇头：“但是他不会消失很久，不管跟我在其他的世界过了多少年，他在这里消失只会有几秒钟。如果我离开了美国，他们会对他施压吗？” 　　“只要斯蒂夫还在，谁都别想越过他直接对巴基施压，整个咆哮突击队也都会站在他的一边。”佩吉肯定地说，“而且，有你在这儿和你不在也是完全不一样的情况，他们不会因为一个已经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女巫而冒险损失一队最优秀的士兵。你最好几年都别回来，直到他们对你的兴趣过去。” 　　凯莉抿了抿唇，虽然她现在的情况可以说已经摆脱了“国家”的限制，但是从小烙下的观念不是那么容易消除的。她对这个世界已经有了相当的归属感，被自己的国家这样对待，多少是有点不好受。 　　“好的，我知道了。”她伸手搂了一下佩吉，“谢谢你，还有替我向霍华德、厄斯金博士和菲利普将军转达我的感谢。” 　　一个小时没有多长，但他们却要在行军上花费近两天的时间。斯蒂夫做了两套计划，一套是她不参与的，另一套则是她参与的，有不少地方需要用到她的魔法。不过，他对凯莉的魔法能力的了解均来自他们一起长大的那些年，他们一起打过小流氓，却很少真正在战场上并肩作战，所以计划中还有许多地方有待调整。凯莉匆匆忙忙将计划书看了一遍，便将其收进了包里，打算在车上再和斯蒂夫进行讨论。 　　参加行动的除了咆哮突击队全员，还有第三批注射血清的23个士兵。凯莉赶到的时候，他们正聚在两辆卡车前，将斯蒂夫围在中间。斯蒂夫远远便注意到她，挥手朝她打了个招呼：“嘿，凯莉！” 　　凯莉对他笑了笑，举步走去，但令她意外的是，其余那些士兵看到她，竟迅速地列队，待她走近时，他们已经昂首挺胸，列成了三排整齐的队列。凯莉有些茫然，又有些受宠若惊地停下了脚步，看了看斯蒂夫：“哇哦，这是……” 　　斯蒂夫冲她笑了起来：“只是兄弟们想跟你做个自我介绍。”他说。 　　“……嗨。”凯莉冲他们点了点头，这时候她感谢起了Kingsman的绅士淑女训练，多亏了当时的训练，她才能保持不动声色，至少没有表现出完全茫然不知所措的表情，“我是凯莉·科斯莫，很高兴见到你们？” 　　“史密斯·约翰森！”站在第一排排头的大个子士兵一挺胸，高声道。 　　“乔治·沃德森！”“保罗·芬利！”“约翰·柯林！”“詹姆斯·迪克！……” 　　三排士兵一个挨一个报出了名字，凯莉聚精会神，将他们的名字和长相一一记下。所有人报完姓名后，场中出现了一时的沉寂。 　　“谢谢你们，我受宠若惊。”凯莉最后笑了一笑，“不过，说实话，我可没想到，作为巴恩斯中士的女朋友会有这样的特殊待遇……” 　　“不是为了巴基，他们是尊敬你。”德尼尔插话道，“我们听巴基和卡特特工说起过——1940年的敦刻尔克大撤退，你用魔法伪造了德国元首的命令让德军停止进攻。我就是在那里活下来的士兵之一。” 　　“还有当时的大雾。”队列里面一个叫做约翰·柯林的士兵接口，“我也是在敦刻尔克活下来的士兵。” 　　“我——真正能归功于我的大雾其实只有三天。”凯莉说，她完全没想到会面对这样一场对话，“而且比尔也在英国那边的港口掩护，这不只是我的功劳……”她耸了耸肩，不知道该说什么。 　　“还有我。”“我也是。”队伍里又参差不齐的有四五个人开了口。另一个叫做格林·海特的士兵说：“在九头蛇的地牢里，你给巴恩斯中士的那个门钥匙救了我的命，还有我弟弟。” 　　“也有我的命。”“我哥哥。”“如果不是他，我大概第二天就要死在那里。”…… 　　凯莉睁大双眼，看着他们，二十三张脸上露出真挚的感激和尊敬，她一时竟然不知道如何开口。自然，她知道自己已经改变过千千万万人的人生，但是亲眼看见这样的结果，又不一样了。无论是在这个世界，还是在王牌特工的世界，她已经习惯了将自己的功绩隐藏起来，不为人知。更别提，这是一个女性地位并不高的世界，他们这样公开地对她表示感谢，是她没有想到的。 　　“咆哮突击队里一大半人都欠巴基一次。”斯蒂夫带着大大的微笑说道，他看向凯莉的目光中充满骄傲和自豪，就好像被感谢的是他自己，“而至少四分之三的人，包括我自己，都被你救过，凯莉。你值得这份尊敬。” 　　“好吧，那……我想……我接受了，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件事。”凯莉迟疑片刻，真诚地笑了起来，“我的荣幸。” 　　斯蒂夫掏出怀表看了一眼，拍了拍手：“好了，到时间了，上车吧，伙计们！”士兵们开始迅速地爬上两辆卡车，他转向凯莉：“你能让车开得快点吗，凯莉？再加上忽略咒？” 　　“开得快点没问题，最高可以提高一倍的速度，看你的司机敢不敢开了。”凯莉笑道，“隐蔽咒和忽略咒也不成问题，不过这样一来，两辆车互相之间也会一不小心就忽略对方的存在。你和我就得坐第二辆车，以防要给司机指路。” 　　“那就这样。”斯蒂夫提高了声音，“做好准备，我们的路程会被压缩到一天之内！” 　　车上传来应答的声音，很快还在车外的只剩下斯蒂夫和凯莉。凯莉抽出魔杖，对两辆车分别施了魔咒，斯蒂夫也爬上车，两辆车前后启动，以这个年代的卡车大概从来没有达到过的高速飞驰了出去。 　　他们的作战很顺利，顺利到几乎不值一提——这个研究基地本身是为了保密设置，自然也没有派重兵守卫，外围的守军很快被一整个超级士兵小队砍瓜切菜般消灭，凯莉则用魔法顺畅地打开了一道道锁着的大门。当斯蒂夫拎着盾牌破门而入，里面的科学家们几乎还没回过神来。 　　“你们被俘虏了。”凯莉站在他身后，用流利的德语对他们喊话，“这里已经被攻占，我们不打算伤害你们，不要抵抗。” 　　即使他们还有想抵抗的，也没有这个实力，科学家们很快被捆了起来，凯莉随手给几个箱子施了空间扩展咒和羽毛咒，将基地里所有的文件统统装了进去。当他们离开时，车上多了一大串俘虏，身后的基地则燃起了熊熊火光。 　　“那么，我觉得你该走了，凯莉。”车开过了大半路程，斯蒂夫突然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敦刻尔克大撤退是第二次世界大战初期的英法联军的军事撤退行动。1940年5月25日，英法联军防线在德国攻势下崩溃之后，英军在敦刻尔克这个位于法国东北部、靠近比利时边境的港口小城进行了当时历史上最大规模的军事撤退行动。在英军法军被包围后，希特勒下令装甲部队停止追击，从而给予了英国宝贵的撤离时间，在9天时间中利用各种船只撤出了33万人。 目前希特勒下令停止追击的原因仍旧不明，史学家和军事学家们各有说法。 ☆、第三十六章 　　“……我再等等，反正随时可以走，不急于一时。”凯莉耸了耸肩，“我走了，现在这个加速的魔法会立刻中止，让我至少把你们送到营地边。对了，那几个箱子里的文件尽快搬出来，这不是永久性空间扩展咒，有时限的，大概我离开后不超过两周就会失效。到时候如果没拿出来的话，多余的文件就会跟喷泉一样喷出来——” 　　车里的人一起为她描述的画面笑了起来，斯蒂夫点点头：“好，我知道了。还有……”他舔舔嘴唇，“你最好这几年都不要回来了。——不，我不是说我不想要你回来，是说——” 　　“我知道，佩吉跟我说了，她很清楚你跟巴基都是笨蛋。”凯莉打断他，“我很理解，但是……这挺不公平的，说实话。我有十年没见你了，斯蒂夫，你注射血清后的时候，还有巴基掉下火车的时候，我本该在……可是我现在甚至回来了也不能多留——到底是怎么回事，斯蒂夫？” 　　“是啊，这不公平。”斯蒂夫沉声说，“但你现在最好不要留下，凯莉。”他压低了声音，“或许是我多想了，但是我觉得有人在针对你。” 　　“针对我？”凯莉扬起眉毛，“怎么说？” 　　“政府知道你是女巫不是一天两天了，在战争还没爆发的时候霍华德就知道你会魔法，当时政府其实就知道一点，更别说之后你跟SSR合作，但是那时候他们对待你就好像这只是一项非常有用的技能。”斯蒂夫又低又快，但十分清晰地说道，“而且你会穿梭时空的事情我和巴基也跟他们解释过了，这不是死而复生，这项能力是你独有的，其实不可能推广应用——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在你这次回来之后，突然军方有人咬着不放，硬说你是一项‘不可控的危险元素’，把你说成无法掌控引线的隐形炸弹什么的，这不合情理。当然这也可以解释成现在战况已经稳定，他们不需要那么急迫地拉拢一切力量，但是我和佩吉觉得这里头有说不通的地方，凯莉。你的能力可以用来极大地帮助战争，帮助我们重建和恢复，但是他们对你的态度不是那种善意的了解和合作，而是那种——就好像他们在研究什么德国人造出来的新式炸弹。” 　　凯莉之前只是被佩吉警告过，并不清楚其中细节，但斯蒂夫的直觉一直很准，在被血清加强之后大概只有更甚。她抿起嘴唇：“就算真的有人针对我，可是我有什么针对的价值呢？我在战争前期做过那么多工作，难道不能证明我站在盟国这边，他们在想什么呢？” 　　“我也不知道。”斯蒂夫回答，“但他们有一条论据是你在战争开始前就进行过故意刺杀，包括希特勒，这说明你的危险性——” 　　凯莉被气笑了，“希特勒？他们当真的？他们要指控我杀人罪，怎么不说我在战场上杀了至少几百个人？怎么不说我在敦刻尔克杀了两整支德国巡逻队？是不是战争开始后我刺杀的那些人也要算进去？” 　　“我相信你杀希特勒必定有其原因，但是我们现在没法确定，毕竟这些事情只有你知道，没有证据。甚至还有人说……算了。”斯蒂夫耸了耸肩，眉头紧皱。 　　“是不是还有人说要不是我杀了希特勒，二战很有可能不会发生？”凯莉问，斯蒂夫脸上的表情已经给了她答案。她气得冷笑一声：“这群人是怎么进入军队的？因为智商太低而故意被德国间谍扶上去的吗？” 　　“我和你有同样的观点。”斯蒂夫作了个怪相，“但总之你该多加小心，凯莉——我和佩吉会留心这件事的。” 　　凯莉深深叹了口气，摇了摇头。 　　“过我这种生活，不多加小心都不行啊。”她有意开玩笑道，斯蒂夫的眉头终于松开，笑了起来。 　　“那我先走了，记得提醒司机注意车速。”凯莉道，“还有，你也多加小心，斯蒂夫。如果可以，二战结束后你就尽力离开军队，好吗？别再参与接下来的任何战争了。” 　　“我是美国队长。”斯蒂夫无奈地摇了摇头，“这恐怕不是我能说了算的。” 　　“你加入SSR也可以，但是不要在军队，不要参与接下来的战争——你不会喜欢那些战争的，别让他们把你当靶子，斯蒂夫。”凯莉恳切地道，“一定记住，好吗？” 　　“我们会看着他的背后。”杜根在旁边说道。 　　“是啊，如果队长要退役，那就会是咆哮突击队解散前的最后一项任务，哪怕任务内容是跟国会打嘴仗。”吉姆也说道。 　　“那就谢谢你们帮我和巴基照顾这家伙。”凯莉笑着冲他们眨了眨眼，“哦对了！斯蒂夫——你的身份牌给我。” 　　她不容分说地伸手拽过他的身份牌，在上面迅速地施了一系列的咒语，低声念了一句话，而后又将牌子还了回去。 　　“门钥匙，落点是斯塔克大厦，口令是‘别做任何蠢事，等我回来。’”凯莉道，看着斯蒂夫有些感动，又有些哭笑不得地将狗牌重新塞了回去，“回见。” 　　她探过身去，拥抱了一下斯蒂夫，最后默念三遍“退出世界”，眼前一暗复明，凯莉又坐在了穿越空间的沙发上。 　　她快速地眨了好几下眼睛，眨掉眼中的湿意。斯蒂夫和比尔、乔安娜、艾格西、洛克茜等人一样，都是她极为紧密的挚友，如同亲人。更别说斯蒂夫从来就不是个让人省心的性格，她和巴基为他操心了多少年，两人分享的这份保护欲已经深入心中，如今她知道斯蒂夫承担的压力和面对的艰险，却没有办法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甚至要故意等到战争结束，或许还要再过几年，才能回归那个世界；不知道多少年见不到斯蒂夫——这种感觉真的糟糕极了。 　　她真的非常希望可以带上两个人，这样她就可以将斯蒂夫和巴基一同带上。然而不可以。而且，她很怀疑斯蒂夫即使到了别的世界，也会心心念念着二战的战场。 　　平息了一下心情，凯莉才去看323头顶的光屏，上面写着： 　　已结束世界：美国队长 　　结束方式：主动退出 　　停留时间：5天9小时28分 　　得分：-27分（携带同伴相应积分已扣除） 　　总分：2349分 　　可支配分数：1725 　　———————————— 　　目标世界：龙腾世纪 　　携带同伴：詹姆斯·巴恩斯 　　凯莉有点惊讶地看了看自己的得分。她不过停留了5天而已，做的事情无非就是救出了巴基、帮忙摧毁了一个德国的原/子/弹研究基地、给斯蒂夫留了个门钥匙——这样居然也能得到73分，不知道是哪件事情产生了巨大的蝴蝶效应。这三件事情，乍看都平平常常，但是如果时机赶巧，也确实都可以给世界产生很巨大的影响。 　　“还是龙腾世纪？”凯莉耸了耸肩，“目标世界更换，哈利波特。时间定在我离开后……十年内吧，地点在欧洲大陆之内任何没有人旁观也没有危险的地方，身份不定义，年龄17到50岁。” 　　这次她要求的很宽泛，分数也少，只有28分，当然还要算上更改世界的200分。凯莉在穿越空间随便吃了点东西，趁机要求了些压缩食品补充了自己的应急食物储备。 　　而后，她却没有急着进入世界，而是在323对面坐了下来。 　　“是不是我去到的那些世界，会有一种……恢复它本来应有的样子的趋势？”她问，“我杀了希特勒，杀了纳粹党的很多人，但还是发生了二战，而且波兰闪击战、敦刻尔克大撤退、莫斯科保卫战、斯大林格勒战役、偷袭珍珠港……虽然有成功有失败，虽然发生时间改变了，但它们仍旧都一一发生了。如果说这些还都是巧合，是战争发展的必然结果，巴基掉火车又怎么说？” 　　“你不是第一个询问这个问题的实验品。”323说，它的头顶再次弹出一副光屏，屏幕上显示出一个长长的斜坡，斜坡上纵横交错着五彩的色带和色块，正中间有两条稍稍凸起一点点的长线，勾勒出一条通道，一个小球正沿着通道，滚下斜坡去。 　　镜头跟着小球的滚动做运动，在滚动了一段距离之后，突然侧面凭空出现一只小锤子，轻轻地敲了一下小球，它微微晃动了一下，但是这力道还不足以让它滑出凸起的边缘，于是它只是晃了一晃，便依旧沿着通道往下滚去。 　　第二次，锤子的力道更重了些，小球被撞出了滑道。但它被撞出去后，却并没有离开很远，而是就紧挨着原本的方向继续滑动下去。 　　于是，第三次，锤子用更大的力量撞击了下去。小球终于偏离了通道，朝着另一个方向滚了下去，镜头随着它移动，很快，原本的那些色块就消失在画面中了。 　　光屏闪动了一下，重新恢复一片空白，323问：“你看懂了吗？” 　　“是的。”凯莉说，“多少分数意味着我把小球撞出了滑道？” 　　“100分。”323说，“但它仍旧可能会沿着相近的路线滑下去，经历类似的事件。” 　　“那把它撞得彻底离开呢？” 　　“1000分，多次进入同一个世界，分数可以累积计算。”323说。 　　凯莉慢慢点了点头。方才播放的片段，是一个很好懂的比喻——每个世界会有“回到其本来走势”的趋向，而不是说她改变一点点，就可以造成巨大的蝴蝶效应。她需要改变得足够多，才能让蝴蝶的翅膀掀起来，把世界完全导向另一个走向。 　　“但是，这意味着，命运真的存在吗？”她又问，“难道真的有所谓命运，是普通人的努力所无法改变的，无论怎样都会导向相同的结局？” 　　“远非如此。”323回答，它再次播放了视频的后半段，凯莉这次才看清，原来那“滑道”并非一早就有，而是随着小球的运动，而在它两侧不断生成的。当第三次锤击将小球彻底导向另一个方向时，一条新生的“滑道”也随着它斜斜偏向了另一个方向。 　　“原来是这样……”凯莉长出了一口气，“这只是因为我是外来者？对于一个世界本身的人来说，未来怎样，还是取决于他们的？——可这样的话，你们又怎么能预先知道这个世界的发展呢？你们给我的那些电影、剧情，难道不是对未来的预知吗？” 　　“对你解释这个问题，是很困难的。”323平板地回答，凯莉有点不满，却也知道，答案可能确实不是她所能理解的，“我们能够看穿四维空间，却不意味着它有原本的定势。如果用一个比喻来向你形容，我们可以翻看一本书，却无法预知它接下来的剧情会如何发展。” 　　“我确实不明白。”凯莉说，“照你们现在给我的信息，倒似乎是已经直接翻到了书的结局，然后把结局剧透给我，看我能不能改写一个不一样的结局——” 　　“我们没有翻到书的结局。”323说，“你所有看到的电影、小说、游戏，都是世界本身的映射。书选择了它自己的结局，我们所知道的，只是其中一个选择。你仍旧可以有不同的选择。” 　　凯莉点了点头，没有继续追问。X族的存在毕竟比她高出太多，有那么一些她这个等级的生命无法理解的科技和概念，也很正常。总之，既然知道了世界上不存在既定的命运，她就已经满足了。 　　“好吧，那就进入世界。”她说。 　　 ☆、第三十七章 　　“这是哪儿？”巴基问，他身上还裹着部队病床上的被子，一边从地上爬起来一边问。 　　“不知道，不过应该在英国。”凯莉说，她环顾一下四周，如今似乎已经到了初冬时节，天气阴寒，夜幕初降，四野寂寥，空无一人。“反正在欧洲就是了……” 　　她伸手抓过巴基的手，“我们先去伦敦，准备好了？” 　　“我猜是吧，”巴基紧张地舔了舔嘴唇，“你的养父母不会比纳粹更难对付吧，凯莉？” 　　“那可没准。”凯莉笑了起来，又轻快地拽了巴基一下，“但是他们不会太为难你的，我给他们带来的冲击已经够大了——而且魔法界和麻瓜……我是说和普通人不一样，现代科技的发展对他们的生活没有什么影响，你从二战过来还是一战过来都是一样的。” 　　“一样难适应？”巴基干巴巴地问。 　　凯莉伸手一拉，借力把自己贴了过去，靠在他胸前：“嘿，没关系的，如果你太紧张，或者还不想见他们，我们可以先住在伦敦，等你适应这个时代。”她柔和地说，“我反正已经离开很久了，不差这几天、几个月。” 　　“不用，那倒还不至于。”巴基笑了起来，揉了揉她的卷发，“就按我们之前说的来，你带我去找庞弗雷夫人，然后回家跟他们讲述之后的经历。” 　　凯莉眯起眼睛偏头蹭了蹭他的手，笑了起来：“那就去伦敦。准备好，三，二，一——” 　　下一刻，他们已经出现在伦敦街头，凯莉精确地落到了破釜酒吧的门外，这个地方已经处于咒语的保护范围内，所以外面的行人看不到他们；酒吧的门闭着，里面的客人也看不见两人。巴基喘了几口气，抬头看着酒吧破旧的招牌。 　　“这就是破釜酒吧了？”他好奇地问，凯莉早在他们少年时就跟他和斯蒂夫讲过不少魔法世界的事情，巴基甚至还从冥想盆中看见过这里，他又看了看外面的行人，他们似乎对这个地方完全视而不见，“难以想象他们真的看不见这里。” 　　“如果我带你走出去几步，你也看不见了。”凯莉笑着说，“普通人只有被巫师领着才能进入这儿。不过现在还是先别进去了——我还不知道自己失踪了多久……” 　　“现在是1994年1月9日。”巴基应声说，面对凯莉疑问的目光偏了偏头，示意一位手中拿着一卷报纸走远的老妇人。凯莉奖励给了他一个惊奇而赞赏的表情。 　　“那就是大概一年半。”她算了算，“也不算太久。哈利应该都还没上四年级。不知道穆迪是怎么在部里解释我的失踪的，还是说难道要我回来后自己想办法解释……” 　　她一边喃喃自语，一边拉着巴基朝外走出了几步，巴基回头望去，一脸惊奇：“我真的看不到破釜酒吧了。” 　　“是啊。”凯莉勉强笑道，她离开这些年对米勒娃、乔安娜等人十分想念，但此时回来了，却难免升起一股近乡情怯的感觉。她抽出魔杖来，回忆着过去在霍格沃茨就读的日子，向前一指：“呼神护卫！” 　　银白色的雄鹿从杖尖冒出，消失在夜色中，凯莉收回魔杖，跟巴基像一对普通的沿街散步的情侣一样并肩走着，一边解释道：“现在应该还在学期中段，我先给米勒娃和埃尔费斯通传个信，问问我们是否方便回去。你的手腕不是魔法造成的伤害，庞弗雷夫人就可以——” 　　她一句话没说完，远处突然跑来一只银白色的虎斑猫，凯莉不由一顿，巴基虽然看不见守护神，但也将目光转向了它的方向。虎斑猫迅速奔到她面前，开口用麦格的声音道：“当然，尽快回来！” 　　凯莉很少听见麦格教授这样急切的语气，心中不由微微一热。虎斑猫说完一句话，就化成银雾消散了，她眨了眨眼睛，压下突如其来的鼻酸，才转向巴基，笑道：“准备好去见岳父岳母了吗？” 　　她虽然笑语盈盈，毕竟掩不住眼中的一丝紧张。巴基捕捉到她的神情，安抚地紧了一紧拉着她的手，才道：“走吧。” 　　凯莉点了点头，闭目想象麦格在霍格莫德的那栋房子。“啪”地一声轻响，她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熟悉的门廊前，院子里的月光草长得更高了些，但其余一切仍旧一如往昔。 　　她深吸一口气，松开了巴基的手，走上前去，正欲敲门，门却忽然向内打开了。一位白发老人站在门内，讶然跟凯莉对视了两秒，接着两人同声叫了出来：“凯莉！”“埃尔费斯通！” 　　先前的紧张顿时烟消云散，凯莉向前一扑，让埃尔费斯通紧紧拥抱了她。两人拥抱了三秒，凯莉越过他的肩头，看见麦格也快步从屋内走了出来，她脱开埃尔费斯通的怀抱，转而快步迎向她：“米勒娃！” 　　两人快步影响彼此，直到走到伸手可及的距离，凯莉的脚步却不由放缓了些：麦格从来不是一个情感十分外露的人，她也很少拥抱凯莉。但是还没等她的犹豫显露在脸上，麦格却已经伸出手来，拥抱了一下她。 　　这是个短暂的拥抱，但凯莉松开手的时候，还是眼眶微湿。她亲生父母已经是永无相见之期，这份感情很大程度上投射到了麦格和埃尔费斯通夫妻身上。再加上对凯莉而言，与他们相别已近二十年，如今终于得见，只觉得心中一阵激荡，一时竟说不出别的话来。 　　“我们听比尔说过你们的经历了。”还是埃尔费斯通先开了口，“那么，这就是巴基了？” 　　“是的。”凯莉连忙眨掉了眼中的一丝湿意，转过头来冲巴基笑了一笑，“不过我想你们都已经知道彼此了……这是我的父母，埃尔费斯通、米勒娃。这是巴基，我的男朋友。” 　　“乌奎尔特先生、麦格夫人。”巴基朝两人点了点头，凯莉瞥到他将左手微微向后掩了一掩，但另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我们在冥想盆里看见过你，巴恩斯先生。”埃尔费斯通伸出手来跟他握了握手，“跟凯莉一样，叫我们埃尔费斯通和米勒娃就好。” 　　“那也请叫我巴基。”巴基说着，弯起眼睛对他们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他当年在布鲁克林用这个微笑百战百胜，下至七八岁的小姑娘、上至八十岁的爷爷奶奶都可以被他迷得晕头转向。在这里显然也不例外，埃尔费斯通顿时慈和地笑了起来，麦格的表情也柔和了不少。凯莉站在旁边看着他，心中第无数次涌起同样的感觉——这一刻她觉得可以一直看着他直到世界末日，可以目不交睫地看着他一直看过这十年，也不会感到厌倦。 　　她一时失了一下神，很快回神的时候，麦格正在问：“你们的世界里，二战已经结束了吗？” 　　“还没有。”巴基说，凯莉插了进来：“事实上，我们回来有一部分也是为的这个——巴基在战场上失掉了左手。你能带我们去找庞弗雷夫人吗，米勒娃？” 　　麦格和埃尔费斯通这才注意到巴基空荡荡的左腕，都吓了一跳，两人不约而同皱起了眉，凯莉注意到巴基有些紧张地绷起了身体，但下一刻麦格就一口答应：“当然！你该早点说的，凯莉——来这边。” 　　她快步走进客厅，凯莉示意巴基跟上，他们两人走到壁炉前时，麦格已经抓起了一把飞路粉，投到了壁炉中，火焰顿时变成了翠绿色，她回头对凯莉道：“去我的办公室。” 　　凯莉点了点头，麦格走进火中，清晰地说了一声“变形术办公室！”便消失了。 　　“你先来，当心别被呛到了。”凯莉说，巴基走进火中，也说了一声“变形术办公室！”消失在其中。 　　“作为第一次使用飞路网的新手，他可比你的表现好多了。”埃尔费斯通笑眯眯地说。 　　“我只不过是声音小了一点点！”凯莉笑着完全没什么威胁性地瞪了他一眼，“你也来吗，埃尔费斯通？” 　　“当然，当然。”埃尔费斯通说，凯莉也走进火中，说出了地点。 　　她爬出变形术办公室壁炉的时候，麦格正在用魔杖清扫掉巴基身上的烟灰。凯莉一挥魔杖收拾干净了自己，又顺手帮埃尔费斯通也清除掉了衣上灰尘。 　　“这边。”麦格说，她打开门，四人鱼贯而出，朝医务室走去。眼下虽然还没到宵禁时间，也已经很晚了，走廊上没几个学生，偶尔有学生在这样晚还出没的，多半有点心虚，看见麦格教授便匆匆溜走了，他们一路上竟没碰见几个人。 　　“波皮，”麦格教授说，径直推门进了医疗翼，“这儿有学生吗？” 　　“没有，谢天谢地。”庞弗雷夫人说着，从里间走出来，“怎么了，又是谁——” 　　她一眼看见凯莉，张开了嘴，后面的话尽数吞了下去。 　　“庞弗雷夫人。”凯莉笑盈盈地向她问好。 　　“凯莉！我不敢相信，你真的回来了！”庞弗雷夫人惊讶道，她的目光在四人身上扫了一圈，转向了巴基，并没有发问，但目光中明显流露出好奇。 　　“波皮，我们需要你帮忙治一下这孩子。”麦格说，示意站在她侧后方的巴基，“他失去了一只左手——” 　　庞弗雷夫人惊呼一声，她连忙走上前来，麦格朝一旁让开，庞弗雷夫人走到近前，抓起巴基的左臂来，凯莉一挥魔杖解开了扎在伤口处的绷带。 　　“我已经做过应急处理，不过没有魔药——”她有点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毕竟在医疗魔法方面，庞弗雷夫人还是比她精擅得多，“您能给他再做一次诊断吗？我已经处理过不少伤势了，不过……” 　　“这一处已经够可怕的了。”庞弗雷夫人沉着脸道，“你们都去做了什么危险的事情？！” 　　“二战。”凯莉耸了耸肩。庞弗雷夫人严厉地瞪了她一眼。 　　“坐到床上。”她指着一张病床对巴基道，说罢便转身到了里间，口中喃喃念着“战场可不是这些年轻人该去的地方”之类的话。巴基走到床边坐下，无奈地冲凯莉眨了眨眼，凯莉丢给他一个“早告诉你这是和平年代”的表情。 　　庞弗雷夫人很快就回来了，手中捧着一个细长瓶子，里面装着深红色的魔药。 　　“骨骼和肌肉需要至少一整天重新生长，在长好前不能受到干扰，”她说着魔杖一挥，在巴基的左手腕以下凭空出现了一个比正常人的手掌大上一圈的空心壳子，将他的手腕以下全都遮掩在了银色外壳之中，“在此之前别试图取下固定罩，还有，你知道止疼咒对重新生长没有好处，凯莉。” 　　“我知道。”凯莉乖乖地说，“巴基，你最好喝快一点，这个很难喝的。” 　　巴基作了个深呼吸，一口气把瓶子里的液体喝掉，整张脸都紧紧地皱在了一起。庞弗雷夫人扔给他一套被魔法变大了的睡衣。 　　“这一夜会很难熬。”她警告说，朝旁边瞥了凯莉一眼，“我不会出来查看的，不过如果你有什么事，可以喊我。” 　　她转向凯莉和麦格，脸上严厉的表情终于消散，露出一丝笑容：“我想我应该先让你们去叙旧，不过你明天要跟我讲讲你的经历，凯莉。你看起来不像过了两年，倒像已经长大了五六岁似的。” 　　凯莉这才记起她进入这个世界时，被随机到了27岁的年纪，再加上她经过血清强化后，本身就又长高了些许，看起来自然是大了不少。麦格和埃尔费斯通肯定也已经注意到了，只是没有说明。她冲庞弗雷夫人一笑：“当然，我有好多事情要跟您讲呢——离开了这儿，我才发现我有多少东西还没来得及跟您学……” 　　这句话并不完全是哄她开心，凯莉也确实真心诚意地这样觉得。不管怎样，庞弗雷夫人还是开心了许多，她拍了拍凯莉的手臂：“行了，病人要休息，没事的话就赶快出去吧！” 　　“我先回去了。”凯莉转向巴基，“还有好多事情要处理，我想我得跟邓布利多教授说一声……” 　　“是的，邓布利多教授！”麦格忽然道，“我差点忘了——他现在不在学校，我得先去给他发个消息，凯莉。”她顿了一顿，看向凯莉，“那之后……” 　　庞弗雷夫人已经回里间去了，凯莉犹豫了一下，才看向她：“我自然跟你们回家去。”她说，“还有很多事情，我要跟你们说……” 　　 ☆、第三十八章 　　深夜十二点，医疗翼门锁轻轻一响，凯莉悄无声息地侧身溜了进来。她转身将门重新锁好，轻手轻脚地走到巴基床边，撩开了床幔，在旁边坐了下来。 　　“嗨。”巴基悄声说，一点都没有被吓到，当然了，肢体重新生长的过程是很疼的，他这一晚上大概都没法睡着，“跟他们谈得怎么样了？” 　　“我告诉了他们关于我们的事情，也告诉了他们我在二战期间和另一个世界杀了成百上千个人。”凯莉低声道，她勉强笑了一下，但甚至都没有费心将这个笑容伪装得更真诚些，“霍格沃茨所有师生加起来大约才只有一千人，你知道吗？我杀了超过一整个城堡的人……相比起来，我交了个男朋友简直不算什么事儿，你不必担心他们不喜欢你。” 　　“你知道我不是……好吧，不完全是担心这个。”巴基说，他抬了抬手臂，随即才想起靠近凯莉的那一侧正是受了伤的左手，只好又无奈地放下，“不过，你可是救了成千上万的人，拜托，你可能已经救了几百万的人——他们会理解的，凯莉。” 　　“我希望会吧。”凯莉幽幽地说，“但你要知道，这儿是和平年代，而且整个英国的巫师可能都没有一万人——尽管米勒娃和埃尔费斯通都经历过巫师界的战争，可那和二战全不是一回事……我相信他们最终会理解的，但是我不知道要多久。” 　　“我们有足够的时间，不是吗？”巴基轻声安慰她，“不会久过十年的——别紧张，凯莉，说不定你自己反而比他们还更介意呢。” 　　他侧身别扭地用另一只手拉起凯莉的手，轻柔地吻了一下，冲她眨了眨眼睛：“嘿，别难过了。你知道我第一次见到注射血清后的斯蒂夫有多紧张吗？要知道那会儿我们还在九头蛇基地里，忙着逃命，如果是正常情况下我肯定紧张得要昏过去了。结果你猜怎么样，也并没有我想的这么糟，他完全不介意我杀了人，一点儿也不。这是战争，凯莉，你在做的是很了不起的事情。” 　　“好啦，大道理我又不是不知道，只是……”凯莉耸了耸肩，将手抽了回来，巴基却仍旧握着她的手不放，将身子撑起来歪向她这边，突然他手上微微一紧，眉头皱了一下。 　　“压到手了吗？”凯莉连忙抽回手，将他按回到床上，巴基的左手手腕以下仍旧包着魔法造出的那一层闪着银色的外壳，凯莉将那只手捧起来：“疼吗？” 　　“一直有点儿。”巴基说，但他脸色发白，额头沁出一层薄汗，明显远不止有点儿疼。“不能用个止疼咒什么的吗？” 　　“不行，止疼咒抑制神经作用，会影响你的手重新生长。”凯莉说，“不过，我们可以想办法让你分一下心……” 　　她头都不抬，一手掏出魔杖随手连挥，很快布下了一连串的警戒咒、屏蔽咒，但目光却一直牢牢锁在那只手上。巴基已经换上了袖口宽松的睡衣，袖子轻轻往上一挽便将他整截前臂都露在外面，凯莉低下头去，轻轻把嘴唇印在他流畅的肌肉线条上，她微微张开口，轻轻舔了一下那块坚实的肌肉，巴基低低地抽了一口气。 　　“你想我了吗？”她仍旧低着头，却抬起眼睛来，透过长长的睫毛向上瞥着他，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下像两颗沉在湖底的蓝宝石，水波摇动，“我有十年没见你了，巴基。我真想你。” 　　“天啊，我——你想不出我有多想你，凯莉。”巴基压着声音说，底下似乎带了一点粗哑的声调，“但这里……可以吗？庞弗雷夫人……” 　　“我布下了魔咒，即使被她知道了，也不要紧，你是我的男朋友，我没有做任何不该当的事情。”凯莉干脆地道，她伸手抚上巴基的脸颊，巴基被她的手冰得打了个颤，随即便反应过来并不是她的手太冷，而是他的脸颊太热了，“我想你，巴基。” 　　“我也想你。”巴基低声道。凯莉抽出魔杖敲了敲床，它无声无息地朝外面伸展了半米的宽度，凯莉一翻身坐到床上，巴基伸手便揽过了她的腰。 　　“等会儿，别压到了你的手。”凯莉低声道。她用一种强烈到仿佛能让人感受到压迫感的目光凝视着巴基，一只手仍旧抓着巴基的左臂，另一只手伸到领口，一把扯开了上面的扣子。 　　自从注射血清之后，凯莉每天只需要四五个小时的睡眠便已足够。第二天刚刚五点钟，天还蒙蒙亮，她就醒了过来。巴基和她面对面躺着，显然也没有睡熟，她一动，他也睁开了眼睛。 　　“早上好，美人儿。”他有点睡意朦胧地道。 　　“早。”凯莉揉了揉眼睛，坐起身来，“手怎么样了？” 　　“不知道，还在疼。”巴基耸了耸肩，举起左手上那个完全不透明的罩子。凯莉抽出魔杖，点了点它，俯身仔细仿佛是看了一会儿什么。 　　“还没长好，还要再等半天左右。”她说着直起身来，“你就戴着吧，恢复中途的场景很可怕——你可能会看见刚刚长出来一半的肌肉和血管连在骨头上什么的。当然，你要是感兴趣……” 　　“不，谢了。”巴基说道。凯莉冲他眨了眨眼，翻身下床，抱起了搭在床边的衣服，爬上了旁边的另一张病床。她魔杖一挥，将巴基的床又变回了原先的单人床，散落各处的扣子也纷纷飞起，一个接一个自动地钉回了衣服上。 　　“昨天谁说的被庞弗雷夫人知道也不怕来着？”巴基笑道。 　　“谁？”凯莉一脸无辜地反问，掀开被子钻了进去。她撩开床帘，侧躺着无辜地看向巴基，“有人说了这话吗？我怎么不记得。” 　　巴基也笑了起来。两人悄声聊了一小会儿，凯莉便听见里间传来庞弗雷夫人的脚步声，她连忙伸手拿过旁边的衣服，合上了帘子。 　　很快，庞弗雷夫人打开门走了出来。凯莉一边扣上扣子，一边听她问巴基：“左手感觉怎么样了？” 　　“还在疼。”巴基回答。凯莉钻出帘子跳下床时，正听到庞弗雷夫人给出了和她一样的判断。 　　“到中午就可以长好了，不过为了保险，你还是在这里留到晚上。”她说着转向凯莉，一点也不意外看到她的样子：“早上好，亲爱的。” 　　不知为何，她这毫不意外的态度反而让凯莉有点不自在——就好像在执行蜜罐任务时知道梅林在后面全程监控，说不定加拉哈德也在听耳麦里的实况直播的感受。不过，想想巴基现在是她名正言顺的男朋友，做什么都理直气壮，她心中又有些发甜。 　　“早上好，庞弗雷夫人。”她甜甜地笑道，“真的好久没有见到您了——昨天晚上都没有来得及跟您多说话……” 　　他们边吃边聊地度过了一整个早餐，大多数时间是凯莉和庞弗雷说，巴基就在一边听着，偶尔插两句话。早饭过后，大致经历讲完，庞弗雷夫人又进了她的办公室，凯莉还没来得及坐回巴基的床边，医务室的门突然推开，邓布利多大步走了进来。 　　“校长！”凯莉下意识地站了起来。看到邓布利多的一刻，她忽然感觉自己像是又回到了当年图书馆闭馆后迷了路，在走廊上遇见邓布利多的一年级新生，等待着他是批评还是轻轻放过——当然，现在邓布利多已经无法再用关禁闭之类的方式处罚她了，但是凯莉向来很尊敬这位校长，不免既有些激动，又有点紧张。 　　“啊，凯莉，好久不见你了。”邓布利多友善地微笑道，“今天早上米勒娃跟我说了一下情况……我想这位就是巴恩斯先生了。” 　　“是的，我的男朋友，詹姆斯·巴恩斯，通常叫巴基。”凯莉连忙介绍，“这是霍格沃茨校长，邓布利多教授。” 　　巴基站起身来，两人握了握手。邓布利多随意地挥手示意两人坐下，他自己也坐在了对面的病床床沿上。 　　“所以，我想您已经听米勒娃说过我的经历了。”凯莉有点紧张地问，“您……您怎么想？” 　　她没有点明自己问的究竟是哪方面的想法，但邓布利多显然听得出来，他沉吟了一下，凯莉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她通常不在乎别人的评价，但这可是邓布利多—— 　　“通常来说，我并不赞成以杀人的方式解决问题。”邓布利多说，“但是，我想说，你在这件事上表现出了非凡的勇气，凯莉。” 　　凯莉一下子放松下来，不禁长长吐出一口气。 　　“谢谢您。”她真诚地说，感觉从杀死希特勒时一直压在心上的压力和负担突然松脱。 　　 ☆、第三十九章 　　一晃眼两个冬天过去，第三个冬天又已来到。屋外下着雪，人行道和屋顶都覆上一层薄薄的白色，市区内的一间小公寓里却温暖如春。凯莉正埋头读书，听见房门一响，巴基在门口跟小天狼星聊了几句，便锁了门，往里屋走来。 　　“玩得开心吗？”她头也不抬地问。 　　“最开心的还是泰迪。” 　　“哦，所以你们剩下的人要么是就跟不满两岁的泰迪一个表现，要不然是还不如泰迪。”凯莉说。 　　“喂。”巴基失笑，凑过来挠她的痒。凯莉咯咯笑着放下书，一转身滑了过去：“好啦，不闹了。学校怎么样？” 　　“事实上，我感觉再过几年，我还是会觉得有学不完的新东西。”巴基说，“不过我已经递交了申请，进学校的天文实验室，还没有答复。——你呢？最近和赫敏的家养小精灵保护协会搞得很不错？” 　　“小天狼星又跟你抱怨了？”凯莉笑道。 　　“不，这是他头一次没跟我抱怨。这简直是个奇迹，你到底给赫敏支了什么招，能让小天狼星都不反对？” 　　“我觉得最大的奇迹明明是你才来这里三个月的时候，就已经跟小天狼星和莱姆斯混得特别熟了，我在这儿可是待过十年的，跟他们都没有这么无话不谈。”凯莉笑道，“其实很简单，无非是要拿他最无法辩驳、无法拒绝的东西来说明这项运动对他有什么好处嘛——你猜？” 　　巴基只停顿了三秒：“莱姆斯。” 　　“对了！”凯莉笑道，“赫敏比你多用了三倍的时间呢。” 　　“赫敏只有我的年龄的一半，这一点都不值得骄傲。”巴基耸了耸肩，在一边的另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不过她太理想主义了，有时候固执得就像斯蒂夫……你教教她也好。” 　　“虽然已经过去几十年了，但是当年我也是有很丰富的参加反战运动、平权运动的经验的。”凯莉笑道，“所以我才这样赞同赫敏的家养小精灵保护计划——在所有的非人类魔法生物中，他们是最容易的目标，和人类亲近、没有威胁、没有敌意、生活环境恶劣……而且，如果能从他们这里开个口子，以后狼人什么的都可以顺着做下去。” 　　“你野心很大嘛，这么早已经给赫敏规划好布局了？”巴基笑问。 　　“她就是这样——见到了不公平的事情，就很难置之不理。真的和斯蒂夫有点像，是不是？”凯莉笑道，“只是她现在还没有这样大的眼光，有我给她铺垫一下，前几步会走得容易一点儿。后面她要怎么做，就全由她定了。不过说实话，这本身就是非常艰难的事情，更别提争取狼人的权利更是难度爆表……如果她中途做不下去了，我也很能理解。” 　　“她看起来可不是会中途放弃的人。”巴基道。 　　“是啊，所以才格外让人不省心。”凯莉耸了耸肩，“你知道，外面公开的我的遭遇是在追击食死徒中偶然卷入时间转换器爆炸，消失了一年后又重新回归……这件事借势宣传一把家养小精灵权益保护当然很有效果，但也会过早给他们招来利益被触动的反对者。还好他们现在都只是学生，先小打小闹玩几年吧。” 　　“你不太热衷的样子嘛。”巴基挑眉道，“怎么了，不能继续当傲罗让你这么失落？我还以为你挺喜欢在圣芒戈工作的。” 　　“和工作无关，我就是……有点厌烦拯救世界了，你懂吗？”凯莉摊了摊手，“到处都有无尽的麻烦、战争、邪恶、社会不公……永远都消灭不尽，每个宇宙都有各自的黑暗面，有时候会突然让人感到有点厌倦……我拯救一次这个世界，人类还会再次研究出各种毁灭自己的方法，有什么用呢？” 　　巴基温柔地揉了揉她的卷发：“你不是真的这样想，你也知道的。” 　　“是啊。”凯莉塌下肩膀，叹了口气，“不说这个了。你有什么开心的消息吗？” 　　“嗯，小天狼星今天夸你了算吗？”巴基说，“他说你比他们当年学习阿尼马格斯的进度快了好多。” 　　“以我对小天狼星的了解，他多半还在后面强调了一通他们是自学，我有米勒娃当指导，是多么巨大的差异。”凯莉笑道。 　　重新回到这个世界，凯莉也想不出什么可以改变的了。近代历史她并不熟悉，这个相对和平的年代也没有什么太大的变故——微软还没上市，谷歌甚至没有创建；美国总统没有遭到刺杀；海湾战争已经结束，伊拉克战争也还未开始。 　　于是，她干脆放弃了改变世界赚取点数的想法，专心致志继续学习魔法。目前她主攻的正是阿尼马格斯，同时也仍旧在继续医疗魔法的研究。根据麦格的估计，她大概还要再用短短两三个月就能学成阿尼马格斯，学成之后，凯莉便打算去学一学更高技巧的摄魂取念和大脑封闭术。 　　乌木魔杖再一次被她放到了备用的位置，她在奥利凡德购买了新魔杖：冷杉木，龙心弦，十二英寸半。凯莉拿起魔杖，随手一扫，将巴基衣上鞋上沾的雪水清扫干净。巴基笑着拉起她的手吻了一下：“今天你的急诊病人怎样了？” 　　他们已经这样同居了大约两年。起初两人在霍格莫德和米勒娃夫妻同住，后来凯莉和巴基分别去了圣芒戈工作和读书，他们便搬了出来。这是至为快乐的两年，但凯莉能够感受到她和巴基都有着潜藏在内心深处的不安——这样的日子太快乐了，简直不像是真实。或许对巴基来说更为艰难，毕竟他还要应对五十年的时代发展和一整个陌生的巫师界，但他并没有在凯莉面前表现出太多的抱怨。相反，他对于科技的发展表现出了极大的热情和兴趣，凯莉在心底由衷希望他是真正这样觉得，而不是仅仅在安慰她。当然，两个人都不再是无忧无虑的时候，他们都会偶尔从噩梦中惊醒，有的时候甚至会误伤到睡在身边的彼此。但相比起二战，这的确已经算是非常幸福了。 　　而至于阿尼马格斯，不知为什么，凯莉在前面的学习一路顺畅，到了最后阶段，反而磕磕绊绊。直到春暖花开，四月份都已经到来，她才第一次试着完全变成动物形态。 　　“我感觉会是大型动物。”凯莉说道，“像小天狼星那种的差不多大……可能也是狗？” 　　“说不定呢。”小天狼星站在一旁抱着胳膊笑嘻嘻地说道，“准备好了吗，凯莉？” 　　麦格教授这一天临时有事，教授和监督者便改成了小天狼星，巴基和卢平也在一旁。凯莉点了点头。闭上了眼睛，微微皱起眉头。她的躯体开始出现诡异的扭动变形，但是看起来并不真正可怖，似乎那些扭曲和变形的过程都被虚化了似的。忽然间，她整个人凭空消失了，站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只巨大的，足有半人高的动物，身上披着灰白色的毛皮。 　　“Fxxk.”小天狼星低声诅咒，卢平倒吸了一口气。巴基紧张地望着他们：“怎么了，她没有出错吧，是不是？” 　　“这压根就不是狗。”小天狼星压低声音说道，满脸的难以置信，“这是……这是狼。” 　　“纽芬兰白狼，已灭绝。”凯莉一边说着，一边皱起眉头，“前后三次，我都是这个形态，看来是已经确定了——可是已灭绝的物种？有巫师有过这样的阿尼马格斯形态吗？” 　　“就我所知，目前没有。”小天狼星耸了耸肩，“也许你不是这个世界的人，所以也就拥有了一个不存在于这个世界的阿尼马格斯？” 　　“魔法真奇妙。”凯莉带点讽刺地笑了笑，“而且我也不记得有巫师的阿尼马格斯形态是狼，目前有记载的巫师变成狼的情况——” 　　“一般来说都是因为他们自身是狼人，在满月时进行不可控的变身。”卢平很平静地接话，“凯莉，你应该从来没有被咬过吧？刚才的变身形态下也始终意识清醒？” 　　凯莉皱着眉点了点头。小天狼星忽然道：“嘿，没出现过又不是没有可能——你们这么愁眉苦脸的干什么？还有巫师变成过马呢，他自己也不是马人。” 　　“我们最好还是问一下米勒娃。”卢平最后下了决定，“她大概明天就能回学校，在此之前，凯莉你先不要练习阿尼马格斯了。如果她说没问题，你再继续。” 　　虽说在小天狼星和卢平面前只表现出来了不解和困惑，但凯莉的心情的确说不上好。她闷闷地带着巴基幻影移形回到公寓，正挥动魔杖打开门锁，巴基忽然道：“虽然我不会魔法，但是我一直知道我的守护神会是什么样子。” 　　“什么？”凯莉被勾起了好奇心。 　　“是狼。”巴基说，“真的。自从你告诉我守护神这个概念的时候我就幻想过自己的守护神，这就是我当时得出的结论。现在也是。”说着，他耸耸肩，揽过了凯莉，“真的，你很讨厌狼吗？我觉得没有那么糟糕。” 　　凯莉摇了摇头：“说不上讨厌——但这毕竟不是一个很讨人喜欢的动物不是吗？不过你说这话到底是真的，还是在哄我开心而已？” 　　“你知道的，不管怎样我都会说这是真的，是吧？”巴基问，凯莉大笑起来。 　　“不，说真的，这对我很重要。”她边笑边说道，“真的很重要。所以拜托告诉我实话。” 　　“这是实话：我确实一直觉得我的守护神会是狼。”巴基说，低头真诚地盯着她的眼睛。走廊里光线很暗，他的眼睛呈现褐色，十分迷人。“你知道我一直不大相信命中注定，凯莉，但是如果它真的存在，那就是我遇见了你。” 　　凯莉展颜一笑，仰起头来，巴基迅速地捕捉到暗示，两人交换了一个又深又长，没有超级士兵的肺活量绝对做不到的吻。 　　“你知道，我会把这个当真的。”一吻结束，凯莉笑着一挥魔杖，终于打开了房门，但眼睛却始终不曾移开巴基身上。 　　“这的确是真的。”巴基回应道，低头再一次亲吻了她。 作者有话要说：　　巴基的演员塞巴斯蒂安斯坦说过觉得自己的守护神是狼。仍旧是演员梗。 HP中没有明确说过巫师的阿尼马格斯形态都可以是哪些动物。但巴基的守护神（虽然没有）是狼，凯莉的守护神是鹿，他们两个的守护神都是彼此，这实在是个让我很难拒绝的梗…… —————————————————————————— 另一个补充背景，关于凯莉的三根魔杖。信息来源pottermore，翻译参照pottermore百度贴吧的帖子：【翻译】魔杖的木质特性 凯莉第一根魔杖：山毛榉木，凤凰羽毛，十二英寸 Beech 山毛榉 真正适合山毛榉魔杖的巫师，年轻人的话，在同龄人中更为聪慧；成年人的话，会有丰富的阅历和包容力。山毛榉杖面对思维狭隘的使用者会表现得很无力。这些并不特别适合山毛榉魔杖的拥有者（尽管十分喜爱他丰沛的色泽和高昂的价格），总是出现在学识渊博的魔杖制造师（比如我）面前，请教他们漂亮的魔杖缺乏力量的原因。当找到合适的主人时，山毛榉魔杖将拥有非常敏锐和艺术性的技巧，这造就了其他木质鲜能匹敌光辉的声誉。 凯莉在格里戈维奇处购买的备用魔杖：乌木，独角兽毛，十一英寸 Ebony 乌木，黑檀木 黑玉般的乌木拥有迷人的外表和名誉，他们与战斗魔法还有变形术高度契合。乌木最喜欢有勇气做自己的主人，通常非宗教人士，高度自我或者与对外人际关系良好的人，凤凰社和食死徒中都有乌木杖持有者。根据我的经验，乌木杖最适合那些紧紧抓住自己的信仰，无视外界压力并毫不动摇的巫师。 凯莉如今的第三根魔杖：冷杉木，龙心弦，十二英寸半 Fir 冷杉 我的严厉的祖父，Gerbold Octavius Ollivander，经常把冷杉木魔杖称为幸存者的魔杖，因为他曾卖给冷杉魔杖的三个巫师都无一例外地经历了致命危险并毫发无伤。毫无疑问这种魔杖，源于他最有韧性的木材，需要稳定和强大的力量来成为他们真正的主人，在多变和犹豫不决的人手中他们是糟糕的道具。冷杉木魔杖特别适合变形术，他们喜欢专注的，意志强大的，并且偶尔情况下，行为强势的主人。 可以看出两次在奥利凡德处买魔杖，侧重点是有变化的。凯莉初去的时候最突出的特点是聪慧，到了如今经历了许多世界，最突出的特点成了强大的意志和决心。 她的下一根魔杖不会是HP中的魔杖，也不会写材质。但是我心目中会是紫杉木的魔杖： Yew 紫杉木 紫杉木魔杖属于更加稀有的品种，而适合他们的主人同样不同凡响，或者臭名昭著。紫杉木魔杖会赋予持有者掌控生死的力量，或许所有魔杖都有这种能力；不过他们还享有非常黑暗并且令人惧怕的决斗和施咒能力。但是，这并不意味着（比如一些对魔杖一无所知的人说的）拥有紫杉木魔杖的人比旁人更容易被黑魔法吸引。最契合紫杉木魔杖的巫师可能同样是一个坚定地保护者。这种长寿树种削出来的魔杖的主人既有英雄也有恶棍。当巫师死后与他的紫杉木魔杖葬在一起，魔杖会生根发芽长成一棵大树保护主人的坟墓。根据我的经验，可以确信的是，他们从不选择平凡的或者胆怯的主人。 ☆、第四十章 　　事实上，凯莉并没有真正对狼或狼人有什么偏见——当你和卢平交了朋友，要维持这样的偏见都很困难——所以，一旦她放下了期望落空带来的落差感，又有了巴基的支持，接受自己的阿尼马格斯形态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没用半个月，她就彻底将阿尼马格斯研究得十分透彻，在魔法部登过记后，又转而去学摄神取念。 　　如果说学阿尼马格斯是处于她的兴趣和一时奇想，学摄神取念则不是。这次见到巴基坠落火车，让凯莉不禁便想起了他变成冬兵的那个结局。既然知道了有许多的平行世界，也就意味着可能还有很多世界里的巴基仍旧被改造成冬兵。她学习一下这方面的技巧，或许对帮助他找回记忆有所帮助。 　　为此，凯莉还特意去买了个冥想盆——她在Kingsman工作时，就特意只留出一小部分现金，而将工资的大部分兑换成了各种黄金珠宝。Kingsman的薪水开得十分大方，要不是有这笔资金，凯莉还真买不起冥想盆。这个魔法器具的用途本就不多，制作的人也少，凯莉辗转通过邓布利多向一位法国的巫师订了货，还要等待一个月的制作时间，才能真正将冥想盆拿到手。 　　这天，凯莉刚刚从圣芒戈下班，刚刚踏进公寓门，忽然听见一阵翅膀扑棱声，一只猫头鹰降落到窗台上。她双眼一亮，快步走去：“肯定是制作冥想盆那位先生。” 　　“是吗？”巴基从另一头的书桌上诧然回头，随手捞起放在桌旁的一封信，“我还以为这封才是——今天上午送来的。” 　　凯莉一挑眉，迅速地解下了猫头鹰脚上的羊皮纸。“啊——是比尔。” 　　她展开羊皮纸，迅速地读了起来，眉头越挑越高，等到终于放下纸的时候，已经是满脸喜色。她望向巴基，笑道：“比尔要结婚了！” 　　“真的？什么时候？”巴基惊喜地问，推开椅子站起来。凯莉走过去将信递给他看：“就在半个月之后——霍格沃茨刚刚放暑假他们就要结婚！”她笑起来，“天啊，怎么办，我现在居然真的有了自己的哥哥要结婚的心情——” 　　“我会把这句话转达给比尔的。” 　　“你敢！”凯莉笑道，“好吧，现在我该发愁要送他们什么新婚礼物了……” 　　凯莉在从王牌特工世界回来的时候，就给众人各自带过礼物，当然占了绝大多数的是留给咆哮突击队的一箱食品——都是压缩饼干、军粮罐头等物，但2014年的军粮自然比1944年的军粮好吃得多了。给HP认识的众人她也各自带了点小东西，其中就包括给比尔的一个小护身符，主要是防护他不要被什么古怪咒语意外伤到。 　　不过，结婚礼物就是另一回事了。凯莉和巴基犹豫良久，最终还是选择送了适合新娘用的礼物——一套蛋白石首饰。凯莉将礼物提前送去了，以便芙蓉决定是否要在婚礼上佩戴。她顺带留下来帮了两天忙，深感自己不管做过什么，有些事情是不会改变的：不管伏地魔死了没有，婚礼永远都是如此麻烦。 　　婚礼定在七月初，学校刚刚放假，多了从学校回来的好几人，还有芙蓉的父母和妹妹，陋居顿时拥挤起来，凯莉便不再留宿。婚礼当日，她天刚刚亮便幻影移形去陋居，看见韦斯莱夫人、德拉库尔夫人都已经起来了，围着芙蓉忙着为她妆扮。芙蓉正穿着家常的长袍在梳理头发，德拉库尔夫人在一旁帮忙，而德拉库尔先生则拿着魔杖绕着她将要穿的白色连衣裙忙忙碌碌，又是除尘咒又是去污咒。 　　“嗨。”凯莉用法语跟她们打了个招呼，“我能帮什么忙吗？” 　　“哦，这里我们可以搞定，亲爱的！”德拉库尔夫人高兴地回答，“你可以去帮帮加布丽和金妮……” 　　金妮和赫敏正在互相帮忙，凯莉帮两个小伴娘为她们的首饰和衣服都加上了各类除尘防水的咒语，又转去果园里，帮助韦斯莱先生和查理对大帐篷和里面的座位作最后的安排和调整。 　　由于前面已经马不停蹄地忙了大半个月，这一天倒是显得还算从容，但是一旦较真起来，会发现需要安排的细节是忙不完的——从地精驱逐咒到给灌木丛加防火的魔咒，到和乐团确认时间安排。有些德拉库尔家的客人是法国人，精通法语的凯莉因此在下午两点钟就被赶去接待宾客，过了片刻，同样擅长多门语言的巴基也走了过来。他走来时，凯莉正一挥魔杖，制造出一大片冰霜铺在众人脚下，虽然冰霜转瞬即化，但却带来一阵凉意。同样守候在门口等待客人的四个男孩都舒服地叹息了一声。 　　“等我结婚的时候，”弗雷德一边扯着他长袍的领子，一边说道，“我才不搞这些讨厌的名堂呢。你们爱穿什么就穿什么，我要给妈妈来一个全身束缚咒，一直到事情办完。” 　　“如果你的新娘也同意这样做的话。”凯莉笑道。“嗨，巴基。” 　　“你的裙子在太阳下显得更漂亮了。”巴基对她微微一笑。他也穿上了巫师的礼服长袍，而凯莉穿的则是一件浅蓝色的小礼服裙。 　　“你今天早上已经说过了。”凯莉笑道。 　　“哦，我觉得这件事情绝对值得再三陈述。”巴基眨了眨眼。 　　“拜托你们两个。”乔治呻/吟道，“今天又不是你们结婚，能别这么黏黏糊糊了吗？” 　　“你不想知道怎么让彩色泡泡糖冒出来的泡泡自动漂浮在脑袋周围无法驱散了吗？”凯莉笑道。乔治和弗雷德赶紧齐齐在嘴上做了个拉上拉链的动作，闭了嘴。不同于韦斯莱夫人，凯莉一直很喜欢他们两个的玩笑事业，在这个世界里哈利没有意外参加三强争霸赛，也没有奖金，两人开玩笑商店还是凯莉出资入股。当然，正因为她给他们提供资金和帮忙指点各种魔咒，她说的话很能约束双胞胎，这也是韦斯莱夫人没有因此而跟她翻脸的原因之一。 　　“看，他们来了。”哈利说，在院子的最远端，一个又一个色彩鲜艳的身影凭空出现。 　　“你觉得他们会有媚娃亲戚吗？”罗恩满怀希望地问。 　　“太棒了，我好像看见了几个媚娃表妹。”乔治兴奋地说，和弗雷德争先抢后地冲过去接待那几个漂亮的法国姑娘了。凯莉和巴基接待了剩余的法国巫师们，而哈利和罗恩也各自领着他们的宾客去找座位。 　　接下来，宾客们陆陆续续地前来，凯莉和巴基倒是在入口处碰见了几次，有时候有空聊几句，有时候只是简单地一点头而已。当大帐篷差不多坐满的时候，宾客终于渐渐少了下来，凯莉和几个男孩，还有赫敏重新在入口处碰面，每个人都已经满头是汗，她魔杖一挥，再次在众人脚下造出了一片冰霜。 　　“谢了。”罗恩喘着气，往领子里面呼呼扇风，“穆丽尔简直是个噩梦……噢，赫敏，你的裙子在阳光下真美！” 　　凯莉悄悄朝巴基眨了眨眼，巴基也对着她偷偷一笑。不过被奉承的赫敏倒是很高兴。她接口说到罗恩的穆丽尔姨妈：“刚才我在楼上碰到她在给芙蓉送头饰。她说：”噢，天哪，这就是那个麻瓜出身的？‘然后又说：“姿势不美，踝骨太突出。’” 　　“别往心里去，她对谁都不客气。”罗恩说。 　　“她也推崇所谓的纯血？”凯莉挑眉问，“如果她是你们家那种我不能动手教训的亲戚，最好还是不要让她跟巴基碰面。” 　　“老实说，我想你就算跟她动手也没人会介意。”弗雷德说。 　　“是啊，虽然我们以前往她的椅子底下放粪蛋时被爸爸训了一顿——” 　　“不过我们觉得他其实并不介意——” 　　“就连妈妈也——” 　　凯莉一拍乔治的肩膀，打断了他的话头。帕西正从帐篷里匆匆朝他们走来。 　　“你们该进去坐下，不然就要撞上新娘了。”他皱着眉说，额头上也满是汗，“你们两个说什么呢？” 　　“没说什么。”弗雷德说道。但是当帕西转过身去的时候，他和乔治窃笑起来。凯莉看见帕西袖口里插着的白玫瑰不知何时已经被变成了一个硕大的白色级长徽章，她无奈地笑了笑，悄悄将它重新变了回去。 　　“凯莉，你在毁灭我们的乐趣！”乔治小声哀嚎。 　　“这是比尔的婚礼，我可不想你们几个胡闹。”凯莉笑道。他们一同走进帐篷入座，看着光彩照人的比尔和芙蓉沿着通道并肩走来，转身站在彼此面前。 　　“这真的就像……就像看见我的哥哥结婚一样。”凯莉对巴基低语道，眼睛忽然有点湿，巴基回握了一下她的手，转头看向她，神色间也是深受感动。 　　“……我宣布你们结为终身伴侣。”作为证婚人的邓布利多教授用庄严的声音宣告。 　　 ☆、第四十一章 　　舞会持续到晚上七点，才有客人陆续离席。九点钟，客人全都离开，凯莉和巴基留下帮忙了后续的打扫，直到深夜十一点半，才回到他们两人的公寓。 　　“真是太谢谢你了，亲爱的，你帮了大忙了！”韦斯莱夫人临别时十分热情地拥抱了她，“你和巴基什么时候结婚，一定要提前通知，我可以去帮你安排的，凯莉！还有比尔和芙蓉，他们也理应去帮你的忙！” 　　“事实上，我们还在商量这件事呢。什么时候日子确定下来，我一定提前通知你们。”凯莉笑道，她紧紧拥抱了一下仍旧处于激动的余波中的韦斯莱夫人，拉住巴基幻影移形了。 　　“你有没有想过？”他们回家后，凯莉刚刚关上房门，巴基突然没头没脑地问。 　　“想什么？”凯莉有点摸不着头脑。 　　“韦斯莱夫人说的，结婚。”巴基说，“你是随口敷衍她一下呢，还是……你有没有想过……” 　　“我当然是随口一说啦。”凯莉说，巴基的目光一下子垂了下来，她忍不住偷偷笑了一下：“你呢，你想过吗，和我结婚？” 　　“……那不重要。”巴基目光闪了闪，笑得有点勉强，“如果你不想的话，我们还是可以一直——” 　　“巴基，”凯莉加重了语气，抓住了他的手臂，“你到底想过没有？你愿意和我结婚吗？” 　　“我当然愿意！我好多年前就愿意了。”巴基回过头来，挣开了凯莉的手，他的语调十分挫败，“不过这不重要，好吗？我们的情况比较特殊，如果你不想要结婚的话——” 　　“谁说这不重要的。”凯莉说，“你的戒指呢。” 　　“什么？”巴基茫然地盯着她。 　　“戒指啊，你难道就打算什么都不拿就这样向我求婚吗？”凯莉无辜地反问他，“虽然我是无论怎样都会答应你啦，但是这样未免也显得太没有诚意了是不是？” 　　巴基瞪了她好一阵。 　　“见鬼，你是故意的。”他慢慢说，“你是故意在跟我开玩笑，凯莉——你怎么——” 　　他的样子像是被噎住了，说不出话来似的，凯莉一时有点担心自己是不是玩过头了，但接着巴基就猛地把她拦腰一抱，几大步迈过门厅将她推倒在了沙发上，双手伸到腋下挠痒。 　　“住手！你这是作弊，巴基！”凯莉一边大笑着一边一扭身躲开了，反手去挠巴基，巴基伸手抓住她的手腕往后一拧，但凯莉立刻伸腿一压他的肩膀，手腕柔若无骨地从他的手中滑了出来。 　　很快这演变成了一场近身搏击，两人在地上翻滚成一团，使出种种巧妙的格斗手段，打得不相上下，不过毕竟谁也没有较真，最后巴基先举白旗投降，一翻身躺在了凯莉旁边。 　　“你是故意的。”他又笑又喘地盯着天花板说，“天啊，凯莉。” 　　“我没有说假话呀。”凯莉也笑得气喘吁吁，“我跟韦斯莱夫人说我们还在商量，这明显是敷衍她啊，你只要向我求婚，用不着这么繁琐，我们第二天就可以去领结婚证。” 　　“韦斯莱夫人会杀了我，绝对会。”巴基说，“你也别想逃过。” 　　“那我们就一起亡命天涯。”凯莉笑道，“听起来怎么样？” 　　“嗯，对我来说还挺有吸引力的。”巴基说，他翻了个身，侧身面对凯莉：“不过，真的，凯莉？你现在不是在开玩笑吧，你真的愿意跟我结婚？” 　　“戒指呢？”凯莉故意板起脸来问，眼中却藏不住笑意。 　　“等一下。”巴基说，飞快地跳起身来，冲上楼去，凯莉坐起身来，听见楼上一通稀里哗啦的声音，不多时巴基又一步三阶地跳下楼来，他把凯莉拽起来，推到沙发上坐好，自己在她面前单膝跪下，掏出一枚戒指，摊在手里，捧到她的面前。 　　“你愿意嫁给我吗，最美丽的凯莉·科斯莫小姐？”他轻声问，眼睛一眨不眨。 　　“你真的准备了戒指。”凯莉带着一点敬畏和难以置信说道，她的声音难以抑制地微微发颤——知晓对方心意是一回事，看见一颗心被这样地捧在她面前，她却难以不受感动，“是的，我当然愿意。” 　　巴基拉起她的左手，将那只镶着蓝宝石的戒指戴上她的左手中指。“很衬你的眼睛。”他解释道。 　　凯莉没有答话，她低下头，径直吻上了巴基的嘴唇。他们两人的口中都还带有一点点饮料的味道——凯莉是黄油啤酒的味道，巴基则是火焰威士忌，带一点辣味，像火苗一样从凯莉的嘴唇一路点燃下去。 　　“我们就在这里吗？”凯莉贴着他的嘴唇问，“还是你抱我回房间？” 　　“听凭你的意愿，我的公主。”巴基柔声说着，舔了一下她的嘴唇，“你希望在哪儿？” 　　“那就抱我上楼去。”凯莉说道，伸手绕过他的脖子，巴基轻而易举地将她抱了起来，在她的额头上落下深深的一个吻。 　　夜色昏沉，对于普通人来说，房中一片黑暗，由于窗帘都拉上了，更是连窗外月光都透不进来。但对于凯莉而言，她仍旧能在这种光线下看得清清楚楚。旁边的巴基已经昏昏欲睡，但她却始终睡不着，在床上翻了几次身，还是轻声问道：“巴基？” 　　“唔嗯？”巴基含含糊糊地发出个鼻音来。凯莉问道：“你想清楚了……你真的要和我结婚？” 　　“当然了。”巴基软绵绵地伸手搂过她，“我十万分地确定，睡吧，甜心。” 　　他手臂用力搂了搂凯莉，但凯莉却并没有顺着他的力气倚过去。“我是说，你真的确定吗？”她再次问道，“你不会——以后都不会反悔吗？” 　　“当然不会。”巴基抬手揉了揉眼睛，睁开眼，看起来清醒了许多，“是我跟你求的婚，凯莉，你为什么会觉得——” 　　“你不想念斯蒂夫吗？”凯莉问，巴基一下子顿住了，“你难道不想念你的父母、你的三个妹妹、咆哮突击队的队员，所有那些你认识的人？回去以后，你难道不会想念比尔、小天狼星和卢平、韦斯莱一家，还有这里的整个巫师界和这儿的先进科技？” 　　巴基沉默不语。 　　“只要我还带着你一起穿梭不同世界，这种事情会一再地发生，无法逃避。”凯莉轻声道，“而你本可以有正常得多的人生，这对你来说不公平，巴基。” 　　“你说得好像注射了超级士兵血清是个多么正常的人生一样。”巴基哼笑一声，“是啊，我可以有‘更正常’的人生，但我自己选择了这个，不是吗？” 　　“我知道，可我怕你有一天会后悔的。”凯莉说，“没办法让家人和好友参加自己的婚礼、没办法正常拥有自己的孩子、每隔十年就要长期远离父母儿女……我都不知道自己可以忍受这样的生活多久。不是我怀疑你，巴基，可是我自己都做不到的事情，我怎么能轻易地要求你呢？” 　　“你不要告诉我，因为怕我有一天会后悔，你就直接要现在放弃。”巴基皱眉道。 　　“当然不。”凯莉说，“但是我希望你能先考虑清楚——至少如果有一天你后悔了，你要答应我不要被婚姻的形式所束缚，搞得我们两相生厌。” 　　巴基没有立刻回答她，而是沉默了一下，似乎在认真考虑。而凯莉虽然是主动地发起了这场对话，心也不禁提了起来。片刻之后，巴基终于开口，说出的话却远远出乎她的意料。 　　“你知道吗，其实我还一直担心你会后悔。”他说道。 　　“什么？”凯莉一愣，“为什么？” 　　“因为你是这么好的姑娘。”巴基说，“你能穿越这么多的世界，还会魔法，你能进入我从来不了解，甚至想都没有想过的魔法世界、未来世界……你能看见比20世纪的美国广阔得太多的地方。而我？我不过是一个布鲁克林小子。你怎么会居然爱上了我？” 　　“怎么不会？”凯莉反问道，“你是我遇见过的最好的人之一——” 　　她忽然一顿，笑了起来。“好吧，看来我们对彼此的看法都是类似的……”她笑道，“这大概再次证明了我们两个是怎样一对傻瓜。” 　　“一对天造地设的傻瓜。”巴基微笑道，“所以，我们其实都在担心失去对方……” 　　“我不能承诺你会不会失去我，因为你知道，我的遭遇无法由我自己掌握。”凯莉道，挪了挪身子将头枕在巴基的肩膀上，“但只要在我所能够掌控的部分中，我可以保证，你永远不必担心我会离开。” 　　“……我不能保证我一定可以始终继续这样的生活，”过了片刻，巴基说，“就像你也不能保证一样。但是我爱你，凯莉，我无论如何都想尽力试一试。事实上，我之前还想跟你说——你不是说，你现在可以带着其他人连续穿越不同的宇宙了？” 　　“是的。”凯莉说。这是点数达到2000之后解锁的新功能，原先她带一个人物穿越其他宇宙时，只能度过一个宇宙这个人就必须回归，举例来说，如果凯莉带比尔度过了美国队长的宇宙，还想带他去王牌特工的话，她就必须回到魔法界，再次向比尔提出请求。但是现在，她可以在这个世界继续向巴基提出邀请，如果巴基愿意，两人可以不必回到美国队长的世界，就直接一起穿越到下一个世界、甚至下下个世界……“所以，你想直接跟我一起去下一个宇宙？！” 　　“是啊。现在回去，我也不会习惯那里的生活了，何必回去之后，重新习惯，然后再一次被带到其他宇宙去？”巴基说，“而且这里的和平生活过久了，再回去我大概还需要重新适应战场。你所去的其他世界里应该有也在打仗的吧？” 　　“有的。”凯莉说，想起了龙腾世纪的世界，“但你确定……？” 　　“我确定。”巴基说，“我的确很想爸妈、丽贝卡和斯蒂夫他们，但我又不是没有离开过他们。” 　　他说着翻了个身，凯莉也翻过身来，两人再次恢复成面对面的姿势，巴基拉起她的手，“所以，嫁给我好吗，凯莉？” 　　“好的。”凯莉说，她鼻子微微发酸，但胸中喜悦却要满得溢出来，“好啊，我愿意。” 　　 ☆、第四十二章 　　虽然事情是说定了，但毕竟大家刚为了比尔的婚礼忙得兵荒马乱，所以最终决定还是暂缓一段时间再举办婚礼，两人就这样静悄悄地算作了订婚——凯莉给巴基的戒指则是一枚Kingsman的图章戒指，她当初确实比着巴基的手指留了一枚，却没想到最终是将它作为订婚戒指送了出去。 　　麦格和韦斯莱夫人起初都提议圣诞假期举办，但最终，由于巴基不喜欢雪地和严寒，凯莉也同样不喜欢，他们的婚礼索性定在了第二年的七月初，在麦格和埃尔费斯通的房子里举行。这一年巴基三十一岁，而凯莉……不，问女士的年龄太失礼了。 　　尽管韦斯莱夫人和麦格夫妇都很热心，但这场婚礼并没有像比尔和芙蓉的婚礼那样盛大，宾客也不多，只有他们认识的一些至交好友和凤凰社成员等人罢了，总共也不过几十位客人。 　　“我仍旧难以相信，我们认识彼此的时间已经达到了人生的一半。我也不敢相信，我真的有这样一天，能够站在穿着婚纱的你的面前。”巴基握着她的手，柔声道，“而我想继续握着你的手，走完此后的人生旅途。你是否愿意，凯莉？” 　　凯莉嘴唇微微发抖：“是的，”她说，暗自祈祷自己的声音不要抖得太厉害，“是的，我愿意。” 　　“……我宣布你们结为终身伴侣。”邓布利多宣告道。但凯莉几乎都没有怎么在听他说话。她看着对面身穿礼服长袍，胸口戴着白玫瑰的巴基，多少年的往事一瞬间忽然流过心头——在布鲁克林街头的初见；初次杀人后和他同看的那片星空和星空下的静默；那些带着误会和怀疑的舞会；那次舞会后的和解和表白；他们一次次在YMCA的训练和一次次在大学校园中的漫步；甚至还有战争开始后从前线寄回的那一封封信。而后是雪地中的重逢、在魔法界定居，直到如今，她终于和面前的人站在了婚礼的殿堂。 　　他们所经历的一切，已经足以用掉大部分普通人一辈子的惊心动魄。但对于他们来说，这只是个开始——凯莉不知道结局将会引向何方，但在此刻，她心满意足，并且知道自己绝不会后悔。 　　巴基伸手拥抱住她，凯莉伸手环住他的后背，仰起头来。她深深地同他接吻。 　　【《天才殒落？——圣芒戈医学奖得主凭空消失》 　　一个月前刚刚获得本年度圣芒戈医学奖的凯莉·科斯莫在颁奖仪式上出尽了风头。这名年仅三十三岁的年轻女巫已经是三届圣芒戈医学奖的获奖者，并打破过最年轻获奖者的记录。 　　然而，谁也没想到，即将升职为魔咒伤害科主任的凯莉·科斯莫，竟会在自己家中和丈夫一起凭空失踪。昨日上午，她的一名同事发现科斯莫没有来上班，便试图联系，但却始终无法同她取得联系。担心的同事们随后发现她的家中空无一人，所有亲朋好友也都不知道她的去向，便报告了魔法部。 　　“我们已经用尽了一切方法，包括猫头鹰、守护神和各种追踪咒语，但无法找到科斯莫女士的任何踪迹。”傲罗执行司司长爱米琳·万斯表示，“考虑到科斯莫曾经历过时间转换器故障，我们怀疑是否时间转换的症状在她身上再次出现。傲罗执行司会全力搜寻她的下落，但恐怕我们对过去和未来无能为力。” 　　在历史上发生的所有时间转换器故障中，凯莉·科斯莫是唯一一个有记载的幸存者。这名当年的年轻傲罗在一次莽撞的追击中被卷入一起时间转换器爆炸，幸运的是，她毫发无伤地在一年半之后重新出现，自己却对时间的变化毫无所觉。这场事故后，根据第1821号条款，她无法继续傲罗职业，便转向圣芒戈医院，先后因发明哮喘治疗魔咒，提出摄神取念技巧在治疗脑组织疾病中的作用，以及开创魔咒干预心理治疗理论而三度获得圣芒戈医学奖。据闻，在科斯莫消失之前，她所改进过的摄神取念疗法已经被国际德里安医学奖提名。该疗法向来以其对失忆症患者极为显著的疗效和道德上的困境而被争论不休。 　　是否凯莉·科斯莫仍会有十年前的运气，再度回归？本报将持续为您进行报道。】 　　“虽然我知道你们早就下了决定……但是我也想问。”赫敏说着，将手中的《预言家日报》丢到桌上，上面赫然印着一张凯莉指着胸前奖章，嫣然微笑的照片，“凯莉，你是真的不会再回来了吗？” 　　“如果没有意外，是的。”凯莉说。虽说《预言家日报》已经报道了她的消失，但她还没有离开，只是藏到了格里莫广场12号，和亲人朋友们作最后的告别。经过十几年的打扫和改变，这里早已大变模样，地板和家具闪闪发亮，厚重的虫蛀地毯和窗帘消失了，明媚的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进屋内。 　　“我们会想你的。”唐克斯郁郁不乐地说，卢平在她旁边点了点头。 　　“我也会想你们。”凯莉歉意地笑了笑，“抱歉。” 　　这天并非周末，该上班的还是得去上班，但也有些人——如比尔和赫敏，请假待在了这里。桌上的气氛有些沉重，不过凯莉事先都已经分别和他们道过别了，因此大家倒是心中都有所准备。 　　韦斯莱笑话商店的股份凯莉以一枚加隆的价格归还给了双胞胎，她当年投资了一千加隆，但这些年来陆续的收益早就超过了两三倍不止。一些尚未来得及实践的想法和思路和许多麻瓜医学的前沿进展她都已经整理好，留在自己原先的公寓中，还有一些开展平权运动的经验她也整理成文，留给了赫敏。这些天来她便在处理这些事宜，如今一切该做的事情都已经完毕，而十年之期，也到了最后一日。 　　“带上这个吧。”比尔说着，递给凯莉和巴基一人一本厚厚的相册。里面满满的都是会动的魔法照片，巴基和小天狼星在一起大笑、凯莉和乔安娜摆弄着一个大花瓶里的插花、两个人在婚礼上拥吻……两本相册里的大半照片是一式两份，剩下也有不少照片有所区别。 　　“有几个人在国外，等他们的照片晚了几天。”比尔说道，“留作纪念吧，如果你们……” 　　他一句话没说完，凯莉忽然站起身来，紧紧地拥抱了他。 　　“我永远都不会承认我说过这句话的。”她附在比尔耳边低声道，“我爱你——哥哥。” 　　“我的荣幸。”比尔笑道，眼睛似乎也有点湿润，“好吧，至少现在我如愿了一回。” 　　他们留下的人又聊了一会，直到下午五点多钟，大门突然被推开了。麦格和埃尔费斯通走了进来，大约是下午的课程一结束就赶来了。 　　“米勒娃——”凯莉有点哽咽，她匆匆迎上前去。尽管早就决定好了以后她不会再回这个世界，但面对麦格和埃尔费斯通这对相当于她第二双父母的老人，她的决心还是微微动摇了。理智上，凯莉知道再度回来对她自己没有任何好处——有一个世界可以持续不断地回归，是一件好事，相当于在不断变化的各个世界中找到一个锚点，让她有一个固定的身份。可是有这样的两个世界，需要维持两个不同的身份，这反倒会对她有害。每隔十年就穿越不同的宇宙本身已经够让人分裂的了，若是连她的“锚点”都要在两个截然不同的世界中来回切换，凯莉绝对会更快地崩溃。 　　因此，尽管心中难过，凯莉最后还是咬牙坚持下来了这个决定。她同两个人用力地拥抱了一下，再分开的时候几人的眼睛都有点湿润。 　　“以后再也不回来了吗？”埃尔费斯通哑声问道，“再也不？” 　　“也许——也不一定，如果有什么其他变故的话——”凯莉低声道。 　　“如果‘其他变故’是指断了一只手之类，我倒宁可你们再也不回来。”麦格说道，拿方格手帕擦着眼睛，“巴基——好好照顾凯莉。你敢辜负她——” 　　“我绝对不会。”巴基连忙郑重地承诺。不知何时，其余人都避了出去，留给他们最后相聚的时间。 　　“我不想等会儿突然在你们面前消失掉。”依依惜别了片刻，凯莉终于主动提出了这个话题，“还是……还是我现在离开吧。” 　　“自己小心。”麦格道。埃尔费斯通问：“东西都带好了吗？没有落下什么吧？” 　　凯莉摇了摇头，“那我走了。”她说，“你们也保重——” 　　她喉头哽咽，说不下去，摇了摇头，拉住巴基走进一间空房间，关上门，忍住泪水默念三遍“退出世界”。眼前一暗又一亮，她已经回到了穿越空间。 　　看都不看光屏一眼，凯莉扑到沙发上，将脸埋在垫子中，低声哽咽起来。 　　虽说不是第一次分别，但她和哈利波特世界中众人的感情也非同寻常。罗杰斯夫人和巴恩斯夫妇她也很熟悉了，但和麦格夫妇的感情还是不能比较。 　　但不论怎样伤心，凯莉心里明白，这样长久下去，终究对双方都没有什么好处。她抽泣了一阵，很快便平息了下来，坐起身来抹了把脸，招手将323叫过来查看信息。 　　已结束世界：哈利波特 　　结束方式：主动退出 　　停留时间：9年364天23小时17分 　　得分：-11分（携带同伴相应积分已扣除） 　　总分：2196分 　　可支配分数：1586分 　　———————————— 　　目标世界：龙腾世纪 　　携带同伴：詹姆斯·巴恩斯 　　看起来，只要她不进入龙腾世纪，这个世界就会无限地继续往后排，而不会随机换成其他的世界。不过眼下，凯莉对世界倒没有最开始那样需要东挑西拣——龙腾世纪的一大缺点就是那里法师的地位很低，若不想被软禁起来遭人监视，就只能掩盖身份躲躲藏藏，不过这点对于凯莉来说不成问题。这个世界的魔法和哈利波特里面的魔法有极大的差异，凯莉倒是挺有兴趣见识一下的。 　　不过，既然她不想要被软禁的同时又想要学魔法，那就意味着她只能找那些隐藏身份的自由法师，或称“野法师”来学习——但是这种法师为了怕被抓走，警惕心都非常强，在剧情中这种法师出现得也不多——至少凯莉玩过了三部游戏之后，能记得的法师不多，适合她去学习的更是有限。游戏的第三部里，法师们倒是开始为自己争取自由权利，可在凯莉看来，第三部并不是最佳的插手剧情的时间点。 　　毕竟已经是几十年前的事情，游戏剧情已经模糊，她把自己所能记得的几个大事件列出来，沉吟良久，甚至在穿越空间里吃了一顿饭之后，终于作出了决定。 　　“世界不用改变，年龄还是跟上次一样，17-50岁就可以。”她说道，“至于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我感觉大家应该能看出来……凯莉获奖的三项成就，不是有关豆芽盾的就是有关冬兵的。 ☆、第四十三章 　　这片称为塞达斯的大陆，在远古时曾是一个尊崇魔法的世界。在德凡特帝国的鼎盛时期，大部分大陆都处于它的统治之下，魔导师则处于权力的巅峰。据说，他们强大的实力来自古神所赐下的血魔法，这类魔法需要鲜血甚至生命作为代价，极为邪恶，但威力巨大。 　　无论是血魔法，还是正常的魔法，魔力的来源都在“影界”——梦的世界。那是一个与现世重合却无法被常人察知的另一个世界，二者之间被影障所隔绝。凡人在睡梦中会无意识地前往影界，而法师则可以凭借天赋清醒地进入影界，并从中汲取魔力施放法术。但，进入影界的也只不过是他们的灵魂，影界中只有灵体和恶魔生存着，没有任何人能够将自己的肉体带入影界。 　　古代德凡特帝国的魔导师们挑战了这一定则。传闻中他们成功打开了一条通道，甚至通往影界之中的那座“金之城”——传说中上帝的宝座。但他们的做法惹怒了上帝，污染了金之城，使神圣的宝座变成了充满诅咒和黑暗之所。七位古神——七条龙留下的躯体被污染成为邪恶的生物，这群进入影界的魔导师们也被扭曲为邪物，他们是暗裔的起源。 　　暗裔在龙的带领下返回地面，很快，地底的矮人王国被邪恶生物攻陷，地面上人类和精灵的领土也被瘟潮席卷。在人类陷入绝望时，一批最后的勇士集结起来，对暗裔进行反击，并带领幸存者们最终杀死了龙，将暗裔赶回了地底深处。他们被称为“灰袍守护者”，从此这个组织传承下去，成为受人尊敬的英雄。 　　但瘟潮远未结束。每隔一定的时间，它们总会在另一条龙的率领下卷土重来。人们将龙称为“大恶魔”，只有当它被打倒，瘟潮才能真正终结。从第一次瘟潮以来，灰袍守护者已经带领人们击退了四次大恶魔，但第四次瘟潮以来已经过了数百年，生活在和平中的人们已逐渐淡忘了瘟潮的危害。 　　虽然如此，法师的地位却没有任何好转。德凡特帝国在那次毁灭性的打击之后国土面积大大减少，在那里，魔导师仍旧享有权力与财富，而在此外的地方，安卓斯特教会将法师视为异端，一度进行大肆追捕屠杀。如今，所有的法师在刚刚觉醒魔法能力时便要被带离家人，送去法环由其余法师教导，并在那里软禁终生。每一所法环都由圣殿骑士严密坚守，必要时圣殿骑士甚至有权利将所有法师全部屠杀，实际上法环相当于法师的监狱。也有些法师不愿受到这样的拘束，他们被称为自由法师或野法师，一经发现，轻则被送往法环关押，重则直接处死。 　　在刚刚成功复国几十年的费罗登，法环位于卡兰哈德湖的中央，四面环水，插翅难逃，横穿洛泽林的河水最终便会汇到那个湖中。洛泽林这个小村虽然四通八达，有着很重要的战略价值，但实际上并不是一个非常繁华的村子，除了来来往往的商队之外，也很少发生什么新鲜事，一户新搬来的人家，足以成为村民整整三个月的话题。 　　也不全怪他们多嘴多舌，新搬来的这户的确与众不同——一对年轻的小夫妻，男的俊朗，女的美貌；两人又不种地行商，反而双双报名当了士兵，男的去学弓箭和刺杀，女的反倒当了盾战士。又有同为民兵团的人回家时说两人第一天时像是第一次拿盾牌、长剑和弓箭，可到第二天就有模有样了。没过一个月，他们已经能够横扫整个民兵团，轻轻松松地被选进了男爵的麾下成为正式的士兵。更奇怪的是，他们搬来时家里竟然没有一条狗，这对于家家养狗的费罗登人完全无法想象。直到两个月后，隔壁霍克家的战獒下崽，那个名叫凯莉的姑娘才上门讨了一只小狗抱回去养。 　　作为话题的中心，凯莉和巴基倒是毫不在意。他们两个人都注射过血清，也有不少格斗技巧，对于冷兵器那是轻轻松松就上了手。但要精通一样武器，从来就不是容易的事情。男爵麾下的骑士中，有不少人是从小拿剑，十几二十年日日苦练不缀的，凯莉和巴基要赶上他们，还有相当的差距要弥补。 　　不过，他们的进步速度，作为新人来说已经是相当亮眼了。凯莉日日苦恼的，主要是另一件事——该怎样和隔壁家的男主人，马尔科姆·霍克搭上线，请他教自己魔法？ 　　没错，隔壁家的马尔科姆·霍克，看起来只是普普通通，和蔼可亲的中年男人，实际上他是技艺精湛的法师。他的两个女儿，玛丽娅和贝珊妮，也都继承了魔法天分，和父亲一样是未入法环的自由法师。但，自由法师的警戒心极高，霍克一家将家中有人会魔法的事情捂得滴水不漏，凯莉也没法直接上门去摊牌——那肯定会引起马尔科姆的戒备，如果他一口回绝就算了，万一他有意教授自己出错的魔法甚至起了敌意，那就不妙。他的长女玛丽娅·霍克可是游戏第二代的主角，凯莉可不想跟他们家莫名其妙大打出手。 　　一晃就是半年过去，龙纪9:23年已经由春入夏。按照游戏的时间线，还有四年半——也可能只有四年——马尔科姆·霍克就要在洛泽林病逝。再过三年，在龙纪9:30，第五次瘟潮将全面爆发，霍克一家逃离费罗登，开启游戏第二部的剧情。此时，凯莉和巴基已经同霍克一家处得很熟了，但凯莉还是迟迟没有找到机缘，能够向马尔科姆挑明她的请求。 　　“还是没有机会？”在两人放假的一天，巴基一边走在回家的路上，一边低声问她。 　　凯莉不引人注目地扫了一眼四周。两人周围没怎么有人，有一个名叫麦基的圣殿武士站在侧前方，却是背对着他们的，而且还在跟其他人说话，“我都考虑过是不是自己去直接挑明算了……”她和巴基并肩走着，扭头跟他低语，“但是就怕太过突兀……” 　　巴基还没回答，侧面忽然传来招呼声：“嗨，凯莉！巴基！” 　　凯莉转头看去，正是那个叫做麦基的圣殿武士。或许他刚好结束了对话，转身看见了他们。两人笑着冲他点头打招呼，麦基举步走了过来：“你们今天休假？聊什么呢？” 　　虽然他的态度十分随意，但凯莉却并不敢掉以轻心。她十分确信以两人刚才的音量，绝对不会有第三个人听到，但是谎话编圆一点也无妨：“正在讲布兰特爵士呢。”她笑道，布兰特爵士正是洛泽林的圣殿武士指挥官，和她一样是剑盾双持的战士，“我先前听人讲过布兰特爵士的战斗技巧，总想着找他请教两招，可又怕太过冒昧——毕竟他很忙……” 　　“难怪你们两个进步这么神速，看来下了不少苦功夫啊。”麦基大笑道，“正好我也有空，我们去河那边空地上切磋两把？” 　　话都说到了这份上，凯莉自然不会反对。“好啊。”她笑着一口答应，“巴基，你也来吧？” 　　“当然！”巴基也干脆地答应了。凯莉和巴基都是从军营回来，随身带着兵刃，圣殿武士更是铠甲兵器从不离身的，他们一起过了桥，走向村外的一片空地。那儿临水，还长着几棵粗壮的大树，投下一片荫凉，向来是夏天人们最爱之处。 　　此时正值午休，空空荡荡一个人都没有。从村口到河岸边有一个地势落差，一边呈斜坡状下来，另一边却形成一个突然的下降，站在河那边看就像一个天然形成的高台。三人为抄近路，也不走斜坡了，直接从高台那边跳了下去。凯莉走在最前面，当先跳下去，但还没站稳，她便目瞪口呆地僵在了原地。 　　抬头望着她的，是一个一脸惊恐的小女孩，她背倚着那个土台蹲坐着，方才三人过来时视线被突然的地势落差所阻隔，竟没有看见她，而他们没有聊天，又都是习武之人，脚步踩在草地上极为轻微，小女孩也没有听见他们。这些都不是问题，可最要命的是，她的手中正悬浮着一小团熊熊燃烧的火球！ 　　这正是霍克家次女贝珊妮，今年不过十一岁。她和凯莉彼此瞪着，都僵在了原地，麦基跟着就跳了下来。他一见那个火球，眼睛顿时瞪大，上前一步怒道：“你是——” 　　贝珊妮吓得甩手熄了火球，挣扎着站了起来。凯莉一把拽出隐藏在暗袋中的魔杖，指着麦基：“一忘皆空！” 　　麦基的动作顿时顿住了，脸上现出恍恍惚惚的神色，眼神也变得渺远起来。巴基跟着跳下来，急道：“还不快跑！” 　　贝珊妮反应过来，巴基抱起她一把举上高台，她撒腿就跑。 作者有话要说：　　给没玩过游戏的读者总结一下重点： 1.这个世界的魔力来自“影界”。 2.影界曾经被污染，引发瘟潮，瘟潮由大恶魔（即恶魔化的龙）带领。 3.此事件导致法师地位极低，被人戒备，大部分法师会终身被关押在法环之中，由圣殿武士监视。 4.“灰袍守护者”组织是一个专门抗击瘟潮的组织，历史悠久 5.血魔法是这个世界最邪恶的魔法，需要鲜血乃至生命献祭作为代价，其地位相当于HP的黑魔法，其实质比黑魔法大概更严重。 6.凯莉和巴基居住的村庄叫洛泽林，国家叫费罗登。 ☆、第四十四章 　　贝珊妮向来也聪明，利用土丘树木等地形，很快便跑到了三人所在看不见的地方。凯莉将魔杖迅速塞回暗袋，这才转过头来看麦基，见他的神色还有几分恍惚，便与巴基对了个眼神，推他一把笑道：“喂！” 　　“啊，什么？”麦基猛地惊醒，“抱歉，我刚才好像走了神……” 　　“我们看你跳下来就站在这儿，还以为你扭了脚呢。”巴基笑道，“快来，你和我先练！” 　　他也没给麦基太多回想的时间，直接抽出了腰间两把短刀，往旁边几步退到树荫里，同时也拉开了距离。麦基见他已经拉开架势，果然也不多想，抽出了自己的长剑。凯莉往后面退了几步，靠着树干观战。 　　两人本来是打算分麦基的心，打到后来也打上了瘾，两人都留着五分力跟他两两互练，一下子就是好几个钟头过去，快到煮晚饭的时间时才满身是汗地往回走去。半路上正遇见牵着战獒的马尔科姆，冲他们打了一声招呼。 　　“出去打猎了？”巴基问道。 　　“没啥收获。”马尔科姆摇了摇头，向他们示意手上提着的两只兔子，“大部分都给这家伙吃了。” 　　他虽然跟三人都说着话，注意力却明显在观察麦基，凯莉受过训，这一点一眼就看出来。看来打猎多半是借口，大概是贝珊妮回家后跟父亲说了这事儿，他特意来观察三人的反应。不过，凯莉心急之下，那一发遗忘咒威力相当大，麦基大约忘记得十分彻底，就算是她自己要用摄魂取念引出当时的记忆，都要大费周折。四人聊了几句，麦基并没有表现出什么异样。他们进村后便分了两路，麦基回教堂附近的驻地，其他三人既是邻居，便一道走。 　　“贝珊妮说她今天出去玩的时候在河边看见你们了。”马尔科姆用随意的语气说道。 　　“是吗？我们下午确实在河边练剑，倒是没见着她。”巴基微笑道，“都是真刀实枪地练，没吓着她吧？” 　　“可能有点儿。”马尔科姆道，“你们没看见她吗？” 　　“没留心。”凯莉耸耸肩，“——对了，我们家的cap这几天好像有点儿没精神，我和巴基都不太懂养狗，你有空吗，能不能顺道来看看？” 　　“没问题。”马尔科姆一口答应。再走几步，便到了他们的家门口，马尔科姆和凯莉、巴基一同进了屋，将手中牵着的战獒拴在门外。一关上门，凯莉便和巴基使了个眼色，两人迅速地搜查过几间小屋都没有人后，凯莉伸手灵活地掏出魔杖，给屋子加上一层隔音咒和警戒咒语，马尔科姆全程没有说话，密切地注视着这一切。 　　“让我们直说：我知道了贝珊妮是法师，我自己也是。”凯莉直截了当地说，“麦基被我消除了记忆，不会记得他在河边看见贝珊妮，更不会记得她使用过法术。我猜你也是法师？” 　　马尔科姆点头承认了。“多谢你们相助，我无法想象贝珊妮被他们抓住会是怎样。”他真诚地道谢，“但是——我不是在怀疑你们——但是记忆消除？不会被圣殿武士察觉吗？他自己难道也毫无察觉？” 　　“怎么会？只是很短期的，消除他那么一分钟的记忆而已，他还以为只是晃了一下神呢。”凯莉笑道，“我做过很多次了，不会出问题——你知道的，这个咒语除了短暂修改记忆之外，对人完全无害。” 　　马尔科姆神情有些疑惑、有些严肃地摇了摇头，凯莉看出他暗暗戒备了起来：“我从没有听说过这样的咒语。所有清除人记忆的魔法都极为痛苦，并且会给人的大脑带来很大的伤害。” 　　“怎么会呢？”凯莉疑惑道，“这是很常见的咒语呀——” 　　她说着随手抽出魔杖来，随便指了一个方向，“一忘皆空！” 　　一道光芒从魔杖中射出，落到地面上便无声无息地消失了，但是以她和马尔科姆的魔法水平，察觉到魔力波动是绝对不成问题的。凯莉转向马尔科姆，看见对方正一脸震惊地盯着她手中的魔杖。 　　“这是你的魔杖？”他问道，“你——我从没见过这样的魔杖。” 　　终于！你自己说出来了！凯莉内心大大松了一口气，她跟巴基对望一眼，心底十分庆幸，但表面上仍旧作出迷惑和惊讶的表情：“怎么？难道你们每个人都像贝珊妮那样，都可以空手施法吗？！” 　　“什么？不，当然不，我们都用法杖，只是和你这个大不一样。”马尔科姆说，“但你为什么要用‘你们’，而不是‘你’？你已经意识到你自己和其他法师不同？” 　　他太敏锐了！凯莉心中不禁暗自感叹。仅仅是这样一个小破绽，也被他迅速地察觉。不过，她自然也不是没有后续的解释，“我确实知道，我和很多法师不一样。”她说，“因为我可能是唯一一个来自霍格沃茨的学生，而其他法师，就我所知，都在法环接受教育？” 　　“霍格沃茨？” 　　“霍格沃茨是坐落在深山之中的一个城堡。”凯莉说，“我就是在那里学习的魔法……” 　　她对马尔科姆介绍了霍格沃茨，声称所有城堡出来的巫师日后都要生活在那附近，不得向外人泄露身份，但凯莉后来遇到了巴基，与他相爱，向他揭露了身份。于是，她无法继续生活在霍格沃茨，与巴基两人一道被送走，传送到了洛泽林附近。所有的介绍句句是实，唯独遗漏掉了这些事情根本就不发生在这个世界这一点。 　　塞达斯世界只有这一片大陆已经被人类探索到，至于海外有什么，尚且迷雾重重。即使是在大陆上，也有很多不为人知的荒芜之地。在某一处用魔法隐藏着一座城堡，并不是不可能的事情。最重要的是，凯莉的魔法确实与这个世界的魔法迥然相异，却又自成体系，有了这个强力证据支持，马尔科姆一番讶然嗟叹之后，也勉强接受了她的解释。不出所料，他向凯莉提出，两人互相学习对方的魔法知识。 　　凯莉早就料到这一点，对巫师来说，探索魔法的力量是近乎本能的追寻，这种诱惑是很难抵御的，她一口答应下来。他们两个都是彼此魔法体系中十分出色、学识广博的法师，一番交流下来，受益良多。凯莉已经从穿越空间处获取了这个世界的一应知识，但是游戏中简单的词条介绍，和一个有经验魔法师的亲自教学，效果自然大大不同。 　　然而，在法师入门的第一步——感受影障上，她就出了问题。 　　“不要把影障想象为某种屏障，想象穿过影障就如同你睁开眼睛。”马尔科姆说道，“法师天生具有感受影障的能力，这就是我们为何能够运用影界的魔法力量。这是一个知觉上的改变，而不是你的空间位置发生了转移……” 　　但不管马尔科姆怎样解释，凯莉就是不能感受到影障的存在。她能调动魔力，她能自如地使用魔法，可她无法感受到影障，无法进行马尔科姆所说的“知觉转换”，更无法像他一样感受到影界魔力的存在。令他们两人都感到迷惑不解的是，即使这样，她仍旧能够十分自如地运用威力巨大的咒语。 　　“这不可能。”马尔科姆说道，“你一定是已经穿越了影障而自身毫无所觉，否则你是不可能调动魔力的……可是如果你已经穿越了影障，你怎么会从来没有见到过任何灵体，甚至恶魔？这说不通！” 　　“在霍格沃茨，我们从来不知道影障这个概念，没有人试图去感受魔法，我们只是念出咒语，挥动魔杖——然后就做到了。”凯莉说，“有些咒语会需要反复的练习，但只是——只是你做到了，不需要去感受什么，知觉什么。照你的说法，这怎么可能呢？可我们就是这样做的呀！” 　　两个才智过人的人研究了很久，却始终无法解答这一难题。很快，休假过去，凯莉又要回到男爵的城堡进行训练。当她再次回来的时候，两人达成了一致：他们谈论魔法的机会宝贵，既然两个人都能够使用魔法，不如先放过这个问题，而去向对方学习其他的魔法知识。 　　在具体的魔法学习上，他们取得了长足的进步。两个世界的魔法理论截然不同，哈利波特的世界中几乎什么事情都可以通过魔法来做，煮饭切菜、洗衣拖地、抄写文书、甚至包括魔法马桶。而在龙腾世纪的世界中，学徒们被教导不要随意使用魔法，魔法只能用在重要的场合，如战斗或医疗。这导致了哈利波特中的魔法种类繁多、用途广泛、使用技巧的要求也十分精细。而龙腾世纪中的魔法相对粗糙一些，但在战斗方面却十分实用，且威力巨大。 　　凯莉和马尔科姆在魔法到底该怎样用的问题上大辩一场，难分胜负，但在学习对方的技巧上却学得极快。哈利波特中就连攻击魔法都是单体性的居多，凯莉很快学会了不少范围攻击魔法，如火球术、烈焰风暴、连锁闪电等等。而且，哈利波特中，黑魔法始终处于研究的禁忌，在这里却有一系魔法——负能量系——踩在黑魔法的边缘，里面的诸多魔法也都十分实用。 　　这样三年一晃过去，凯莉虽然学习魔法总需要偷偷摸摸，时间有限，但她已经有了很扎实的实力和基础，大部分法术一学就会，很快地，她就从被玛丽娅和贝珊妮教导，升级到了可以充当她们的老师的程度。到了龙纪9:27的新年，她对这个世界的大部分魔法已经得心应手了。马尔科姆曾赞叹地表示，即使是法环出身的法师也很少有这样全系精通的，凯莉只是耸耸肩一笑——她不比这个世界的法师，并没有法力的限制，还从来没有遇到过法力耗尽的情况，学起法术自然更加得心应手。尽管，她和马尔科姆仍旧搞不清楚个中原因。 　　 ☆、第四十五章 　　新年将近时，下了很大的一场雪，洛泽林的一切都被覆盖在皑皑白雪之中。村后一处空地上，积雪却已经被清得干干净净，两个人影你来我往，激烈地交锋着。 　　“嘿！”最终，两人中的一名少年大喝一声，一手持盾架住对方长剑，盾牌一斜，用了个巧劲夹住了剑，另一手的长剑长驱直入，直取对方咽喉。眼看剑尖就要点到喉头，少年的脸上已经显出兴奋和紧张的神色，凯莉却忽地向后一扭身，不知怎么地以毫厘之差让过了长剑。 　　“我输了。”她侧身撤回长剑，没有继续，反倒直接认了输，“打得漂亮，卡沃。” 　　她如今已经是男爵手下数一数二的骑士，跟她对打的则是霍克家的小儿子卡沃，如今还不到十四岁，也是霍克家三个孩子中唯一一个没有继承魔法天赋的。他撇了撇嘴，沉着脸：“你根本没输。” 　　“我输了。刚才最后一击我出了六分力才躲开，而不是说好的四分力。”凯莉道。 　　“你出五分力都能打倒我了！” 　　“那不一样。”凯莉笑道，“说好了的我用四分力跟你打，就要遵守，否则说来有什么用？”她收剑还鞘，拍了拍卡沃的肩膀：“行了，别对自己要求这么高，我跟你一般大的时候身手可比你差得远了。” 　　卡沃耸了耸肩，但是看起来比方才开心了一点。在最初的半年里，凯莉已经陆陆续续地将这个世界需要知道的知识和未来的剧情跟巴基一起分享过，他们都知道卡沃由于无法学习魔法，一直有些敏感，两个姐姐和父亲都是优秀的魔法师，他却一直无法找准自己的方向，因此他们两人指导卡沃时，总会对他格外鼓励。 　　“我听玛丽娅说你们又吵架了？”两人一边往回走，凯莉一边问。互通身份之后两家交往格外地密切起来，凯莉和巴基经常与霍克家的三个孩子一同练习，无论是魔法还是武技都很有话可谈，“你知道的，卡沃，玛丽娅只是言辞犀利，其实她很在乎你。” 　　“然后你要说我不该那么说她了？”卡沃沉着脸问道。 　　“我不会这么说，这话是你父母该说的，我说了就是抢戏份了。”凯莉微笑道，“但真的——玛丽娅毕竟是你姐姐。你试着不要把她的每一句话当做是跟你吵架的前奏，而当做她在关心你去理解，或许会有另外的感受？” 　　卡沃哼了一声：“说得好像你对口是心非的人很理解一样。” 　　凯莉噗嗤一声笑起来，卡沃气鼓鼓的样子不禁让她想起了瘦弱的斯蒂夫每次抹着鼻血说“我自己能搞定他们”的画面。“哦，相信我，我太有体会了。” 　　卡沃疑惑地看了她一眼，但他还未发问，两人便看见巴基从村子的方向走了过来，一脸严肃。她微微皱起眉头，快步迎上前去：“怎么了？” 　　“嗨亲爱的。”巴基照例跟她交换了一个快速的眼神交流和微笑，然后转向卡沃：“我想你们快点回去比较好。” 　　他语调中带着一丝不同寻常的严肃，凯莉的心猛然一沉。 　　“马尔科姆？”她低声问，巴基沉重地点了点头。 　　马尔科姆年轻时曾经游历天下，经过很多地方，甚至帮助灰袍守护者封印过一只恶魔。不知是那一次、还是别的什么时候受过的伤，导致他的身体内有一股黑暗的力量潜伏着，多年来一直在缓慢地损害他的身体。凯莉早发现了这件事情，但马尔科姆从来不主动谈起，出于对他的尊重，她也没有问过。近年来，似乎是这股力量再也压制不住，猛然爆发，导致马尔科姆的身体状况急剧恶化，年仅五十多岁便已缠绵病榻。 　　“父亲怎么了？”卡沃急问，一边已经迈开大步，近乎小跑地朝村子的方向跑去。凯莉和巴基一左一右跟在他旁边。 　　“别着急，玛丽娅和贝珊妮都在用创造系魔法稳定他的病情，玛丽娅说凯莉回去一起协力，一定能把病势扭转回来。”巴基连忙安慰他，“你知道的，凯莉在医疗系魔法的造诣上比起灵体医者也不差了。” 　　在这个世界的魔法体系里，治疗魔法被归为创造系，而更为精研这一方向的法师则称为灵体医者，相当于圣芒戈的治疗师。凯莉点了点头，伸手轻轻往前推去，路上的积雪被看不见的力量扫向两边，露出一条更容易走的路来。卡沃吓了一跳，回头看她。 　　“如果有人来，我和巴基会听见的。”凯莉说。他们加快步子，走了一段，直到临近村子，道上积雪已经被清扫得差不多了，凯莉才停下魔法。三人快步走到霍克家，卡沃直接推门冲了进去，凯莉快步跟在后面，边走边抽出了魔杖。玛丽娅和贝珊妮分别站在病床两边，手中的法杖闪着幽蓝色和绿色的光芒——绿色是贝珊妮手中的法杖发出的，她还没学会更高级的生命守护，只会低级的医疗术。两人的母亲丽安德拉在一旁哭泣。凯莉大步跨进门，一甩魔杖连着几个治疗咒语不停手地没入马尔科姆身体。她走到贝珊妮旁边站定，一手安抚地搂过她的肩膀，一手一道诊断咒的白光没入马尔科姆胸口。 　　她心中一沉。 　　马尔科姆身体内那股黑暗的力量已经将他的身体侵蚀得差不多了，魔法的再生力量抵不过它毁坏的力量，现在他们的医疗咒语只是跟它进行拉锯战，实际上能争取到的时间有限。凯莉摇头示意已经有点脸色发白的玛丽娅和贝珊妮停手，自己举起魔杖，点中马尔科姆的胸口。 　　“恢复活力。”她沉声念道。 　　这个咒语本该像所有哈利波特世界的咒语那样，发出一道光芒击中对方便已完结。但凯莉手中的魔杖亮起了持续的，绵绵不绝的淡蓝色光芒，这光芒仿佛有形体一样，流动着将马尔科姆的上半身包裹起来，过了片刻后，他叹息一声，睁开了眼睛。 　　三个孩子和丽安德拉立刻扑了上去。马尔科姆抬手握住丽安德拉的手，他的手已经皮包骨头，骨节突起：“别哭，亲爱的。” 　　丽安德拉哭泣着双手握住他的手，放到唇边亲吻。而后他又转向三个孩子：“别怕。” 　　简单地安慰了家人两句，他抬头看向站在床边的巴基，巴基沉默地点了点头。最后马尔科姆将目光转向凯莉：“多谢。” 　　“抱歉我至今未能感受到影障。”凯莉低声道，“或许我来不及给你一个答案了。” 　　“不必抱歉，魔法就是这样的，充满未知的谜题和神秘的力量。”马尔科姆平静地微微一笑，“这不正是它的迷人之处？我遇到的未知太多了。我并没有什么遗憾。” 　　凯莉点了点头，悲伤地冲他微笑了一下：“是啊。还是我该多谢你，谢谢你展现给我的这个全新的魔法体系。”她说道，“要我给你们留出一点时间吗？” 　　“拜托了。”马尔科姆说，凯莉点了点头，慢慢地抬起魔杖。 　　随着她抬起魔杖，马尔科姆身上的淡蓝色光晕却没有离开，而是自杖尖牵出一条微微发亮的细丝，连接着魔杖和马尔科姆身上的蓝光。凯莉抬头看向玛丽娅：“等一下记得对着房门放一个隔音咒。”她说道。否则以她和巴基的听力，即使在屋外，也能将对话听得一清二楚，和听壁角无异。 　　玛丽娅含着泪光点了点头，凯莉和巴基退了出去，将门带上，杖尖上长长的闪着蓝光的丝线穿过门缝连到屋外，维持着她的咒语。巴基拉着她坐在客厅椅子上，自己站在椅子边，伸手揽过她，凯莉顺势偏头靠向他。 　　四年的相处、三年半的相互学习，他们之间亦师亦友，尽管还算不得忘年交，但凯莉仍旧十分尊重和佩服他。巴基和霍克一家也是好友，尤其是和三个孩子早已打成一片，尽管他们两人早就知晓这即将到来的分离，仍旧不免有些伤感。 　　“你总会经历这样的分离。”她低声道，“每一次离开一个世界，常常就是和在这里的所有相识的诀别。” 　　“但我不会离开。”巴基说，他的声音和手掌一样坚定有力，“我会陪你直到最后，除非你自己提出让我离开。” 　　“不。”凯莉说，靠在他身上闭上眼睛。不知是不是受了房中感伤气氛的影响，这些话此刻似乎更加容易出口，“……请永远不要离开我。” 　　“我永远不会。”巴基说，坚定得像是他们婚礼上的誓言。 　　 ☆、第四十六章 　　一转眼，距离马尔科姆的过世已经好几年，他的亲人朋友们渐渐从悲伤中走了出来，洛泽林的士兵和骑士们也渐渐接受了军士长和巡逻队长均由外乡人接任的事实。至少，在这天早上一个卫兵匆忙冲进凯莉的办公室时，一声“队长”是喊得真心诚意。 　　“什么事？”凯莉从案上的报告中抬起头来，看见对面脸色有些惊慌的士兵，微微皱眉，站了起来，一手习惯性地按上了腰间的剑柄。 　　“男爵急召。”士兵喘着气说，“听说——听说是瘟潮……” 　　“瘟潮？！”凯莉惊道。当然啦，她一点都不意外，但还是得装出吓了一大跳的样子来，“好，我马上去。” 　　一路疾跑，她冲到村口的马厩时，巴基已经骑在另一匹马上。凯莉二话不说，翻身上马，两人迅速并驾疾驰而去。男爵城堡离洛泽林还颇有一段距离，看起来他们两个是洛泽林唯二被征召的——这也正常，瘟潮不需要出动圣殿武士的力量，单纯调兵的话他们两个代表洛泽林已经足够了。 　　“现在，另一只靴子终于落下来了。”一边疾驰，巴基一边侧头问她，“你打算什么劝说霍克他们搬家？” 　　“我情愿你来说。”凯莉微微皱了皱鼻子，“卡沃现在对我也一副气冲冲的态度——为什么不能每个青少年在青春期的时候都像你那么甜？” 　　“青春期的我？甜？”巴基失笑，“你是忘了我一个星期打多少次架吗？” 　　“至少你不跟女孩子吵架。”凯莉抱怨道，“好吧，我回去就劝玛丽娅搬去柯克沃，之后怎么说服卡沃跟她们一起走就是她的问题了——说起来，你觉得我们如果能阻止奥斯塔伽的那次大败，能不能将瘟潮大军拦在那里，不进入费罗登？” 　　“那儿守住了，费罗登的南边边境就没多大问题了。”巴基说，“它东边临海，只要西边的卡兰哈德湖守住了——西边山脉是矮人所在，只要他们那里守得住，就没问题。” 　　凯莉回想着地图，点了点头。他们随意又聊了几句男爵将会怎样调遣军队的问题，看见城堡已经进入视野，便停了口。城堡门口自有士兵接过两人的马，凯莉和巴基匆匆走进城堡，看见男爵的办公室里已经站了一排士兵，他们两个算是到得比较迟了，但还不算最晚的。 　　统治洛泽林及其周边一大片地区的男爵五十多岁，已经长了满头的白发，却仍维持着战士的身材。凯莉和巴基抚胸躬身朝他行了一礼，便退到旁边去，和其他地区的各位骑士长、军士长和各种军队负责人站到一起。旁边中年的骑士递过来一封信，凯莉接到手里，一目十行地看完了，又传给巴基。果不其然，信是费罗登的国王发来的调兵令——瘟潮正在从南部接近，国王将会率军亲征，各领主也必须派遣一部分的兵力前往抗击，大军将在费罗登南部的奥斯塔伽集结。费罗登南部是高耸的山脉，奥斯塔伽是极重要的一处战略堡垒，是守住费罗登南边门户的雄关。 　　男爵一直在焦躁地踱步，时不时抬眼详细地看着他们，像是在评估考量些什么。又过了不到半个小时，距离最远的地区的士兵也匆忙赶到，读过了信件，男爵这才终于站定，严肃地望向他们。 　　“很好。”他说，“你们都知道事态了，我将会派出四百人的军队，每个镇各出八十人。你们谁自愿领军前往？” 　　凯莉和巴基第一时间往前走了一步。 　　“我愿意！” 　　“请派我去！” 　　稍微落后他们一步，另有三人同样站了出来。男爵环视了一圈，点了点其中两人：“本杰明，孩子刚满周岁吧？回去。拉里，你也是。” 　　两人有点不甘不愿地退了回去。男爵继续看向剩下三人：“巴恩斯，由你领军；科斯莫、劳伦斯，你们两个做副手。现在所有人回去整顿军队，今天晚上我要看到四百人在城堡这里集结，明天早上出发。听明白了吗？” 　　所有人躬身领命，这次短得异常的会议就这样结束了，或许男爵自己也被这个消息搅得心神不定。他们以前搞过集合演习，几个村镇的军士长简单商量了一下集结地点便四散回去。 　　洛泽林和男爵城堡之间颇有一段距离，要在天黑之前赶到城堡扎营，时间还有些紧张，两人快马赶回，将职务移交给各自的副手，便匆忙回家收拾行李。正收拾到一半，门外响起敲门声，巴基前去应门，讶然发现竟是玛丽娅、贝珊妮和卡沃三姐弟。 　　“我们听说了消息。”玛丽娅说着，跨进门来，“你们要去奥斯塔伽了？” 　　“是的。”凯莉一边收拾着自己的备用铠甲一边点了点头。 　　“我觉得，这个你带上比较好。”玛丽娅说着将一柄长长的法杖递了过来。凯莉有些意外地伸手接过，打量着这把不同寻常的法杖——这个世界的法杖短则一米五六，长则一米八/九，这柄法杖算是较短的。但最不同寻常的是，它并非整支由木头雕成，而是上半截是木头加上利瑞姆纹路做成的杖头和半截杖身，下半截却是长约半米有余的锐利锋刃——就像是把一柄剑的剑身和一把法杖拼接到了一起。凯莉手握住中段，比划了几下，发现这柄法杖的确既能远攻，也可当做近身兵刃。当然了，使用时要防备划伤自己，但以凯莉的技巧，这种事情压根不可能发生。 　　“我记得这是马尔科姆从前最惯用的法杖。”她说，颇有些感动，“你决定了？它放在我手中说不定只能蒙尘，毕竟我现在也还不能暴露法师身份——” 　　“还是你拿着吧。”玛丽娅很坚决地说，“我们也用不到。而且，打起仗来，说不定什么时候你会用到呢？你总不能一直连把法杖都没有。” 　　“谢谢了。”巴基插言道，“凯莉，我也觉得你该收下，哪怕只是以防万一呢。” 　　“好吧，那就谢谢你们。”凯莉笑道，将法杖小心地放到了一边，“说起瘟潮——你们有没有搬家的打算？万一奥斯塔伽失守，这里会很不安全。” 　　“奥斯塔伽失守？”贝珊妮惊讶道，“你们……对奥斯塔伽如此没有信心吗？” 　　“就当是以防万一。”巴基说，“你们有什么打算？” 　　三人都出现了片刻茫然的神色。“我……从来没有想过这个。我是说，我都没想过这辈子能碰上瘟潮。”贝珊妮摇着头说道。 　　“或许是往北边走吧。”玛丽娅说，这个答案太过显而易见，说了跟没说差不多，“或许……去柯克沃？我记得我们似乎有个舅舅在那边……” 　　“没错，妈妈提过，她还有个哥哥在柯克沃。”卡沃说道，“你们三个可以先去那儿——” 　　“什么意思，我们三个？”玛利亚问道，“你呢？” 　　“我当然要去奥斯塔伽。”卡沃说，不满地挺起胸来，“那边顶不住是最糟糕的情况，但是只要能守住了——” 　　“妈妈不会允许的，卡沃！”贝珊妮说道。 　　“如果大家都这么想，那就没有人去抗击瘟潮了。”卡沃不满道，“我要去出一份力，不然我为什么要练习这么多年？” 　　“为什么非得是你去？”玛丽娅问道，“你才刚满十八岁！” 　　“我——” 　　“嘿，别吵起来。”巴基插话打断了他们，“那很棒，卡沃，你能这样想很棒。但出于家人或朋友的角度，我不赞成你这样做——我和凯莉去那里是出于责任，你不一定非要去。而且习武不仅仅是为了抗击瘟潮，你还需要保护你的母亲和姐姐。” 　　卡沃嗤了一声：“有玛丽娅在，他们需要我保护？” 　　“别忘了，玛丽娅和贝珊妮都不能光明正大地用魔法。”巴基提醒他，“所以他们真的需要你的保护。” 　　“那只在我们一定要去柯克沃的前提下。”玛丽娅转向了他，皱起了眉头，“但你现在说得好像奥斯塔伽一定会失败一样。到底怎么回事？” 　　巴基犹豫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她，而是转向了凯莉：“……我觉得他们有权利知道。”他说。 　　凯莉也犹豫了一刻，没有直接回应。巴基又补充道：“或者你也可以试着用别的方式说服他们，然后我们就只能半夜才赶到城堡了。” 　　“……好吧。”凯莉叹了口气，让步了，她掏出冥想盆来，放在三人跟前，用魔杖抵住太阳穴，抽出一缕银丝，放了进去。 　　 ☆、第四十七章 　　“这是你的记忆？”他们落在了奥斯塔伽的军营跟前，霍克三姐弟惊讶地四顾，“你什么时候去过奥斯塔伽？” 　　“这不是我的记忆。”凯莉说，“这是……可以说是我的预见吧。”她说着带着几个人走向前面的桌案：那里，国王凯兰、大将军洛根和其他几位领主正在商量着对抗瘟潮的战略设计。 　　她给他们展现的正是龙腾世纪游戏中，奥斯塔伽的场面：五千人的军队集结在奥斯塔伽，由年轻的国王凯兰亲自领军。王后的父亲、费罗登独立战争中的大英雄洛根·麦缇做他的副手。 　　凯兰年轻气盛，满心的英雄情结，一心打算要漂亮地击退瘟潮、杀死大恶魔，而对洛根固守堡垒的劝说弃之不顾。他固执地要对瘟潮中的暗裔大军实行包围，自己领军亲自诱敌，而让洛根带领主力从侧面包抄，然而，瘟潮大军的真正数量和实力都远远超乎他想象。面对两方悬殊的实力对比，洛根不顾凯兰生死，带领主力径直撤走，而丧失后援的凯兰和两千费罗登军队都战死当场，甚至包括灰袍守护者的领袖邓肯。奥斯塔伽失守，暗裔涌入费罗登，大片国土沦陷，人民流离失所，大部分人甚至来不及逃跑就惨死于暗裔和食人魔之手。 　　这段历史说起来长，但在游戏里的展现，也不过短短几十分钟而已。待记忆结束，落回现实，三人都是脸色惨白。卡沃低声道：“怎么可能？那可是洛根——他怎么会做这样的事？” 　　洛根是所有费罗登人心目中的大英雄，大约相当于美国队长在美国人心中的形象了。凯莉十分理解，这是个巨大的打击。她默不作声，等待他们稍微平复一些心情，挥手止住了三人的提问，又抽出另一段记忆，放进了冥想盆中。 　　这一次她给他们展现的，是第二代游戏的开头——瘟潮已经涌入费罗登，卡沃自奥斯塔伽侥幸生还，逃回来告诉了家人这一消息，住在洛泽林的霍克一家匆忙北逃。路途中，他们遇到一只巨大的食人魔，贝珊妮不幸遇难。经历重重艰辛后他们终于渡海到达柯克沃，却发现城市周围已经挤满了费罗登的难民，柯克沃的统治者禁止难民入城，他们只能无奈地在贫民窟挣扎求存；霍克家的母亲丽安德拉提出要找兄长，却发现兄长已经赌博输光了全部家产，由柯克沃的贵族变成了一个混混。玛丽娅和卡沃无奈之下“卖身”给一个势力免费做雇佣兵，才换来一家人的入城资格。 　　待他们再次回到现实，巴基已经把两个人的行李都整理好了——一些不方便拿出来的东西需要放在凯莉施了空间扩展咒的小包中，还有不少是要背在身上的，否则两人什么都不背也显得太奇怪。凯莉过去给了他一个表示感谢的轻吻，又转向三姐弟，他们还有点神思不属。巴基从旁边拎起一个沉甸甸的钱袋，轻轻碰了碰凯莉。 　　“我留出了我们路上需要用的钱。”他说，“剩下的——我想我们以后也用不到，不管成功不成功——” 　　“当然啦。”凯莉笑道，于是巴基将那个钱袋递了过去，玛丽娅下意识地伸手接下了，然后才醒过神来，连忙要还，巴基坚决地按住了她的手：“我们反正——以后没有太多需要用到钱的地方。”他说，“我还是建议你们快点动身去柯克沃，哪怕只是为了保险……” 　　“你们两个——你们不是说一定要去奥斯塔伽吧？”贝珊妮有点惊恐地问道，“你们既然明知道那里要战败？” 　　“我们会尽力试图阻止奥斯塔伽失守。”凯莉说，“你们也都看到了，这场失败并不是无可避免的——但是成功不成功，现在我和巴基都没有十拿九稳的把握。所以，只是为了保险。卡沃你也不要跟来，照顾好你的家人，好吗？” 　　卡沃表情复杂，大约是想到贝珊妮的死，片刻后终于点了点头。凯莉心中大松一口气。她本还想嘱咐几个孩子两句，忽听外面又传来了敲门声。 　　“长官、队长！”外面一个士兵在叫道。凯莉慌忙将魔杖插回暗袋，冥想盆和长法杖匆忙塞进皮袋，扫视一圈看到没有什么魔法物品的痕迹了，巴基才答应着将门打开。 　　“我们已经整备完成了，长官。”门外是巴基手下的一个士兵，朝他敬了一礼，“您先前说过三个小时后前来找你们。” 　　“我们这就过去，通知大家准备出发。”巴基点了点头，转头拿起行囊背在了身上，凯莉也拿起了自己的行囊背好。她先行一步，去外面解开cap的狗链，听见里面贝珊妮在问巴基：“你们会一起平安回来的，对吧？” 　　“噢，恐怕我现在没法保证我们能再次见面。”巴基温柔地安慰她，“不过我可以向你保证，我们俩都不会死的。你们也要一路当心，好吗？” 　　他们匆匆地道了别，便出发前往城堡，第二日清晨在男爵的城堡整军往奥斯塔伽而去。费罗登马匹极少，四百人步行前进，在第七日又遇见了另一个男爵领地三百人的士兵，于是双方索性一同前行。直到第十日，他们才抵达奥斯塔伽，见那里的军营已经颇具规模了。 　　巴基作为领队，一到奥斯塔伽就被叫走听取命令，凯莉和另一个副队长劳伦斯则负责安排军队扎营。四百人的安顿也是好一番忙乱，还没安置完，巴基便回来了，顺便带回来一个消息——他们将要负责第两天后某一段防线的巡逻。 　　“放轻松，昨天你们不是都听了对暗裔的介绍？大家需要小心，但也别自己吓唬自己。”巴基一边走着，一边给大家打气，但洛泽林的士兵长期以来对付的最多也不过几个零零碎碎的强盗罢了，乍然要来抗击瘟潮，一个个紧张得走路都恨不得同手同脚。 　　“就跟我们平时一样，只需要注意两条：努力打到敌人，努力不要被敌人打到。”凯莉在旁边笑道，“谁真的害怕了，就躲来我的盾后面，嗯？” 　　“没种的才往姑娘盾后头躲！”队里一个士兵粗声粗气地叫了一声，众人哄笑起来，凯莉冲他一挑眉，抬了抬手中长盾：“你很有种啊，汤姆森，来比划比划？” 　　汤姆森夸张地缩了缩头，众人又一阵哄笑，气氛倒是松了下来，巴基暗地里给起哄的汤姆森一个“干得好”的眼神。他们负责的防线不算长，倒是时常会有零散的魔人侦察小队过来这一带晃悠，凯莉和巴基商量一番，决定还是聚在一起，不把人手分散开来——毕竟大家都是新兵，对付暗裔不占优势；而且防线比较短，这一带的声音凯莉和巴基光凭加强了的听力也能察觉个大概，不虞有漏网之鱼。 　　他们在树林的边缘走了一个来回，巴基刚刚想宣布暂时休整，凯莉却忽然一抬手，露出凝听的神色，整支队伍顿时一僵，所有人齐齐静了下来。 　　“前方大约七百米，应该只有一支小队。”片刻之后，凯莉低声说，“我们处在上风区。全员戒备！” 　　所有人立刻抽出了兵刃，巴基指挥道：“盾战士推前，听凯莉指挥，保持队型，不要超过她的位置！弓箭手——”他迅速地抬眼扫视了一圈四周，一挥手：“上那边山崖！” 　　说是山崖，其实不过是两人多高的山壁，在大约一人高的地方有可以落脚的窄小平台，站在上面很难受到攻击，但这个位置跟魔人前进的方向并不一致。巴基看了一眼凯莉：“我去把他们引过来。” 　　“小心点。”凯莉说，巴基一闪身没入林中，她转身对一个弓箭手一抬盾牌：“跳上来，我把你托上去！” 　　在她的示范下，几名盾战士纷纷用盾牌将三个弓箭手送上了山崖。而在远处，巴基和暗裔交战的声音也已经响起，接着就是杂乱的追击声和林中树枝折断的声音，片刻之后，巴基指林中疾奔而出，凯莉默契地上前一步，抬起盾来。巴基一跃跳到盾上，凯莉顺势将盾牌往上一举，他轻轻松松地跨过中间一米多的空隙，稳稳地落在了崖壁窄小的落足之处，接着一拧身，引弦搭箭，弓如满月，一箭将最前面一个从林中冲出来的魔人射了个对穿。 　　 ☆、第四十八章 　　这还是凯莉第一次见到魔人：它们是暗裔中最常见的怪物种类，长得跟魔戒中的半兽人有点类似，也有一定的智能，战斗力比普通的人类士兵略高一些。巴基的这一箭并没有将那魔人一击杀死，但却大大地鼓舞了士气，另外三个弓箭手随着他一起放箭，那魔人一路足足中了四五箭，终于被巴基第二箭正中额头，几乎就在凯莉面前倒了下去。但在它之后，又是五六个魔人从林中冲了出来。 　　“不要慌张。不要离队！”凯莉嘱咐一句，踏前一步左臂持盾，斜斜向前一顶，长盾底部的尖端正中一个矮魔人的兵刃，巨大的力量将它打得向后一仰，右手长剑跟着用力一挥，一击直接砍下了它的头颅。凯莉一转身盾牌格开另一个魔人迎头劈来的一刀，右手迅捷地一刺击中右侧一个魔人持兵刃的手臂，替身边同伴解了围，跟着以盾牌用力一拍，将那魔人撞得向后踉跄了数步。这一击之下她自己也是暗自吃惊：这一击的力道若是换了普通人类，已经足以被撞飞出去了，可那魔人只是向后踉跄几步，便又一次扑了上来，其身体素质基本上相当于人类士兵的一倍半左右。凯莉盾牌一抬轻松挡住他的攻击，长剑疾刺，正中咽喉，接着她猛力向外一划，将魔人的脖子直接切断半边，魔人倒在地上，不动弹了。凯莉退后半步以维持阵型，迅速扫了一眼战场，正看见一个士兵正被魔人迫到极为危险的境地。 　　“小心，戴维斯！”她喝道，但戴维斯和她相距太远，救援难极。眼见那士兵的双手剑被打得斜向一侧，魔人手中的重剑马上要落到他身上，忽然一箭破空，穿透了魔人的咽喉，箭矢力量之大将它整个带得向后仰倒过去，手中的攻击也失了力量，紧跟着又是一箭穿透它眼眶，魔人倒在地上，一动不动了。 　　“大家互相支援，尽量不要单独迎敌！”巴基在山崖上大声喝道，“弓箭手注意底下战局！” 　　毕竟他们有两个小队，在人数上占了优势，虽然由于初次迎战而慌张了一阵，但在巴基的指挥和凯莉的有意照应下，很快就将这一个小队的魔人消灭殆尽。巴基从崖上跳了下来：“有人受伤吗？凯莉，警戒。其他人，集合！” 　　虽然有个士兵受伤，但令人庆幸的是，他是慌乱中被自己的兵器刺伤的，伤口并没有被魔人身上的毒素污染。简短的战斗总结和休息之后，他们继续巡逻，又消灭了一支魔人小队。将近中饭时间时，他们即将交班，凯莉突然停下了脚步。她迅速地作了个手势，众人立刻熟练地排开战斗阵型。 　　“至少两个小队。”凯莉说，和巴基一同迅速地扫视一圈，不巧他们正处在一处开阔地，并无山崖之类的地形优势，“离我们大概还有五百米……” 　　他们在原地戒备着，敌人接近得不是很快，片刻之后，凯莉握紧了手中的盾牌，“他们也发现我们了。”她说，“一百米，大家——” 　　她的话音猛然卡在喉咙里，所有注意力都被感应中的那片区域吸引了过去。这种感觉很难说清，就好像她一直在透过蒙着白茫茫雾气的玻璃窗看整个世界，而现在，突然有人擦去了一片雾气，或者不如说甚至是打破了一块玻璃，而从破口涌进来的——涌进来的是—— 　　“凯莉！”突然有人在她耳边一声大叫，接着她左手被后面扑上来的人一把拽起来，将盾牌挡在了她的身前。下一刻一个巨大的火球就砸到了盾牌的正中间，爆炸开来，火焰四溅，凯莉毫无准备，被爆炸震得连着身后那人一同倒在了地上。要不是超级士兵血清，要不是背后有人死死抱住自己，她觉得自己甚至会向后飞出去。 　　“不要慌张！”巴基在她身后大叫着，已经迅速地从地上跳了起来，正在伸手拉她，“阵型不要散，战士注意挡箭，不要丢下你们的盾牌！弓箭手集火最右边那个魔人！”接着他低下头来，声音放小了一点，但却更恐慌了，“凯莉，该死的，怎么回事？” 　　“他们——他们有个法师。”凯莉喘息着说，已经迅速地回过了神，从地上爬了起来。 　　“我知道他们有个见鬼的法师！你没事吧，你中了它的咒语？！”巴基脸都变了颜色，他一边说着一边抽出腰间双刀，一刀正中一个魔人的咽喉，优雅流畅地切开了它的半边脖子，为旁边一个战士解了围，“凯莉！” 　　“我没事。”凯莉说，她多少还有点没从那种震惊中回神，但战斗场景没有给她太多适应的时间，“你们继续，法师和弓箭手交给我！” 　　一边说着，她一边向法师的方向急冲过去。那魔人法师见到她冲来，立即转换了目标，几个弓箭手也纷纷将手中箭矢对准了她。凯莉一边将盾牌举起来挡箭，一边变换着路线躲避法师的魔法，她只用了几秒钟，那几个弓箭手都没来得及将第二支箭搭上弓弦她便逼近了魔人法师，一剑狠狠地劈了下去。 　　剑锋落到法师身周的一层防护层上，似乎劈到了什么粘稠的泥浆中一般，变得有些滞涩，从它的身侧滑了过去。但还没等法师手中的咒语出手，凯莉一抬盾牌，用力撞在了它的脸上。 　　盾牌的力量当然也被护盾挡下了一部分，但冲击力却无法全然被抵消，魔人法师被撞得向后一仰，法术立刻被打断了。凯莉一旋身躲过了一支箭，随手将盾牌往身后一侧挡掉了另外两支，长剑再一次对准魔人法师的身体直刺进去。这次剑刃仍旧遇到了阻力，但在凯莉的发力之下，虽然错过了心脏，仍旧没入了魔人法师的胸膛。凯莉一拧一绞，再用力将剑刃往旁边一拖，那法师顿时倒了下去，身周的魔法护盾也消失不见。凯莉盾牌一甩，赶在法师将要倒下去之时将他法杖甩飞，正打在一个魔人弓箭手脸上。她跟着转身急冲过去，手起剑落一剑结果了它。另两个魔人弓箭手想要逃窜，被凯莉轻易追上一个，待她从背后结果了那个魔人，最后一个弓箭手已经逃得很远，凯莉伸手一掷，长剑破空而去，直接刺穿了那魔人铠甲，透胸而过。凯莉几步追上，一脚踏住它的背部，拔出剑来又一剑将其斩了首。 　　她抬头看了一眼，发现巴基那边的战场也几近结束。似乎战斗刚开始时巴基已经及时发现不对，让众人四散开来，所以那一记火球术并没有造成很大的破坏，只有凯莉一个人出神没有听见，直接受了那一击。也幸好巴基在那边四处救场，众人身上的铠甲质量也过得去，他们才没有遇到战斗减员。 　　“一定是那个法师的什么邪术。”一个士兵说，“我听说那些法师有些法术，可以让人动弹不得，或者迷惑人的心智……” 　　“大概是吧。”凯莉有点含糊地说，“还好我只失神了那么一会儿，巴基把我扑倒之后就清醒了……” 　　他们谈论着刚才惊险的战斗和前来换防的巡逻队交接过，便各自回了营帐。一进两人的帐篷，巴基就握住了凯莉的手：“到底怎么回事？”他焦虑地问，“你真的中了法术？” 　　凯莉没有回答，而是先一挥魔杖，施了一个静音咒和警戒咒，这才转向巴基：“不——我没有。”她说，眼睛闪闪发亮，脸颊激动得发红，“我感觉到了影障，就在那个法师施法的时候——我终于感觉到了影障！以前我不是感受不到，我其实一直都知道它在那儿但一直忽略了它就好像你忽略身边存在的空气那样——天啊，你能想象吗，巴基，梅林没有发明魔法——正相反，梅林隔绝了魔法！”凯莉激动地道，“不，准确来说，梅林隔绝了影界——他使巫师放弃了感受影界！哈利波特的世界也有影障，只是那里的影障或许从来没有被触及过！梅林啊，难怪后世的巫师没有一个能够达到梅林的高度，因为他能够接触影界，他能够获得那里的庞大力量！后来的巫师怎么可能超越他？！” 　　“冷静，冷静，凯莉。”巴基伸手按住她，“我没有听明白，究竟是怎么回事？” 　　“天，这——这太不可思议了，我不知道该怎么给你形容，我觉得我需要找邓布利多谈一谈……”凯莉抬手捂住额头，“这太——这就好像你突然发现美国总统一直都是九头蛇的人一样，你明白这种冲击吗？” 　　“哇哦。”巴基想象一下，也被吓了一跳，“这么严重？” 　　“差不多吧，你知道梅林在魔法界的地位……”凯莉苦笑道，“让我想想，怎么跟你形容……” 　　她想了半天，最后抬起头来，巴基已经拉着她在床上坐下，“这么说吧，你想象一个大玻璃缸，里面装了一种溶液，玻璃缸的中间用一张半透膜隔开。你知道半透膜的吧？” 　　“如果你是说那种化工中常用的，对不同粒子的通过具有选择性的薄膜，我知道。”巴基耸耸肩，“但是这和半透膜有什么关系？” 　　“你想象缸里的是一张只允许魔法分子——我们假设有这么一种分子——通过的半透膜。”凯莉说，“被半透膜隔开的两边装着不同浓度的魔法溶液。一边是影界，那里的魔法溶液浓度非常高；另一边是现实，魔法溶液的浓度很低，因为这边的溶剂的溶解能力有限，魔法分子在这边已经达到饱和了。”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巴基点头说道。 　　凯莉继续道：“所以，这个世界的魔法使用原理就是——我们在半透膜上插/进一个传导体，也就是用我们自己的身体去获取影界那边的魔法分子，然后用它们进行施法。这样一来，万一我们动作太剧烈，很有可能在半透膜上留下一个缺口，甚至于直接把这张膜撕破——这样一来，两种液体就混合到一起来了，影界那边液体里带着的所有魔法，还有那些恶魔生物，也都过来这边了。也有些时候，这些传导体可以用鲜血和生命献祭来替代，这样暴力的沟通会给半透膜——也就是影障，带来更为巨大的破坏，这就是血魔法的原理。” 　　“所以，哈利波特那边的魔法？”巴基问。 　　“哈利波特那边的魔法，就是我们不去打半透膜的主意，直接使用现世这边的魔法分子。”凯莉说，“虽然这边的魔法分子浓度很低，但是一旦我们使用了这些魔法分子，溶液就变成不饱和，于是半透膜就会让另一边的魔法分子渗过来，使这边的溶液始终维持饱和状态，这时候我们继续使用这边的魔法分子……你明白吗？最终我们仍旧可以使用影界那边的魔法力量，只是要经过这样一道自然渗透的途经，所以魔力聚集会慢得多。可是也安全得多。梅林对魔法的改造，或许就是研究出了这样一条更为方便的通路……不，他甚至都不需要研究出更加有效率的方法，只要抹除掉所有能够影响影障的血魔法，习惯了影障存在的巫师不会去刻意地感受它，或者穿越它，而是自然而然地转而寻求更有效率地使用现世魔法力量的途经……” 　　这样一来，她为什么不受法力限制也可以完全解释得通了：龙腾世纪的法师施法有法力限制，实际上是他们的精神力对于魔力的两界转换有承受极限，一旦达到极限，就需要借助魔法药水或者休息来恢复精神力，然后才能继续施法。但是凯莉直接调用现世的魔法力量，精神受到的压力相较之下微乎其微。 　　“我不确定我完全明白，不过你的比喻我倒是理解了。”巴基道，“但你为什么失神？” 　　凯莉轻轻地抖了一下，她与巴基四目相交，巴基震惊地从她的眼中看见了恐惧。 　　“我害怕了。”她轻轻地说。 　　 ☆、第四十九章 　　“什么？”巴基难以置信地问。 　　“这就好像——一个五六岁的孩子，突然得到了一个按钮的使用权，只要按下去就能引爆全球的核弹。”凯莉说，“她一直可以很轻松地按下按钮，只是一直没有选择这样做而已。直到某一天她长到足够大，突然真正明白过来自己手中的按钮到底意味着什么——就是那种恐惧。” 　　“那么夸张？”巴基惊讶地问道，伸手抚摸着她的头发安抚她，“影障那边存在这么可怕的魔法力量？” 　　“你难以想象。你不接触到影界，你永远都不可能想象。”凯莉说，声音微微颤抖，“你不知道那是这样庞大的魔力——现世这边的魔力跟那一比完全不值一提，稀薄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你看见了我仅仅用这边的魔力就能做到怎样的程度，巴基，如果可以沟通影障，天啊，我可以用魔法做到任何事情——任何事——” 　　“嘘，别激动，凯莉，别紧张，我知道你不会用魔法做任何坏事的。”巴基柔声安慰道，凯莉摇了摇头，没有回答。“使用这样的力量很糟糕吗，凯莉？” 　　“不……影界的魔力只要使用得法，只不过是让我现在的魔法能力更进一层罢了。有血清加成，我的身体能够比寻常法师承受更多的魔法传输……如果经过练习，或许可以将魔法的效果放大十倍百倍，怪不得这里的法师都很擅长群体性法术。”凯莉说，“但影界深处……那是另一回事了。我能感受到如果法力用得太多、走得太深，或者用错误的方式打破影障……在那里的极深处有非常黑暗、非常邪恶的力量，就连魂器那样的邪恶在那种力量面前都不值一提。” 　　她轻轻地抖了一下，贴紧了巴基，“记得提醒我，我一定一定、永远永远不能够使用血魔法。这种魔法才真正是骨子里都透着邪恶——有限制地稍微用一下也就罢了，万一血法师收不住手，后果我甚至不敢想象。” 　　“我相信你不会的。”巴基耸了耸肩，“不过，好的，我会记得提醒你。——所以，我看这其实是一件好事，不是吗？魔法界那边不知道影障的存在？” 　　凯莉愣了一愣，想了片刻。 　　“没错，这确实是件好事……”她说道，“哈利波特里面钻心咒就已经被视为不可饶恕咒，最邪恶可怕的黑魔法也不过是魂器之流了，相比起这儿的血魔法来，造成的破坏还是要小得多……你说得对，他们不知道这件事情再好不过了，梅林的确是个很伟大的魔法师，从另一种角度而言。——不过反过来说……” 　　“你是想能不能把哈利波特的施法方式推及到这儿？”巴基问，“如果梅林能够消除巫师对影障的认识，让他们如今甚至都不知道影障的存在，这里能不能——？” 　　“这肯定很困难，在这里，每个法师都知道影障的存在，甚至是对魔法稍有了解的人都知道。要彻底抹除这个概念的存在，让影障完全平息到像空气一样无法觉知，需要借助非常强大的权威力量——比如说安卓斯特教会才能办到。但教会向来敌视法师，如果真的与他们合作，不知道会有多少法师枉死在这场变革之中。”凯莉说，“而且教会在德凡特帝国没有什么影响，那里的魔导师绝对不会为了安全而放弃追逐魔法力量的。不过你说得对，这个方式还是很值得推广的，至少那些没有野心、实力不够强大的法师可以选择更安全的方式使用魔法。” 　　幸而当天下午他们没有巡逻任务，凯莉于是整个下午和晚上都待在营帐中，写写画画，或者不断地试图感应影障。晚饭后又有一场作战会议，巴基前去参加了，他很晚才回来，带回来的却是一个不怎么好的消息。 　　“凯兰这么早就已经提出包围策略了？”凯莉有点惊讶地问道，“我们现在才聚集了三千多人，我还以为他要等五千大军集齐后才想出这么冒险的策略。” 　　“说不定还要早呢，你知道这是我参加的第一场作战会议。”巴基说，“洛根当然不同意，他们俩基本上在作战会议上吵了起来——真的，凯兰实在太年轻了，我都知道大战之前主将不和是大忌。洛根估计也是顾虑到这一点，对他作了不少让步，但他们绝对没吵完的。” 　　“你知道的，他们会一直吵到战斗开始。”凯莉叹息道，“这么说，我们肯定是支持洛根了？” 　　“我绝对会选洛根。”巴基说，“凯兰人很好，你知道——很热情，很真诚，但我不会放心在战斗中把我的性命交给他。他还需要成长，战争可不是什么英雄传说里那样简单。” 　　“那，我们可以快点儿行动。”凯莉说，合上了手边的魔法书，放进了袋子中，“先塔还是先侦察瘟潮，选一个？” 　　“侦察瘟潮吧。”巴基说，站起身来，“就今天晚上？” 　　凯莉点了点头，两人走出了帐篷，一路来到营地边上，由于营地中经常有士兵走来走去，他们的行为并不引人注意。两人看准巡逻队的一个空子，悄悄离开了营地，钻进了旁边的树林，走了一段路后停了下来。凯莉从小袋子中取出一叠黑布，递给了巴基。接着，她往地下一伏身，仅仅是一转眼间，巴基眼前已经没有人，转而立着一只巨大的白狼。他弯下身抖开黑布，原来是一套类似战獒铠文的披风，刚好将白狼雪白的毛皮遮挡起来，巴基将绳扣在白狼的腹部和脖子处系好，直起身来，又笑嘻嘻地将巨狼搂在怀中，一通乱揉。 　　白狼呜呜叫着挣脱开来时，头颈处的白毛已经乱成一团，她冲巴基露了一下牙齿，巴基又笑着道歉，抚平了她头上的白毛，最后轻轻拍了拍她的脖子。“我在这儿等你。”他说，“注意安全，凯莉。” 　　白狼冲他一点头，转身没入林中，飞跑起来，一转眼就消失得无影无踪。 　　变成野兽，比以人类形态侦察安全得多——正像人类会消灭所有暗裔，却不会消灭所有野生动物一样；暗裔军队不会放过任何人类，但对动物的标准就宽松得多。不过为了保险，凯莉还是远远地绕了个圈子。她的阿尼马格斯形态似乎也是“被血清强化过的白狼”，嗅觉十分灵敏，隔着几公里都能准确地嗅出暗裔的位置甚至数量。 　　而即使甚至不曾看见暗裔军队的身影，仅仅远远地凭借气味，她也能够肯定，暗裔大军的数量和奥斯塔伽那边估测的数量绝对不对等——凯兰既然提出包围战术，他肯定觉得暗裔的数量比人类士兵的数量要少，凯莉估摸可能在三四千左右。但是她仅仅不到一个小时内，已经跑过了长达十几公里的暗裔营地和运输线路——这还仅仅是其中的一部分，这还不包括营地的宽度。单单是她所能侦测到的暗裔数量，就至少有八千以上。但它们分成了前后两个营地，之间隔了大约几十公里的距离。这段距离需要的话一天即可赶到，但对于人类侦察兵而言，他们的前进路线将会完全被第一个营地的暗裔堵死，判断标准也只能以前面那个规模略小的营地为准……凯莉忍不住在内心叹了口气：现代科技比起魔法，还是很有优势的嘛。 　　她远远地沿着营地绕了几圈，最终在一处山壁附近停了下来，低头用嘴咬住系带一扯，两个活结立刻顺畅地解开了。披在身上的黑色斗篷滑落地面，白狼身形一拔，又回复成人形，凯莉收拾起地上的黑布，给自己加上幻身咒和隐蔽咒语，双足一点地，整个人轻飘飘地悬空飞了起来，没有一点声音，甚至很少有魔法波动，如同借着风力滑翔一般。她就这样贴着山壁往上飞了几百米，之后慢慢地绕着山崖转起了圈，终于，她选定一处位置，慢慢地飘落下来，最终站定在了靠近山顶的一处平台上。 　　奥斯塔伽附近的山脉并不平缓，多是石头峭壁，凯莉选择的这一处平台上下都是险峻难攀的石崖，只有中间这一片方寸之地勉强可以容两人面对面站立。她抽出魔杖，点住旁边的峭壁，只见那儿的山石应手而化，竟化作水一般的液体汨汨流淌下去，平台也随之扩大许多。很快，那一片山石都被她化尽，硬生生在山壁上掏出一个小小的凹陷，眼看平台的大小已经足以容三人盘膝而坐了，她才收起魔杖，往下看了一眼，随即再次无声无息地腾空而起，越过了山脊的另一侧。这回她却不再变回狼形，而是抄了捷径，直接走直线朝着离开的地点飞了回去。 作者有话要说：　　为没玩过游戏的读者回顾一下前情。奥斯塔伽的失败主要出于三个因素： 1.主因：凯兰的缺乏经验和过度乐观。他错误估计了敌方数量，提出诱敌包围战术，然而五千人对一万暗裔完全没有办法实施该战术，因此大将军洛根在发现暗裔军队实力过强时，果断地放弃了他，带领主力撤军。 2.洛根在收到求援信号后，没有进行救援，而是立即撤军，并且散布谣言，试图将国王之死嫁祸给灰袍守护者，即游戏主角。 3.暗裔挖地道进入奥斯塔伽军营旁的以撒之塔，实施突袭。 在此事上，作者本人观点和主角观点是一致的：单论人品，凯兰是个好人，洛根处于灰色地带，并且他做的有些事情确实很邪恶。但是要论战术，洛根远胜凯兰。奥斯塔伽战败凯兰需要负主因。（然而每次玩游戏时我仍旧果断地杀掉了洛根） 当然，这只是一个观点而已，大家可以不同意，但请不要掐架。 ☆、第五十章 　　随着战斗临近，国王和大将军之间的争执变得越来越激烈，连带军营中的气氛也紧张了起来。又是一晚上的争执之后，洛根回到帐篷，沉重地坐了下来。 　　几十年前，他曾跟着玛瑞克王四处征战，在无数次艰苦的战役之后，终于夺回了费罗登的独立权。玛瑞克登基成为新国的国王，洛根也从一个贫民小子一跃而成为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大将军。这就像是所有的英雄传奇那样美好而神奇——所以也无怪如今的凯兰王会对战争抱有天真的幻想。但对于洛根而言，他从不觉得日后的生活会就像英雄传奇的结局那样从此平安无忧。如果多年的领军经历教会了他什么事情，那就是指挥战斗时永远不要想当然、永远要有退路和后备计划。 　　然而，在凯兰的固执坚持和英雄幻想之下，他所有的安全准备恐怕都无用武之地。如果战况真的不受控制，洛根能采取的最后手段——保持费罗登军力的手段，恐怕也只有弃凯兰而退…… 　　但凯兰毕竟是费罗登的国王，是他从小看着长大的；跟随他的也都是费罗登的士兵，这对于洛根来说，仍旧是个并不容易的决定，他不觉迷失于自己的思绪之中，直到不知过了多久，才被掀帘而入的卫兵打断。卫兵报告说有两个军士长要求见他——领洛泽林军队的巴恩斯和科斯莫。 　　洛根回想了片刻，才想起这两人究竟是谁：洛泽林的士兵抵达这里不过四五天，但他们的战斗技巧和斩杀暗裔的数量已经在军营中引起了小小的轰动。他点了点头，于是卫兵退了出去，片刻后，凯莉和巴基并肩踏进了洛根的帐篷。 　　巴基上前行礼并作自我介绍，而凯莉则落后半步，暗自凝神，无声无杖地默发了一个隔音咒。感知到影障之后，她对魔法的理解在短短数天内竟然再一次地有了提升，在洛根毫无所觉的情况下，他们的对话已经与外界隔绝了开来。凯莉又默发了一个警戒咒，之后借着低头的姿势，暗自将手往背后一指，试着对帐外的士兵施了一个混淆咒。这个实验非常成功：隔着帘子，她也能感应到魔法确实发生了效力。 　　三个咒语完成后，巴基也已经完成了介绍，说到他们此来是有重要情报相告，说着他顿了一顿，看向凯莉。凯莉接口道：“暗裔军队的数量，不是目前估计的三千到四千。——它们足有一万五千暗裔。” 　　洛根的目光立刻锐利起来：“这个数字你怎么得来的？” 　　“您或许已经知道了，我是最优秀的战士。”凯莉说着一翻手，掌心托起一团散发寒气的冰球，又一握拳将其驱散了，“但我同时还是个魔法师。前些天我察觉暗裔行动有异，于是自己暗自变形前往查探，发现暗裔事实上有两个营地，前后相距十七公里。目前侦察兵所查探到的，只是第一个营地的暗裔数量，但他们真正的主力在后一个营地，那里大约有至少一万的暗裔军队。” 　　“你是一个野法师。”洛根说，巴基皱起眉头，但没有插话打断，“我为什么要相信你？” 　　“暗裔不会因为我是不是法师、或者进没进法环而放过我。”凯莉耸了耸肩，“我们都知道你和国王的争执，我们也都不想输掉这场战争，所以我才会去侦察、才会来找你。如果你不信，我可以带你去亲眼看看。” 　　“没有任何魔法变形足以携带其他人类。”洛根冷冷地说，“而且，我为什么要冒这个险？” 　　“因为这事关至少两千名士兵，以及凯兰国王的生死？”凯莉微笑着道，虽然洛根仍旧保持着面无表情，但她没有错过他突然放大的瞳孔和骤然紧张起来的肌肉。 　　“你知道，如果我们两个真要杀你，光是凯莉就可以当场杀你一百回了。”巴基带点威胁地补充道，“而且你要是不在，国王绝对会将所有的兵力都浪费在无意义的主动进攻上。我们都是人类，为什么要帮助暗裔一方？” 　　“所以，你到底敢不敢来亲眼看一看？”凯莉一手拉起巴基，与他微笑着对视了一眼，一手伸向洛根的方向，片刻之后，洛根站了起来，搭上了她的手。 　　“握紧一点。”凯莉提醒道，接着，她带着两人幻影移形了。 　　下一刻他们在凯莉先前开辟出来的那片平台上现身，洛根第一次幻影移形，喘息了半晌，但他的呼吸还没有完全平复，就完全被下面的暗裔营地吸引了注意力。他震惊地踏前一步，立在断崖的边缘，俯瞰下方星星点点的火光——他们所在的地方地势很高，仅仅从目光可及的暗裔营地的面积来看，就可以估算出底下的暗裔数量不少于五千，而且暗裔营地一直延伸到目光难极之处，在视野之外还会有更多的军队。洛根又四处张望了一番，虽然天色已经全黑，但是仅仅从附近的地势和山脉，他也可以判断出，这里离奥斯塔伽已经很远——绝不是先前侦察兵发现的那一处营地。 　　他默默地在那里站了片刻，随后猛然回过身来，大步迈到凯莉和巴基身前：“很好。你们想要什么？” 　　凯莉冲他挑了挑眉，洛根冷哼一声：“你们将我带到这里来，应当不止让我亲眼看看暗裔军队这么简单吧。” 　　凯莉耸了耸肩：“是呀。毕竟作为一个自由法师，我总得谨慎一些嘛。”她转向巴基，与他对视一眼，随即掏了两个一模一样、巴掌大小的沙漏出来，将其中一个翻转过来放在靠近山崖的角落，沙漏中的沙子缓缓地向下流去。 　　“我先回军营看看——我可不敢承担让大将军半夜失踪的罪名。”凯莉笑道，“过一刻钟我再回来找你们。” 　　她带着另一个沙漏，幻影移形又回到了洛根的军帐中。帐中空无一人，她先前设下的咒语还在。这短短一段时间里应该不会再有人来找洛根，但他毕竟是大将军，事务繁忙，因此为了保险凯莉还是给门口的两个卫兵各自补上了更加强力的混淆咒，让他们不要放任何人进入帐篷。 　　帐中桌上放着一张巨大的地图，凯莉复制了一份，收入空间袋中。她无所事事地晃过了十五分钟，待沙漏中的沙子漏尽，再次回到山崖上时，看见两人仍旧在讨论不休。 　　“看起来我和大将军都比较谨慎，觉得牢不可破誓言的三条誓言约束尚不足够，还是用契约的方式更加保险。”巴基说，“所以，凯莉？” 　　凯莉点了点头，取出一卷羊皮纸，用魔杖在上面轻轻地点了一点，巴基继续说道：“刚才我们已经讨论了几条，第一条，我们在自己生命未受威胁的任何情况下不会做任何伤害他人身或利益的事情；反过来除非我们主动出手，他也不能以任何方式对我们的生命或利益进行破坏……” 　　他们脚下就是暗裔营地，不便点灯，凯莉魔杖轻点羊皮纸，一排排发着淡淡荧光的字迹在上面自动浮现出来。三人又商量了片刻，最终定下了六条规则，除了最基本的不威胁彼此生命安全之外，还包括了洛根要尽力为凯莉争取公开使用魔法的身份；双方都不得做与费罗登不利的举动；瘟潮结束后洛根要尽力促成费罗登法环的自治权等等。不过，毕竟有暗裔这个共同敌人在前，双方的要求也都不算过分，商议起来倒是很快，大约一刻钟便最终确定了落到纸上的文字。凯莉用魔杖敲了敲羊皮纸，在上面施了几个复杂的咒语，三人又分别签下了自己的名字。 　　“这张纸上已经被我施下了魔法，不过，我想我们还是定一个牢不可破誓言比较保险。”她将羊皮纸递给了洛根，笑着说道，“巴基应该跟你解释过了？一共三条誓言，以问答的形式进行，任意一方一旦违背誓言就会立即死亡，没有补救或反悔的机会。” 　　洛根冷冷道：“我难道还有拒绝的机会吗？” 　　凯莉歉意地冲他眨了眨眼：“我知道这很无耻——不过，只要你不打算违约，也绝对不会吃亏呀。”她笑道，抽出魔杖，“来吧，你们两个握起手来。” 　　洛根和巴基握住了手，凯莉将魔杖点在两人交握的双手上，对巴基点了点头。 　　“洛根·麦缇，你是否愿意遵守刚刚签订的契约上的内容？”巴基问道。 　　“我愿意。”洛根说。一道细细的火舌从魔杖中喷了出来，缠绕在他们的双手上。 　　“詹姆斯·巴恩斯，你是否愿意保证你和凯莉·科斯莫两人都会遵守契约上的内容？”洛根问。 　　“我愿意。”巴基说，第二道火舌缠绕了上去。之后，两人都停顿了片刻，毕竟双方需要遵守的内容，在契约上已经都签订好了。几秒钟之后，巴基问道：“你是否愿意，在你自己没有率先受到他们攻击，且知情的情况下，不出手危及灰袍守护者和玛丽娅·霍克一家的生命和地位？” 　　洛根停顿了片刻，才回答：“我愿意。” 　　凯莉的魔杖中喷出第三道火舌，和前两道一起组成一道耀眼的锁链，缠绕在他们的手上，接着倏然没入他们的皮肤，消失得无影无踪。洛根抽回手来，抚摸了一下自己手上火舌没入的位置，但凯莉知道他那里根本什么异样感都不会有。 　　“好了，我先把你们送回去。”她说着，收起了魔杖，示意两人分别抓住自己的手，轻轻地“啪”一声之后，三人再次回到了帐篷之中。洛根环顾一圈帐篷，似乎还有些回不过神一般，但他很快就坚定了神色，大步朝帐篷入口走去。 　　“你们两个跟我过来。”他说道，“去见凯兰。” 　　 ☆、第五十一章 　　幸好，凯兰王虽然固执，但还没有天真到拿五千人的军队和一万五千暗裔拼杀的程度。连夜送出侦察队确证了情况之后，他立即同意了洛根的战略计划，即坚守奥斯塔伽。紧急征兵诏令立即被送往全国各处，而洛根在这样的数量压制的情况下，也不得不向凯兰稍作妥协，同意了向他们的敌国奥莱伊也派去求援的使者。 　　凯莉由于“立下大功”以及“战争特殊时期”这两项原因，也被授予了特殊的赦免，可以作为暂时不入法环而自由且合法地使用魔法。当然，这个理由里其实暗藏陷阱，一旦战争结束，“特殊时期”过去，她还有没有这项特权就说不定了。不过凯莉并不在乎，一旦战争结束，她和巴基哪儿不能去？ 　　剩下的时间里，凯莉将精力全部放在了以撒之塔上。这座塔位于奥斯塔伽的近旁，但塔底却有遗留下来的坑道，在游戏原剧情中，暗裔便利用这个坑道发起了突袭，将守军打得措手不及。凯莉不仅亲自下去将通道彻底炸塌堵死，并且还运用石化术，将里面的泥土统统固化成石块，连同整个奥斯塔伽地面一米以下的深度，都被她固化出一层厚厚的花岗岩，避免暗裔通过坑洞进行突击。尽管她的魔力庞大，施法速度也极快，但奥斯塔伽毕竟面积甚大，施法时还要考虑到一些地方对于植被根系等的影响，所以凯莉足足花了四整天，才将这项工程完成得差不多。 　　在第五天过午，凯莉将工程彻底收尾，正考虑着是否要去找军需官买些利瑞姆药水——利瑞姆相当于游戏中的魔力药水，可以帮助法师沟通影界，虽然凯莉不需要沟通影界也可以自如地使用魔法，但在大型战争中，总有急需大量魔力的紧急情况。她往军需官那边走去，却发现那儿已经站了一男一女，男性穿着一身战士铠甲，凯莉已经见过了——是几天前就抵达营地的灰袍守护者，阿利斯泰。少女看起来只有十七八岁，身材小巧，穿着一身法环法师的长袍，正是游戏的女主角——索洛娜·艾美尔。阿利斯泰为两人作了介绍，索洛娜听说她是自由法师，惊讶地看了她几眼，但也没说什么。凯莉同他们友好地寒暄了几句，目送他们离去，心中却不禁发沉：主角已经来到这里，也就意味着原本剧情中今晚就会遭遇暗裔的攻击。或许这次攻击会因为人类一方战略的改变而稍作推迟，但最迟也不会晚于明天。 　　她买了一堆药水，便离开去给以撒之塔周围设了一圈警戒魔法，又再一次检查确认了营地周边各类警戒、防御、指示类法术的设置。待她完成一切检查和准备，已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几名灰袍守护者已经被国王和洛根匆忙地派走了，令他们去联系精灵、矮人等种族，获取一切可能的援军。 　　午夜之前，外面传来了尖锐的警戒哨声。奥斯塔伽内的军队早有准备，所有人有条不紊地集结到了城墙上方，负责第一批防御的军队也迅速就位。凯莉犹豫了片刻，最终还是从空间袋中取出巴基的狙/击/枪，交给了他。那是一把用宇宙魔方充能的狙/击/枪，凯莉用自己的魔法已经给它充能完毕，这些能量大约可以供它打出一百发的子弹。 　　“你从哪儿来的？”巴基十分震惊地看着这把枪。 　　“出任务回程的时候斯蒂夫坚持要我带上的。”凯莉说，她想起斯蒂夫当时固执的表情，不禁微微一笑，“他说反正他可以报战损，也没有人会来查，让我带着比较保险。你也拿着吧，这里的弓箭毕竟没有它的威力大。” 　　巴基点了点头，接过枪来背在后背，手上仍旧持着弓箭。凯莉站在他的旁边，身上仍旧穿着战士的铠甲，手中却一手持盾、一手持着那把一半剑刃、一半法杖的帕萨兰之杖。她举起法杖，召集魔力，一个又一个油脂术不断地向下投放而去，很快，在城墙前一片宽约两三米，长则可达数百米的区域都布满了粘腻的油脂。 　　远处大片的火光越来越近，暗裔腐臭的气味也随之飘来，所有士兵都不禁握紧了手中的兵器，紧张起来。很快，大批暗裔军队就出现在视野之中，身后还跟随着身形庞大的食人妖和大型攻城器具。这一片区域的指挥官是一个叫做格兰特的军官，凯莉和他不熟悉，但巴基和他打过几次交道，对他似乎还算认可。眼看暗裔越来越逼近，所有弓箭手都拉满了弓弦，忽然暗裔整个前锋部队往下一塌，原来他们正经过那片油脂术的区域，走在前面的魔人接二连三地滑倒，整个阵势顿时乱了。格兰特高声喝道：“放箭！” 　　凯莉在先前便计算过距离，油脂术的区域正好在弓箭射程之内，摔在地上乱成一片的魔人完全是活生生的靶子，很少有魔人在这样的混乱中举盾遮挡，这一批箭雨大多命中目标，第二批箭雨也十分顺利地造成了打击，敌方的些许反击也被城墙上的战士持盾挡下。不过，两轮箭雨后，魔人开始勉强重新收拾阵势，格兰特喝道：“科斯莫！” 　　凯莉魔杖一指，一颗火球直射过去，正好落在油脂术的区域，那一片区域顿时燃起了熊熊大火。她跟着魔杖连挥，几颗火球毫无间断地命中数百米长的油脂区域，形成了一道长长的火带。这一带都是山地，能走的路径有限，这道火带将暗裔进攻的全部路线尽数堵死。然而，很多魔人仍旧硬顶着火海冲了过来，这几道咒语打乱了他们的冲锋步调，却没能完全阻断对方的步伐，很快，前锋的魔人已经冲到了城墙下，而他们的投石机，也在火带之后停了下来。 　　“巴恩斯，魔人法师；科斯莫，拦住他们的投石机和食人妖！”格兰特命令道，“弓箭手自由射击，战士注意推滚石……” 　　凯莉法杖在手中飞快地转动，牵动起数百米开外的魔法力量。这有点像“四分五裂”或飞来咒，不过她如今已经可以不再拘于咒语的形式，而是抓住本质对它们进行各式各样的改动。帕萨兰之杖在她身前划出一道弧形，所指之处，木制的投石器纷纷崩毁，连带那附近的魔人都向后斜飞出去。但食人妖则没有那么好对付：即使是阿瓦达索命咒，也需要两三个咒语才能彻底击毙他们，凯莉索性使用梦魇术迷惑他们的神智。这是群体性的迷惑法术，虽然持续时间不长，但却十分有效，最前面的几个食人妖很快掉转过头，跟其他魔人打成一团。中途不乏有些食人妖的咒语被魔人巫师解开，但巴基就站在她身边，大部分魔人巫师一出手，都会被他很快发现，一箭洞穿。 　　一开始，守城战争进行得很顺利，整个夜晚暗裔甚至没能够攻近城墙。但它们占据了人数优势，攻势源源不断，从夜晚打到天亮——在天色大亮时，除了凯莉、巴基和指挥官格兰特之外，他们身边的守城士兵已经换到了第三批。堡垒中储藏的滚木礌石毕竟是有限的，为了减轻压力，凯莉时常不得不抽出手来，使用雷暴术、烈焰风暴这样的群体性法术，用强烈的雷暴横扫数百平米的战场，而巴基则换上了他的狙/击/枪，来协助对付那些食人妖——宇宙魔方充能的武器会射出一束蓝光，将敌人直接变为蒸汽，哪怕是食人妖这样巨大的暗裔都无法避免，这甚至比凯莉还要有效。格兰特发现这点后，也很快给他们建立了新的配合方式：由凯莉用大面积AOE横扫战场并时不时抽出手来对付攻城器械；巴基则用狙/击/枪对付一切食人妖和魔人法师。 　　直到正午太阳高悬，暗裔军队才最终撤去。城墙上顿时瘫倒一片：即使是凯莉和巴基这样的超级士兵，在连续十多个小时的战斗之后也觉得十分疲惫了，不过他们两人先前就参加过二战，倒不觉得非常难熬，还有心思帮着格兰特指挥士兵换防。 　　“难过的还在后面呢。”巴基低声嘟哝了一句，凯莉无奈地耸了耸肩。 　　不出任何人意料地，奥斯塔伽防卫战变成了一场艰辛的拉锯战。 　　人类自然有援军不断地抵达，然而暗裔也有，而且他们的援军来得速度更快、数量更多——凯莉的单人击杀量都已经可以破千了，但毕竟她一人之力最多只能守住一段几十米、最多百米的城墙，无法真正左右战况的发展。在一个月后，暗裔第四次攻城时，终于攻上了南面的一段城墙，所幸凯兰国王和洛根亲身上阵，那一段城墙尽是精锐，才没有让它们继续突破。然而接下来，每一次攻城都能够攻上城墙，奥斯塔伽的士兵很快迎来了急速减员。 　　又过了半个月，一天凯莉正在医疗部治疗伤员，忽然见到一个她曾经救治过的士兵急匆匆地跑过来。“您要不要稍微避一下？”他匆匆对凯莉说道，“法师塔的法师们过来了……” 　　“所以？我为什么要避开？”凯莉挑了挑眉。 　　“但是……”那人犹豫了一下，“他们还有不少圣殿武士随着一起来……” 　　 ☆、第五十二章 　　凯莉不禁冷笑了一声，法师在德凡特之外的地方如何被打压游戏中已经有过很清楚的展示，但是见他们连对抗暗裔的战斗都这样提防法师，她还是不由升起一点不屑和怒意。“来了就来了，难道我还能一直躲着不见吗？”她平静地说，手中的群体治疗术都懒得停下，“不过，多谢你来告知了。” 　　治疗术的作用本是可以加速伤口恢复，在凯莉强大魔力的加持下，她的治疗术效果堪比精修灵体医者的法师，恢复速度被提升到了近乎肉眼可见，凡是不太严重的外伤，在魔法笼罩范围内站个三五分钟差不多都能痊愈了。将近两个月打下来，士兵中一大半人都接受过凯莉的治疗，大部分人已经完全消解了对她法师身份的反感，所以凯莉十分有信心，圣殿武士怎样也不敢对她直接动手——动手了也打不过她。不过，她也不想显得太过挑衅，在入口处有人走来时，还是收起了手中的法术光芒，站了起来前去迎接。 　　不过，那人说得似乎很严重，实际上来的人只有两个：一个容貌苍老，一大把灰白胡子，正是费罗登法环的首席法师埃尔汶。另一个是个年轻英武的圣殿武士，虽然容貌和游戏里的人物建模略略有点差异，但凯莉还是立刻就认了出来，他叫做库伦——现在还只是个普通的圣殿武士，但他将来会调任柯克沃，成为那里的圣殿武士队长，在三代里更是成为审判庭的骑士长。她没想到来的两人居然都是自己认识的，不禁有点意外，敌意也消减了不少。 　　“你一定就是科斯莫女士了。”埃尔汶声音略带嘶哑地说道。 　　“我听说了你们的到来，您是首席法师埃尔汶阁下？”凯莉笑道，又将目光转向库伦，等待他做自我介绍。 　　库伦尚算友好地作了介绍，在圣殿武士中，他算是对法师的态度比较温和的一派。埃尔汶道：“我们收到灰袍守护者的消息，以及国王的命令，得知这里需要人手，就前来帮忙。这次包括我，一共来了十二个法师，七位圣殿武士。” 　　“那太好了！”凯莉惊喜道。原先营地里的法师不过五六个，而且每个的水平都比她差太远，说实话在战斗中很难顶什么作用，大部分时间他们都只是在后方救治伤员。如果有更多的法师，无论是救治伤员、打击攻城器械或者给士兵施放防护光环什么的，都非常管用，“多少人有过战斗经验？现在就能上战场吗？”话刚出口，她看见埃尔汶的神色，马上意识到自己的失言，“抱歉——我想你们没有太多机会进行实战？” 　　“没有。不过来这里的都是志愿参加的法师，胆量还是不缺的。”埃尔汶缓缓道，“至于如何训练，洛根将军说由你来负责。” 　　“圣殿武士会一直跟在法师身边，这是我们收到的命令。”库伦补充道，不过他话中不带敌意，反而有一丝无奈的意味。 　　凯莉点了点头：洛根让她负责训练，也就意味着这一批法师是要上前线的。“好。都能听指挥吧？他们在哪儿？我们先要把人分成几组——” 　　她话没说完，忽然响起了尖利的警哨声。凯莉脸色一变：“是暗裔再次攻城！你们来得不巧。”她迅速道，“那就只能直接上战场练了。洛根给你们分配的是哪片区域？” 　　“南侧城墙第一防御段。”库伦迅速道。 　　凯莉和巴基一直负责西侧城墙——有他们两个在，西侧就从来没有任何暗裔成功登上过城头。南侧城墙她只去救过一次场，不过地形还是熟悉的。“很好，你们知道地点吧？马上整队过去。我立刻就去。” 　　谢天谢地，无论是埃尔汶还是库伦都没有对她的指挥摆架子或是表现出什么反对意见，两人点了点头便离开了，凯莉一蹬地面，直接往西侧城墙飞了过去。她抵达时，巴基已经站在城墙上了。 　　“洛根把我调去训练新到的法师，我需要跟他们一起驻守南城墙！”她迅速喊道，“这边就交给你了——” 　　“放心，我一个就足以对付他们了。”巴基笑道，“一切小心，凯莉！” 　　“你也是。”凯莉匆匆忙忙地道。两人甚至来不及交换一个亲吻，凯莉便转身赶往南城墙。南侧的指挥官是洛根，连打招呼都免了；两边隔得不远，她赶到那里，在城墙上等了片刻，才看见法师们和圣殿武士们姗姗来迟。凯莉稍微向上浮了一浮，确保所有的法师都能看清楚她的长相，有些法师对于她飞行的技能出现了小小的议论，但凯莉没有给他们太多说话的时间。 　　“我是凯莉·科斯莫，目前负责你们的指挥。”她迅速地说道，“我知道我们先前互不相识，但是现在情况紧急，战场上以服从命令和保全性命为第一要务，所以你们服不服我、是否有意见都要往后排，我现在要求你们完全听从我的任何指挥，我不会让你们送命，但是如果你们不服从命令，我也不会管你是死是活。明白了吗？” 　　这段话十分简单粗暴，但情况紧急之下凯莉也只好以势压人。法师们都点了点头，圣殿武士们没有什么反应，不过凯莉也懒得理会他们。“埃尔汶，把他们分成三组，一组擅长元素魔法，二组负能量系，三组灵体系或者创造系。”她道。 　　埃尔汶当即现场点着名字将十二人分成了三组。“记好你们的组号。”凯莉道，她随手一挥法杖，城墙上顿时出现了十二个荧光点，间杂在士兵之中，散布于一百米长的第一防御段之内。凯莉一挥魔杖，给自己加上了一个扩音咒，你，麻烦你站到第一个荧光点去。你，第二个点，埃尔汶，第三个点……” 　　她将三组法师依次分配完毕，最后自己站到了靠近末尾的位置，和埃尔汶刚好照应到两端。这一切安排花去了不少时间，在法师们还忙着寻找位置的时候，弓箭手的第一轮箭已经放了出去。 　　“各自记好自己的组别，没有我的命令，不要出手！”凯莉一边喊道，一边已经在天空中聚集起了雷暴，无数的电光顿时在暗裔的前锋中闪烁起来，“第一组，全部火球术，前一半人左侧第一个投石机，后一半第二个投石机！第二组，梦魇惊醒或死亡阴云，随意投放，只要法术范围包括场上食人妖即可！第三组，给你自己两侧的人加任何群体性护盾，法力消耗不要超过一半，法师优先！” 　　她的第一批命令执行得相当混乱：第一组很多法师显然还分不清自己是“前一半”还是“后一半”，更别提除了防护法术之外，大部分往下面丢的法术都偏离了目标。不过凯莉随时填补上了缺漏。她法杖连挥，几架投石机和云梯顿时化为碎片，倒坍一地。 　　然而，南侧城墙比西侧要长得多，面对的更是暗裔主力的进攻，仅凭凯莉一人之力，很难照应整个战场，一会儿功夫，还是有几个漏网的巨石和火球砸到了城墙上，虽然没有破损，也砸得它摇晃不住。洛根挤到近旁，吼道：“指挥好你的法师，科斯莫！” 　　凯莉随手一抹取消扩音咒，毫不客气地冲他翻了个白眼：“fxxk you，洛根，我在战场上才第一次见到他们，你还指望我怎样？”她也没等洛根回话，一边又一次给自己加上了扩音咒，一抬法杖在底下的暗裔军队最密集处悬起了五个燃烧的火球，正好与第一组的五个元素法师位置相对应：“第一组，会群攻法术的对准自己面前的火球处放法术，不会的继续自由攻击！第二组第三组注意掩护！” 　　一边说着，她一边用力一扫法杖，将对面魔人法师射来的两个法术扫到一边，让它们在空中炸开。她随手放下了另一只手上握住的盾牌，伸手往空间袋口一抓，一瓶法力药剂似乎是自动地飞来了她的手中。凯莉将一小瓶幽蓝色的药剂一饮而尽，提起法杖，往底下的暗裔军队一指。 　　这还是她在这次战役中第一次使用药剂，沟通影界。杖尖过处，所有魔人的兵器齐齐脱手而出，飞到半空，足足两百余米长的城墙脚下所有魔人立刻变得赤手空拳。凯莉魔杖向下再一压，各式各样的兵器如同箭雨一般投射了下去。尽管在激烈的战斗中，此情此景还是不禁让她有点走神地想起了前世看过的FATE动画中的吉尔伽美什——尽管凯莉学会这个技能的过程可没有他那么中二，所使用的环境也比一部动画的剧情要残酷多了。 　　这一个技能下去，至少上百的魔人都倒地毙命，城墙下居然出现了短暂的空白期，城头的士兵趁机将已经搭上的云梯尽数推倒下去。还没等凯莉继续有所动作，城墙下忽然跑上来了一个气喘吁吁的士兵，他人还没出现，声音先传了上来：“不好了——暗裔从可卡瑞荒野那侧攻了进来！” 　　奥斯塔伽本来就临着可卡瑞荒野，甚至可以说这个堡垒就建在荒野的边缘处，但所有人一听即明白，这个士兵所指的是位于营地东侧的可卡瑞荒野入口。“科斯莫，过去支援！”洛根立刻喊道。凯莉毫不犹豫：“埃尔汶，你来指挥！” 　　她腾身而起，飞到空中，全速冲向了营地东侧。抵达那里只花了她不到五秒钟，大批暗裔从荒野中涌出，为数不多的人类军队正在营地入口处苦苦抵挡。 　　凯莉法杖一指，熊熊烈火顿时从杖尖涌出，火柱的冲击力直接将最前面的一排暗裔打了回去。接着火柱变成巨大的地狱火法术，巨大的火龙卷堵死了东侧狭窄的入口。凯莉将法杖向下一顿：“统统石化！” 　　这个法术原本是用于将敌人单体石化的，但随着她话音落下，魔法却自动将地面的土石拱起，砌起了一座高高的石墙。凯莉将盾牌往身后一背，又摸出一瓶法力药水喝了下去。这个法术相当于长效变形术和石化术的结合，同时还要维持火龙卷的效力，即使她也有点吃不消——更主要的是，现世的魔力量根本不足以支撑这样的消耗，非得沟通影界不可。但凡沟通影界，凯莉总是使用法力药水进行辅助，她自己不太愿意太过深入影界——影界深处的黑暗力量仍旧让她忌惮。 　　待到火龙卷终于散去，荒野入口处已经筑起了不下于其他城墙厚度的石墙。凯莉随便摞了几块石阶在后面供士兵防守，她自己则继续往荒野深处飞去。暗裔的行动路线很容易找寻，他们果然又是通过地下坑道，从可卡瑞荒野的边缘冒了出来。凯莉费了点劲将那个通道也彻底堵死，剩余的暗裔她估计这边赶来增援的军队应当足以应付，也不多留，转身又再度返回。 　　她回去时，法师们的配合已经稍微有点章法了。又过了几个命令后，凯莉能感觉到他们的攻击已经逐渐顺畅起来，不再像初始那么无所适从。不过，似乎暗裔此次进攻就是打算在东面打他们一个措手不及，没想到东面的进攻一上来就被掐断，很快暗裔大军便又退了回去。这次他们攻城攻得不紧，伤亡才刚刚过千，好在人类一方的伤亡也很少。 　　凯莉跟埃尔汶、库伦简单商议了一下之后法师训练的事情，便转身要离去——她心心念念全是巴基的安慰，不想多留。但埃尔汶却偏偏叫住了她：“你用的魔法，”他缓缓地问，“是什么原理？你不需要沟通影界？” 　　凯莉犹豫了一下，最后只道：“这说来话长，我们明天再聊。” 　　好在埃尔汶没有纠缠多问，只是点了点头。凯莉三步并作两步地冲下楼梯，直冲西侧而去，不过她在半路就碰见了巴基，巴基一把抓住她，紧紧地拥抱了一下。 　　凯莉也回抱住了他，然而不同于她的预期，数秒之后，已经过了他们通常拥抱的时间，巴基却久久没有松开手，凯莉的心不禁提了起来。 　　“怎么了？你还好吗？”她急切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改了一下文案，主要感觉之前的色调和封面不太搭……大家感觉这样会好一点吗 ☆、第五十三章 　　巴基没有回答，只是在她耳边叹息了一声，然后终于松开了手。凯莉急切地打量了他一遍，又顺带附赠了一个诊断魔咒，才放下心来。 　　“怎么了？”她近乎恳求地询问，一边拉着巴基走进了两人的帐篷。巴基摇了摇头：“没什么，只是有点累。” 　　“鬼才信你。”凯莉抱怨道，一边伸手将他的脸掰了过来，“到底——” 　　但她一句话没说完，已经和巴基眼神相对。凯莉突然明白了过来。她太熟悉那样的神情了：在她想念麦格和埃尔费斯通、韦斯莱一家、斯蒂夫和佩吉、艾格西和洛克茜……时，她在自己的脸上见过无数次同样的神情。她心中一绞，顿时感到难以承受，移开了目光。 　　“你想斯蒂夫和咆哮突击队啦。”她低声道，“是不是？” 　　巴基伸手抱住了她：“是，我确实想他们。”过了片刻，他静静地说，“这不意味着我后悔跟你来这里，你明白吗？” 　　“我知道的。”凯莉说，也伸手环抱住他，“等这场战争打完了，等他们杀死了大恶魔，我们就离开这个世界，好不好？” 　　“你难道不是还剩下三年可以停留吗？”巴基问，“你不用……” 　　“这才不是为了你，你以为我不想念斯蒂夫和佩吉他们吗？”凯莉问道，“我已经想了很久了——等打败了大恶魔，瘟潮退去，我大概要用一两个月的时间把不接触影障施法的方法传授给埃尔汶，从他那里复制一些书更深入地研究一下这个世界的魔法，然后我们去柯克沃跟玛丽娅他们道个别，然后就可以离开这个世界。怎么样？” 　　“听起来很不错。”巴基说，“只要你不是为了我提前离开——” 　　“守住奥斯塔伽，就是我在这个时间段能做的最大改变了。传授不接触影障施法大概是第二大，或者可能这两个并列。总之，剩下不过三年，我还能干出什么大事来？”凯莉道，“我情愿跟你一起早点离开。” 　　“所以你是要和我一起回去吗？”又拥抱着依偎了一会儿，巴基松开了手，皱眉问道，“我很确定斯蒂夫或佩吉一定告诉过你要晚一点再回去……” 　　“哦，所以我跟佩吉在病房外的对话被你偷听到啦。”凯莉笑起来，“是啊，我是有这样的打算。不管什么时候我回去，政府也不会把我彻底忘在脑后，不是吗？正好我也在哈利波特里收集了一些二战的资料，早点回去跟他们解释清楚，走完审查流程，早点解脱。再说了，如果真的军方上层有什么间谍，就让他们盯着我好了，胜过他们把精力放在SSR和咆哮突击队身上。” 　　“不行。”巴基想都不想地一口回绝了，“凯莉，如果你把自己当成一个——一个诱饵或者靶子什么的——” 　　“我是当靶子的最好人选。”凯莉说，“不要着急，巴基——你仔细想想，他们能对我做什么？不管是九头蛇还是美国政府，他们没法控制我、没法威胁我、甚至没法伤害我——最多也就是把我软禁起来罢了，而且有必要的时候我还能幻影移形。还有比我更适合当靶子的人吗？如果他们的目标换成SSR或者咆哮突击队那就是另一回事了，你们仍旧隶属军方，上面的将军随便一压你们日子都不好过。” 　　“那不一样。”巴基说，“咆哮突击队有舆论支持，他们不敢对美国队长怎么样的。” 　　“哦行了，巴基，你别告诉我你当真觉得在这种事上那些记者会管什么用。”凯莉撇了撇嘴，“而且，我迟早要回去的，不是吗？总不能一直把找上我的麻烦推给你们，那可不是我的风格。” 　　“嗯哼，你的风格是主动找麻烦。”巴基说道，凯莉笑着捶了他一下，巴基笑了一笑，又叹了口气：“为什么你和斯蒂夫都这么让人不省心？” 　　“说得好像你就让人省心一样。”凯莉毫不客气地吐槽道，“算了吧，你早该认清楚，我们三个一直是半斤八两，可能只有佩吉是比较正常的。” 　　“是啊，辛苦她了。”巴基耸了耸肩，“好吧，好吧，我也劝不动你。但是你一定要小心，好吗？” 　　“你也是。”凯莉说，“我肯定不能跟你们上前线，照顾好你自己和斯蒂夫。” 　　虽说早就没打算听从佩吉和斯蒂夫的劝说，但是此事和巴基商议已定，凯莉还是觉得轻松不少。第二天，她心情还不错地来到法师营地时，其他法师还没集齐，但埃尔汶却单独迎了出来。两人简单打过招呼，凯莉便带着他走到旁边一处偏僻的角落。她背对营地，面向着埃尔汶，手掌一摊，手心中升起一个小小的火球，一握拳，火球消失了。她再次一摊手，火球再次燃起，一握拳，又消失了。埃尔汶目不转睛地看着她的手掌，脸上的神情十分惊讶——他这个级别的法师，自然能够感受到，凯莉刚刚的施法完全没有接触影界。 　　“怎么——？！”他张了张嘴，有些艰难地问道。 　　“魔法不仅仅存在于影界。”凯莉说，她将给巴基解释的那套半透膜的比喻又给他讲了一遍，埃尔汶魔法基础深厚，不用讲得那么详细也很快明白过来，待凯莉说完，他的脸上除了震骇已经没有别的神情。凯莉很理解他的感受，在这个世界里，她的理论相当于直接颠覆了这些法师的世界观。她给他留了充分的时间理解这个事实，埃尔汶花了好半天才从震惊中恢复，眼神渐渐变得迫切。“你能不能——这个方法能不能推行开来？”他急切地问，“这样很多年轻的法师都可以不必在劫礼中丧生……” 　　劫礼是如今法环中考验法师的一种方法，令学业有成的年轻法师学徒单独进入影界挑战一个强大的恶魔，以考验他们抵抗影界恶魔诱惑的能力。劫礼成功的学徒可以成为正式法师，失败则直接死亡，没有任何弥补重来的机会。每年都有大量心智不坚定或魔法能力不足的学徒在劫礼中丧生。凯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好。但是这个问题重大，我们还需要仔细考虑，请暂时不要让其他人知道——我可以先教给你怎么施法，今天如果没有攻城的话，晚饭后我会来找你。” 　　埃尔汶沉吟片刻，点了点头。两人走回营地时，其他法师已经聚齐了，埃尔汶事先已经对他们做了一些调整，把原有的法师整编进来几位，又调了两人去医疗部那边，眼下连带他自己一共是十四名法师。凯莉站到他们面前，扫视一圈性别、年龄各异的法师，对他们点了点头。“我是凯莉·科斯莫，自由法师，没有经过法环评级，全系精通，包括近身战斗。”她说，点了一点站在第一排的左侧第一名法师，“昨天事出紧急，现在，请你们各自进行一下自我介绍……” 　　于是此后，在没有暗裔攻城时凯莉的生活变成了规律的四点一线——营帐、法师营地、训练场、城墙。法师的训练进展还算顺利，和埃尔汶的教学就更加出乎料想。埃尔汶很快地学会了不接触影界施法，两人几经商议，最终决定一俟战争结束，费罗登法环取得自治权，他就将这个方法大规模宣扬教授出去，发明者则冠以梅林的名字。作为正统的法环首席法师，埃尔汶和马尔科姆所接受的魔法教育截然不同，他所学的是完全的学院派魔法，凯莉跟他交流，也颇有进益。 　　这样过了一个月，便进入了严冬时节。士兵们用水将城墙泼成巨大的冰砖，凯莉再带领法师们施展各类冰系元素魔法，暗裔对奥斯塔伽久攻不下，偶尔通过坑道或小路进入费罗登领土的小股暗裔也被赤崖的伊蒙伯爵带领的第二道防线所击溃，竟掉转头去，进攻费罗登的邻国奥莱伊。 　　奥莱伊和费罗登虽然几十年来一直保持着和平，但从历史上讲，这个国家是费罗登的敌国。几十年前，凯兰国王的父亲正是从奥莱伊人的手中夺回了费罗登的自治权。自然，洛根对这个结果是幸灾乐祸，有意拖延援兵，但国王凯兰却急了，不断地劝说洛根奥莱伊曾经向奥斯塔伽派出援军，如今不能置他们于不顾。大约只有凯莉和巴基知道，这其中还隐藏着另一重原因：凯兰国王和奥莱伊的女王有私情。 　　在游戏里，凯莉就为这个剧情设定而十分无语，她再怎么喜欢凯兰的性格，也无法否认他做下这等事情实在十分不道德，无论从私人层面还是国家层面。总之，这些天来，营地中又经常看见国王和大将军的争执，不过严重程度远不及刚开战那会儿，大家也就见怪不怪了。 　　因此，凯莉这天早上在训练法师们的时候，隐隐听到营地内的争吵，她其实是并不在意的，以她加强过的听力，这些天时不时就要被迫听壁角，双方的理由和借口她都听厌了。但这次的争执没有跟她预想的一样很快平息，反而声音越来越大，凯莉分神仔细听了一下，不禁皱起了眉头。 　　“埃尔汶，你先带他们训练。”她说，“我有点事，先离开一下。” 　　她匆匆赶到国王的营帐外的时候，已经不远不近地站了几个担忧的领主和好奇的士兵。凯莉正走过去，便见帘子一掀，洛根怒火冲天地大步走出，对站在外面的人看都不看一眼，径直进了自己的帐篷，将帘子摔得啪啪响。不过，虽然争吵已经结束，但凯莉早就隔着老远听明白了是怎么回事——凯兰王的偷情终于被洛根发现了。 　　他如今的妻子正是洛根的独女，再加上洛根年轻时跟奥莱伊打了多少仗，气成这样凯莉真是一点都不奇怪，她反倒对凯兰起了一点责怪之意——没错，他很勇敢，也很善良，年轻气盛和经验不足的缺点都可以理解，但他真的是一直在给这场战争添乱……她正深深地叹了口气，忽听后面有脚步声，转过身来时，正见到前几天才刚刚带着矮人和精灵援兵返回营地的两个灰袍守护者：盾战士阿利斯泰，以及年轻的女主角索洛娜。两人原本是急匆匆地跑来，见到这里古怪的氛围，不由放慢了脚步。索洛娜轻声地问凯莉：“怎么回事？” 　　“我们的大将军和国王陛下大吵了一架。”凯莉耸耸肩，“希望国王陛下还没死……你们有什么急事吗？” 　　阿利斯泰苦起了脸：“希望他还活着吧，我们有急事要见国王——”他一边说着一边急匆匆地就往帐篷里面闯，凯莉跟上他们，但她还没来得及继续追问，忽听一声怒吼，震得他们脚下的大地都抖了一下，军营中顿时惊呼声四起，三人齐齐望向天空：在暗裔营地那边，一个庞然大物正振翼飞起。 　　“龙。”凯莉不禁脱口低声道。 　　“是啊。”阿利斯泰说，“大恶魔出现了。” 　　 ☆、第五十四章 　　龙据说原先是古神的躯体，被影界的邪恶污染之后，成为了邪恶的存在。每一次，只有大恶魔被击退，瘟潮才能真正退却。当然，龙一共只有七条，在前面的四次瘟潮中已经被杀死了四条，所以也一直有人盼望着当七条龙都死去之后，塞达斯大陆能够永远摆脱瘟潮的侵袭。 　　在这种局面下，偷情什么的都可以暂时放一放了。凯莉跟着两名灰袍守护者冲进帐篷，发现凯兰除了多了两个青眼圈之外一切完好。她一挥手给他治好了脸上的淤青，四人匆忙走出帐篷的时候，洛根也已经走出帐篷，所有人飞快地朝着城墙而去了。 　　在这短短片刻间，龙已经飞近，凯莉正在跑上楼梯时，忽然感到整座城墙剧烈地震了一震，好多士兵都站立不稳，跌落下去，若非凯莉反应及时，一个悬浮咒稳住了跌落的士兵们，恐怕整个楼梯上的人都要跟多米诺骨牌一样滚下去。她自己等不及震动停歇，纵身飞起，看见龙已经到了城墙跟前，凯莉先前设下的简单防护屏障在它面前一击即溃，好在埃尔汶还领着法师们在城墙上，十四名法师一齐出手构筑了临时的防护魔法，才免得龙火直接将城墙上的所有人烧成灰烬。凯莉飞上城墙的时候，正看见龙张口喷吐出紫色的火焰，她匆促将法杖往前一指，防护屏障飞快地延伸开来，却仍旧晚了一步，站在龙火边缘的几名士兵来不及躲在防护魔法的后面，顿时成了火人，惨叫着跌下城墙。 　　“不能在这里跟他硬拼！”费罗登的灰袍守护者邓肯也正在城墙上，大吼道，“我们需要把它引开！” 　　“科斯莫！”洛根毫不犹豫地道，“把它引去可卡瑞荒原，我们随后就到！” 　　在战场指挥上凯莉向来是听洛根的不听凯兰的，她毫不犹豫，冲埃尔汶比了个手势，埃尔汶立即对着十四个法师下令，防护魔法将城墙笼罩了起来。凯莉冲上高空，几乎和龙一般高度，她伸展手臂一挥法杖，无数的电光顿时将龙包裹了起来，强烈的电流刺穿它的翼膜。龙怒吼一声，转过头来，张口便朝她咬去。 　　凯莉向侧下方急闪，避过了伸来的巨大头颅，但她却没有趁机拉开距离，反倒躲到了龙的侧翼，法杖向上一指：“急冻三尺！” 　　一大片翼膜顿时覆上了厚厚的冰霜，行动也迟缓起来，坠得龙的身形朝右边一偏。凯莉没有等它恢复过来，法杖连挥，将他的大部分右侧翼翅都覆上了冰雪，接着猛然向后退去，转身便逃。 　　她听见龙怒吼一身，伸开双翅追来。单论飞行速度，凯莉自然是比不过龙的，但龙的一侧翼翅被冰霜封住，严重阻碍了它的飞行，凯莉一直飞到可卡瑞荒原中，也没有被它追上。一路上，她有意地降低了高度，毕竟除了她之外，其他人还只能在地面作战。 　　远远地，她看见其他人已经赶到了那里——站在最前方的是洛根、阿利斯泰和凯兰这三个盾战士，以及一个战斗石魔像夏尔。两翼是用双刀的灰袍守护者邓肯、主角队里的精灵泽弗兰和矮人奥根，还有库那利人斯坦。站在最后的则是主角索洛娜、持弓箭的蕾莉安娜、荒野女巫莫瑞甘，还有手持那柄□□，埋伏在远处的巴基。 　　凯莉朝着他们的方向飞过去，飞到近处时，她有意减缓了速度，一转身面对着龙，龙一口火焰喷了过去，凯莉将盾牌挡在身前，蜷起身子，降低高度，直到双脚踏在了地面上。她顺势弯腰屈膝，将盾牌底部的尖端插入地面，紧紧握住盾牌，任凭火焰的巨大力量将她冲向后面，没有刻意去抵挡。 　　尽管用盾牌作为缓冲，凯莉仍旧向后滑了十余米才停住，刚刚好就在阿利斯泰的身前，龙火没有波及他们一分一毫。她将法杖在手中一旋，剑刃一端朝前，一提盾牌，和另外几人一起冲了上去。 　　随着对她的攻击，龙果然降落到了地面上。最先冲上前去的是站在右侧的洛根，他长剑一挥，用力地斩在了龙还不及抬起的龙首，剑尖直冲着眼睛而去。虽然没有击中眼睛，但这一击果然将龙激怒了，洛根一击得手，毫不停留，朝着侧面跑去，龙随之移动身子，整个左侧便完全暴露在了剩余人和远处的弓箭手、狙击手视野中。 　　“阿利斯泰、凯兰、你们两个去左翼，注意抵挡龙尾！”洛根一边攻击，一边大吼道。凯莉不用他说，就迅速跟了过去，带着冰刃术加持的剑刃用力劈砍在龙的前爪上。洛根退后一步，暂时让她分担了大部分压力，继续指挥道：“其余人，全力攻击它的左翼！” 　　他一边说着，凯莉一边举起盾牌，挡下了龙的一咬。龙齿轻易地在盾牌上留下了深深的划痕，但凯莉持盾的左手一抖，一个无杖无声的“恢复如初”便已经将其复原。她右手剑刃趁着龙不及抬头，猛地向上一刺，剑刃全力刺进龙的下颌，却如同刺进钢铁一般，凯莉的力气已经可以将普通兵器徒手折断，但此刻她全力一击，剑刃竟然不过刺进龙皮寸许而已，换成了其他人，或许根本不能破防。她立即改换策略，剑刃上冒出白炽的火焰，在那一块皮肤上蔓延开来。 　　龙痛吼一声，猛地直起上身，尾巴剧烈抽打。侧面顿时出现些许混乱，好在阿利斯泰和凯兰都是杰出的战士，大部分攻击都被当了下来。凯莉忽听索洛娜叫道：“所有法师都用火球术！用火系魔法攻击它，千万不要用冰系！” 　　凯莉立刻明白过来她的打算，心中暗赞一声，她朝侧面快速奔跑，将盾牌挡在身侧避过了龙的火焰，百忙之中偏头看了一眼，见埃尔汶也带领着法师赶到了。然而，这个计策虽好，时机却略有失误，用凯莉生前的话来说，此时她的仇恨还没拉稳——十几个火球一齐砸在了龙的翅翼上，龙立刻转过了身，朝着那边一声怒吼。凯莉毫不犹豫，立刻纵身飞起，她飞到龙的面前，法杖一转，向前一指，一道红光没入了龙的眼睛——哈利波特中的“眼疾咒”。 　　被增强过的记忆力让她能够清晰地回顾不管多久之前的记忆，她清楚地记得小天狼星曾告诉哈利，龙的弱点是眼睛。虽然两个世界中的龙设定差别极大，但看起来毕竟还是有一定的相似之处，龙怒吼一声，震得整个地面剧烈抖动，众人哪怕都是身经百战的战士也只够勉强站稳，几名法师更是站不住脚直接摔倒在地上。但还没等龙的火焰喷出，凯莉飞快地又是一道咒语，仍旧击中那只眼睛，这次是绿光——“阿瓦达索命”。 　　龙身形晃了晃，那口火焰竟然没有喷出来。凯莉趁机降落到了地面，有一瞬龙像是被击晕了片刻，但看起来死咒对它的影响也仅止于此了，不到十秒它便再次恢复过来，但这段时间，已经足以它的左翼被各种各样的火球术、烈焰风暴、地狱火等等火系法术覆盖。凯莉眼看龙即将醒来，叫道：“索洛娜，快点！” 　　一边喊着，她和洛根一边用盾牌猛击龙的头部，尽力将它的晕眩时间保持得长一些。索洛娜喊道：“所有人跟我一起——对它的左翼放冰系法术！三、二、一——” 　　她的数字出口的那一刻，左翼上的熊熊火焰顿时被寒气压灭，紧跟着厚厚的冰霜覆盖了整个翅翼，冰霜又演变成薄薄的冰层。这种痛苦终于将龙唤醒，它的尾巴猛烈抽动，这次的力量之大，竟直接抽飞了举盾迎上的凯兰。阿利斯泰护着索洛娜往地上一滚，将盾牌横在两人身体上方接下了冲击，其他人也是躲的躲、闪的闪，龙的左侧顿时清出了一片空地。然而下一刻，一道蓝光一闪，准确地集中了翅翼上骨骼的连接处。 　　“巴基！”凯莉大大松了一口气。巴基从开战到现在，只试探性地开过两枪，然而，能直接将人或魔人消融的宇宙魔方充能的枪，也只能在龙的身上消融几片鳞片，所以之后他便没再出手。但经过火烧冰冻，翼膜已经十分脆弱，这一枪竟然直接在龙的翅翼上开了一个洞，不算很大，但它左翼的尾端顿时软弱地垂了下来。跟着蓝光连闪，砰砰砰砰四五声枪响，枪枪都打在关节处，翅翼的一大半都垂了下来——这意味着它绝对没办法再飞起来了。 　　“干得好，巴基！”凯莉一边疯狂地攻击龙的头部和前爪一边大叫道，“但是你能不能不要OT——噢！” 　　她和洛根如今必须极为疯狂的攻击，才能拉住龙的注意力。凯莉喊话时一个分心，险些躲闪不及，匆忙间将盾牌举起，龙爪在盾牌上抓出令人牙酸的吱吱声。她膝盖弯曲，整个人向右侧倾斜着，左臂死死顶住压下来的龙爪，右手剑刃转了个弯，用力砍向龙爪：“粉身碎骨！” 　　龙爪上的鳞片崩裂开来，露出下面毫无生机的暗色肌肉。失去了鳞片保护，剑刃毫无阻力地切断了大块肌肉，龙大吼一声收回了爪子，但凯莉却没有借机退开，她反而追上前一步，法杖一转，杖头对准龙射出一道红光，光芒过处，龙身上的鳞片大块大块，碎裂开来，露出下面的皮肉。被龙巨大的身躯挡住的地方，她听见邓肯在指挥：“泽弗兰、夏尔，你们继续砍掉它的左翼，其他人攻击它的尾部！” 　　这场战斗从下午持续到半夜，又一直打到天明。龙毕竟不是毫无智慧的生物，虽然一开始出于轻敌被他们占了优势，但毕竟龙皮糙肉厚，生命力极强，也会魔法，而他们都是人类，除了凯莉和巴基之外很快都会疲劳，因此这一仗打得还是十分艰苦的。直到黎明时分，龙终于仰天怒吼一声，身子软倒在地。 　　“那么，我去了。”邓肯说，越众而出。索洛娜和阿利斯泰都不由自主地追上前几步，但最终却谁都没有说什么。剩余人都默不作声地看着他向龙走了过去，低下头向他致敬，凯莉将法杖抵住地面，和其他人一起沉默地低下头去。 　　 ☆、第五十五章 　　大恶魔无法被简单地杀死，被污染的古神的灵魂会附着在杀死它的人身上，因此，只能由喝过暗裔之血的灰袍守护者杀死它，与它同归于尽，才能真正地消灭一只大恶魔。如今，这个人选是邓肯——这显然是他们之前就说好了的。 　　虽然说灰袍守护者的寿命有限，一般五十岁便会被暗裔之血污染而身亡；虽然如果凯莉不干预的话，邓肯半年之前就会在奥斯塔伽阵亡，但此情此景仍旧十分悲壮。众人沉默地目送着他慨然赴死，当大恶魔和他一同倒地之后，凯莉转向了洛根：“那么，我和巴基也要离开了。”她低声道，“不要忘了当初的约定。” 　　在场的除了洛根，其他人都只知道凯莉和巴基要假死脱身，自此隐姓埋名，却不知道具体原因。凯莉魔杖一挥，将旁边的两块石头变成了她自己和巴基的尸体，面目只有七八分像，但不细看是辨别不出的。她则拉着巴基，幻影移形消失了。 　　他们直接回到了洛泽林，这里没有被战火波及，仍旧一片宁静，两人用魔法伪装了面容，径直前往柯克沃。然而两个人的教程终究不如官方的消息走得快，抵达柯克沃时，那里已经接到了战争胜利的消息——连带还有他们两个作为“战争英雄”的死讯。霍克一家见到两人，又惊又喜。 　　虽然只有短短半年，但玛丽娅似乎已经在柯克沃小有名气，也赎回了艾米尔家过去的大宅。凯莉告诉了他们索洛娜的消息——艾米尔这个姓毕竟不常见，说不定他们有什么亲戚关系，不过要不要联系，自然还是由他们决定，两人在柯克沃留了两周，便直接幻影移形返回了费罗登。 　　柯克沃离法环不很远，他们在半途中就听见了洛根宣布的法环自治的消息——名义上是为了纪念索洛娜、凯莉和法环法师们在战争中的贡献与牺牲。但两人到达法环时，门口仍旧有圣殿武士在护卫，迎出来的埃尔汶解释说如今圣殿武士仍旧会起到监视和制约的作用，但是不再像过去那样可以对法师生杀予夺了，如今法环的最主要权利都集中在了首席法师的手中。 　　“我一直在等你们过来。”埃尔汶微笑着将他们迎进了塔，径直来到塔顶他的办公室，“不接触影界施法我已经在教授塔内的高阶法师了，眼下他们基本已经全部学会……我打算在这里先实验一下，如果学徒能够顺利地学习，我就会将这个方法向其他法环传授过去。” 　　“那就辛苦你啦。”凯莉笑道。埃尔汶摇了摇头：“是我应该感谢你，如果这个方法可以成功，不知道多少人可以不必死亡或者被转化成静修者。” 　　“不要感谢我。”凯莉摇了摇头，“我受之有愧，毕竟，你也知道现在德凡特那些血法师的残酷举动……我其实无法确定将法师身上的枷锁松开，结局到底是好是坏。这只是冒险，但我无法什么都不做。” 　　“你这样做，无法知道结果是好是坏，但维持现状，则一定不是合理的结果。”埃尔汶道，“法师们被不合理地压制了太久了……” 　　他摇头叹着气，指向桌角放着的一大摞书籍：“这是你说过要复制的书。” 　　“你已经整理好了？太谢谢了！”凯莉走过去，开始用复制咒一本一本地复制那些书的副本。很快，一大摞书都复制完毕，被她装进了空间袋，她感受到巴基转头来看她：按照他们的计划，这时候她已经可以提出告辞，然后两人一起回返了。但凯莉却犹豫了一下，最终，她还是开口问道：“埃尔汶……我可以看一看有关血魔法的书吗？” 　　另两人都被她吓了一跳，凯莉能感觉到埃尔汶有点戒备了起来：“为什么？”他缓缓问，“血魔法是非常邪恶的魔法，我相信它对于你没有什么可取的地方……” 　　“你知道这不是真的。”凯莉耸了耸肩，“它是非常邪恶，如果可以，我永远都不会用它。但血魔法的原理和法术都是魔法中非常重要的组成部分——”就像黑魔法也同样是HP世界的魔法体系中非常重要的部分，“——完全不了解它，我对于这一个层次的魔法认知始终会有缺陷。而且，研究血魔法并不意味着一定要去使用它。你自己也会血魔法，不是吗？你会用它吗？” 　　埃尔汶沉思了一下，“那么你必须向我保证，只出于研究的目的而阅读这些书，永远不使用它。” 　　凯莉叹了口气：“抱歉，我没有办法作出这个保证。”她真诚地说，“如果可以，我一千一万个愿意永远不使用它，你知道的，以我的实力根本不需要用这种方式来强行施展强大的魔法。但是……我的生活中，永远都不知道下一个十年会出现怎么样的意外状况。但我可以向你许诺，我永远不会用它残杀其他人或者做出其他残酷的行为。如果你需要，我可以跟你立不可违背誓言。” 　　埃尔汶思考了半晌，还是让步了。“好吧……”他点了点头，走到一旁书架上，挪开一摞书，从最深处取出基本书籍。凯莉将其一本本复制了下来，感激地对他点点头：“谢谢你信任我。” 　　“不必谢我，你一直没有给过我不信任你的理由。”埃尔汶说，“还有什么我能帮你的吗？” 　　“没有了，谢谢你，真的太谢谢了——那么我和巴基就告辞了。”凯莉说。两人离开了法环，走到了一个偏僻的地方，凯莉看向巴基：“准备好了吗？我们要回去了。” 　　巴基舔了舔嘴唇，点点头。凯莉闭目默念三遍“退出世界”，再次睁开眼时，已经回到了穿越空间。身旁的光屏上写着： 　　已结束世界：龙腾世纪 　　结束方式：主动退出 　　停留时间：8年11天8小时20分 　　得分：1029分（携带同伴相应积分已扣除） 　　总分：3467分 　　可支配分数：2448分 　　———————————— 　　目标世界：星际迷航 　　携带同伴：无 　　凯莉对这个数字微笑了一下：这次她算是拯救了大半个国家的人，外加上还不知道未来会产生怎样爆炸性影响的不接触影界施法方法，结果还算不错。一千多分的高分并不是每个世界都能得到的，再加上学习了一个全新的魔法体系，这个世界的收获算是相当丰厚了。她默默算了一下：如今经历了四个世界——尽管HP她重新进入了一次——已经得到了三千多分，她只需要积攒一万分就可以脱离这个实验，选择一个世界过上自己的生活，这意味着她接下来如果运气好，只需要再经历七八个世界就可以了。 　　这个数字不算小，但是总目标已经完成了十分之三还多，还是可以给人一点安慰的。凯莉闭目在沙发上放空了一会儿，将美国队长那个世界中自己离开前的记忆重温了一遍，才开口道：“更改世界为美国队长，时间是我离开的后一秒，地点是巴基的病床旁边，年龄17-50岁。” 　　这次她的设定非常详细，不过反正凯莉如今的可用分数已经足以让她随便用了，所以用起来也一点不心疼。设定好后，她站在镜子前，将身上的服装换回了那个年代的衣服，想了想，又将手上镶蓝绿色宝石的婚戒也取了下来，装进空间袋。她一挥魔杖，凭空变出一个一模一样的小袋子挂在腰间，真正的空间袋却施了隐蔽魔法，贴身放着，除非将她身上衣物全部剥光，否则即使是搜身也不会搜到这个被魔法隐藏起来的小袋子。通常来说，凯莉不会做这样小心得过分的准备，但不知为何，她这次却有一丝不安。 　　做完了一切准备，她站在镜子前打量一下自己，确认没有什么差错，才选择了进入世界。下一刻，她出现在了巴基的病床前，两人齐齐看向他的左臂——那里是一条完好的手臂。 　　凯莉听见巴基低低地呼出了一口气，似乎直到现在，才终于放下了心。两人对视一下，都不禁展颜而笑。巴基坐起来，将凯莉揽到怀中，轻轻吻了一下她的额头：“谢谢你。” 　　凯莉转过头，吻了吻他的下巴。巴基带着爱意深深地凝视着她，但紧跟着，气氛就被打破了，斯蒂夫打开了房门，大步走进来，却只走了一步就停在了门口。 　　“凯莉？”他惊讶地问，随即看到了巴基那条完好无损的手臂，整个人更是僵在了原地，脸上带着希望、喜悦与一丝难以相信的不安，“巴基？！” 　　 ☆、第五十六章 　　一如凯莉预料，和斯蒂夫进行交涉花了不少力气——但最终，即使固执如他也不得不妥协了，毕竟，是来是走都全凭凯莉的意愿而定，她既然回来了，斯蒂夫也没办法要求她离开。 　　“好吧。”最终，他叹着气妥协了，“我带你去找菲利普将军……” 　　对于凯莉来说，她已经度过了十几年，而对于菲利普将军来说，对她的上一次审讯几天前才刚刚结束。接下来的几天里，巴基归队，和咆哮突击队一起继续出任务，而凯莉则被关在一个小房间内，接受菲利普将军和各种她不认识的人的讯问。她并没有真正地受到人身自由的限制，但凯莉能想象到SSR顶着的压力，也不想多添麻烦，于是没事的时间，她就窝在房间里，看从埃尔汶那里复制来的魔法书。这样的日子持续了五天，除了反复述说同样的内容有点烦人、难免挂心战场上的斯蒂夫和巴基之外，倒也算得上挺安宁的。第六天，房间门再一次被打开了，凯莉放下手中的书，还以为又是菲利普将军，然而进来的却是另一个她熟悉的人。 　　“霍华德！”她惊喜地叫道，丢下书快步上前拥抱了他一下。凯莉上一次回来就没有见到他，算上王牌特工那些年，她足足有二十几年没见霍华德了。然而他们两个仍旧都是上一次分别时的样子，一点都没有老去，这种感觉真是奇特。 　　“哇哦，凯莉，这么热情。”霍华德抱了抱她，“终于打算抛弃巴基投向我的怀抱了吗？” 　　“想得美。”凯莉笑道，“怎么你也过来了？前线缺飞行员了吗？” 　　“不，不，我过来查看一下武器情况。”霍华德说道，“顺带帮你作个证。你知道的，铁丝钳计划。” 　　“哦……”凯莉点了点头。“铁丝钳计划”是在二战刚刚爆发时由斯塔克工业主导，联合美国军方、情报机构进行的一项犹太人救援计划，后来陆续有多国情报机构加入其中。这个计划在半年时间救出近四万名犹太人，超过三分之一都是用门钥匙传送走的。凯莉和比尔会装作犹太人被押送入集中营，然后在营地中分发门钥匙。要说明她的魔法使用利大于弊，这会是非常重要的一个证据。 　　“而且，这儿都不算前线了。”霍华德继续说，“你没听说吗？军方估计下个月底他们就能打到柏林了。” 　　“那么快？”凯莉睁大了眼睛，有点吃惊。 　　“等着瞧吧。”霍华德耸耸肩，带着她就往外面走，凯莉连忙叫住他：“喂，我还在关禁闭呢，菲利普将军没跟你说？” 　　“管他的禁闭。”霍华德说，“你注射血清后的数据还从来没有收集过呢，SSR的科研人员一个个都要等疯了，将军有意见，让他来找我。” 　　“我恐怕有意见的可不是将军吧。”凯莉怀疑地挑挑眉，但还是跟着他一起出了门。门外的两个卫兵迟疑了一下，没有阻止，但却跟在了他们身后，她也没理他们，而是开玩笑道：“你要抽血什么的可得动作快点，晚个几天，没准你就要从军方或者FBI手里抢人啦。” 　　“你以为我们会让你落到他们手里？”霍华德嗤之以鼻，“菲利普将军已经说了，他的底线是你不会被转交其他任何机构调查，他们有问题，可以派人过来，但你会始终待在SSR这里。” 　　说实话，凯莉不认为她自己在菲利普将军心目中能有这么重要的地位，想来少不了霍华德、咆哮突击队和佩吉等人的努力。不过已经到了这个份上，再道谢都显得俗了，凯莉只是笑了一笑：“好啊，那我就放心任你实验啦。” 　　他们说着转过了弯，却不是往实验室的方向走，而是出营地的方向。凯莉疑惑地瞥了霍华德一眼，霍华德清了清嗓子：“今天咆哮突击队该出任务回来，你可以和佩吉一起去迎接一下，然后我们再去实验室。” 　　“哦，你太细心了，霍华德。”凯莉一边开玩笑，一边疑惑地瞥了他一眼，“不过你今天怎么这么殷勤——” 　　她拖长声音，想了一下，忽然脑中灵光一闪：“哦，原来如此。你还在担心我为了宇宙魔方的事情生你的气？” 　　说实话，凯莉的确很生气，刚刚听巴基说起这件事的时候她对霍华德简直气疯了——她好容易提前把宇宙魔方找了出来，这么重要的东西，他怎么能让九头蛇夺去？！更别提如果九头蛇得不到宇宙魔方，他们也不会造出新型的武器，巴基也不会被俘虏、不会掉下火车……如果当时见到霍华德，她绝对劈头盖脸大骂他一顿。但是眼下，十几年过去，她气早就消了，回头想想，霍华德从不是关键时刻掉链子的人，他平时虽有些不正经，正事上从不耽搁，即使宇宙魔方被九头蛇夺走，责任大概也不全在他。 　　霍华德有点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凯莉笑了起来：“好啦，早就不生气了，我才不会记仇这么久。对了，你的公司那边怎样？一切都还好吗？” 　　“你是说除了好多人追问我比尔去哪里了之外？还算正常吧。” 　　“哦，说起比尔，他让我代他向你问好。你知道吗？比尔结婚了。” 　　“什么？他结婚了？”霍华德惊讶道，“太可惜了，他没法收到我的结婚礼物。” 　　凯莉耸了耸肩。他们两个此时已经走到军营入口附近，远远就能看见一群熟悉的身影围在那里。霍华德边走边伸手很有气派地打了个响指：“嘿小伙子们，看我带来了谁！” 　　“凯莉！”好几个人叫了起来，巴基三步并作两步跑了过来，拥抱了她一下：“我刚想去找你来着。” 　　“嗯，那你的动作可不如霍华德快啊。”凯莉笑道。巴基立刻夸张地挽起袖子作势要和霍华德决斗，一群人全都大笑起来。 　　不过，没过两天，咆哮突击队便又出发前去执行另一项任务，凯莉的生活又回到了寻常的状态。霍华德经常拉着她四处转，试图给她争取一些自由，但这并不容易，因为渐渐地，其他部门的人也开始被派来进行审问，而他们通常就没有SSR的态度那么客气了。凯莉从哈利波特世界中带来的二战资料发挥了不少作用，但是似乎还不够——毕竟两个世界差别太大了，那个世界里有格林德沃、有几千年的魔法历史、没有美国队长和九头蛇，即使在凯莉杀死希特勒前，很多历史事件也都没有办法对应。不过，即使如此，凯莉的待遇仍旧比她想象的要好得多了。她逐渐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疑心太重了，但仔细考虑之后，当年的特工经历还是让她决定先作好最坏情况的准备，于是这些天里，空间袋一直被她严密地贴身藏着，没有再拿出来。 　　一晃一个月过去，看起来军方再一次将海口夸得早了一点：如今离月末只有十天了，但他们离柏林还是有一段距离，更别提，人人都预料到他们肯定会在柏林遭遇非常激烈的抵抗。4月19日清早，凯莉刚刚吃完早餐，斯蒂夫和巴基敲门走了进来。 　　“嗨，又要执行任务去了？”凯莉笑道。 　　“我们相信这就是九头蛇的最后一个基地了。”斯蒂夫说，看起来信心满满，“等消灭了这个基地，九头蛇就彻底不存在于这个世界了。” 　　“是吗？那太好了。”凯莉笑道，但她想起电影中九头蛇最后一个基地的毁灭，又微微皱起了眉头，“你们一定要小心。斯蒂夫，巴基，你们两个的门钥匙还在身上吧？” 　　巴基从领口拎出来他的身份牌晃了一晃，但斯蒂夫看起来却有点犹豫：“我，呃……昨天我们出任务的时候有几个孩子被困在基地里面我们没有办法带他们一起出去所以我让他们用门钥匙先回去了。”他一口气说完。 　　“什么？”凯莉和巴基都失声叫道，“斯蒂夫，你至少应该跟我们说一声！” 　　“你的新身份牌呢？”凯莉问道，一边伸手就去拿魔杖，但手指摸到的却是空荡荡的暗袋，她愣了一愣，才想起来为了保险，她已经将魔杖收入空间袋，贴身用咒语隐藏起来。房间里有监控，她又不方便直接在此取出魔杖。 　　“没有关系的，真的，这只是最后一次任务，我们马上就回来。”斯蒂夫匆匆忙忙地说，“放心，凯莉，我一定把巴基平平安安带回来。” 　　“还有你自己。”凯莉皱眉道，“不行，还是让我——” 　　“不行！”斯蒂夫说，微微挑了一下眉毛示意天花板角落的摄像头，这时候，外面已经传来了其他咆哮突击队员喊他们两个的声音。“放心，凯莉，我保证我们都会回来——我得出发了。” 　　“一定平安回来！”凯莉冲他的背影喊道，“我还等着战争结束我们一起去大峡谷呢！” 　　她自己在王牌特工的世界里就已经去过一次大峡谷，但说实话，自己一个人去，面对再壮美的风景也觉得索然无味。回来之后，她就跟另外几人订下了约定，等到战争结束、凯莉的审判也结束，他们四个人会一起去大峡谷，在那里进行一次漫长的四人约会，斯蒂夫甚至取笑巴基说没准他们会在那里将婚礼也一起办了。 　　两个人听到这句话，都回头笑了一下，巴基伸出两指举到额头，向她帅气地一挥手行了一个军礼。紧跟着两个人匆匆忙忙地沿着走廊全速跑走了，门外的卫兵关上了门。 　　凯莉叹了口气，坐回了椅子上，她在那里心不在焉地坐了一会儿，打开一本血魔法书，却没翻几页就到了封底。她又将其他的书一一看过，发现这已经是最后一本书了。这一个月里，她已经将埃尔汶给她的所有书细细读了一遍。 　　凯莉和斯蒂夫一样，读过一遍的东西足以背下，这些书已经再无法令她分心。她前往实验室，却得知佩吉、霍华德和菲利普将军都随队一起出发了，看起来这次突击的规模不小。魔法的继续研究目前仍旧是霍华德在负责，他既然不在，凯莉在实验室也没有什么好待的，她想了一想，还是坐到了电台旁边，尽管她知道，直到任务结束斯蒂夫等人才会往这边发回消息，但是早一刻听到，都是好的。 　　她在那里瞑目静坐，一晃就是三个小时过去。吃过午饭，她正要回到电台，一个容貌威严，身穿正装的人身后跟随着一整队士兵沿着走廊走到了她的面前。 　　“凯莉·科斯莫？” 　　“是我。”凯莉说，“你又是？” 　　“我是军方的斯考特·布朗上校，由军方派遣来进行对你的审问。”对方说。 　　这一次审问菲利普将军先前已经提过，因此凯莉并不意外。“可以在电台隔壁的那间屋子吗？”她问道，“请原谅，但是我非常关心咆哮突击队的情况。” 　　“可以理解。”这位布朗上校倒是很好说话，点了点头同意了。于是凯莉带路，领他们到了电台隔壁的房间，那一队卫兵迅速在室内、门口以及走廊站好，而布朗上校则和她坐在了桌子的对面。 　　“首先，你从哪里来？” 　　“霍格沃茨。” 　　“那里也是你学魔法的地方？” 　　“是的。” 　　“具体处在什么地方？” 　　“我无法描述。魔法让它不能被不会魔法的人找到，也无法在地图上标出，也无法被雷达等科技手段探测到。” 　　“还有和你一样的人吗？” 　　“曾经我的表哥比尔跟我一起居住，但是他现在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上了，也不会回来。这个世界上没有其他的魔法师。” 　　“你在其他的审讯中说过霍格沃茨是一所学校，难道你的意思是它只培养了两个学生吗？” 　　“不止两个，很多。但他们不会出现在这里，因为只有我一个人可以穿梭不同的宇宙。这不是魔法的能力。” 　　“那么这是什么能力？” 　　“我也没搞清楚。单单是魔法就已经充满了未知，更别提超越了魔法的力量。” 　　“是这种能力让你起死回生的吗？” 　　“是的。” 　　审讯就这样延续了下去，布朗上校问的多半都是凯莉已经答过至少十遍的问题，却又不能不答，还得稍微加上一点细节变化好让人觉得她不是在说假话，简直厌烦透顶。这样漫长的三个小时拖过去之后，忽然隔壁的电台传来了沙沙的声音。凯莉面色一紧，站起身来，屋内的几个士兵立马将枪上膛对准了她，布朗上校平静地抬了抬手，示意他们不必紧张。 　　“请原谅，我需要去隔壁听一下咆哮突击队的情况。”凯莉说，“我……我必须去，剩下来的审讯可以延后吗？” 　　虽然是提问，但她的语气却无比坚决，毫不退却地跟布朗上校对视。气氛僵硬了足有十几秒，布朗上校摇了摇头：“当然，我能理解。” 　　他示意士兵们放下枪，凯莉感激地冲他点了点头，立刻冲出门去，风一般地冲到了隔壁。隔壁的士兵被她吓了一跳，啊地叫了一声，佩吉在电台那头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我是凯莉。”凯莉一边说着，一边听见身后布朗上校和士兵们都跟了进来，但她此时并不在乎，“你们那边怎么样？” 　　“已经扫清整个基地，无人伤亡。”佩吉说，“只是红骷髅乘飞机逃了，斯蒂夫追上了飞机，现在还没有回音。”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不要被本卷卷名吓到，keep calm and love bucky barnes! 作者以前说过的内容并不会食言。 ☆、第五十七章 　　“不！”凯莉脱口叫道，仅仅这一个字她就已经破音。对面另一个声音立即插了进来：“怎么了，凯莉？！” 　　那是巴基的声音。那意味着他没有跟斯蒂夫在一起——凯莉几乎要绝望了：“他自己去的吗？”她发着抖问道，“没有——没有其他人跟他一起去？” 　　“没有，他也是勉强才追上了飞机。”佩吉说，“怎么了？” 　　凯莉颤抖着摇了摇头，但她还没说话，另一个声音插了进来，音量比较小，带着很重的杂音，却听得清清楚楚：“我是罗杰斯队长，能收到吗？” 　　“斯蒂夫，你在哪里，怎么样了？”佩吉立刻问道。 　　“佩吉，施密特死了。” 　　“飞机呢？” 　　这是一段已经被铭刻于她的记忆之中的对话。凯莉张了张口，却仿佛哑了一样，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能僵立在原地。 　　这不公平——这不公平！这是她脑海中唯一的念头。她已经努力地改变了这样多，可是巴基还是掉下了火车、斯蒂夫还是上了那架飞机……难道她就不能——她就不能——难道她可以改变整场战争，可以拯救数以千百万计的人的命运，却唯独无法避免她在这个世界里最重要的两个人陷入厄运吗？ 　　“我必须得降落在海里。”斯蒂夫说。 　　“请不要这样做……” 　　佩吉强作镇定的声音被巴基的大吼打断了：“你敢这样，斯蒂夫！” 　　这一声怒吼仿佛把她震回了现实，凯莉扑到电台前：“不要这样，斯蒂夫！”她恳求道，“我——我会去找你，我可以把你带回来或者拦截炸弹或者——” 　　“你从没有来过这架飞机，你没法幻影移形过来的，凯莉。”斯蒂夫说，“飞机速度太快了，你们追不上，我现在正在无人区，如果等的时间长了，会死很多人的。飞机上的炸弹太多了。” 　　“我们会想出办法的，你不能——”巴基说，但后半句还没说完，他的声音已经破碎得无法继续下去。 　　“我很抱歉。”斯蒂夫柔声说，“我很抱歉……这是我的选择。” 　　“斯蒂夫！”巴基和凯莉同声叫道。“斯蒂夫……我会去找你的，我们会找到你的。”凯莉哽咽道。 　　“我会等着的。”斯蒂夫说，“佩吉？我只能改天再请你跳那支舞了。” 　　凯莉双手颤抖地抓住了桌沿。我本可以阻止……她想，如果我更坚持一点……如果我不顾什么监控给他再做一个门钥匙，我本可以阻止—— 　　她全副心神都沉浸在这样强烈的懊悔、歉疚和痛苦之中，当后背一痛又一麻时，她完全没有反应过来，甚至连本能的魔法防护与反击都全然不曾唤起。她只是像任何一个中了麻醉针的普通人那样，径直往前倒下去，陷入了一片黑暗。 　　当她的意识终于从黑暗中渐渐浮现出来的时候，凯莉的第一个念头是头部炸开般的剧痛，以及全身的酸痛。她的第二个念头是：斯蒂夫。 　　这个刺激让她足够快地回复了神智，保持着全身松弛、呼吸均匀的状态，没有试图呻/吟或者扭动。她忍着头痛迅速地感知了一下周围的状况——她似乎被脱得只剩内衣，五花大绑躺在地板上，嘴里也被塞得严严实实。周围有至少五个人，多半有武器。还要算上前面开车的司机。后面似乎还跟着一辆同等规模的中型或大型车辆，但载重不算大。 　　看来，那一定是他们针对超级士兵专门研发的超强效麻醉剂了。凯莉也不得不佩服他们选的时机之准，放了其他任何时候，那根麻醉针根本连她衣角都不会沾到。但是他们不是错算了剂量，便是忽略了魔法对她的影响，导致她显然在半途就醒了过来。 　　或者，要么他们就是愚蠢到认为她醒了也不要紧……那么，他们可是大错特错。 　　凯莉猛然睁开眼睛，一股强大的魔法力量自她身上爆发，身上捆得结结实实的绳索、胶带、铁链和手铐脚镣在一瞬间齐齐炸裂，车内的五个士兵和司机还没反应过来，碎片已经把他们每个人都扎成了筛子。车辆失去控制，车头一歪就朝路边撞去，但还未翻下路沿，车顶已经猛地炸开，凯莉一翻手，一件宽大的黑色斗篷已经罩在了身上，她飞出车顶，朝第二辆车一挥手，原本正在紧急刹车的司机一声不吭就倒在了驾驶座上，于是这辆车步了前一辆的后尘，也跟着一头撞到了路边的树上。凯莉伸手一抓，魔法力量直接将后面车门撕裂，里面的武器接二连三地飞出来丢弃一旁，其他人也一个接一个地滚了出来，被无形的力量压制在地上无法动弹。凯莉最后张开手，一个无声无杖的飞来咒，她原本贴身存放的小袋子从第二辆车的某个角落窜了出来，嗖地一声飞进了她的手中。 　　凯莉绕到第一辆车的残骸后面，从袋中取了一身衣服换上。她再次绕出来时，四个人还僵硬地躺在原地，其中就有那个不知道是真是假的布朗上校。凯莉一把将他揪起来，魔杖顶着他的额头：“吐露真言！” 　　这是绝对的黑魔法，但凯莉已经顾不得这些。那人的眼神马上变得茫然起来，凯莉一挥魔杖解开了他身上的石化咒，问：“现在是什么时候？” 　　“4月20日下午4点。” 　　凯莉心往下一沉。这意味着她足足睡过了二十四个小时，这中间可以发生太多事情了。“你们为谁效命？”她紧跟着问。 　　“九头蛇。” 　　“SSR临时基地发生了什么？” 　　“我们将那里完全炸毁了。他们会认为是你的魔法所为。” 　　凯莉胸中升起一股怒火。她深吸一口气才继续问道：“你们为什么要这么做？你们的目的是什么？” 　　“初始目标是阻止你和咆哮突击队一起行动，以使九头蛇的计划顺利进行。”对方回答，“第二目标是将你活捉带回九头蛇，研究魔法能力，谋求九头蛇的重新崛起。” 　　凯莉咬紧牙关，愤怒之下魔力震得周围的空气似乎都在微微振动。是的，这样就说得通了——为什么有人一直在针对她，就是因为他们知道她的魔法能力，所以不能让她和咆哮突击队一起出任务，不能让她影响红骷髅炸毁世界的计划。而当计划仍旧不成功，恐怕他们就打算着像冬兵那样将她洗脑控制吧。以她的能力，如果真的受到九头蛇的控制，造成的破坏，可比冬兵多太多了…… 　　“你们准备带我去的九头蛇基地在哪儿？”她继续追问，同时空间袋中自动跳出来纸笔，悬在空中开始刷刷刷地自动书写，“还有哪些人是九头蛇的卧底？真正的布朗上校怎样了？……” 　　上一次他们交谈时，审讯和回答的身份还是相反的，不得不说这一幕是个很好的讽刺，但是在场的每个人却都不觉得这有什么好笑。凯莉将他口中的情报挖得差不多，干脆利落地将他捆起来扔在一边，然后又对剩下的三个人挨个询问。最后，她收起空中那厚厚一沓纸，扫了一眼被扔在道旁的四个人，果断地幻影移形离开了。 　　虽然还因为麻醉针的后遗症而有些头晕，但凯莉的幻影移形已经极为熟练，即使这样也没有出什么差错。啪地一声，她现身在了SSR军营的前面，但曾经是临时营地的地方已经成为一片湿淋淋的废墟，还在冒着浓烟。 　　“小心！是科斯莫！”忽然传来一声大喊，接着密密麻麻的子弹向她打来，但所有的子弹打到她身周，却都仿佛被一层隐约闪烁着蓝光的光圈挡住了，噼里啪啦地掉落在地。凯莉一挥手，将那个记录了口供的纸卷掷到了旁边地上，接着抬起魔杖往天空一点，做完这一切，她又一次啪地一声，凭空消失了。 　　那些士兵目瞪口呆地看了几秒她消失的空地，才去抬头仰望，天空挂着鲜艳的三行大字： 　　布朗上校是九头蛇假扮。斯蒂夫还活着。我会带他回来。 　　这些字在天上挂了足足十五秒，然后砰地一声，每一个字母都炸成一朵圆形的烟花，消失了。 　　 ☆、第五十八章 　　凯莉再次现身的时候，在一个寒风凛冽的荒原上。此刻她十万分地感激自己曾经在王牌特工的世界中因任务来过格陵兰岛，更庆幸这儿的地形和景色几十年都不会有什么太大变化，她才能在这个世界中幻影移形过来。 　　美国队长1的电影中显示了一个短暂的，只有一秒钟镜头的飞机上的导航图，从图像来看，当斯蒂夫坠机时，飞机刚刚越过北极点没多久，并且正径直前往纽约。因此，如果不偏离航道的话，飞机应该坠落在了纽约到北极点的连线那一条经线上，也就是西经74度。然而，那张导航图可能只是路线图而非飞机的轨迹图，飞机有可能在先前的打斗中偏离了航道，也有可能在斯蒂夫冲入北冰洋的过程中偏离方向。但不管怎样偏，应当不会离这条经线太远。 　　凯莉腾身而起，毫不犹豫地朝西方飞去。她没有用扫帚——理论上，用扫帚会更快一些，但她实在需要一些魔法消耗，来平息自己胸中沸腾的情感。 　　几个小时后，飞越了几个群岛，凯莉凭借一个施过魔法的小小导航仪的指引，终于来到了西经74度的位置。此时已经过了午夜，但北极圈内正处于极昼，天色仍旧明亮。尽管知道此地离大陆太近了，可能性微乎其微，但凯莉还是举起了魔杖，沟通影界，调动起尽可能多的魔力：“星盾飞来！” 　　以她如今的魔力，方圆将近一百公里的物品，哪怕飞来咒无法生效，多少会有一丝大概的感应，但是魔法施出去之后没有任何的感应，空空荡荡。凯莉抿了抿唇，还是跨上了扫帚，将导航仪安放在扫帚柄上，凭着它的指引，朝着北极点飞去。她不敢飞得太快，每隔几公里，就施一个飞来咒。 　　没有感应、没有感应、还是没有……凯莉不停息地飞了一夜，再加上第二天的白天。她中途吃东西都在扫帚上，没有片刻停息，在北极的极昼下，也分不清白天黑夜，全凭手表来指示时间。但她并不觉得丝毫疲劳，体内的魔力仿佛化作燃料一般，源源不绝地支持着她。是的，凯莉很早就知道有魔法与人的精神和情感一直密不可分——例如小巫师情绪激动时的魔力暴动，例如很多咒语都需要怀有特定的恶念或善念才能成功释放。然而，她从未有这样清晰的感受，仿佛只要她这样强烈的自责、愤怒和担忧不消失，她就可以没有尽头地一直这样继续下去。 　　我也许并不完全算是一个好人。她苦涩地想，但是斯蒂夫和巴基……他们值得更好的命运。他们不该遭受这一切。 　　直到第二天的下午三四点钟，凯莉第几百次地释放出一个飞来咒，忽然感觉在遥远的地方，有一个点有了些微的感应。她精神一振，连忙提升扫帚的速度，箭一般朝着那边飞去，一边飞着，她一边再度举起魔杖来：没错，那一点因为太遥远，还不足以被飞来咒所移动，但它已经有了感应。 　　先前她不敢飞得太快，怕不小心错过，但如今在全速的状态下，不到一刻钟，凯莉就到达了那个点的所在。她脚下是冰块和北冰洋寒冷的海面，周遭四望，空无一人。凯莉深吸一口气，举起了魔杖。 　　她没有说一个字，但是海面开始微微地泛起了波澜，并不像平常的海浪，那波澜似乎是以一个中心点朝四周扩散开来，越来越大，越来越剧烈，片刻之后，可以看到水下一个黑影缓缓靠近海面，又过了片刻，轰然一声，那个巨大的黑影破水而出，缓缓上升，终于停在了半空。 　　凯莉双腿一夹扫帚，靠近了飞机的机头。由于坠机时的撞击，机头已经压扁破碎，透过扭曲的钢铁可以看到里面已经结成了厚厚的坚冰。她抬起魔杖，正要动作，忽然一顿，转头向另一个方向看去。 　　自她位置，可以看到远远天际，飞来一个小黑点。那黑点迅速逼近，很快便认得出是一架战斗机的形状。凯莉眉头微皱，警戒地掉过头来面向那方，将飞机残骸护在自己身后——如今她很大一部分的魔力都用来维持这架结满坚冰的飞机悬浮在空中，但要对付另一架飞机却也不难。 　　不过，随着那飞机逐渐飞到近处，凯莉却逐渐松开眉头，放下了魔杖。她看向飞机内部，唇角微微浮现一点微笑——这还是她这些天来，第一次露出笑意。眼看那飞机飞到她身边，她魔杖一挥，将飞机在空中定住了。那飞机内的驾驶员很干脆地直接关了发动机，整架飞机全凭她的魔力悬浮着，跟着机舱门打开了，巴基探出半个身子来，叫道：“凯莉！” 　　他看起来简直一团糟，挂着深深的黑眼圈，头发乱成一团，似乎这些天都没有睡过觉。他身后坐着佩吉，也是苍白憔悴。凯莉冲他们点了点头，飞近他们，跳进了机舱。 　　她刚从扫帚上跳下来，巴基便冲上来拥抱了她。凯莉也紧紧地拥抱住他。有片刻他们谁都没有说，但紧跟着佩吉便在她身后颤声问道：“你……你已经找到斯蒂夫了？” 　　“那是他的飞机吗？”霍华德也跟着她问，从驾驶座跨了过来。凯莉点点头，松开了巴基。她伸手紧紧握了一下他的手，便转回去面对那巨大的飞机残骸。她自然有许多的问题要问，比如现在局势怎样了，比如他们究竟是怎样才会这么快就赶来的——但是此时，这些问题都可以先放一放。 　　巨大的残骸缓缓移近了他们所在的飞机，一边移动一边旋转，直到毁坏的机头距离敞开的舱门不过咫尺之遥。凯莉魔杖缓缓挥动，机头的钢铁发出吱吱嘎嘎的声音，被整块整块地撕裂开来，直到整个飞机头部的外部构造全部剥落，掉入海中，只剩下内部的坚冰。另外几人都低低地吸了一口气：隔着厚厚的冰层，已经可以看到里面冻结的物品模糊的轮廓。 　　紧跟着，冰层也一层一层地剥落，直到几人可以清晰地看见操作台——以及躺在台子旁边，冻在厚厚冰中的斯蒂夫。佩吉发出一声低低的哽咽：“你说过他还活着……” 　　“他还活着。”凯莉坚决地说。她小心地将外面的冰层粉碎剥落，直到只剩下那一层裹住斯蒂夫的冰块——如同一个冰棺一般——朝他们飘了过来，几人让开舱门的位置，让凯莉小心地将那块长长的冰块飘进了飞机之中。跟着外面的飞机残骸猛地一沉，仿佛凯莉已经准备将它落下去一般，但跟着又顿住了。她再次举起魔杖，朝着那边一指，一片冰块碎裂的喀拉声不断响起，片刻之后，美国队长的星盾破冰而出，朝着飞机冲过来，舱门处的巴基一把接住了它。 　　终于，飞机残骸轰然坠落海面，溅起巨大的浪花。凯莉示意霍华德再次启动发动机：“往最近的陆地去。”她说。 　　霍华德查看了一下飞机上的仪器，他们拐了一个弯朝着另外一个方向而去了。凯莉转向巴基和佩吉：“你们怎么会过来的？” 　　“是杜根想到的。”巴基说，“我们发现了你留在纸上的那个小标记——74°W，但是大家都不确定是什么意思。直到杜根突然记起你那次救我的时候曾经跟他们约定过烟花的信号，圆形代表尽快赶来，对不对？” 　　“是。”凯莉说，神色柔软了一点，“幸好他想到了。” 　　“巴恩斯基本上是打翻了军方的一堆将领才上了飞机的。”霍华德说，“剩余的咆哮突击队在后面……大概算是给我们收拾残局。”佩吉点了点头，眼睛一刻都不离开封在冰中的斯蒂夫。凯莉在冰块旁边跪下，开始很小心地慢慢用魔杖化去他身上的冰层，一点点升高温度。他的第一块皮肤一露出来，淡蓝色的治愈魔力立刻便缠绕了上去，渗透到他身体的每一处。 　　尽管有治愈魔法的支持，只要有一口气在凯莉怎样都不会让斯蒂夫死，但小心的解冻仍旧花费了长得几乎超出几个人耐心的时间。毕竟那是斯蒂夫——比起损伤再治愈，凯莉宁愿他一开始就尽可能不要受到伤害。直到霍华德把飞机稳稳降落在格陵兰的海边，她才暂且停手，挥了挥魔杖，给五人变出了一个巨大的帐篷，地面上摆放着地毯和床垫。巴基和佩吉将几乎已经完全解冻，但肌肤仍旧冰冷的斯蒂夫搬上床垫，凯莉则忍不住闭上眼睛，揉了揉眉心。如今强烈的情感退却，疲惫便渐渐蔓延了上来，她固然主要是抽取现世的魔力，但是在寻找斯蒂夫和升起飞机的那段时间她频繁地在沟通影界的魔力，身体也受到了相当的压力。 　　“凯莉？”巴基关切地问道，一只手轻柔地搭上了她的肩膀。凯莉睁开眼来，摇了摇头：“我没事……就是有点累。” 　　她说着坐到床垫旁边，再次举起了魔杖，缓慢地升温。佩吉和巴基分别坐在了床垫的两侧，霍华德则坐在了稍远的一把椅子上。又过了漫长的一个小时，凯莉终于呼出一口气，缓缓地收起了魔杖。斯蒂夫睫毛微微动了一动，然后慢慢地，他睁开了眼睛。 作者有话要说：　　大家看看凯莉身边的这些人…… 斯蒂夫：为了救巴基可以穿着演出服在没有任何支援和情报的前提下单人潜入一个九头蛇基地 巴基：可以留在马上就要爆炸的基地底层等斯蒂夫 比尔：冒着被食死徒围攻的风险去找穆迪的遗体 艾格西/梅林：在电影里几秒钟内把全球超过一半的高官权贵统统爆了头 洛根：为了保存实力可以牺牲两千名战士，加上本国的国王兼自己的亲女婿 在这样一大堆行动力爆表的人之中，凯莉：坠机而已怎么可能阻止我！ ☆、第五十九章 　　“跟你说过，我们会找到你的。”一刻钟后，重逢的欣喜和情感爆发已经结束，换好衣服的斯蒂夫和众人一起在帐篷内重新坐定，凯莉首先说道。 　　“是啊，谢谢，凯莉。”斯蒂夫对她笑了一笑。“我被冻住了……” 　　“只有三天。”凯莉说，“别担心，不是很长。” 　　“还是需要担心一下的。”霍华德耸了耸肩，“这三天足以天下大乱了。队长，你再不回去你的死亡通知书就要送出去了；凯莉，你现在已经是军方通缉的罪犯。” 　　“我做了什么？”凯莉问，“炸掉SSR基地？” 　　霍华德点了点头。他和SSR临时基地里的人都很熟悉，说起这个话题，神色也变得沉重起来，“研究人员几乎无人幸免，整个基地毁于爆炸和大火，所有资料和战斗痕迹全部烧得一干二净。幸存者不多，大部分人根本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有一个幸存者指认你魔力爆发毁了整个基地。” 　　凯莉摇摇头，叹了口气：“我留下的口供信息他们应当已经收到了吧？什么反应？” 　　“到我们三个偷偷出来的时候，高层还在吵得不可开交，就差挽袖子打起来了。”巴基说，“讲真的，我简直要为其他咆哮突击队兄弟的生命安全担心一把。” 　　他这玩笑开得半真半假，凯莉从中能听出情况多严重，她和斯蒂夫都皱起了眉头。“那凯莉……”斯蒂夫问。 　　霍华德摊了摊手，佩吉摇了摇头，几个人都皱起了眉头。凯莉想了想，道：“我要暂且离开。” 　　“现在？”巴基有些意外，“我——” 　　“不，你不会和我一起去。”凯莉说，“这次就我一个人。” 　　巴基皱起眉头：“你要去哪儿？” 　　“平行世界。”凯莉说，“这个世界的平行世界，我要去至少五十年后、也许七十年后——另一个世界的史料不足以说服他们，我就拿平行世界的资料来作证。总之我必须尽快证明自己无辜，我不能一直被拖在审讯和禁闭之间，这一次已经证明了这样有多危险。” 　　“那我为什么不能去？”巴基有点受伤、又有点担忧地问，“是有平行世界的自己不能相遇什么的原则吗——” 　　“没有，我想是可以的。”凯莉说，“但……好吧，那会是个我不存在的世界。而你们在几十年后的结局说不上太美好，这个糟糕的结局在这儿不会再发生了，所以我想没有必要让你为了这个烦心。” 　　“如果是这样，你更没有理由阻止我了。”巴基说，“那是我自己的未来不是吗？我看看自己的未来是什么样的，不是很正当？” 　　“但这个未来绝对不会再发生了！”凯莉说，“你何必在意？” 　　“既然是一个不会发生的未来，你又为什么担忧？”巴基固执地问，“我不会在这种时候放你一个人离开的，凯莉，除非你告诉我那到底是个怎样的未来。我从来没有问过，但是你每一次都能预见到另一个世界里的事情，你肯定也预见过我们的未来，是不是？” 　　两个人互相瞪视了一会儿，另外三人一句话都不敢说，最后凯莉叹了口气，转过了头。“好吧。”她快速地说，“在那个世界厄斯金博士被九头蛇的杀手杀死了，斯蒂夫是唯一的超级士兵。你和其他人都从来没有被注射过血清。所以当你落下火车的时候——” 　　“我以为他死了？”斯蒂夫惊骇地问，“我——那个世界的我难道没有去找巴基？” 　　“那个世界的你马上就有紧急任务，连找他的遗体都来不及。”凯莉说，她安慰地看了斯蒂夫一眼，又转向巴基，却没有直接看向他的眼睛：“然后你被苏联人救走了，然后你落到九头蛇的手里，被他们洗脑抹去了所有记忆，成为他们的杀手——” 　　她语速非常快，但另外四人听得清清楚楚，齐齐倒吸一口冷气。巴基脸色微微发白：“所以你是介意……” 　　“我不介意。”凯莉说道，“可是你会的！” 　　巴基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说什么好。但在他想出合适的反驳之前，斯蒂夫先开口了：“那么我觉得你该带我去，凯莉。” 　　“什么？”凯莉叫道，“不行！斯蒂夫，你才——你才刚刚差点就死了！” 　　“但我现在已经完全没有问题了。超级士兵的血清恢复起来有多快你自己明明也知道，你们都知道。”斯蒂夫说，“而且，这是那一个世界的我的错误，我应该去弥补。” 　　“别说傻话，这才不是你的错，斯蒂夫！”巴基说道。 　　“你知道这是我的错。”斯蒂夫平静地说，“我没能拉住你……两个世界我都没能拉住你。” 　　“那真的不怪你，斯蒂夫……”佩吉轻声劝说道。 　　“那怪我。”斯蒂夫沉声说，凯莉已经心生后悔：单单讲出这件事情就让斯蒂夫如此自责，如果再让他看到冬兵……她简直不敢想象他会有多痛苦。她开口就要回绝，却被斯蒂夫打断了。“你说过那个世界你不存在。”他说，“也就意味着你很难取得其他人的信任，因为那个世界的所有人都不认识你。可他们认识我。拜托，凯莉，如果巴基被九头蛇抓住了，那你要救出他来需要帮助。我可以帮你。” 　　凯莉的拒绝又卡在了喉头。是的——斯蒂夫说得对。她不会对佩吉、霍华德这些旧友用夺魂咒或者混淆咒之类的咒语干扰他们的判断，这是原则问题。但除此之外，她真的非常难以取得他们的信任。她清清楚楚地记得美国队长3里冬兵遭受了怎样的敌意，处于怎样的困境，这还是在有队长和一半的复仇者帮助他的情况下。 　　如果她要救出冬兵——真正地救出他、让他受到公正的审判、让他得到应有的治疗——她需要帮助，任何帮助。而斯蒂夫，是她所知的唯一一个可以像她自己一样，付出一切来保护巴基的人。 　　要么带上斯蒂夫，然后让他遭受巨大的痛苦和愧疚；要么不带斯蒂夫，而后冬兵或许会遭受更多的磨难和不公平的对待，甚至可能会再一次被栽赃被牺牲，像电影那样——这是个两难的问题。 　　“我觉得你该带斯蒂夫去。” 　　出乎意料，先开口打破沉默的是佩吉，“既然他已经知道了，即使你不带他，他也会一直歉疚。让他去那里，至少可以作出弥补。” 　　斯蒂夫感激地看了她一眼，佩吉给他一个无奈但却饱含爱意的微笑。巴基担忧道：“如果他反而更愧疚了呢？” 　　“那就让凯莉把他揍醒。”佩吉干脆地说。斯蒂夫故作受伤地捂住胸口，就连凯莉都忍不住笑了起来。 　　“要我说，我觉得带队长比较好，他说的话有道理，如果我不认识你，我想是不会帮你救助某个杀手的。”霍华德说，“不过，你不考虑带上我？这样我们就不用在这里磨磨蹭蹭了。” 　　“哦，不行。”凯莉摇头，“两个霍华德·斯塔克，还要加上你儿子，你们三个会毁灭世界的！” 　　“我结婚了？我有儿子？”霍华德大起兴趣，“什么样？” 　　“嗯……跟你挺像的吧。天才，风流，有一颗很好的心。”凯莉说，“我想可以等我回来，再给你更详细的描述。” 　　她咬了咬唇，看向斯蒂夫。她不忍心让斯蒂夫看到冬兵——但同时，冬兵已经经受过太多太多的苦难，她再也不想冒任何继续加长这个列表的风险。 　　“好吧，要么这样，”巴基说，“就算军方那边要追过来，也是第二天的事了，我们可以在这里扎营住一晚，这件事情慢慢商量，怎么样？你看，”他比划了一下几个人，“不管你要带谁去，总不能就这样过去吧？” 　　的确，包括凯莉在内，每个人都是一脸疲惫，斯蒂夫就更别提了，他现在肤色还没有完全恢复红润。凯莉明知道巴基更主要的目标可能只是为了继续说服她，但这个提议确实很必要。 　　佩吉也跟着点了头：“他们不会那么快的，我想菲利普将军应该能牵住他们至少一天。凯莉，你能收拾个营地出来吗？” 　　凯莉扫了一眼斯蒂夫和霍华德，他们也没有表示反对。她点了点头，举起魔杖，指向帐篷的右侧。那里的空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扩大，地面上也随之出现了简易床、水壶、便携炉等物。待器具齐备，凯莉一挥魔杖，大帐篷中间被厚厚的防水布分隔了开来，两边各自有一个出口，中间既可连通，又可封死。 　　佩吉和斯蒂夫点起便携炉，开始用凯莉携带的应急食品在炉子上煮水热汤。凯莉则跟着霍华德、巴基三人一起出去检查飞机的状况，主要还是看看她能不能给飞机补充燃料。这架小飞机千里迢迢飞到这里，燃料已经消耗得差不多，霍华德等人其实也是在孤注一掷地冒险。虽然军方的飞机大概明天就会抵达，但是谁知道他们有没有带多余的燃料。 　　“凯莉……”他们走到飞机边，巴基刚开了个头，凯莉就转过头来对他摇了摇头：“别。” 　　“我只是想陪在你身边，凯莉。”巴基柔声道。 　　“我也想。”凯莉低声道，转去看飞机，避开了他的目光，“但我……但……就只是别这样。别劝我，好吗？” 　　“那至少保证，你会认真考虑一下。”巴基让步道。 　　“我会的。”凯莉说，心中却已经十分明白自己的答案。 　　如今尘埃落定，众人都疲惫不堪，草草吃过东西就立刻各自睡下了。唯有凯莉没有睡着。她静悄悄地躺了一刻钟，随即慢慢掏出魔杖，对身边的佩吉点了一点，又对着被隔开的帐篷另一边轻轻点了点。 　　魔咒的力量悄无声息地渗入另外四人体内，确保了他们沉沉入睡，不会被惊醒。凯莉钻出睡袋，悄无声息地溜出了帐篷，她身形一晃，下一刻一只巨大的白狼已经站在了雪地上，飞快地朝着一个方向跑去。 　　狼奔跑的速度要比人快得多，几分钟内白狼已经来到了极远处的海边，它停下来，回头望了一眼：从这里看去，帐篷只是一个小黑点了。它回过头来，下一刻又突然变成了凯莉，凯莉腾身而起，贴着海面向前飞去。 　　北极点附近并没有陆地，霍华德当时只是将飞机就近停在了一块极巨大的浮冰上，严格来说并不算是海岸。因此，这儿离斯蒂夫坠机的地方也很近，凯莉很快地飞过了那里，又往前飞了一段，停了下来，她抽出魔杖，迅速地给自己加了泡头咒和保温咒，接着一头扎下了海面。 　　即使有着咒语保温，进入到接近零度的海水中仍旧让凯莉不禁打了个寒战。她咬紧牙关，点亮魔杖朝下面潜去，越来越深……直到潜入了海面下几百米，她才终于看见了自己的目标：不远处，宇宙魔方正发出荧荧的蓝光，照亮了周围的一片海域。 　　在接触过影障之后，凯莉对魔法的感应程度远非昔日能比，远在他们扎营的地方，她就能清楚地感知到宇宙魔方的大致位置，如今近在眼前时，她几乎能感受到当日初次见到宇宙魔方时一样的吸引力。但她此来，却不是为了带走它。 　　凯莉挥动魔杖，这一片海域都被魔方辐射出来的魔力填塞着，她根本不用费力，一个又一个强大的咒语顺畅地连连发出来：防御咒、屏蔽咒、麻瓜驱逐咒……几分钟后，当她停下手，这一片方圆两米之内的防护魔法已经堪比霍格沃茨：无论是人工潜水、雷达、能量探测、红外线、魔法感应或者其他任何一种手段，都休想找到它的痕迹。如果说原本在这样一片广大的海域中寻找宇宙魔方是大海捞针，如今它几乎是完全断绝了被找到的可能性。当然，以防万一，凯莉在施了魔法屏蔽的咒语之后，仍旧在这里留下了一个魔法标记——除非另一个霍格沃茨出身、魔法达到至少麦格教授那个水平的巫师前来，否则这个世界就只有她一个人能够感应标记，找到它的位置了。 　　做完这一切，凯莉最后一挥魔杖，就连魔方散发出的蓝色光芒也被完全掩去，这一片海域看起来没有任何异常，就连她自己都无法看见面前的异常，只能感应到自己作下的魔法标记。凯莉看着似乎空无一物的海水，不自觉地抿了抿唇。 　　说实话，她这样做的时候，心中不禁涌起一阵愧疚：她知道霍华德一定会非常想要继续研究宇宙魔方，也知道军方一定会让他搜寻魔方的下落，以求继续制造超级士兵血清。但她同样没有忘记，复仇者联盟电影中宇宙魔方被神盾局拿来继续制造武器；以及更重要的，索尔说过，对魔方的使用是怎样给这个世界带来了外星入侵的灾祸。 　　她变身成白狼离开帐篷，一方面是因为狼形跑得快，另一方面也是不希望让其他几人觉察。她甚至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有勇气告诉霍华德这件事——大概他们会大吵一架的。但她相信自己所做的是正确的事情，在知道了复仇者联盟中的发展之后，她确实不能继续让宇宙魔方留在霍华德手中。若仅仅是霍华德也就罢了，但美国政府和军方不可能不插手。而凯莉在王牌特工之后，在见识过了那些政客为了保命怎样视99%的人类毁灭于不顾之后，就再也不相信任何一个政府了。 　　她在那里静静地待了几秒，又转身折返，一边往回飞行一边用魔杖弄干了身上的水迹。落到岸边，她重新化作白狼，往回跑去，但跑了几步，狼耳却突然一抖，抬起头看向了天边。尽管如今是半夜近十二点，但北极圈的极昼仍旧阳光灿烂，可以清楚地看到天边几架飞机朝着这边而来。 　　 ☆、第六十章 　　凯莉立即加速，白狼一口气冲进了帐篷的时候，飞机的轰鸣声对于超级士兵已经清晰可辨。她钻进睡袋，又缓又长地深呼吸，一边一挥魔杖，解开了其他几人身上的魔咒作用。很快，除了没有注射血清的霍华德，几人陆续醒来。凯莉也装作刚刚醒来，从睡袋中钻了出来。 　　“他们来得这么快？”佩吉皱起眉头。两个姑娘迅速穿好外衣，撩起帘子时，对面三人也已经准备完毕。此时，飞机的轰鸣声已经离得很近了，他们显然已经发现了帐篷和飞机，正在直冲着这边而来。凯莉在心中飞速权衡了一下：要对另一个世界的冬兵最有利，她要带去的人只能是斯蒂夫，毕竟，虽然她信任佩吉和霍华德，但他们都无法像她和斯蒂夫那样甘愿为巴基付出生命；而巴基去了，只会增加冬兵一事的复杂性。她直接看向斯蒂夫：“斯蒂夫，你应该已经知道了，不过我还是得解说一遍。你会跟随我进入另一个世界……” 　　她将规则又详细地讲述了一遍，中途巴基几次似乎想要打断，又强忍住了，凯莉给他一个歉意的眼神，却没有停下。 　　“我跟你一起去。”斯蒂夫毫不犹豫地同意了。凯莉点了点头，最后向巴基伸出手来，巴基握住她的手一拉，将她带入一个拥抱中，另一边，斯蒂夫也拥抱了佩吉，跟她深深地吻了一吻。 　　一吻之后，他们彼此凝视了许久，谁都不愿打破目光接触，最终，佩吉先扭过了头：“你们去吧。”她说。 　　凯莉点了点头：“带上你的制服，斯蒂夫。” 　　斯蒂夫将制服和盾抓在手中，凯莉默念三遍退出口令，她再一次出现在了穿越空间之中。 　　这次凯莉停留的时间极短，居然也有24分的收入，想来主要就是提前解冻斯蒂夫的影响了，大约还有SSR死伤的那些人的影响。她设了个闹铃，然后倒头便睡。 　　闹铃设置了二十四小时，不过凯莉睡了二十个小时就醒了。她洗了澡、吃了饭、换了衣服，毕竟前面将要面对的，又是极为棘手的环境。 　　直到一切准备好，她才将魔杖握在手中，开始设定下一个世界：时间需要晚一点，以便她收集足够的资料，这些资料不仅仅是为了给她自己脱罪，如果美国政府相信了她带回的资料，她或许可以挽回更多失误的决策。但是时间也不能太晚，毕竟之前发生的一些事情，她也想要尽力去挽救和弥补。终于，当她设定好，光屏上的信息已经变成了： 　　目标世界：美国队长（MCU-A） 　　时间：冬兵逼迫霍华德车辆失控的同一时刻 　　地点：霍华德车辆旁边不会被立即撞到的位置 　　身份：未定义 　　年龄：17-50岁 　　携带同伴：斯蒂夫·罗杰斯 　　“确认进入。”凯莉说。她眼前一暗，紧跟着就出现在了黑夜中的一条公路边。斯蒂夫出现在她的左侧，而他们面前，一辆车砰然撞在道旁树木上。 　　凯莉立刻给斯蒂夫打了个噤声的手势。他们的身影被树丛掩盖，声音也被霍华德和玛丽娅的喘息盖过，两个人保持完全的静止，折返的冬兵没有注意到。霍华德挣扎着爬出车外，被折返的冬兵拎了起来。 　　“巴恩斯中士……”霍华德喘息着说。斯蒂夫终于再也忍不住，一步踏出去：“巴基？！” 　　冬兵猛然回头，就在同一时刻，凯莉的魔力缠绕住他的手臂，阻止了他落下去的拳头。紧跟着，一道昏迷咒击中他的侧面，冬兵昏倒过去，被凯莉一挥魔杖接住，缓缓放平在地上。她伸手一划，魔杖已经发出两道蓝色的光芒，分别缠绕住霍华德和玛丽娅的身体。稍稍一顿，蓝色的治愈魔力又分出第三条分支，没入了冬兵的体内。 　　“队长？！”霍华德不可思议地支起身子来，紧盯着他，“……你还活着！” 　　“怎么……天啊，霍华德！”斯蒂夫也惊讶地张开了嘴，快步跑过去将他扶起来坐在地上，“你已经——你怎么会……”他转头看了看躺在地上的冬兵，又看了看凯莉，“这是……” 　　“这是1991年了。”凯莉扶起冬兵，轻声说。她低头看着冬兵的脸，感到痛楚一般地闭了闭眼，“巴基……冬兵……是奉九头蛇的命令来——” 　　她没有说完，突然神色一肃，魔杖一挑，治愈魔咒骤然中断，紧跟着一手收紧将冬兵失去意识的身体护在胸口，魔杖猛地划个半圆护住两人。就在同时，斯蒂夫也猛地将霍华德向身后一带，另一手抽出盾牌护住身体。 　　子弹敲击的叮当声骤雨般响起，但几乎所有的子弹都被盾牌和凯莉的魔法护盾挡下。短短一秒钟内斯蒂夫回头跟凯莉交换了一个眼神，冲着左侧的树林偏了偏头，凯莉一点头，魔杖一甩，断然指向了那个方向。 　　打来的子弹立刻止住了。四把枪先后从树林中飞出，跟着是四个手舞足蹈惊慌失措的人。斯蒂夫直起身来踏前一步，盾牌和拳头同时挥出，从容地在四人尚在空中时就将他们一一击昏，凯莉跟着杖尖一挑一抖，凭空出现的绳子将他们捆了个结结实实。 　　“九头蛇的后备小队。”她说，“斯蒂夫。” 　　斯蒂夫点了点头，半拖半抱着霍华德来到冬兵身侧，自己举着盾站在他们旁边以身遮护。凯莉将魔杖高举过头顶，微微闭目，杖尖一股无形的魔法波动扩散出去，突然她神色微微一动，只听远处传来一声惨叫，跟着林中一片枝叶作响声，一个九头蛇成员稀里哗啦地带着满身伤痕和碎叶一头扎出树林，落到地上被捆了个结结实实。 　　“方圆几公里内没有别的人了。”凯莉说，她身后霍华德嘶哑地说：“他们是为了血清……我得去……” 　　“不管要去哪儿，你不能去。”凯莉一边说着，一边转过身挥动魔杖，撞毁在路边的车自动平滑地倒回了路中间，变形的车头和粉碎的玻璃也都拼回了原状，“神盾或者政府高层有九头蛇间谍，你的消息被监听了，他们早就知道你的行动，所以才有时间将……将冬兵运过来执行暗杀。事实上，现在神盾可能有一半人都是九头蛇了。” 　　“你怎么知道？”霍华德问，“你又是谁？” 　　“凯莉·科斯莫，她是我的朋友……好吧，另一个世界的朋友。”斯蒂夫揉了揉额头，“这件事情有点复杂……” 　　“哪种‘朋友’？”霍华德尖锐地问。 　　“我可以用自己的性命信任她。”斯蒂夫毫不停顿地回答，“我可以用整个咆哮突击队的生命信任她。” 　　“好吧。”霍华德沉默片刻，语气缓和了下来，“我们需要回去接上我的儿子，队长。如果是神盾内部……” 　　“当然，他在哪儿？”斯蒂夫扶着他站了起来，待霍华德扶着车门站稳，又伸手抱起昏睡不醒的冬兵。凯莉一手握着魔杖维持治疗魔法，另一手握住车门，顿了片刻，才为霍华德拉开车门。里面的空间已经大了数倍，前座宽敞得坐下两个人绰绰有余，后座更是足以容一个人平躺进去。 　　“不，我来开车。”斯蒂夫伸手阻止了准备绕到车另一侧的霍华德，“你来指方向就好。”他小心地将手中的冬兵交给凯莉，自己钻进了驾驶座。凯莉再一次中断了治疗魔法，用魔杖轻轻点了一点车身，让它的颜色和车牌都完全改变，这才抱着冬兵，钻进了后座。 　　车调了个头，以时速超过一百公里的高速飚了出去。霍华德夫妇一并坐在前座，霍华德的目光不断地在斯蒂夫和妻子玛丽娅身上来回巡视，冬兵被放平在后座，头枕着凯莉的大腿，凯莉心不在焉地开了个治疗光环，眼睛却始终不离开冬兵的脸，手指轻轻将他脸侧的头发拨开。他的脸上毫无疤痕，也没有岁月留下的痕迹，看起来还是那样年轻。但脑部传来的魔法探测结果，却足以让凯莉心碎一百次。 　　我错了吗？仅仅是见他一面，就不禁让凯莉对自己的决定起了犹豫之心。她选择这个将近五十年后的时间点，不仅仅是因为私心。当然，她希望拯救霍华德夫妻的性命，希望拿到尽可能详尽的证据，但时间点越往后，意味着她可以收集越全的情报——她或许可以用这些历史资料改变斯蒂夫和巴基所在的那个时空的政府的决策，或许可以避免美国作出一些不明智的战争决策——比如朝鲜战争和越南战争，也许都可以避免！哪怕可能性再低，如果有能够阻止战争的希望，也值得试一试。 　　可是这所有的理由，当她面对冬兵的这张脸，都在瞬间动摇了。她选择了来到五十年后，也就意味着冬兵——巴基——在九头蛇的手中待了五十年。如果她选择仅仅五年后，也许他就只需要在九头蛇待五年。 　　这四十几年的折磨，她本可以阻止，但她却没有这样选择。凯莉明知道这不是自己的罪责，却仍旧忍不住涌起一阵歉疚和自责。她看着冬兵的睡颜出神，手指顺着他的脸颊滑下去，触及他的左臂，隔着作战服，仍旧可以感到下面冰冷坚硬的金属触感。 　　“……凯莉。凯莉！” 　　凯莉猛地惊醒，抬起头来。斯蒂夫担忧地跟她在后视镜里对望了一眼：“我先前大致解释了一下我们来到这边的情况和原因。”他说，“但是更细节的情况我想还是得你来解释，我对这边到底发生了什么也不了解。” 　　“……等接到托尼吧，免得我需要重复解释好几次。”凯莉心不在焉地说着，重又低下头去看着冬兵。他和巴基是这样相似，但无论发型还是气质又都如此地不同，她盯着他看的每一秒都感到针扎般的痛苦，却又没法不去看他。 　　“你怎么知道托尼的名字？”霍华德立刻警觉了起来。 　　“你可以暂时理解为这是……一种预知。”凯莉说，叹了口气：这已经是一个她在每个世界都回答到厌倦的问题了。“我们快到了吧。接下来你打算去哪里？” 　　“一个安全屋，神盾的人都不知道那里。”霍华德说，“然后我会联系佩吉。” 　　“佩吉？”斯蒂夫转过了头，“她怎么样？” 　　“要知道，我们都一直以为你已经死了。”霍华德说，带着一丝辩解的味道，“她创办了神盾，后来结了婚，有了两个孩子。” 　　“是吗，我很高兴。”斯蒂夫说，笑了笑，“我想这个世界的我也会很高兴的——她度过了很充实、很幸福的一生，这再好不过了。” 　　话虽这样说，但他的神情却半是欣慰、半是失落。说话间，车已经一个急停，停在了马里布大宅的门前。 作者有话要说：　　所以，现在大家知道这个卷名是怎么来的了…… 严格来说这段剧情发生在队三里面而不是队二，但是全文完全没有提到内战，用内战来当标题好像有点虚假广告的嫌疑||||||||||| ———————————————————— 稍微修改一下佩吉的家庭情况，谢谢读者姑娘 纯 的指正~ ☆、第六十一章 　　几分钟后，从大宅的方向匆匆走来几个人。跑在最前面的是年轻的托尼，他直接冲过来，一把拉开车门，仅仅拥抱住了脸上身上还带着血迹的玛丽娅。 　　“妈！天啊，你没事吧——你还好吗——”他惊慌失措地抚摸着玛丽娅脸上凝结着血迹的部分，似乎想要将那些血擦掉，“我很抱歉，妈，我很抱歉，你们出门前我不该那么说——” 　　“没事的，托尼，我跟你爸爸都没事。”玛丽娅也惊魂未定地抱紧了托尼，“我们也爱你……” 　　在托尼后面是三个人：先前去接人的斯蒂夫和霍华德，还有一位同样满头白发的老人，凯莉不认识他，不过她猜测那应该就是霍华德的管家贾维斯。果然，待他们走到近前，霍华德向她简短地介绍：“托尼、贾维斯。” 　　托尼和父母一同挤在了前排座位，贾维斯则坐到了后排，凯莉的旁边，斯蒂夫仍旧是开车。这一次车里不复先前尴尬的沉默——光是托尼一个人就不停口地说了整五分钟，就连霍华德甚至都没有出言打断。说到最后他自己慢慢地停了下来：“——妈。你真的是我妈吧？你旁边坐着的真的是我爸吧？你确定你们都没事吗我是说现在已经有大概五分钟了吧他都没有讽刺我也没有打断我——” 　　“噢，托尼。”玛丽娅叹了口气。霍华德同时冷冷道：“我倒是一点都不怀疑你就是我的儿子，因为世界上大概没有第二个人同时有这样烦人的天分和可怜的幽默感了。” 　　“拜托了，霍华德。”斯蒂夫无奈地轻声笑了一下，“你们刚刚差点就生离死别，然后你做的第一件事是和你儿子斗嘴？” 　　“如果你注意到了的话，队长，他才是那个发起斗嘴的人。”霍华德说。 　　“Come on，霍华德，你多大了啊？”斯蒂夫笑道。 　　“好了，现在你是不是该跟我们详细解释一下，”霍华德通过后视镜看了一眼凯莉，“这到底是见鬼的怎么一回事？” 　　凯莉有点想取笑他转移话题的生硬还真是父子一脉相承，顿了顿又咽下了这句话：这个世界的霍华德和她还没有熟到这个程度。她叹了口气：“好吧，我想我们从头讲起。” 　　她简单讲了自己穿越不同世界的能力，然后将自己在另一个美国队长世界的经历迅速过了一遍——她是怎样与斯蒂夫和巴基幼年相识、怎样试图阻止战争认识了霍华德加入SSR，怎样接受了血清注射、死而复生、被九头蛇栽赃、救出斯蒂夫，然后带他一起来到这个世界，寻找证明自己行为正当性的证据。 　　“……至于我知道九头蛇的事情，是因为我在每次穿越另外一个世界的时候能够预知到这个世界的一些事情。我无法选择我预知到的是哪些事情，但是能确保它们的绝对正确。”凯莉说，“我目前能够确定的，亚历山大·皮尔斯是九头蛇。” 　　霍华德猛地转头：“皮尔斯？！” 　　“没错，他是九头蛇。”凯莉非常肯定地点点头，“尼克·弗瑞和菲利普·寇森我能确定不是九头蛇，还有玛丽娅·希尔……如果他们现在已经进入了神盾的话。至于其他人，我都不知道了。另外一个建议是，不要跟罗斯将军合作，我不确知他是不是九头蛇，但至少他不是什么值得信任的人。” 　　霍华德瞪着她，张了张口，竟然什么都没说出来，这还是凯莉第一次见他哑口无言，可以想见这个消息给他的打击。托尼惊讶道：“等等，皮尔斯？我对这个名字有印象——他是不是快升到神盾的一把手了来着？” 　　“他现在已经是副局长了。”贾维斯轻声说。 　　“你确定？”霍华德皱紧眉头问。 　　“我百分之百地确定。”凯莉说，“他在九头蛇也有很高的位置，大概二十年后他会是冬兵的控制者——” 　　她忽然说不下去。看电影的时候，可以身在戏外，然而当她真正爱上了巴基，真正看到了这个世界的冬兵，每一次回想起电影里他的镜头都是万箭穿心。斯蒂夫察觉到她的停顿，不动声色地转了话题：“我还不知道SSR被你们改组成了神盾。你和佩吉创建的吗？这真是很惊人，霍华德。” 　　霍华德点了点头，却没有立即说起自己这些年来的经历。“前面有个交叉路口，会驶向两个不同的城市。你能在监控盲点的地方把车的颜色和车牌再换一次吗？” 　　“这个时间点车辆稀少，如果只是换一下颜色，仍旧会被发现的。”凯莉说，她从冬兵身上移开了眼睛，将魔杖直直地点住窗外，抿着嘴唇定了几秒：“好了，斯蒂夫，你继续开，不要停。不要躲避。” 　　“什么叫不要躲——”斯蒂夫话问到一半，已经知道了答案。他们背后，一辆大红色的面包车正在加速追上来，朝着他们的车直接撞了上来。 　　“搞什么鬼——”托尼惊叫道。但斯蒂夫只是微微皱了一下眉，就平静地继续向前开去。红色的面包车撞到他们的车上，却没有分毫撞击感，紧接着，另一道车影凭空从他们的车旁分了出去——一辆宝蓝色的高级轿车，正是先前他们所坐车辆的模样。 　　霍华德、玛丽娅和托尼都惊讶地张开了嘴，就连斯蒂夫都挑起眉头看了凯莉一眼。“一种幻象咒。”凯莉解释道，“这种咒语的原理不是干扰精神，而是光学成像，所以在摄像头中也会留下影像。它会沿着那条路一直行驶下去。” 　　“所以我们现在的外形是红色面包车？”托尼睁大眼睛，“酷！” 　　凯莉冲他微微笑了笑，又转向霍华德。“我也当过特工。”她解释道，“反追踪可以交给我，咒语在这方面效果可以非常好。” 　　霍华德朝斯蒂夫看了一眼，见他点了点头，才清了清喉咙：“好吧……” 　　他简略地讲述了一下这些年中他们的经历。凯莉很确定这些应该在一些电视剧，或者漫画，或者什么设定集里面出现过不少，但她之前没看过这些，之后也没有在穿越时接受过这部分的信息，所以听得也还是很专注的。从他的介绍听来，神盾局建立后主要是佩吉在负责那边的工作，而霍华德更多地还是作为企业家、科学家而非一个为政府工作的特工。当然，他也有很重要的和政府合作的项目——研究宇宙魔方。十余年的研究后他终于想到宇宙魔方或许是促成血清发挥效用的重要因素，但又过了几十年，他才终于研制出理论上成功的血清，便是这次运送的五包实验品。 　　这其中，多少有些让凯莉感到意外的内容，但她至少提前知道个大概，有心理准备。斯蒂夫则比她更吃惊得多：“你还在用宇宙魔方研制武器？！”他惊讶道，“上帝啊，二战已经结束了五十年，霍华德——你还在用宇宙魔方制造武器？！” 　　“二战已经结束了五十年，不代表世界就和平了，队长！”霍华德回答道，“战争每年都在发生，士兵们总要上战场，你难道要让他们赤手空拳地去吗？” 　　“我不是这个意思，但我以为我们拼命打赢了战争，是为了赢得和平，而不是为了继续下一场战争！”斯蒂夫说道，“再说，你的才华可以用在更好的方面——比如，你许诺过的飞行汽车呢？” 　　最后一句话软化成了一个玩笑，是弃战的暗示。霍华德似乎也不想跟他吵——至少不是此时。他耸了耸肩：“跟政府合作，总是有些部分是身不由己的。”他说，“比方说，回形针计划。” 　　“哦……”斯蒂夫和凯莉齐齐叹息了一声。霍华德讲述这部分的时候他们就齐齐愤怒地指控了几句，然而木已成舟，也没有什么用。不过，凯莉当时没打算打断霍华德讲述，此时她却想了起来那个被她提前杀死的科学家：“佐拉呢？”她问，“他这些年在做什么？” 　　“他被派去了苏联，当双面间谍，在苏联的红房子。”霍华德说，厌恶地皱了一下眉，“在前年就死了。高层似乎还觉得挺可惜的。” 　　“可惜？！”凯莉难以置信地问。 　　“当然了，他这个人非常卑鄙，做的研究完全不道德。”霍华德补充道，“但他的的确确是个天才，他在苏联那边的研究让我们压力挺大的……” 　　他忽然停下了。凯莉脑内闪过佐拉的研究，忽然感到一阵寒流自脊椎流下，血管都几乎冻住了，她不自觉地收紧手指，冬兵的钢铁手指硬硬地硌在她的指缝间。 　　“你不是说……”她哑声道，声音带着些颤抖，“霍华德，求你别告诉我……你早就知道冬兵计划？！” 　　斯蒂夫震惊地回过头来看了看她，又看向霍华德，连手中掌着方向盘都忘了。还是托尼探过身去猛地推了一把，才没让车子再一次撞毁在路边。斯蒂夫回过神来，连忙把稳了方向盘，但眼睛却只有一分在看路，九分注意力都投在霍华德身上。在两人的盯视下，霍华德慢慢地点了点头。 　　凯莉颤抖着张开嘴，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是的，当然，从逻辑上来说，这很合理，佐拉这样重要的项目不可能瞒过神盾——可这是霍华德！她知道霍华德和巴基的关系从来没有他和斯蒂夫、巴基和斯蒂夫那么好，他们最多只是普通的好朋友而已。可是霍华德怎么会明知他陷于如此境地而弃之不顾？霍华德怎么会任由任何人受到这样残忍的对待而毫不关心？！ 　　“你知道吗。”斯蒂夫沉声问道，“你以前知道他是巴基吗？” 作者有话要说：　　我保证，我没有在黑霍爹。也请大家先不要对他生气继续看下去…… 本章内容部分参考了这篇文章：【含盾冬】用生命揭秘贯穿美国队长123的暗线——霍华德之死 http://maidangla520.lofter.com/post/1d3b13c3_afc2f4e 有兴趣可以看看。虽然并没有得到官方认证，但是我觉得这个推论很有意思，因此受到启发少量修改了这部分的剧情走向。 ———————————————————————— 另外，最近在修后文大纲。调查一下，大家更想看纳尼亚传奇（尚未电影化的某本书）的副本还是特工卡特（第一季）的副本？只能二选一。 因为需要考虑到副本长度以及给后文埋伏笔等内容，可能最后不一定保证符合留言投票的结果。但是大家的意见会作为重要参考。两条线我都构思过很久，不会存在临时修文导致剧情崩掉的事情大家可以放心。 ☆、第六十二章 　　那一刻凯莉心跳都停了，她全幅心神都悬在这个问题上，霍华德张开嘴的动作几乎成了慢镜头。她屏息凝神，听他说出—— 　　“不。”霍华德说，声音里带着悔恨，“但我见到他就知道了……以前被佐拉模糊过去的点突然都清楚了……我本该更早猜到的。” 　　凯莉提到喉咙口的心猛然坠了下来，却没有安稳地放回原处，而是仿佛坠入了空无，她的胸口整个空了一片。是的，这当然——当然可以理解。可是……她不能这样简单地原谅。道理上，她知道霍华德不过是一个科学家、企业家罢了，就算他真的知道冬兵就是詹姆斯·巴恩斯，他也没有这样大的力量可以救回冬兵。她相信霍华德一定尽了力，她也相信霍华德会努力去做他认为的正确的、对这个国家更好的事情。但感情上，她就是没办法简单地将这一页揭过去。 　　斯蒂夫抿紧嘴唇，将头转过去紧盯着面前的道路，一言不发。 　　“我很抱歉，斯蒂夫。”霍华德哑声道。 　　“这不怪你。”斯蒂夫压着声音道，却没有将头转过来。凯莉沉默地举起魔杖，指向一条侧路。片刻之后，一辆白色的轿车撞上了他们的车身，原先红色的面包车的幻影分离出来，驶向另一个方向。其实现在并不是必要的变换伪装时间——她只是得为自己找点事情分心。 　　车里一时陷入了难堪的沉默。片刻之后，玛丽娅清了清嗓子，问道：“到了安全屋，你们怎么联系佩吉？” 　　随着她这句话，车里所有人都齐齐松了口气——甚至包括凯莉和斯蒂夫。霍华德感激地看了妻子一眼，连忙抓住了机会：“到了现在，他们应该已经发现我出事了，佩吉的电话说不定会被监听，不过我知道她一个独立的号码。之后的事情我们再商量，她现在不在华盛顿，或许我得出门一趟。” 　　“我跟你一起。”斯蒂夫立刻说，“凯莉，你留下保护其他人。” 　　凯莉默然点了点头。斯蒂夫透过后视镜瞥了她一眼：“至于巴基……” 　　“我会让他一直睡着。”凯莉说。” 　　“不是我找茬，”托尼说，“不过看起来貌似我们一堆没啥战斗力的人之后几天都要跟你和一个被洗脑的苏联杀手关在一起了，而且好像你是唯一一个能阻止他把我们杀个一干二净的人，你是不是也该解释得详细一点你的魔法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儿？” 　　“托尼。”玛丽娅责备地轻轻叫了他一声。托尼耸了耸肩：“怎么了？我觉得这个要求挺正当的不是吗，要知道——” 　　“没关系，我也确实应该解释得详细一些。”凯莉说。 　　于是后半车程，都在她时不时走神的魔法讲解中过去了，其他人似乎也找不到什么另外的话题。好在一路上并没有发生任何意外，只有霍华德在中途下车用24小时便利店的电话给佩吉打了个电话。终于，在天亮时，他们在一处小城镇停下了。霍华德领着几人进了房间，斯蒂夫小心地将冬兵背到卧室，将他安顿在床上。而后他和霍华德又匆忙离开了。凯莉追出门问：“如果这里被袭击了，我们转移去哪里？” 　　“另外还有两处安全屋，托尼知道地点。”霍华德回答。斯蒂夫对她点了点头告别，两人便驾车离开了。凯莉回屋时，见贾维斯正在安排众人的房间——这个安全屋只是按照两三人的规格预备的，一下子住进五人来，还颇有点挤。 　　“我和巴基——冬兵待在同一间。”凯莉说，一边在房屋周围走动，布下各类魔法。待众人都回屋了，她才终于进入冬兵所在那间主卧。冬兵躺在双人床的一侧，凯莉脱了外衣，在另一侧躺下，侧身面对着他。 　　哪怕她对面是声名昭著的可怕杀手，她也从未感到一丝恐惧与担忧，但同样地，她也不再感到安全——哪怕她很清楚地意识到，冬兵和巴基的核心是相同的，但是他们毕竟又太过不同了。这些不同有一部分或许可以在她和斯蒂夫的帮助下恢复，但是愈合的伤口也终究会留下伤疤，他怎样都不可能回到当年布鲁克林的年轻中士了。 　　“我错了吗？”她很低很低地问，“我应该在更早的时候回来吗……你会为此而责怪我吗？” 　　沉睡中的冬兵自然无法回答，凯莉叹了口气，合上眼睛，几秒钟便陷入了睡眠。 　　先前她不眠不休几天几夜，本来已经很累，这一觉睡得极沉，一夜无梦——梦是影界的产物，噩梦则是影界魔鬼的所作所为，以凯莉的精神力强度，哪怕自己不有意驱逐，普通的梦魇也根本不敢靠近她。她醒来时，已经过午，冬兵仍旧沉睡不醒，凯莉检查了一下床边的魔法屏障，刚刚站起身来，就见门开了一条小缝，托尼探头进来。 　　“哦，你已经醒了。”他说着推开了门，斜倚在门框上，“就是来通知一声，餐厅有午饭，罐头罐头和罐头。顺便说，你要把他叫起来吃饭吗？事先声明我拒绝跟他同桌吃饭。” 　　凯莉考虑了一下：“不用，让他睡着吧。” 　　她来到餐厅，才看见玛丽娅的衣裙还泛着一点湿意，衣上有没能洗净的血渍，想来昨夜事出匆忙，谁都没能带上替换的衣服。凯莉顺手一个魔咒烘干了衣服，本想说饭后自己出门一趟采购，想想冬兵，只得又改了主意，将自己和巴基的衣服尺码交给了贾维斯。于是，午饭后贾维斯出门采购，玛丽娅回了房间，而凯莉则叫上托尼一同去了冬兵的房间，取出一个Kingsman标配平板电脑递给他。托尼在上面戳了两下，眼睛一下子就亮了起来。 　　“这个年代的网络建设还太落后了，我不熟悉具体要怎样操作。”凯莉说，“你有办法让这个设备无线联网吗？” 　　从托尼的反应来看，他可能根本没听到她的话，一脸着迷地倒弄这台小设备。凯莉耸了耸肩，没说什么——反正重要的内容都需要她本人的密码或指纹才能通行，而且这都1991年了，提前泄露一点未来电脑的发展趋势给托尼应该也不会造成科技发展的很大破坏——托尼现在即使想造这样的电脑，集成芯片技术也还没发展到这一步。因此她由着托尼鼓捣，自己抽出另一块平板在上面点点划划。 　　他们这样平静地度过了一天，直到半夜十二点凯莉强行没收了托尼手中的平板，命令他去睡觉为止。托尼直到被赶出房门，还在愤愤不平地抱怨他已经搞懂了平板运行的原理和代码，再有两个小时就可以把它连接到卫星网络，并且还可以连到好几个大型数据库的权限。 　　“明天早上再说。”凯莉坚决地说，关上了门。 　　第二天早上刚刚凌晨五点，外面还一团漆黑，托尼就兴奋地撞开了门：“早上了早上了！你是不是——哦天。” 　　他的声音突然卡住了。凯莉警觉地跳起身来，却看见他僵在门口，整个人完好无损，周围也没有敌人的痕迹。凯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明白了过来——她身边的冬兵睁开了眼睛。 　　“早上好。”她放松地坐了回去，冲托尼挥了挥手，又对旁边的冬兵笑了笑，“你醒啦。” 　　冬兵冷冷地瞪视着她，却被咒语束缚，无法动弹。托尼瞪大眼睛，在他们两个中间来回看：“‘你醒了’？就这样？他醒了你不需要——不需要做点什么？” 　　凯莉只是安抚地对他笑了一笑，招手示意，托尼瞪了她半天，最终还是耸了耸肩，溜过来做到床脚边的一把椅子上，好奇地打量两人。凯莉转头问冬兵：“你还记得你的名字吗？你成为冬日战士之前的名字？” 　　她的治疗魔法反映出，冬兵在沉睡中身体始终在进行自我修复——长时间的冰冻和反复洗脑给他的身体的每个器官都带来了一定的损伤，而他注射过的不知名血清则一直在对这些损伤进行自我修复。他此时醒来，应当是自我修复已经告一段落。凯莉虽然不指望洗脑带来的记忆损伤也这么快地恢复，终究寄希望于他能想起来一点什么。 　　冬兵保持沉默，没有回答。凯莉继续道：“你过去的名字是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朋友们都叫你巴基。你最好的朋友是斯蒂夫·罗杰斯。你还记得吗？” 　　冬兵仍旧没有回答，看起来是下定决心保持沉默到底。但是他的眼神发生了一点细微的变化，仿佛多了一些迷惘和追忆的神色。凯莉等了一会儿，给他回想的时间，待他的注意力重新回到自己身上，举起床头橱上放着的半杯水，一手将水杯举到唇边喝了一小口，一手轻轻贴在床边的空气中，空气中顿时浮现出淡蓝色的魔力流动痕迹，一层魔力紧贴着冬兵身体，将他脖子以下的整个身体牢牢禁锢着；另一层魔力则悬浮在床板四周，将床以外的空间统统隔开。 　　“如你所见，你周围有两层魔法屏障。”凯莉一边说话，一边将水杯放在床头橱上，随着她抽手，外面一层屏障迅速地扩展开来，将床头橱也包含在内，“我会将最里面一层去掉，你可以坐起来喝口水。不建议你挑战屏障的坚固性，好吗？”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抽出魔杖，往里面虚点了一下，冬兵周围的束缚应声消失，他跳起身来，立刻用那根铁手臂用力地一拳打向凯莉。 　　托尼嘶地倒吸一口气，本能地往后退了一退，但凯莉却纹丝不动。铁壁打在屏障上，激起一层轻微的空间抖动一般的感觉，仿佛有一层涟漪顺着他这一击蔓延开来，但屏障并没有碎裂，甚至连一点声音都不曾发出，好像柔软地包裹吸收了他这一击的力量一般。冬兵连着揍了五六拳，每拳都精准地落在同一个位置，但是屏障和凯莉都纹丝不动。第六拳后，他喘着气放下了拳头，抓起床头橱上的水，一饮而尽。 　　“你们是谁？”他用沙哑的俄语问，“你们想要得到什么？” 　　“你能说英语吗？”凯莉问道，“我知道你会英语，你现在不能说吗？” 　　“你们是谁？你们想要得到什么？”仍旧是俄语的相同问话。 　　凯莉微微皱了皱眉头。冬兵方才的表现，要说听懂了她的话，或者没听懂她的话，都能说得通。如果他是在故意扮演一个不懂英语的俄罗斯杀手，那就说明他现在还处在杀手的角色中，还在想着逃离他们，返回那个西伯利亚基地。凯莉也换成了俄语：“你的名字？” 　　“契科夫。” 　　“不，你的名字是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你对这个名字有印象吗？” 　　“没有。” 　　“斯蒂夫·罗杰斯？” 　　“也没有。” 　　凯莉一挥魔杖，变出了一个栩栩如生的少年斯蒂夫·罗杰斯幻影，穿着过分宽松的衣服，金色的头发搭在额头，“你认识他吗？” 　　冬兵瞥了一眼，“不认识。” 　　他在撒谎。凯莉基本已经可以断定了。他在美国队长2的电影中可以通过短暂的交手辨识出美国队长，就绝不可能认不出少年的斯蒂夫。她很清楚，对她和对巴基，都是那个瘦骨嶙峋却从不放弃的小斯蒂夫的形象记得最深刻。 　　如果这是一个敌方特工，她有一百种方法可以撬开他的嘴，但是对于冬兵，对于另一个世界的巴基，她却头一次在审问中感到了进退两难。“……好吧。”最后凯莉叹了口气，“我和托尼下去弄早饭。你需要什么吗？” 作者有话要说：　　冬兵在同人中最常见的俄文名是Yasha，但是我记得在什么地方看到过说Yasha其实更多用作女名。所以给他换了个名字。 ☆、第六十三章 　　之后的三十个小时里，冬兵只睡了不到四个小时，其他世界都在不断地试图寻找逃脱的办法，打破凯莉的魔法。最后凯莉没办法，只好片刻不离他的床边——倒不是担心咒语，她对自己的魔法有绝对的自信，而是怕冬兵伤到自己。 　　她待在这间房间，就等于托尼也跟了过来。他们两人已经研究着给凯莉这两台平板都连上了卫星网络，而一旦搞明白这个时代的网络加密规则，整个互联网在凯莉的眼前相当于一览无遗——在Kingsman里她连2020年顶级机密的数据库都攻破过，1991年的算法老套得简直不堪一击。 　　在第三天即将过去的时候，凯莉有点坐不住了。即使佩吉在英国，飞过来也只是几个小时的事情，她自己很清楚特工组织的内部清洗真正动起手来都是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短短几个小时就可以完成惊涛骇浪到尘埃落定的全部过程，真正繁琐的是事前准备，考虑到霍华德的神秘失踪会给神盾局造成极大影响，他们辨别阵营本应当还会更容易——怎么算，这时候他们也差不多该到了动手的时机了。特工这回事凯莉可能比霍华德和斯蒂夫都更内行，却只能困在这里看守着冬兵和托尼一家，的确有点让人焦躁。 　　这时候的网络还不像过去那样无处不在，凯莉进入神盾局的内部网络转了一圈，也没有挖到什么，从她接入的几个摄像头来看，他们应当还没开始动手。她将摄像头的画面转入后台，继续往神盾局的网络内部深挖下去，看着看着，忽然挑起了一边眉头。 　　乍看起来，那只是一个普通的AI而已，但是以凯莉敏锐的思维，很快看出这个AI不是那种普通负责一下数据库管理的人工智能，它的功能要完善得多也先进得多。她十指飞舞，尽量不留痕迹地追踪了一会儿那个AI，就更加确定了，这是一个人格和能力都及其完善的AI，而以凯莉的了解，这么先进的AI即使在十年后也远远未能出现，能把AI的人格代码写成这样的恐怕都只能等钢铁侠里面的J.A.R.V.I.S.出现。这个AI很大可能是——佐拉。 　　她抬头问旁边正在折腾另一台平板的托尼：“你知道SSR的旧基地吗？” 　　“旧基地？”托尼想了一下，“爸提到过，不过那里应该废弃了很久吧。怎么了？” 　　“只是发现一些事情需要跟霍华德说一下——” 　　凯莉没说完，突然脸色一肃，放下手中平板，露出凝神专注的神色。紧跟着不过两秒钟，她眉头逐渐皱起，拔出魔杖一挥，两道银色流光飞快地飞出门去，跟着魔杖往屋里一扫，所有的平板、冥想盆、衣物等等都自动飞进了腰间空间袋中。托尼正在写的什么东西被打断，吓了一跳：“What？” 　　他说话间，贾维斯和玛丽娅已经随着银色的光带半跑半被扯进了屋内。凯莉飞快地道：“我布下的三重警戒被连续触发，对方速度很快，从正门和阳台两个方向来。我们从阳台突围，PLAN B，你们还记得吗？” 　　因为她要保护几个没有什么战斗力的人，因此一早就定好了各种逃离计划。三人都点了点头，凯莉一挥魔杖，几个小护身符嗖地飞到了每人的面前，“一次性的，可以暂时挡一下子弹，但最好还是不要冒险。”她一边说着一边俯身将另两个护身符塞进冬兵的口袋里，望着他悲伤地笑了笑：“请不要试着逃脱，好吗？我不会伤害你，但我不想你被他们伤到。” 　　冬兵用有点复杂的眼神看着她，凯莉没有管他，挥挥魔杖熄掉了铁手臂内部的能源系统，给他施了一个脱力咒，然后取消掉了床四周的魔法屏障。她刚刚做完这一切，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谁呀？”凯莉一边扬声问道，一边却根本没有给对方回答的机会。就在这一问出口的同时，她的魔杖已经猛地指向大门，轰然一声巨响，门口腾起爆炸的火光，周围数米的人都向后抛飞出去。紧跟着火焰熊熊腾起，将大门整个堵死。跟着主卧的屋门也砰然关闭，魔法立即将门和四壁墙壁统统加固。凯莉一手擒住冬兵的右手，拽着他向邻接着主卧的阳台奔去。 　　阳台下，一辆黑色的装甲车正停在下面，车顶炮台正对着他们，凯莉奔到阳台上时，一发炮弹正迎面打来。她魔杖一挥，炮弹拐了个弯，直冲下去，在一群九头蛇特工中间爆炸了。凯莉将冬兵往后一推，自己纵身跳下，落到了车顶炮台上，一手拎住那个特工直接甩飞出去，另一手魔杖指住下面洞口，随即往上一挑，车里面的特工一个接一个直挺挺地从洞里飞出来，被飞来咒甩得四处都是。 　　底下的九头蛇特工被那一发拐弯的炮弹灭了足有一半，剩下的一半这时候才反应过来，纷纷开火，但不是被同伴乱飞的身体挡住，就是被凯莉的魔法屏障挡下。凯莉魔杖向上一指，阳台的围栏被撕开，一道钢制的滑梯从阳台直接连入车顶的洞口。托尼几人一个接一个从上面滑了下来，掉落在车里。凯莉最后一挥魔杖将滑梯消失，自己给车加了几个加固咒语和魔法防护之后，也跟着跳入车中。托尼已经钻进驾驶座，一脚油门，车呜地一声轰鸣，猛蹿出去。凯莉露出半个身子，用魔法阻击追来的九头蛇特工和车辆，没过五分钟，后面就再也不见追击的敌人了。 　　“我们去哪儿？”凯莉缩回身子问。 　　“去老爹的另一处安全屋。”托尼回答。“你能知道神盾那边怎么样了吗？我是说，老爹和美国队长他们那边？” 　　“等一等。”凯莉说着，抽出平板电脑，按亮屏幕，迅速地敲打了一番，很快，屏幕上浮现出了神盾局内部摄像头的画面，“他们也打起来了……看来两边是同时动手，希望这只是巧合，而不是九头蛇抢占了先机。” 　　她抽出一副耳机连到平板上，看了看车内几人：“有什么情况叫我一声，好吗？”说着她已经将耳机带到了头上：“霍华德，斯蒂夫。” 　　“凯莉？”斯蒂夫吓了一跳。 　　“我们遇袭，全员无损伤撤离，正在转移中。”凯莉说，“避开二楼餐厅，我会试图把大部分九头蛇特工用隔离门关在餐厅内。你们现在的目标是控制室？” 　　“是控制室，三楼右侧走廊。”佩吉的声音插了进来，“我猜现在不是一个很好的时机问你怎么进入神盾内部通讯线路的？” 　　“不是。”凯莉一边说着，一边十指如飞切换镜头，“我已经把三楼以上每层隔离门降落，三楼有三个特工小队，你们前一个路口有五个人在朝你们赶过来。”她又切了几个镜头，“我需要你们的成员编号。五楼右边走廊那个小队，前一个路口左转再左转，你们需要去援助三个被困在实验室的科研人员。” 　　“那是16队，听她的做。”斯蒂夫说。 　　“一楼大厅左侧正在枪战的是哪个组？” 　　“7队和8队。”一个较为年轻的特工声音说道。 　　“你们中的卡萨拉·曼森是九头蛇。”凯莉说，看着那个监视器上的画面顿时混乱起来，“斯蒂夫，楼梯门后有人埋伏，手/枪、电棍、短匕首。” 　　“收到。”斯蒂夫一边说着，一边狠狠地用盾撞了一下半开的门，把那人直接夹在门板和墙壁中间拍晕，“嘿，我不知道你原来也擅长做远程指挥。” 　　“只是做回桂妮薇尔时期的老本行。”凯莉笑了笑，“一楼大厅，立刻转移掩体！小心手榴弹！16队，出门右转到512室，那里还有科研人员，记得进门先打死黑头发那个，他是九头蛇。” 　　其实，即使是在桂妮薇尔时期，她也从未同时指导过十几队的特工，但好在神盾局内部的防护体系就极为完善，凯莉用隔离门和各类麻醉气体很快地隔离掉了不少九头蛇特工，因此大部分小队都能自行处理，她要做的只是指定目标围歼包抄而已。更幸运的是她及时将地下停机库和武器库的大门都锁了起来，导致战斗只能在楼道内进行，没有演变成牵涉进各种大型武器甚至战斗机的空战。凯莉一边口中不断地指挥，一边用第二台平板计算着神盾局的内部资料，试图侵入九头蛇的内部网络。两台平板上的破解程序都是现成的，眼看即将成功，托尼却忽然猛地一个刹车，凯莉措手不及，差点一头撞到前排座椅上。她及时伸出手护住身边被束缚着行动的冬兵，还没待开口，托尼已经叫道：“是九头蛇！” 　　他的话音未落，车周围就想起噼噼啪啪密集不断的子弹声，然而凯莉已经用魔法加固过车身，子弹一时还打不穿。耳机里斯蒂夫惊问：“怎么？” 　　“这边我来照顾，剩余九头蛇主要分布在二、七、九楼，你们注意。”凯莉一边说着一边已经举起了魔杖，车周围一层看不见的屏障挡下了子弹，“敌情报告！” 　　“正前方三辆车，后方五辆。”贾维斯一边说着，凯莉一边一挥魔杖，前方三辆车如同被一股巨力拽起，飞到空中，摔进了路旁，三声爆炸响起，很快就被他们的车甩在了后面。凯莉在座位上半拧过身子，正要对后面也如法炮制，忽然他们的头顶上也传来了不绝的子弹敲击声。 　　“我靠，他们居然还有直升机！”托尼骂了一句，急打方向盘，躲过了一部分子弹。 　　凯莉顿了一顿，忽地将魔杖向上一指，车顶的挡板自动弹开。她钻出半个身子，朝天上看去。在她周围，子弹击中魔法屏障溅起的火花像是下着大雨一般密集，但毕竟没有阻拦她的视线。凯莉魔杖向直升机一指：“止息停滞！” 　　直升机的轰鸣声戛然而止，直直地往下坠落下去。凯莉魔杖一挥，如同牵着根绳子一般将它甩了半圈，砸落路上，正中后面跟着的那几辆车。最后两辆急急刹车，凯莉估计大约只撞毁了前面三辆，但是三辆车加上直升机的残骸燃起熊熊大火，将这条本就不宽的公路彻底堵死，他们一时间也追不上来了。 　　“好吧，看来爸的安全屋已经被他们知道地点了，剩下一个肯定也不安全。”待他们重新恢复了正常行驶，托尼说，“所以，我们去哪儿？” 　　凯莉想了一下：“去神盾总部。” 　　托尼吹了声口哨：“太好了，这儿离神盾局还近。” 　　他将车一拐，驶入了一条明显更加热闹起来的车道。玛丽娅和贾维斯明显忧心忡忡，但谁也没有提出异议。凯莉拾回平板，继续开始她的指挥工作。半个小时后，神盾局中的九头蛇只剩下最顽固的一小批，占据着几个摄像头盲点区域，托尼也将车开到了神盾局大楼的外面，将车停在波多马克河边。凯莉清了清嗓子：“等一下不管发生什么，请大家不要惊慌。” 　　她跳下车来，将车门关紧，掏出了那柄长法杖。她面对着神盾局大楼，背对着装甲车和波多马克河，深吸一口气，闭上眼睛，双手将法杖举过了头顶。 　　在她身后，河水掀起滔天的巨浪。托尼扒着窗户往外看时，正看见巨大的水龙卷从车后升起，咆哮着撞入面前的建筑，席卷了整个大楼。 　　 ☆、第六十四章 　　三天后，凯莉坐在SSR过去的旧基地里面，手中的平板和面前笨重的旧式电脑看起来极不协调。基地里厚厚的灰已经被扫去，一些工作人员正在忙碌地查找和搬运封尘的档案——其中有不少都是佐拉后来秘密使用这里时留下的。托尼坐在她的另一边，两个人都忙碌地在手中的平板上敲敲打打。 　　这样坐了好几个小时，凯莉忽然露出一丝微笑，旁边托尼举起手来“哈！”地欢呼了一声。这代表他们两个持续了两天多的工作已经告一段落——佐拉已经被他们抓住，并侵入它的代码重新改写了权限和核心指令，如今它已经可以被凯莉完全控制，没有任何办法反抗。实际上，作为一个有自主意识的AI，佐拉的自主学习能力极强，要是再放他成长几年，凯莉对付起他来恐怕要难上好几倍。但是现在，它才不过诞生两年罢了，限于这个时代的电脑水平，凯莉完全是轻松拿下。 　　虽然佐拉如今已经任凭她施为，也供出了自己所有的备份地址，但为了保险，凯莉还是在平板上继续点了点，保持一个搜索程序继续运行，继续在整个互联网范围内搜索一切佐拉可能留下来的备份。旁边的托尼已经关了平板，凑了上来：“你要回神盾那边？” 　　“是啊。”凯莉笑着瞥了他一眼，“你有什么事求我帮忙？” 　　一个刚过二十的少年，即使是托尼这样的天才，心思很多时候也太容易看穿了。托尼不大自在地咳了一声：“也不算吧——你和我爸打算怎么处置奥比？” 　　他说的是奥巴代亚·斯坦尼，目前还是霍华德的至交好友，托尼十分尊敬的长辈。但是他实际上一直怀有异心，在托尼成年后，他雇佣恐怖分子绑架了托尼，在托尼死里逃生之后，斯坦尼又设计夺取了他的装甲，导致托尼差一点死在他的手里。凯莉不知道他跟九头蛇是否有勾结，不过在初步镇压了神盾的动乱之后，她马上将这些信息告诉了霍华德和托尼，免得斯坦尼万一在此时发难，霍华德可能就要面临腹背受敌的局面。 　　“怎么处置，不是我说了算的。”凯莉说着，跟他一起往外走去，“霍华德现在还在查他，只有当他真正查到什么证据，才会下手，你以为你爸爸会只听信我的一面之辞吗？——说起来，你为什么不自己去问他？” 　　“他这不是很明显的不想让我插手？”托尼哼了一声，“你不了解他，他从来不让我知道他都在捣鼓些什么，尤其是和神盾相关的这些事。” 　　“霍华德有他的道理。”凯莉说，“他是想保护你。” 　　“是啊！保护我，好像他这样是对我好一样！”托尼愤愤地怒视她，“世界上什么东西都是他的机械？都能他想怎么转就怎么转？” 　　“别这样说霍华德。”凯莉不禁微微皱起眉头，“你跟他一起在冥想盆里看过那段记——那段预知，斯坦尼不是什么值得你同情的人。” 　　“你说得轻巧，奥比是看着我长大的！”托尼回嘴道，“你以为谁都跟你一样，前一秒能对冬兵好得如胶似漆，后一秒就几天都对他不闻不问？” 　　凯莉的脸色立刻沉了下来。她知道托尼不怀恶意，但还是不禁被他的这句话刺伤了。“是他不愿意见我。”她只是简单地这样说了一句，便闭口不言了。 　　是的，冬兵并不愿意见她——他对斯蒂夫、霍华德和佩吉都隐约回忆起了一些模糊的印象，对他们也比较亲近，尤其是斯蒂夫。但或许是由于他从未认识凯莉，或许是由于凯莉的魔法让他忌惮，他一直对凯莉表现出十足的警戒，有时甚而是畏惧。凯莉受不了被他用这样的眼神看着，也不愿自己待在那儿让冬兵时刻紧张，索性将照料冬兵的事情全副交托斯蒂夫和佩吉，她自己则帮着霍华德整顿神盾。 　　“怎么了？”托尼面对她冷下来的神情分毫不让，甚至有点挑衅地稍微抬起了下巴，“你自己不去看他，还不许人说了？好吧，就算你不去看他是你俩都愿意的，难道还不许我过问奥比的事情了吗？” 　　“听着。”凯莉说，在基地的入口站住了脚，转过来面向托尼，“你要是想参与这件事，你就自己去跟霍华德提。如果你连跟霍华德好好谈一次的勇气和理智都没有，你还是别参合这件事，免得添乱。明白了吗？” 　　托尼不服气地撅起了嘴，但凯莉没有继续跟他争辩下去——看在梅林的份上，青春期的托尼比三十几岁的托尼烦人了不知道多少倍，凯莉对他的好感度基础再高有时候也实在觉得有点受不了他。她没等托尼回话，转身大步走了出去。 　　不过，虽然当时心中不快，事后凯莉想想，也觉得跟比自己小了不知多少的托尼吵架实在没有什么意思。她本打算找霍华德去问问斯坦尼一事，但车还没到神盾，她的耳机里突然收到了霍华德的通讯：“给你一组坐标，立刻赶过去。” 　　“这是哪儿？”凯莉问。 　　“冬兵刚刚说出的西伯利亚基地的地址。”霍华德说，“直接来神盾，楼顶已经备好了飞机。需要派多少人跟你一起去？” 　　“那要看你需不需要留活口和保存资料。”凯莉说，“不需要留活口的话，你给我配点毒气弹之类的大规模杀伤武器，我一个人去。如果不需要留资料，连毒气弹都可以省了。” 　　“资料还是尽可能留下。”霍华德的声音明显透着怀疑，“不过你没有在夸口吧？要知道，按照你的说法，过不了几天就要苏联解体，那时候再找他们的负责人可就难了。” 　　“我不会在这种事情上夸口。”凯莉一边说着，一边已经点亮了平板屏幕，开始寻找西伯利亚基地的资料，“不过你要派一个小队过去执行扫尾工作，我可不负责帮你们搬箱子。” 　　几个小时后，一只白狼缓慢地靠近了位于西伯利亚一座山顶上的基地。西伯利亚纬度极高，天黑得很早，而白狼又通体雪白，走在雪地上，几乎融为一体，两名站岗的卫兵谁也没有注意到它。白狼慢慢地靠近，在距离基地大门只有几十米的地方，它停了下来，蹲伏在一块凸出的石头后面。 　　忽然之间，那一团白色猛地变成了黑色。两个哨兵一齐注意到了这一点变化，但已经迟了。一道绿光划破暗夜，其中一个人一声不吭就倒了下去。另一个人刚刚举起枪来，凯莉已经用魔杖对准了他：“魂魄出窍！” 　　只用了十分钟，她就从卫兵口中得到了十分详尽的基地内部结构分布。有些地方是这个卫兵没有权力进入的，但是大部分情况都已经介绍得十分周全。不过，听他介绍，基地内部的通风系统和封锁体系做得非常好，一路上关卡重重，一道又一道的厚重大门封锁着每个重要地点，用毒气弹看起来是行不通的，必须更改计划。 　　听完之后，她和卫兵重又回到大门前，命令他打开大门。门顺利地打开了，不出她所料，在冬兵一去不返之后这个基地已经更换了开门密码，不再是冬兵供出的那个。凯莉推开门，刚刚开了一条缝就将魔杖自缝隙中伸过去，一个大规模的迷惑咒。然后她才自己踏了进去，将正在做出各种奇怪举动的三个人击昏了两个，只剩下一个军官模样的人，对他施了夺魂咒，在不到一分钟的时间里顺利地接入了内部网络。 　　紧跟着，她立刻隐藏起三个基地人员的身体，自己一个幻影移形到了外面，开始在平板上点点划划。不多时，这个西伯利亚基地的内部网络已经被她完全攻破，凯莉手指在键盘上迅速按动，而基地中自上层而下，一个个电子锁噼里啪啦地弹开，一分钟的时间里已经没有一扇关着的门。凯莉听见基地里的警报声，但是他们已经迟了一步。 　　她收起魔杖，转而抽出龙腾世纪中带来的长法杖——这种法杖更适合施展威力巨大的大规模咒语。她双手握住法杖，四周群山传来轰隆隆的低沉震动声。 　　雪崩。 　　却又不是雪崩。寻常的雪崩是积雪自山顶坍塌滑落，掩埋一切在路径上的东西。但在此时，山腰上、山脚下的积雪却化为一场雪暴被魔力卷起，及腰深的积雪从四面八方铺天盖地地涌向山顶的基地入口，然后像是被拔掉了塞子的池中之水那样，打着旋儿争先恐后地轰然涌进被雪暴的力量撞开的大门。 　　这场暴风雪持续了足足五分钟，自半山腰往上三分之一的地方都是一片雪白，被极厚极密的雪花遮掩得什么都看不见。五分钟之后，雪暴忽然消散了，漫天的雪花落了下来——此时一整座山上，只有上半边有皑皑白雪覆盖，下半边则露出褐色和黑色的岩石，同周围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照。山顶上，凯莉放下魔杖，喘了口气。 　　这是她在使用大规模杀伤魔法的时候第一次如此全力以赴。效果很令人满意——基地大门仍旧敞开着，露出来的是里面从地面填到了天花板的满满的雪。整个基地已经被雪完全填满，每个房间都不曾放过。而且这不同于寻常的雪崩，雪花被填塞得密密实实，一丝空隙都不会有，被埋在里面的人绝不会活过35分钟。当然，这样也不会留下活口了，不过无所谓，凯莉反正也不打算留里面的任何人活着。 　　一个小时后，神盾局的小分队也抵达了山顶。凯莉再次举起魔杖，基地里面的雪花就像涌入那样，又化为一道长龙呼啸而出，涌向山下。五分钟后，基地里的所有雪花已经荡然无存。西伯利亚气候严寒，雪完全没有融化，基地的地面上就连一丝水迹都没有，看起来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但是当用红外设备进行扫描，便会发现里面已经一个活物都没有了。 　　“进去吧。”凯莉说，当先迈了进去。 　　 ☆、第六十五章 　　西伯利亚之后，整个神盾彻底没人再敢惹凯莉了，许多初级探员跟她说起话来都战战兢兢的。凯莉能想象自己在传言中是个怎样的形象，毕竟她在西伯利亚可是在一个小时内全灭了一整个武装到牙齿的基地，几百人无一活命，包括为冬兵洗脑的那个卡波夫在内。佩吉责怪她本应该留几个位置比较高的人活命，但她的责怪也不怎么真心，光是从那个基地里搬出来的大箱情报已经足够神盾忙半年了。 　　这段时间，神盾基本上对内部公开了美国队长回归的消息——斯蒂夫暂时顶替了这个世界的美国队长的身份，等到将这个世界的队长找回，两个人再换回来，免得解释一通平行世界的事情，多生枝节。而凯莉就和托尼、霍华德一起研究如何找回队长。她使用冥想盆重现当时找到斯蒂夫的场景，根据太阳高度角等种种因素确定了坠机的具体经纬度，而后又根据回忆中使用魔法的情况估算出了飞机的重量。跟着就是一堆海洋学家、流体力学专家进行复杂的计算，试图算出这么多年之后洋流可能把飞机带到哪个位置。而霍华德和托尼主要则是根据这些年对宇宙魔方的研究，还有凯莉带来的一些梅林和另一个世界霍华德测定的数据。他们目前计划了两个方案：第一，试图做出一个能够对魔法效果进行增幅的仪器，这样，凯莉的飞来咒效果范围可以再扩大，定位范围也可以更广一些。第二，试图让凯莉研发出能够影响电磁波强度的魔法，针对性地放大瓦尔基里号上的信号。那架飞机上的无线电装置大体功能如果仍旧完好，凯莉或许能用魔法激发它继续工作，他们可以凭借这个来定位飞机。 　　转眼就是大半个月过去，凯莉每隔两三天去看一次冬兵，但冬兵对她的态度却并没有什么好转。一月下旬的某一天，她正和托尼研究设计图，听见门口传来脚步声，凯莉听出是霍华德的，因此头也不回：“我刚跟托尼商量了，这个设计不可行。魔法场会阻隔电磁波，虽然对仪器本身没有影响，但是它工作所需要的支撑环境如果一直受到魔法场影响的话会无法保证稳定供电，而这个设计不允许直接魔法充能……” 　　“设计的事情先搁一搁。”霍华德说，“冬兵公审的时间已经定了，2月7日。” 　　凯莉猛地转过身来：“这么早！他们都不等他的记忆恢复？！他现在能自辩吗？” 　　“你要知道，记忆不恢复，对他来说可是好事——我是说，至少对律师来说是好事。”霍华德面对凯莉的脸色，自觉地飞快改口，“这是说明他在九头蛇期间不具有完全自主能力的重要证据。用钱能请到的请不到的最好的律师我们可都弄来了。” 　　“用钱请不到那位是怎么弄来的？”凯莉问。 　　“哦亲爱的，我们有美国队长啊~”霍华德潇洒地摊摊手，依稀还有年轻时的那种气势。凯莉半是好笑半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好吧。我和斯蒂夫的身份问题解决的怎么样了，我们能去吗？” 　　“队长能去，他这几天就会对外正式恢复美国队长的身份了，但你不行。”霍华德说，“很多人都提出既然你会魔法，也许到时候会用魔法操纵法官和陪审团的想法，让他们作出不公正的裁决。” 　　凯莉不悦地抿了抿嘴，她知道这个理由十分公道，无可辩驳，但终究是放心不下：毕竟她记得在某一个平行世界里斯蒂夫就曾经在法院台阶上被射杀过，谁知道相同的命运会不会发生在这个世界？她又想了想：“我不进法庭，送你们到法院门口？” 　　“也不行。”霍华德说，“你当天不许接近法院两公里之内，此前不得与法官、陪审团成员及对方律师、证人有所接触。” 　　“这么严格？”托尼咋舌。 　　“就是这么严格。”霍华德说，又眨了眨眼：“当然了，我是负责监督你的，不过我也觉得你的保护比那些警察靠谱。所以，你还有什么意见吗？” 　　凯莉沉吟一下：“你们应该都还不知道，我会变成动物，是吗？”她说，“我的动物形态是白狼，但是勉强也可以糊弄一下外行人装成是狗。我用动物形态送你们去法院，可行吗？” 　　没过多久，凯莉、霍华德、托尼三人就已经来到了三楼斯蒂夫和冬兵的住处。斯蒂夫但凡没事，几乎一步不离冬兵所在的楼层。他坐在起居室沙发上朝几人挥了挥手，冬兵坐在对面的沙发上，脸色仍旧是凯莉看惯了的严肃与警觉。 　　“我跟巴基已经解释过凯莉的阿尼马格斯。”斯蒂夫说，“不过我想还是看看再做决定的好？”他朝凯莉小心地笑了笑，好像怕这个答案会伤到她。凯莉也确实有点受伤，不过这些天来她早就在心里划清楚了眼下的冬兵和她的那个巴基的分别。她笑了笑：“应该的。” 　　她上前踏出一步，身体往下一伏，转眼之间，人影已经消失，一头巨大的白狼立在原地，但那可能是在场众人看见过的最温顺的狼的姿态——身体完全放松，尾巴下垂，头微微低着，淡蓝绿色的眼睛平和地注视着斯蒂夫和冬兵的方向。 　　斯蒂夫顺着它的目光，看了看冬兵。但冬兵却并不想他所想象的那样，表现出面对猛兽的紧张——相反，他显得似乎比面对凯莉时更放松了一些，甚至身子略微往前倾了一点。白狼捕捉到他的身体姿势，一步一步慢慢地走了过来，一直走到冬兵面前，蹲坐下来。冬兵将自己的钢铁手伸了出去，狼轻轻地用鼻子碰了碰他的指尖，近乎一个行礼。 　　“你们相处得很愉快嘛，那就这么说定了。”门口霍华德立刻抓住机会，“我去跟那边联系，我们要带一条冬兵的治疗犬随行。托尼，你去搞定那些治疗犬证明之类的证件。” 　　“了解，老爸。”托尼说，两个人迅速地撤退了，看来是打定主意要把凯莉留下与冬兵相处一会儿。更令人无语的是，紧跟着就有人将凯莉的东西从楼上搬了下来，说斯塔克先生已经宣布她的房间换到了斯蒂夫和巴基的隔壁。 　　这样相处了几天，凯莉基本上一半时间维持着狼形，一半时间是人形，毕竟狼仍旧是猛兽，要习惯有一只狼伴在身边还是需要一定时间的。但令她和所有人感到诧异的是，冬兵并不排斥她的存在，相反，他对狼形的她反而更快、更轻易地给予了信任，甚至于爱屋及乌地对于人形的凯莉都更加信任起来。当然，这种信任不是毫无来由的，只是它真正的原因在何处，连冬兵自己也说不清楚。有时候，冬兵对白狼叫出“凯莉”这个名字的时候，凯莉会觉得他并不是在叫自己——仿佛他在搜寻另一个本应该在那里的名字。 　　半人半狼的生活维持了五天，第五天就是正式对外公布斯蒂夫作为美国队长身份的那天。斯蒂夫一整天都在外面忙得团团转，自然无法抽身回来，他就直接将冬兵拜托给了凯莉。其实，除了斯蒂夫在外过夜之外，一切安保措施全部如常，凯莉设下的保护咒语也如故，但斯蒂夫不在，她还是难免多加了几分小心。刚好这一天霍华德和托尼也出去参加酒会应酬，她白天十分清闲，到了晚上也并无睡意，索性保持着狼形，在走廊上缓缓走动巡逻。 　　若非如此，她也不会在走过冬兵的门口时，听见里面的呼吸声。房子里至为安静，狼的五感又远比人类敏锐，她才能察觉：冬兵应当已经睡下好久了，但里面的呼吸声并不是睡眠状态的平缓悠长，比那节奏快了很多。 　　凯莉变回人形，正要敲门，想了想，还是又变了回去。她用前爪轻轻挠了一下门，很快传来开锁的声音，门被打开了。凯莉将前爪按在地上片刻，她面前地板上浮现出一行微微闪着淡蓝色荧光的字：【睡不着吗？】 　　阿尼马格斯形态下大部分巫师几乎根本无法调用魔力，凯莉能够调用的部分也非常有限，大约刚刚只能够她用这一点点魔法显现出文字来沟通。冬兵看了看她，没有回答，不过凯莉心中清楚这大概是当杀手时期养成的习惯，也不需要他回答，她继续“写”道：【如果你信任我，我可以替斯蒂夫为你守夜。】 　　冬兵沉默片刻，点了点头，示意她进门来。屋内窗帘拉得严严实实，凯莉就蹲坐在门和床之间，面向着门，背向着冬兵。她背后传来冬兵爬上床的声音，过了大约一刻钟，睡眠状态下的平缓呼吸声就响了起来。 　　这一刻凯莉的感动几乎可以和巴基向她求婚那一刻相比。是的，她知道或许冬兵潜意识里信任的根源是出自另一段他自己也回想不起来的过往而不是她——这没有关系。重要的是，此刻冬兵知道白狼是她，并信任她。她得到了冬兵的信任：这是多么千金难求的东西。 　　她在那里蹲坐整夜，偶尔趴下，偶尔站起来走两步，但始终十分清醒。后半夜，楼下传来汽车引擎的声音，大约是谁半夜归来。房间的隔音做得非常好，在里面听，即使是以狼的听力也只是很小的声音，冬兵在床上微微动了动，没有醒。 　　过了片刻，有脚步声在门外响起，伴随着浓烈的酒气逐渐逼近，脚步听起来歪歪斜斜的，貌似是喝了许多酒，但方向却是往这间房间而来。凯莉心中暗生疑惑：托尼的房间在四楼，霍华德的房间在二楼，眼下回来的莫非是斯蒂夫？斯蒂夫难道不是不能喝醉吗？ 　　她正想着这个问题，那人却砰地一声，撞到了门上，跟着竟然一把将门推开。凯莉吓了一跳的同时，几乎毛骨悚然：她和巴基都忘了在她进来后将门锁上！他们两个人哪个不是暗杀经验丰富，居然会犯下这样的错误！ 　　但现在想这些已经晚了。就在那人撞上门的同一刻，床上的冬兵猛地醒来，用俄语大叫：“瓦妮莎！” 　　这是个陌生的名字，但凯莉直觉地在一瞬间明白了他是在叫谁。她发出一声咆哮，纵身一跃，将撞进门来那人仰面扑倒，锋利的爪子牢牢地将他按在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在特工卡特中，霍华德被催眠时，曾经幻想出收到了瓦尔基里号的信息，他驾驶飞机去找回队长。 当然，这是被催眠中的场景，现实中并没有发生过，但是霍华德应该也不会幻想出完全不符合科学的场景。所以我倾向于，收到信号在理论上是有可能性的。 当然，真的考据起无线电原理来说可能不可行，但是在一个X战警都存在的世界下，我们就不要讲科学了，就当这是同人二设吧|||||||||||||||||| ☆、第六十六章 　　“哇啊！”那人吓得大叫一声，几乎同时响起的还有细微的飕飕破空声，一把小刀在凯莉头顶不过十几厘米的地方掠过，深深扎入了走廊对面的墙面上。如果凯莉一把没能扑倒这个人，或者如果他后面还跟着人，这把小刀插入的就不是墙面壁纸，而是某个人的心肺部位了。 　　还好，进来的只有这一个人，他被凯莉扑倒在地，躲过一劫。而凯莉也从他那一声大叫中辨识出了他的身份：那是托尼！他也许是因为喝醉，竟然迷迷糊糊间走错了楼层，进错了房间，又刚刚好赶上房门没上锁。 　　不过，危机虽然排除，凯莉却不确定冬兵已经从突然的惊吓中恢复，为了保险，她没有放开托尼，反而把他更牢固地按在地上，用自己的身体遮挡住他的大半躯体和头部，这才回过头来，对冬兵发出压低的呜呜声。冬兵已经从床上跳起来退到了墙角，身体紧绷，手指间又夹住了一把小刀。不过，片刻之后，他也认出了托尼，慢慢直起身来，对凯莉挥了挥手，紧绷的肌肉却没有松下来。 　　凯莉得到他的许可，这才站起身来，退到一边。托尼惊魂未定地从地上爬起来，看起来酒已经吓醒了大半，他含含糊糊地说了点什么，飞快地退走了， 　　凯莉站在门口，直到冬兵走上来锁好房门，才半蹭半顶着他退回到了床上。冬兵在床边的地毯上坐下了，朝凯莉伸出那只血肉的手，指尖有微不可察的颤抖。凯莉走上前去，紧贴着他，让冬兵将手指深深插入她的毛发，颤抖着紧紧抱住她。 　　他们在那个贴着床和墙壁的小角落里蜷了一会儿，冬兵才开口，声音低哑：“对不起。” 　　他讲的仍旧是俄语，话一出口他就反应过来，用英语又说了一遍。凯莉偏头轻轻蹭了一下他示意不妨，前爪按住地面，让地毯显示出字迹：【瓦妮莎？】 　　“她是……我之前遇到过的一只狼的名字。”冬兵说，更像叹息，“一只白狼。比你小。” 　　他顿住了，凯莉等了一会儿，冬兵仍旧没有开口，不知道是不想继续说了还是不知从何说起。凯莉问：【你们是朋友？】 　　“算是。”冬兵说。“我记起来了……那是一次九头蛇的任务，我不知道是哪一年，他们要我在西伯利亚的荒野里埋伏着杀一个人。但是起了暴风雪。九头蛇的其他人都死了，风雪太大，没有救援。我最后找到一个勉强容身的地穴，里面是瓦妮莎。 　　“她太虚弱，没法杀我，我也不能杀她，我们需要互相取暖，否则很快都会死。我在风雪小一点的时候设陷阱，偶尔会抓到一些猎物，我和她分吃。血必须活着喝，否则会马上冻住。我给她起了名字。我们在洞里待了很久，大概七八天。她一直没伤害我，有活物接近会示警。我叫她，她会帮我抓猎物。” 　　【她后来怎样了？】 　　“九头蛇找来了。”冬兵说，“他们杀死了她。” 　　凯莉没写诸如我很抱歉一类的话，这毫无意义。她只是默默地又贴紧了他一些，【在我是狼形的时候，你可以叫我瓦妮莎。】 　　“这对你不公平。”冬兵说。 　　【只是名字，我不介意。只要你不叫错我人形时的名字。】 　　“但你们是不同的。我没有把你当她。”冬兵说，话里带着一丝急切的辩白的味道，“我没有。” 　　凯莉轻轻地笑了一声，对于一只狼来说，大概表现出来的更近乎一声低低的叹息。她偏过头来，轻轻地在冬兵的脸颊上吻了一吻。 　　【那么，谢谢你信任我。】荧光蓝的字体在空中浮现。 　　又陪了冬兵半个多小时，确定他是已经不打算睡觉了，凯莉才离开房间。她恢复了人形，一个守护神咒确定了托尼的位置，往楼上而去。托尼在楼顶天台上，凯莉走上去的时候，他正半躺在天台边的椅子上，面前放着一个玻璃杯。 　　“抱歉，之前吓到了你。”凯莉说着，走上前去，“我希望里面是水。你继续这么吹风明天会头疼的。” 　　“你这三句话之间彼此有任何逻辑关联吗？”托尼头也不回，懒洋洋地摊在躺椅上问。 　　“没有，只是按重要性进行排序的前三项。”凯莉说着走到他旁边，“介意我加入吗？” 　　托尼无所谓地挥了挥手，于是凯莉在他旁边坐下了，拿起杯子细看一眼，发现仍旧是酒。 　　“这要怪你，绝对的。”托尼抢在她之前说道，“半夜里回家睡觉，一开门，哇！一只比我还高的狼扑上来，一把把我压倒！正常人早被你吓出心脏病了好吗，我发誓我CPU过热了至少半分钟。” 　　“我很抱歉，本来我应该记得锁上门的。”凯莉歉意地道，“但你突然闯进来，我必须先一步压制你，这就是守夜的意义所在。” 　　托尼翻了个白眼：“哦，你现在给他守夜了？” 　　“是呀，我的荣幸。怎么了？” 　　“没怎么。但是到底为什么你变狼了冬兵就这么信任你，这不合理？” 　　“没有什么不合理的。”凯莉说，“从心理学上来讲，大部分人普遍会倾向于对动物吐露内心的实话而非对其他人，大概是出于动物不会讲话因而无法泄密而导致的信任。”她把冬兵和瓦妮莎的那段过往隐下了没说，毕竟那算是冬兵的隐私，“即使理性上知道我是人，直观感受所带来的心理惯性还是很难消除的。” 　　托尼心不在焉地嗯了一声：“讲真，要是换个人，我都以为他爱好玩人兽了。你们没玩过人兽吧？等等，我还是不要知道这个答案比较好。” 　　“当然没有，天哪，托尼。”凯莉半是无奈半是好笑地摇了摇头，决定他到底是喝得太多了，还是不要继续这场对话的好。她头一低，身体一伏，一瞬间人影已经消失，只有一只半人高的巨狼立在托尼眼前。 　　“说真的？一言不合就变成狼？这太幼稚了，我都怀疑到底是谁十七岁了，是我还是你？我十七岁都不会做出这种事情，当然我也不会变狼就是了。等等，如果我会的话我说不定真的经常变一下，这看起来挺好玩的，你还能说话吗？能听懂人话吗？” 　　狼冲他喷了一口气，上前几步，贴着托尼坐了下来。托尼好奇地看着她，似乎手都不知道往哪里放了：“所以你是听得懂？听不懂？好吧这个问题没啥意义，你听不懂的话显然也不能回答我了是吧，我能摸摸吗？并不是说我就很想摸或者什么的，就是，你知道的，为了科学……” 　　他话没说完，巨狼朝他那边微微转过身，低下了头。托尼有点不确定地盯了它几秒：“所以我猜这是个同意？”他说着手已经摸了上去，“我就算这是个同意了，拜托不要咬掉我的手。” 　　作为北极狼，白狼的皮毛很厚，他的五指都陷进了白色的长毛之中，有一下没一下地摸着。 　　“知道吗，我猜我还没对你说过谢谢。”顿了片刻，托尼突然说道，“为了，你知道的，救出我爸妈。虽然这事一部分要怪你男朋友——”白狼从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呜呜声，“好吧，好吧，不怪你男朋友。总之，就是，谢了。” 　　他们在房顶上坐了剩下的几个小时，托尼时不时念叨各种跳跃性强到能让人找不着北的话题，凯莉就只是默默地蹲坐在旁边。冬天天亮得晚，待天色微微亮起来，托尼已经在楼顶上困得东倒西歪了。凯莉几次拱了供他都没有效果，最后还是变回了人形，一把拎起他来：“回房去睡。” 　　“唔嗯嗯嗯嗯。”托尼发出一串模糊的声音，不情不愿地被她一路拖到卧室。凯莉把他半扶半拖地丢到床上，想了想，又补了一道治疗咒语解酒，免得他醒来时头疼。也许是被解了酒，托尼看起来稍微清醒了一点，但还是迷迷糊糊已经睡着一半的状态。凯莉在床边站了站，凝视了他几秒钟，托尼感受到她的目光，睁开半只眼：“嗯哼？” 　　凯莉笑着摇了摇头：“只是想跟你说，”她说，“如果你对狼形的我说出的话中，有一半你能坦诚地给身边的朋友家人说出来，结果将会好得多。” 　　她一边说，一边想起奥创和内战，她希望这个宇宙不会发生这样的事情。“人也同样值得信任的，托尼。坦诚一点没什么不好。” 　　托尼模糊地嗯了一声，但凯莉知道他确实听见了自己的这句话。她转身离开，带上了门，重新变回一只巨狼，侧耳倾听一阵，便迈着近乎无声的步伐小跑着下楼了。 　　 ☆、第六十七章 　　公审定在2月7日的早上九点，八点半凯莉随同斯蒂夫、冬兵、托尼和霍华德一同来到法院时，那里已经被警察和记者重重围住了。尽管她垂着尾巴、收起利爪，用最温和无害的姿势伴在冬兵身边，周围的防暴犬还是纷纷折起耳朵，呜呜叫着往主人身后躲。两个警察警觉地走了过来：“这是什么？” 　　“治疗犬。”托尼上前一步，掏出伪造的证件向他们一晃，“拜托，我还以为冬兵被洗脑的事情已经人尽皆知了你不要说你们还都不知道？这里还没进法院大楼呢带只狗而已紧张什么？” 　　“开玩笑，这哪里是狗？小孩子别胡闹。”那个警官不屑地挥开证件，“这分明是狼！” 　　“狼？你跟我说这是狼？！你才开玩笑吧先生，狼狗和狼的区别你不是不知道吧？还是说你看见这群胆小鬼都害怕我家的狗才怀疑它是狼，哇那干不过斯塔克工业的竞争对手都不要当人了好不好？” 　　托尼胡搅蛮缠，一个人缠住了两位警察，凯莉则跟着冬兵继续往法院里面走去，她身子右边是冬兵，再过去依次是斯蒂夫和霍华德。三人一狗在众多警察的注视下登上法院的台阶，台阶顶端也站着几个警察，凯莉注意到其中一个人稍微挪动了一下身体，大约走到法院入口，她就要在那里被拦下。 　　正这样想着，忽然她的动物直觉猛地炸起，一股危险感袭来。凯莉咆哮一声，一把将冬兵扑倒在地。旁边的斯蒂夫也立即反应过来，一手拽过背后星盾猛地扔出去，另一手压倒了身边的霍华德。星盾在空中斜斜地抛出一个抛物线，侧着撞在了托尼身上，将他撞倒在地，盾刚好顺势扣住他的上半身。 　　几乎在他们作出反应的同时，凯莉身边的台阶炸裂开来，地砖和水泥的碎屑四处飞溅。过了片刻，枪声才迟来地响起。紧跟着，被她压在身下的冬兵忽然伸出金属手臂来，绕过凯莉身侧环住了她的身体，跟着铛铛几响，是有弄不清状况的警察以为她失控伤人，下意识地开了枪，子弹却全被冬兵以金属手挡开了。 　　场面顿时一片混乱。有领头人在大叫：“开什么枪！去追狙击手，快！” 　　凯莉立刻抬头，看向一公里之外一栋楼的楼顶，斯蒂夫也在同一时间指向了那儿。领头者立刻忙碌地调动起警察，混乱中凯莉、冬兵和霍华德被拥着进入了法院内部，稍微落后一步，斯蒂夫也护着托尼走了进来。冬兵手腕上原先象征性挂着的手铐早就被挣断，尴尬地垂在两边手腕上，一个年轻的FBI姑娘拿来了另一幅厚重的手铐，上面还带有麻醉和放电的功能。 　　“请理解一下，队长、巴恩斯中士。”她笑得非常抱歉，“这是必须的要求，我们也没有办法。等到庭审结束，这个就可以取下来了。” 　　她为冬兵扣上了手铐，又示意他往走廊的一端走：“庭审没有取消，我们还是要走流程，请到那边过一下安检。”同时，另几个法院人员走了过来，示意霍华德和托尼：“证人往这边走。” 　　他们走的是两个不同的方向。凯莉和斯蒂夫对了一下眼神，随后她跟在冬兵身边，而斯蒂夫跟着斯塔克父子去了。他们到了一间房间前，FBI姑娘将冬兵带进去，而凯莉留在了门外。她竖起耳朵，细听动静。房间的隔音极好，但她还是听见砰地一声闷响，接着是那姑娘的声音响起，说着俄语：“渴望，生锈，十七……” 　　凯莉一瞬间身上的毛都炸了起来。她怒吼一声，引得整条走廊的人都回头注视。已经走上两级楼梯的斯蒂夫猛地回头冲了过来，同时凯莉也退后两步，用力地撞在了门上。 　　门锁很坚固，这一下居然没有撞开。那姑娘俄语非常熟练，念得很快，此时已经过了一半，听见门外的动静之后语速就更快了。幸好斯蒂夫已经飞快地冲了过来，他冲过凯莉的身边，毫不减速，将盾护在身前整个人用力地撞了上去！ 　　门自铰链处脱开，发出砰然巨响，但凯莉还是能清楚地听见，那姑娘已经念到了“一”。那是倒数第二个词。如果让她将最后一个词“货车”也念出来，冬兵就会完全进入洗脑状态，听从她的指令。此时凯莉和斯蒂夫在门口，冬兵在房间一角，正用力地把手从固定在墙上的手铐中挣出来，但无论他们哪一个，都没有足够的时间阻止：即使是将她撞倒在地，只要不是立刻失去意识，那么她还是有时间喊出最后一个词的。 　　没有其他选择。凯莉纵身飞扑上前，一口咬在了她的咽喉处。 　　利齿陷得很深，血液喷溅而出，那九头蛇姑娘的最后一个词息声了。凯莉迅速地松口抬头，一秒钟已经变回人形，她飞快地向斯蒂夫打了一个手势，跟着便掏出魔杖，点在咽喉的伤口处进行治疗。斯蒂夫点了点头，脚一踢将晃晃悠悠连在铰链上的门砰地又摔了回去。 　　斯蒂夫的速度比常人快得多，他冲过来的时候，其他人最近的也在半条走廊之外，这为凯莉争取到了大约三秒钟的时间。三秒钟之后，门再度打开时，凯莉站在昏迷不醒的姑娘身上，斯蒂夫半扶半护着大口喘息，满脸冷汗的冬兵，空气中有淡淡血腥气弥漫，但是却看不见一滴血迹——凯莉下口也是有分寸的，目标只在声带，没有咬穿大血管，几秒钟时间足够恢复了。 　　审判到底还是叫停，但这次九头蛇袭击和洗脑词的出现反倒为冬兵的辩护提供了极好的证据。几天之后，冬兵案重新开庭，经过了三天的审理，终于判定冬兵无罪释放。 　　时光飞逝，半年转眼而过，巨狼小跑着下了楼梯，停在冬兵的房门口，凝神细听。里面传来的不是平静均匀的呼吸，而是不规律的急促喘息，它驻足听了片刻，身子一展，重新化成了凯莉，用魔杖一点，轻轻地开了门锁。 　　就在她手握住门把手的同时，里面传来一声凄厉无比的尖叫声。凯莉立刻猛地推开门，冲了进去，旁边斯蒂夫的门也砰然打开。屋内巴基在床上翻动挣扎，口中不断冒出各种语言的求饶言辞和无意义的词语，凯莉用魔杖指住他：“速速清醒！” 　　冬兵的审判早在半年前就结束，法律宣判他无罪，但良心和命运对他的审判才刚刚开始。他的噩梦从来不曾断过——凯莉纵使能驱逐影界的梦魇和恶魔，却对他的噩梦无能为力，因为那不是恶魔或灵体的干扰，而是大脑自然产生的梦境，是他自己亲身经历过的回忆。在斯蒂夫和凯莉分别因为试图叫醒他而差点被误伤后，冬兵便执意要求必须由凯莉用魔咒远距离将他从噩梦中唤醒，凯莉也只好听从。魔咒造成的唤醒说不上舒服，但总比一直困在噩梦中好。 　　随着咒语击中他的身体，冬兵猛地一弹身，从床上几乎是跳了起来，眼神疯狂地扫视四周。凯莉立刻变成了狼，一纵身跳到了他的床上，紧紧贴着他；斯蒂夫也冲了进来，在确保冬兵没有攻击意图之后坐到了他的另一边，伸手搭住了他的肩膀。 　　这已经成为了他们的一种习惯流程。冬兵靠在斯蒂夫肩膀上，用铁手插/进巨狼的长长皮毛中抚摸。 　　“这次是我刚刚被佐拉捡到的时候。”他嘶哑地说，“那些苏联人本来想把我送回美国，九头蛇拦下了他们……我被送去基地……后来佐拉出现了，他……”他轻轻地战抖了一下，“他要测试我的血清能力。他……” 　　他摇了摇头，说不下去了。凯莉听得心碎欲绝，自打见到冬兵，她后悔了一百次当时让佐拉死得太痛快。又静默了片刻，冬兵转向凯莉：“你之前说能帮我恢复记忆。” 　　“能的。”凯莉说，这件事情有太多方面需要解释，于是她换回了人形，“原理是我利用魔法进入你的精神，帮你寻找和整理你的记忆。但这意味着我会需要看过你全部的记忆，你要求我整理哪部分，哪部分在我来说就根本无所遁形。” 　　“可以。” 　　凯莉受宠若惊，又确定一遍：“你确定吗？你要知道，所有的记忆都会被我看到，一个细节都不会放过。我向你保证我不会对第三个人泄露一丝一毫的细节，除非你自己同意。但……而且一下子想起来，对你自己也会是很大的负担。” 　　“我不想继续这样下去了。”长久的沉默之后，冬兵只这么说道。 　　斯蒂夫控制不住地发出了一声小小的声音，像是呻/吟或者叹息，又或者更像一声呜咽。凯莉很能理解他，她和斯蒂夫的心都随着这个回答而碎掉了。“好。”她说，“但现在不行，魔法需要你我都保持尽可能充沛的体力与精神。你来定个时间？” 作者有话要说：　　公审段大概结束得不是很好，写到这里的时候稍微有点卡文，大家见谅|||||||||||||||| ☆、第六十八章 　　 　　“准备好了吗？”凯莉问。冬兵坐在卧室的床沿上——为了不让他想起洗脑，大家刻意挑选了最居家、最让他有熟悉感的场景，反正摄魂取念也不需要仪器。凯莉就坐在一把椅子上，面对着冬兵，而斯蒂夫、佩吉和霍华德坐在靠门的地方。“你需要完全的信任我，不要抵抗。不会疼的，我保证。” 　　冬兵点了点头，于是凯莉抬起头来，两人的双眼对上了，只用了一个瞬间，她就进入了冬兵的精神。 　　摄魂取念治疗记忆缺失的治疗方法是她自己在圣芒戈工作的时候研究出来的，但是大部分只有理论基础，毕竟这个疗法当时还在因为其面临的道德困境而争论不休，她进行的实践操作极少，只有少数几个自愿参加的人，好在这种疗法被证明极其成功，每个人都完全地恢复了记忆。 　　但是，冬兵的情况比他们所有人加在一起都要复杂。其他人最多只像是被打碎成三瓣的盘子，只要把三四块碎片拼合起来就好；而冬兵的记忆像是至少五百块的那种拼图，碎片零散地落在各处，有些甚至还显得遥远、黯淡、苍白褪色，连上面的图案都无法辨认，那是洗脑造成的后果。让凯莉稍微放心一些的是，这些拼图中很大一部分已经被冬兵自己拼合了起来，形成较大的碎片，有些明显已经归到了它应该在的位置。 　　她从最远、最苍白的记忆开始——那是布鲁克林的记忆。摄神取念慢慢地引出当时的记忆，一点点为它重新上色。黑白的墙壁染上了墙灰剥落露出的红砖颜色，布鲁克林的天空是晶莹的宝石蓝，夏天的阳光在妹妹丽贝卡的头发上勾出金边。默片里传来孩子们嬉戏打闹的声音和行人的脚步声，还有小巷子里一个瘦弱的男孩气喘吁吁就是不服输的声音。他认识了斯蒂夫。 　　这是最苍白惨淡的记忆，看起来马上就要虚幻不存，然而凯莉一旦将它自最深最深的地方引出来，她发现这比其他任何时候的记忆都要绚丽和温暖。秋天的阳光下斯蒂夫在画素描，为了巴基不愿好好地保持着一个姿势而跟他斗几句无关紧要的嘴；漂亮的红头发姑娘眨眼时睫毛一闪一闪，对他露出可爱的微笑；少女跟同伴聚在一起在背后悄声低语，在他回头的时候羞红了脸；母亲烤出的苹果派香气诱人，小妹妹珍妮弗每次都第一个去拿，总是被烫到手；大萧条的时代他一个一个数存钱罐里的硬币，攒下来的硬币又随时变成铅笔画纸和一根颜色鲜亮的头绳。他参军在1942年，布鲁克林最帅气的年轻人故意把军帽戴得往左边歪。 　　然而接下来的记忆，如同从天堂直坠地狱。被俘、被斯蒂夫救援、跟他一起并肩作战的那段记忆相对完整，凯莉只需要拾起一些散落的咆哮突击队时期的记忆碎片归回原处，这并不难。但接下来他坠落了火车——然后记忆的色彩比黑白默片更加残忍，因为除了黑白之外只有鲜血的颜色，刺骨的寒冷，西伯利亚发白的天空，勉强可以容身的小室，分不清白天黑夜的漫长黑暗，碎片散落，遍体鳞伤，广播里放着美国队长的追悼会，他们在小小的囚窗前面安放一台电视，一天二十四小时永不间断地只播放着一段内容……有一天电视搬开了他再度看见佐拉的脸，没有麻药的手术，残忍的测试，被绑在原型机上第一次被电流刺穿大脑—— 　　“凯莉？凯莉！” 　　凯莉感觉自己被人轻轻地推了两下，她缓缓从冬兵的记忆中抽身离开，回到现实，才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已经泪流满面，眼泪沿着下巴滴落在腿上、膝上，打湿了一大片。而冬兵坐在她身边，剧烈颤抖着，带得床垫都轻轻摇晃起来。 　　凯莉张了张嘴，可她的喉咙却似乎被堵住了，什么声音都发不出来。她摇了摇头，重新看向冬兵的双眼，轻轻地将那些在布鲁克林的旧日回忆引导着浮上来，直到他眼中的惊恐渐渐缓和下去。 　　“凯莉。”斯蒂夫的手掌轻轻按住了她的肩膀，他的声音放得极轻，叫了她这一声就顿住了，仿佛不敢继续问下去，不敢开口问她都看到了什么。凯莉下意识地将身体靠向他，这才察觉她自己也在颤抖着。她张了张嘴，吞咽了一下，终于有些不稳地发出了声音：“……就到这里，好吗？巴基？不要……不要再继续了……？” 　　冬兵看了看她，又看了看斯蒂夫，低下头去，似乎在犹豫，房间内一片静默，她等了好一会儿，他才重新抬起头来：“你承诺过。” 　　“我……是的，我承诺过。我会给你找回所有的记忆。”凯莉说，心如刀割，“但……你一定要想起来吗？……现在？” 　　“一次想起，好过慢慢来。”冬兵说。他停顿了一下，“当然，如果你……” 　　凯莉摇了摇头，胡乱抹了一把脸上的泪水。“我没关系。”她说，挣扎着露出一个微笑。这可能是她有生以来离“没关系”最遥远的一刻了，但他已经被剥夺过那么多的选择，已经身不由己过那么多次，她只想尊重他的每一个自主选择，无论这有多么痛苦。“没关系。准备好了吗？” 　　斯蒂夫放在她肩上的手收紧了，凯莉抬头看他，他踏前了一步，有一瞬几乎就要出言反对，脸上神色复杂，最终却没有开口，只是转头看向凯莉。他脸上的神色让凯莉猛然意识到自己眼下看起来一定很糟糕，因为她确定斯蒂夫不可能比她更痛苦——而斯蒂夫脸上的表情已经那么令人心碎了。两人对视了片刻，凯莉摇了摇头，斯蒂夫叹息了一声，退到了旁边。 　　“现在？”凯莉转过头去，直视着冬兵，柔声问。她看见冬兵的下颌咬紧了，肌肉绷紧僵直，眼中露出了一点近乎恐惧的神色。但他直视着她，坚决地点了点头。 　　“好。”凯莉说，眨掉眼中的泪水，“三、二、一……” 　　她重新进入对方的脑海，将一缕缕记忆重新理顺归置，找出它们原本所属的时间线。这意味着她仍旧需要看过每一个碎片，每一段记忆——每一段记忆中他被折磨、被洗脑、被电流刺穿、躺在冷冻仓里感受着一瞬间的寒意刺透骨髓……干净的瓷砖地板上流淌着鲜血，狙击镜里的人被一枪爆头，死去的小女孩手中紧攥着一只巴基熊，有着长长金发的母亲喉管被利落地割断，大楼里的火光照亮了深夜的天际……渴望，生锈，十七，黎明……电线接入残臂的神经，疼痛把世界烧成一片白色……控制他的人叫皮尔斯，有着不知为何有些熟悉的金发蓝眼……壁炉，九，善良，归家，一……记忆从他的脑海中抹去，空白，空白，空白，空白…… 　　整个房间里的所有器物轻轻地震动起来。佩吉警觉地站起身来环顾四周：“地震？” 　　斯蒂夫摇了摇头，示意了一下仍旧坐在床边的凯莉。她和冬兵四目相对，两人的眼神却仿佛都在十分遥远的地方。房间门窗紧闭，一丝风都没有，但凯莉的发梢却不安地飘扬起来，拳头攥得死紧，血从指缝里流下来。 　　“魔力失控。”斯蒂夫声音压得极低，“凯莉跟我讲过——但我从来没有见过她失控。” 　　“我们应该打断吗？”霍华德皱眉问。 　　“不用。”斯蒂夫摇头拒绝了，“她不会伤人的。” 　　他担忧地看着两人，而佩吉和霍华德则皱着眉头环顾整个房间。随着时间过去，各种器物摇晃震动的声音也越发明显，除了脚下地板没有震感之外，他们仿佛真的处于一场地震之中。而凯莉和巴基两人的神色，也随着时间推移越来越不稳定，凯莉脸上不断滑落的泪水已经将她腿上衣物浸透，冬兵的脸上神色飞速变幻，有时是痛苦，有时是迷茫，还有些时候则是一片空白。 　　……货车。 　　“士兵？” 　　“准备接受命令。” 　　他接受了指令，在黑夜中隐于公路道侧。他追上了那辆车，逼迫它撞上了道侧。他停下摩托车，走回去，拎起那个挣扎着爬出来求救的老人…… 　　“巴恩斯中士。”老人说。 　　“接下来的，你都记得啦。”凯莉在他脑海中轻轻地说道，将最后一段记忆归置原位，连成一片虽然有着冰冻造成的断层，但却完整无缺的记忆之河。她几乎失控的魔力那样小心地轻轻拂过河流，将所有那些冬兵时期的记忆和受折磨的记忆巧妙地推向记忆最深处，让它们被深深地埋起来。这不是忘记——只是他如果不刻意回想，这些记忆将不会出现，就如同所有那些经年日久而被人逐渐淡忘的记忆那样。 　　“最后一步。”凯莉说，稍微退出一点，深深地呼吸，缓解胸口几乎要爆炸的疼痛，换成了俄语，“渴望，生锈，十七，黎明……” 　　她一半在现实，一半在冬兵的脑海，开始同步复述他的控制指令。冬兵的眼中闪过深深的恐惧，凯莉暗自害怕着会不会太快，会不会下一刻他会将她打翻在地……但他颤抖着深呼吸，没有打破眼神交流。凯莉给他一个浸透泪水的，鼓励的微笑。 　　“……善良，归家，一……” 　　控制指令只剩最后一个词了。冬兵脑中被设定过的那些“程式”与反应也清晰地浮现在她的感应中，只需要最后一个词，它们将会连成一个网，将他的所有记忆再次深深地压下去，清除出他清醒的意识中。冬兵在她对面发抖，眼神在恳求着她值得这份信任。 　　“货车。”凯莉说，在摄神取念中，她的魔力如一把锋利的小刀，干净利索地斩断了即将连接起来的那张网，一瞬间里，每一个节点都一一瓦解，直到所有那些控制都成为无意义的碎片，它们将会被迅速地遗忘，如同人每天接收到并转瞬遗忘的大量无关紧要的信息，“士兵，忘了这堆垃圾。你是自由的。” 　　冬兵——不，巴基——长长地呼出一口气。他的表情忽然宁静下来。凯莉断开摄神取念，一挥手，巴基向后躺倒，摔落在床上，一秒钟就陷入了无梦的沉眠。 　　下一刻，满屋剧烈抖动，叮当作响的物品骤然炸裂！ 　　另外三人下意识地抬手护住头脸，然而很快又诧异地放下了——他们仿佛被一层看不见的保护层罩住，所有的碎片自动偏离目标，没有一片沾到他们的衣角。同样待遇的还有凯莉自己、巴基、以及巴基躺着的那张床。凯莉从床上滑落，跪倒在地，双手紧攥，指缝中鲜血一滴滴落到地上，她仰脸向天，发出无声的尖叫。 　　房间里像是起了一场剧烈的风暴。佩吉和霍华德惊骇地看着所有的物品——桌椅、水杯、监护仪、窗帘、药瓶、金属、木材——一切自内部炸裂，然后每一片碎片再度炸裂，连同四壁墙上的涂料和脚下的瓷砖也在抖动着溶解，化成飞灰。他们身边如此平静，如果闭上眼睛，甚至会觉得压根什么也没有发生。但周围整个世界在化成霾粉，而后直接消失在虚无之中。直到除了五个人和一张床之外，房间内的一切全部灰飞烟灭，不再有炸裂的碎片和尘雾遮挡视线，另外三人才看见凯莉如今跪在床边，双手掩住脸，泪水混合着血水沿着指缝流到手肘，在她的手臂上划出两道曲曲折折的血线。而巴基躺在床上，双腿还垂了半截在床外，睡得那么平和，整张床上就连床单的一角都不曾撕裂。 　　“凯莉！”斯蒂夫一秒都没有犹豫，他两步跑过去，重重跪倒在凯莉面前，伸手将她揽进怀里。凯莉放下双手，紧紧抱住他，将整张脸都埋在他的肩上，哭得发不出声音来。她整个人抖得那么剧烈，带得斯蒂夫的身体都微微摇晃，却始终一声不响，只是偶尔发出一声实在压抑不住的哽咽。 　　“凯莉，哦天啊，凯莉……”斯蒂夫的声音中也流露出痛苦，轻轻摇晃着她，闭上了眼睛。他自然知道凯莉是在为了巴基而哭，但却根本无法想象究竟是怎样残酷的景象，能够让她哭成这个样子——凯莉是他见过的最勇敢坚定的姑娘之二，第一是佩吉。那么多年，他从来没有想象过她也可以这样崩溃。 　　光是这个念头，就让他自己也近乎崩溃。 　　肩头的衣服迅速地被浸湿，斯蒂夫也不知道自己跪了多久，直到肩膀被轻轻地拍了一下。他眨掉眼中的湿意，看见佩吉向门口示意一下，便和霍华德先后走了出去，关上了房门。 　　又不知道过了多久，凯莉才终于抬起了头，她的双眼肿得像桃子，但是眼中却透出滔天的怒火和刻骨的杀意。“斯蒂夫，我改主意了，我们不要急着回去。”她轻声说，咬牙切齿，“有没有兴趣把这个世界的九头蛇杀个干净？” 　　 ☆、第六十九章 　　当然了，杀九头蛇之外，他们还有一个更重要的任务——找回这个世界的美国队长。 　　霍华德年纪已高，不再适合出海到北冰洋，于是由托尼和神盾局的一名中级探员菲尔·寇森揽下了这个任务。在凯莉为冬兵恢复记忆时，他们已经在作出航准备，半个月后，凯莉把后续收尾的治疗做完，彻底完成了一个疗程的治疗，便幻影移形到船上去找他们。 　　他们沿着的是先前研究出来的路线，采取了第二种方法：凯莉在特定的仪器周围制造一个魔法场，这个魔法场会屏蔽其他电磁波，唯独接收某一特定频段的电磁波并将其放大。不得不说，他们的运气实在很好，也或许是路线计算得很准，仅仅在凯莉上船后的第18天，仪器便捕捉到了瓦尔基里号的电磁信号，跟着一路追踪定位，在第25天顺利地找到了这个世界的美国队长。 　　由于在船上醒来，队长这一次倒不用立刻面临一觉醒来过了五十年的冲击——毕竟一艘船只有那么大一点地方，要说冲击也是很有限的，而大海不管过了多少年都是差不多的样子。因此，他们索性连房间都没有怎么布置，将一切丢给巴基、佩吉和霍华德来解释。凯莉和斯蒂夫自觉地躲上了船的瞭望台，一起坐在那里眺望大海。 　　“别有心理落差。”凯莉轻声说，“这个世界是他的，这里的佩吉、巴基、霍华德，都是他的。你有你的世界，不要把它们搞混了。” 　　“我知道。这只是……”斯蒂夫摇了摇头，“这很难。你是怎么做到的，凯莉？” 　　“我也并不能真正地做到。”凯莉说，“不过，不必对自己要求这么高，毕竟他们很大程度上仍旧是同一个人，有移情是难免的。你只要分清楚他们是两个不同的人，大部分时候也就够了。” 　　斯蒂夫沉默地点了点头。凯莉站起身来：“还有一个方法。” 　　她向斯蒂夫伸出手，斯蒂夫拉着她的手站起来：“什么？” 　　“逃避。”凯莉说得理直气壮，随手往下点了一点：“我已经给他们留下便签了。要顺带去毁灭一个九头蛇基地吗？” 　　斯蒂夫挑了挑眉毛，笑了起来：“好啊。” 　　“啪”地一声，瞭望台上已经空无一人了。 　　搜寻九头蛇的余党，花费了比凯莉预想中要更长的时间。 　　她的优势是很明显的：佐拉如今惟命是从，西伯利亚的基地也提供了完整保存的资料，由于她的魔法，很多被摧毁的基地没有来得及破坏资料，因此每次都能得到一些新的讯息。但同时劣势也很明显：首先，苏联解体带来的动乱让苏联境内的九头蛇搜寻工作变得超乎想象的困难；此外，九头蛇的渗透和间谍工作实在是做得太好了，凯莉不得不将大把的时间花费在资料搜寻上面。 　　直到次年的五月——也就是1993年的五月，凯莉才终于敢认定他们将九头蛇余党消灭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就算还有，也只能够苟延残喘，翻不起什么风浪。二战、越战等战争的资料和美国这五十年来的历史资料已经详细备全，又被她自己仔细整理筛选过一遍，挑出来的部分也足有半人高。终于，她提出了告辞。 　　“资料我可以带着，你真的不要一起回去，凯莉。”斯蒂夫说道，“给我二十……不，三十天。一个月的时间，我和巴基会先把那边的事情处理好，你没有必要在那边关上一个月。等他们看完了文件，他们会承认你的，凯莉。” 　　凯莉责怪地皱起眉头：“这可不能怪我。你要知道，上一次谁说的让我不用回去？我回去了尚且当着我的面坠了个机——” 　　“所以，你看，你回去也没用啊。”斯蒂夫说。 　　凯莉简直被他的无赖气笑了：“你的人设呢？哪有你这样不讲理的狡辩法，那个正直诚实的美国队长哪儿去了？” 　　“美国队长又不是我。”斯蒂夫耸了耸肩。这个世界的队长在熟悉了一下现代的生活和斯蒂夫冒充他期间的所作所为后，已经很快地重新适应了这个角色，而斯蒂夫则隐于幕后，专注于和凯莉一起剿灭世界各处的九头蛇基地。 　　“这不是美国队长是谁的问题！”凯莉又气又笑地打了他一下。但最终，她还是没能拗过斯蒂夫的固执，只好答应了他三十天的时间。斯蒂夫心满意足地离开了，凯莉则坐在沙发上继续看电视上正在播的星际迷航重放。过了片刻，门口又传来脚步声，凯莉转过头去：“怎么了，斯蒂夫？你又——哦，队长。” 　　来的是这个世界的斯蒂夫。虽然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但是从神态等细节还是很好区分的。队长在她面前坐下：“我听……呃，我听说你们要回去了。” 　　“我听我自己说”这种句型大概说起来是很奇怪。凯莉笑着点了点头：“是的。有事？” 　　“我听说你能带一个人去其他的世界。”队长说，“能带我去你们的世界吗？” 　　“我确实有这样的能力，但是你要知道，这不是永久的。一旦我离开那个世界，我携带的人也会同时离开。”凯莉说，“而且，不管你愿不愿意承认，这里才是你的世界。” 　　“不，我不是想要回到从前那个时代。”队长说，皱起眉头，“好吧，我确实想。但我知道这里是我的世界，而且我也知道斯蒂夫回去后，会是你们那里的美国队长，那里不是我应该在的位置，我无意丢下这里的责任。我只是……只是听说在你们那个世界，我……他的母亲还活着。” 　　“哦。”凯莉轻声说，表情和语气都瞬间柔和了下来。是的，在她第一次穿越的那个世界，她在十几岁的时候用魔法治愈了莎拉，使她免去了死于肺炎的结局，而在这里，斯蒂夫的母亲则很早就去世了。“我不会留很久。”队长说，“只是一天，或者一个晚上，一顿饭……让我见她一次。如果不方便，远远看一眼也可以。拜托了。” 　　“当然，这当然可以。”凯莉说，她已经迅速地计划起见面的日期，“罗杰斯夫人还不知道我时空穿梭的能力，也不知道我会魔法。如果你要揭露身份——我比较倾向你这样做，但这就意味着把我的能力也交代给她。你找斯蒂夫谈过了吗？他是什么看法？” 　　“我们没谈得这么细，但他同意了。”队长说，表情带着一点希冀，“所以，你也同意？” 　　“我怎么可能拒绝你这样的请求。”凯莉叹了口气，站起身来，“去找斯蒂夫。我们讨论一下这个问题，反正我的能力和身份总也要对他和巴基两家公开的。” 　　最开始，凯莉隐瞒自己的身份和能力，是出于自保，毕竟当时她能力和阅历都只有新手傲罗水平，魔法能力也比较有限。到了后来，她继续隐瞒则是出于保护巴基和斯蒂夫的家人，毕竟他们都只是平常人，知道这些九头蛇啊、魔法啊之类乱七八糟的内/幕只是平白担心而已。现在呢，战争快要结束，九头蛇也基本被打倒，凯莉的魔法能力更是在几个世界里突飞猛进，达到了二战时期的武器基本拿她没办法的地步，跟他们说说也不要紧了。 　　不过，这个事情不是凯莉自己决定的，她的身份在战后要不要公开？要不要保密？公开到什么程度？这件事说简单也简单，说复杂也复杂，最后，他们决定斯蒂夫那边尽力争取，由他和巴基先来给家人解释一轮；而凯莉和队长到时候就把相关内容说得模糊一些，随机应变，反正即使他们真正说漏了嘴，也不会怎么样。 　　事情敲定，材料带好，凯莉也不再多留。就在第二天，她就跟队长解释好一切相关规则，退出了这个世界。 　　回到穿越空间，凯莉第一件事情还是去看机器人头顶光屏：这个世界拿到了454分，考虑到她在很多地方都有些束手束脚，生怕造成什么负面的影响，这个分数不算太差。她略微停留一下，换身衣服，将时间设定为队长回去后的第29天晚上，地点则定为莎拉家的家门口。 　　这是跟斯蒂夫确定好的时间，凯莉没多犹豫，直接进入了世界。下一刻，她已经在莎拉家的房门口，队长就在她的身边，惊讶地环顾四周，渐渐地，他的脸上带上了怀念和感伤的意味。凯莉在一旁静静地等着，足有好几分钟后，队长才回过神来，对她歉意地点了点头，凯莉于是伸出手，敲响了房门。 　　马上，莎拉就开了门，像是早已等待着他们似的。她如今已经四十多岁了，身材瘦削，金发束成马尾，身上还围着围裙：“快进来，等你们好久了！再晚一点，馅饼都要冷透了。” 　　队长怔怔地看着她，几乎是被她扯进了门。凯莉跟在后面，带上了房门：“我想斯蒂夫已经之前跟你说过……” 　　“他说了。”莎拉道，“这么大一个秘密，你们可是瞒得挺严实呀！”她说着对队长笑了一笑：“所以，真有很多个平行世界了？你们两个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你左肩上也有个十字形的疤吗？” 　　“现在没有了。”队长说，一下子显得局促起来，仿佛还是个十几岁的少年一样，“您知道的，血清的作用……” 　　“我去厨房里端一下饭菜。”凯莉说，一闪身溜走了。隔着厨房门，她听见外面队长在跟莎拉说话：“我也去帮一下忙——” 　　“不急。你现在应该也不过敏了吧？甜点我特意做了一份花生酱味道的，你小时候可好奇花生酱的味道了，记不记得？” 　　“……是的。多谢您这样安排，罗杰斯夫人……” 　　“说什么呢！你叫你妈妈也这样叫吗？”听起来莎拉生气地轻轻拍了他一下，“你要知道，在母亲心里，你们两个都是我孩子。” 　　“……妈。”队长低声叫道。凯莉抿了抿嘴，转移了注意力，刻意地没有继续听下去。 　　她跟两人一起吃了一顿晚饭，饭桌上队长和莎拉的相处还略微有些不自然，但已经十分和谐了，于是饭后凯莉便没有多留。她将队长拉到一边，嘱咐道：“我先走了，你在这儿不许被人认出来，最好留个胡子或者染染头发什么的，除此之外，直到斯蒂夫回来常住之前，你可以想留多久留多久。什么时候你要走了，在心里默念三声‘退出世界’就可以，别忘了提前跟莎拉告别。” 　　“谢谢。”队长说，“真的，我不知道怎么感谢你——” 　　“没关系的。”凯莉笑着拍了拍他的手臂——她的身高要去够队长的肩膀还是稍微有点困难的，“这话不好听，但是你得先记得，你最终是要离开的。走的时候别太失落，好吗？” 　　队长点了点头，于是凯莉啪地一声，幻影移形消失了。 　　 ☆、第七十章 　　斯蒂夫基本兑现了他的承诺。他们在平行世界期间，霍华德和佩吉到处找人签字证明材料的真实性，签字者顺带附上几句只有自己知道的暗语或小秘密来证实自己的身份。霍华德、佩吉、咆哮突击队的每个成员以及一些已经退役但仍旧活着的将军都签下了自己的证言和暗语，这些证据最终起了至关重要的作用。虽然被九头蛇卧底一事搞得焦头烂额，但凯莉的审判还是很快进行，最终她被宣判无罪，因为身份的特殊性被划归到了SSR，暂时与佩吉平级。 　　1944年6月30日，德国投降。此时原/子/弹的研发已经进行到尾声，但诸多检验还未完成，无法很快应用于实战，凯莉花了一个月的时间，偷偷潜入日本，暗杀主战派将领。如今她的实力和当年暗杀希特勒时的实力相比早已突飞猛进，又有全美国的情报和后勤力量支撑，再无一次失手。最终，9月2日，日本投降，第二次世界大战全面结束。 　　“凯莉，快过来，你得和中士跳第一支舞！” 　　当年咆哮突击队组建时的那个英国小酒馆又被重新修建，凯莉刚刚踏进门口，就有好几个人此起彼伏地喊了起来。巴基挤出人群，走上前来，拉起她的手吻了一吻：“别理他们，我的玫瑰。” 　　穿着玫瑰红长裙的凯莉笑了起来：“有你在，谁还顾得上理他们？” 　　巴基挽着她找了个舞台边的位置坐下，酒馆里已经挤满了欢庆的士兵，但舞台还是空着的，大家在等斯蒂夫和佩吉领第一支舞，斯蒂夫则坚持巴基和凯莉也要一起来。他原本还想连霍华德也一起拖下水，但被霍华德逃掉了。凯莉巡视一圈四周：“斯蒂夫呢？”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蒸发了。”杜根自旁边挤过来，手中拿着两杯酒，递了一杯给巴基。加布自另一边挤了过来：“别担心，卡特特工肯定会把他拖过来的。” 　　“希望他别踩佩吉的脚。”德尼尔说，咆哮突击队的成员都坐在这边，围成了一个大圈，“中士和队长把那次他跟你跳舞的场景描述得惨不忍睹。” 　　“客观来说，那不是斯蒂夫的错。”凯莉想起当时的场景，笑着看了巴基一眼。当时两人心中各怀误解，百般怨苦，现在回想起来却仿佛都化成了甜蜜一样。巴基也朝她望过来，两人相视一笑，巴基伸手搂过她来，就是一个长吻。 　　凯莉伸出手去绕过他的脖子，整个人都融化在他怀里。旁边的咆哮突击队队员们发出一阵狼嚎，各种怪叫和口哨声中，有人叫道：“队长来了！” 　　凯莉和巴基分开了嘴唇，回头望过去，果然隔着人群可以看见斯蒂夫和佩吉并肩走了进来，佩吉一身蓝裙，美艳动人。斯蒂夫穿着军装，英武挺拔，脸上却带着几分紧张的神色。 　　在众人的欢呼声中，他们两对步入了舞池。虽然也有人有心给队长搞个恶作剧，但是斯蒂夫和佩吉在坠机时的约定太过动人，最终谁也没有忍心去破坏他们的这场舞，乐队奏起的是宛转悠扬的曲调。凯莉随着节奏，缓慢地跟巴基一起摇晃着身体，曲子不长，将近尾声时，巴基突然低声问：“现在战争已经结束了，你有什么打算？” 　　凯莉被问得愣了一愣，这显然不是一个很适合提起这个话题的时机和气氛。她随口道：“暂时就在SSR吧，我先跟你们一起清扫一下剩余的九头蛇，再作打算。” 　　“那么——”巴基拖长了声音，对她微微一笑，就在同时，头顶传来砰地几声爆响，凯莉浑身一绷，下意识地去抽魔杖，却被巴基抱住了。她抬起头来，看见原先挂在房顶上，她以为是用作装饰的几个圆球忽然炸开，金色的细小火星和细碎的金箔银箔喷落下来。巴基后退半步，在金箔雨中单膝跪下，变魔术似的举起了一枚戒指：“亲爱的凯莉，你愿意——”他飞快地比了个无声的口型“再一次地”，“——答应和我共度日后的人生吗？” 　　凯莉惊喜地张开嘴巴，难以置信地看着他，旁边的人们一起吹起了口哨。惊讶的神色逐渐化为喜悦的笑容，她笑着点了点头：“当然，多少次我都愿意，永远愿意。” 　　他们在这个世界还没有公开地结婚，因此在哈利波特里的婚戒一直被她用链子挂在脖子上。巴基轻轻为她的无名指戴上戒指，站起身来一把将她打横抱在怀里。凯莉四望一下，看见斯蒂夫、佩吉和霍华德等人都在笑着鼓掌，明显早有预谋。她开玩笑地点了点几个人：“你们给我等着！” 　　笑声与掌声中，巴基将她抱下了舞池，另外的人一对对地步入进去，乐队也开始奏起更加欢快活泼的曲调。他们一直走出了酒馆，拐进旁边一条小巷，巷子还未完全修好，走到一半处就被战争留下的断壁残垣挡住了路，巴基就在废墟前将她放下，按在墙上就是一个深吻。 　　自从凯莉前往日本暗杀，他们也有好久不曾见面了，两个人都急切地用舌头探索对方的口腔，似乎要将每一个唇齿纠缠的细节都重新温习、铭记于心。放开的时候，两个人都气喘吁吁，脸颊通红。凯莉笑着看向巴基：“你们预谋了多久？” 　　“没有多久，霍华德造那几个小礼花只用了一周多。”巴基耸了耸肩，“嗯，如果算上翻修小酒馆的时间，大概……一个多月？” 　　“我刚刚启程去日本，你们就待不住了？”凯莉笑了起来，“这次我是真的被你打了个措手不及——我还以为你会想要等着斯蒂夫和佩吉求婚，然后一起结婚呢。” 　　“我是这么想过，但我实在等不及了。”巴基说，“上帝作证，自打十七岁以来我就没有这么痛恨过斯蒂夫的不开窍。如果我是佩吉，非得拽着他揍一顿，然后直接拖去教堂不可。” 　　“如果你是佩吉，你才不舍得揍他。”凯莉摇了摇头，“不过，戒指怎么办？”她抬起手来，看着手指上闪亮的戒指——一个式样优雅，明显做工极为用心的银戒指，“省着点你的薪水吧，我们不是说好一个结婚戒指就够了？” 　　“结婚的时候，自然还是用先前那一对戒指。”巴基说，“但是一个姑娘一生中可是需要有不止一个戒指的呀，尤其是像你这样漂亮的姑娘。日常换着戴戴不好吗？” 　　“你哄女孩子的技能……”凯莉叹了口气，向前靠在他身上，巴基伸手搂住了她，“……真是已经登峰造极了。” 　　“不是哄女孩子的技能。”巴基认真地纠正她，“我只会这样对你一个。” 　　凯莉将脸埋进他肩上，幸福地笑出声来。 　　他们过了片刻，才回到小酒馆中。乐队已经换了一支曲子，斯蒂夫和佩吉还在场上跳舞。自从斯蒂夫坠机，又去过一次未来见到了年迈的佩吉之后，他们终于不再进进退退闪闪躲躲，而是开始抓紧一切机会腻在一起。在斯蒂夫虽然笨拙但却十分诚心的攻势下，两人进展飞快，凯莉和巴基也十分为此高兴。旁观了片刻，凯莉评论道：“斯蒂夫的技巧进步得很快嘛。” 　　在一片嘈杂中，超级士兵的耳力仍旧捕捉到了他们的对话，斯蒂夫朝他们投来警告的一瞥。巴基冲他眨了眨眼，扭头对凯莉笑道：“那是当然，他拉着我整整练习了一个星期——” 　　咆哮突击队那边传来了零星的笑声，巴基若无其事地顶着斯蒂夫远远投来的怒视，继续道：“——强行拉着任何会吹乐器的人给他伴奏。等到一个星期过去，我都不知道男步该怎么跳了。” 　　凯莉和佩吉都扑哧一声笑了起来。佩吉凑近斯蒂夫，轻轻踮起脚来对他低声说了些什么，声音轻得凯莉和巴基都听不见。巴基将目光投向离舞池更近些的杜根等人，他们也都耸了耸肩，摊开手来。过不几个小节，佩吉一个旋身，轻盈地转了出去，斯蒂夫拉住她的手，又将她拉回自己的怀抱，一手揽住她的腰。佩吉向后弯下身去，他们以著名的胜利之吻的姿势深深地接吻。 　　“现在我有点觉得，说不定我们还是能一起结婚的。”巴基低声说。 　　“一起结婚嘛，肯定是可以的。”凯莉笑道，“不过，如果没人帮斯蒂夫一把推他去求婚，我就怀疑我们两个到底什么时候才能结得成婚了。” 　　两个月后，巴基和凯莉联手在训练场里堵住了斯蒂夫。巴基一挥手，几个士兵默契地跑去入口处站岗——防佩吉了，场内剩下的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斯蒂夫露出无奈的神情，但巴基没给他说话的时间：“现在是这样，斯蒂夫，今天已经是11月7号了，我们明天就开拔去里昂调查那里的九头蛇踪迹，然后前往法国与瑞士的边境处理最后一个可确证的九头蛇基地，之后回来伦敦基地。圣诞节前咆哮突击队就要正式解散，我和凯莉的婚礼安排在12月15日。所以，如果你要赶上跟我们一起举行婚礼，留给你求婚的日子没剩几天了，伙计。” 　　他一边说着，凯莉一边挥动魔杖在空中浮现出时间表，跟着道：“是呀，在里昂我们还可以给你们俩空出点时间来，等开往瑞士，你总不会想要在路上或者边打仗边跟佩吉求婚吧？——说起来，你戒指买了吗？” 　　“买了！”还没等斯蒂夫说话，先有三四个人都七嘴八舌地替他回答了。斯蒂夫的脸顿时红了一片：“我……呃，我是有这个打算来着，但是我不知道该怎么开口。我是说，这太重要了，所有的场合配她好像都不够庄重……” 　　凯莉冲他翻了个白眼：“好吧。佩吉让我告诉你，她喜欢法国菜，喜欢比较小一点，气氛比较幽静的餐馆。戒指无所谓，但是不要藏在食物里，那样很恶心。你穿军装就好。你还有其它问题吗？” 　　“佩吉？”巴基惊讶道。 　　“是呀，她让我转告斯蒂夫。”凯莉叹了口气，“拜托，全营地的人这几天都能看得出来你要求婚，但你就是憋着不说出口，我们都替你急死了斯蒂夫。赶快搞定好不好？” 　　斯蒂夫的脸红过了耳根：“我还以为没有这么明显。” 　　“太明显不过了，队长！”杜根大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里昂的活儿我们搞定，你只管带着卡特特工出去约会吧！” 　　斯蒂夫明显不是一个能丢下工作跑去约会的人，幸运的是，里昂的九头蛇线索很快被证明只是一场虚惊，附近并没有任何九头蛇的踪迹，斯蒂夫头一次没有立刻开拔往下一个地点，而是决定在此处停留一夜。当天傍晚，女兵们住的房间传来了敲门声，几个姑娘嘻嘻哈哈地将佩吉推去应门，门外正是一身正装的斯蒂夫，手中还捧着一朵玫瑰。 　　“佩吉，”他还没开口就红了脸，“你愿意……跟我一起出去吃晚饭吗？” 　　 ☆、第七十一章 　　“队长好像要掏戒指了！哎哎哎哎你先别过去送菜！” 　　“——唉，又没成功！去吧去吧。” 　　“他第三次要掏了！” 　　“我赌他又掏不出来。”巴基叹气。没人敢破坏斯蒂夫和佩吉的约会，但是他们在费了一番工夫说服餐馆老板之后，几个人躲在了厨房里，透过送菜的小窗和厨房门缝观察外面情形。凯莉为厨房施了个隔音咒，确保他们的说话声不会被注射血清的斯蒂夫和佩吉听见。 　　“队长是在等甜点吧？” 　　“甜点上了他还不动手怎么办？” 　　“如果甜点上了他还没有动作，那就只好我帮他一把了。”凯莉说着，一挥魔杖，凭空变出一朵白玫瑰，比寻常的玫瑰尺寸要小上一圈，她将柔软的茎干弯起，刚好能够在盘中的慕斯蛋糕周围绕了一圈。侍者端起蛋糕，出去了。 　　众人趴在窗口窥看。两份甜点端出去，两人却都没有动刀叉。斯蒂夫支吾道：“佩吉……” 　　“嗯？”佩吉带着一丝期待挑起眉头，斯蒂夫张了张嘴：“你，嗯，我是说……你喜欢吃甜点吗？” 　　躲在厨房里的人全都不忍直视地捂住了脸。凯莉哀叹一声：“如果换了斯蒂夫之外的任何一个人，我百分之百相信他是要存心气死对面的姑娘。” 　　她一边说着，一边挥了挥魔杖。佩吉还未回答，她盘子里的玫瑰忽然伸展开来，长长的玫瑰茎伸过桌面，到斯蒂夫的口袋中兜了一圈，又迅速缩了回来，细茎缠绕着一个小盒子托到佩吉眼前，白色的花苞探头过去轻轻一挑，啪地一声打开了盒子，接着花苞伴在打开的盒盖旁边，缓缓绽放成一朵怒放的白玫瑰。盒子内，一枚戒指闪闪发亮。 　　“嗯，其实，我是想说，佩吉，你愿意跟我结婚吗？”斯蒂夫横下心来，一气说完。 　　佩吉只是挑起眉头，玩味地看着他，神色让人完全无从捉摸。两人足足对视了五秒钟，对视得斯蒂夫心惊胆战。就在他忍不住要移开目光时，佩吉忽然绽开一个美丽的笑容：“我愿意。” 　　她优雅地伸出手来，斯蒂夫迅速地离座起身，半跪在她的座位旁边为她戴上戒指。 　　他们迅速地在法国结了婚——原本不想如此仓促，但“美国队长的婚礼”是件不可避免地受到全国瞩目的事件，而两对新人谁也不想在婚礼上挤满高官和记者。凯莉用幻影移形和门钥匙一个个将双方的亲属都带了来，他们就着一个短暂的任务间歇时期在法国一个偏僻小镇上举行了婚礼，由菲利普将军主婚。不过，由于有凯莉的魔法，这场仓促的婚礼在场面上仍旧算得上盛大。 　　金色和银色的花朵在教堂外的草坪上零星盛开，建筑上掉漆褪色的部分全都被盘旋缠绕的常春藤遮蔽。佩吉临时找来的白色连衣裙上，用魔法加上去的几千颗水钻在裙摆闪烁着繁星般的光辉；凯莉的婚纱则用了在这个年代非常开放大胆的设计——斜露出半边肩膀，贴身剪裁的连衣裙。这是她和巴基在哈利波特中结婚的婚纱设计。毕竟，在场的人中除了斯蒂夫之外谁都没有什么美术基础，要在这样短促的时间里设计出两套婚纱也太难为人了。 　　这样一个小镇的教堂自然不会太大，凯莉事先用了几个空间扩展咒，才将所有咆哮突击队成员和两对新人的亲友都塞了进来，只剩下两个抽签输掉的倒霉士兵在外面站岗和看守电台。眼见两对新人已经站在教堂外面，正要步入走道，看守电台的约翰忽然急急忙忙跑了过来，愁眉苦脸：“队长，总统要求通话……” 　　为求保密，这场婚礼安排对军方都没有事前透露。斯蒂夫皱起眉头：“紧急吗？” 　　“这倒不，和军情无关，就是……” 　　“那么总统可以等。” 　　约翰愣了一愣，直起腰杆啪地敬了个礼：“是，长官！” 　　他一溜烟地跑了。斯蒂夫回过头来，佩吉挽住他的手，对他温柔一笑。两对新人步入教堂，走道两侧的人们纷纷向他们投以笑容，在一个角落，凯莉捕捉到了一个熟悉的身影——头发和长长的胡子都染成黑色，带着墨镜的另一个世界的队长。 　　“不，这对我来说会是安慰。”前去接人时，他对凯莉这样说，“我没有机会再看到年轻的佩吉穿着婚纱的样子了，也不可能看到巴基在战争结束后平安地结婚会是什么样。我也没法看见我妈在我的婚礼上祝福我……有一个世界里的我得到过这些，那也很好。我总归是要往前看的，但是在此之前，我希望还能留下一点美好的回忆。” 　　他说得那样情真意切，凯莉不忍心拒绝他。队长同她说好，他会在婚礼开始前不久才过来，婚礼还未结束就离开世界，以免被人认出，造成不必要的混乱。她相信他会遵守承诺，于是不再看他，移开了目光。 　　他们并肩走到菲利普将军前。将军先是为斯蒂夫和佩吉念诵了誓约，再转向巴基和凯莉。“詹姆斯·布坎南·巴恩斯，你是否愿意这个女人成为你的妻子与她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她，照顾她，尊重她，接纳她，永远对她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直到尽头。”巴基说。 　　菲利普将军又转向凯莉：“凯莉·科斯莫，你是否愿意这个男子成为你的丈夫与他缔结婚约？无论疾病还是健康，或任何其他理由，都爱他，照顾他，尊重他，接纳他，永远对他忠贞不渝直至生命尽头？” 　　“永远。”凯莉说。 　　菲利普将军将剩余的誓约念完，宣布他们结成婚姻。佩吉首先将手中的捧花扔出去，引起一阵哄抢，最终被咆哮突击队的一名女兵接到了手。紧跟着便是凯莉，她望过去，朝角落处的队长轻轻眨了眨眼，将捧花直直地朝他的方向丢了出去。 　　队长对她露出一个笑容。他伸出手，轻轻松松地就将白色的花球接住，随即一伸手，又将它投掷了出去，人群随之转移了注意力。巴基偏头低声跟她咬耳朵：“那是谁？” 　　凯莉这才想起，巴基和其他人一样，都不知道队长被她带来这个世界的消息，知道此事的只有她自己、斯蒂夫和莎拉三人。“一个朋友。”她简单地说道。巴基没有追问，抬头对队长露出一个灿烂的笑，挥了挥手。 　　队长也对他微笑了一下，点了点头。下一刻，他的身影骤然消失了，那个角落变得空无一人。 　　“怎么，他也是巫师吗？”巴基惊讶地问道。 　　“他不是。”凯莉低声回答，“但他是个……很了不起的人。” 　　“《纽约时报》的记者？好的，你好。 　　“我跟巴基和斯蒂夫十五岁起就认识了，那时我们都住在布鲁克林，长大后我和巴基自然地产生了感情。后来我们在战场上重逢，战争结束后，他立刻向我求婚了，都是很自然发生的。 　　“是的，没错。其实原本定的日子要更晚一些，但是我们都不愿意自己的婚礼被政治家和媒体打扰。无意冒犯，但你知道的，这是很私人的事情。 　　“关于魔法……我恐怕我能说的事情很有限，相当一部分事情现在还是军事机密呢。我只能向你证实，我参与铁丝钳计划是真的， 　　“不，斯蒂夫不是也有超出常人的能力吗？我不认为魔法能力把我和其他人分开了。关于我的魔法，我更认为它是一种很积极的力量，我可以用魔法做到很多普通人做不到的事情——比如门钥匙，来让我更好地帮助其他人。 　　“毫无监管？不，我并不这样认为。和所有的普通人一样，法律、警察都是加于我身上的监管措施。如果你要证明一个人需要额外的监管，你必须要证明现有的监管机制对他无效——比方说，我们都知道一些罪行严重的危险犯人逃狱的几率更大，所以会加强对他们的看管，这是已经有犯罪事实和统计数据证实的。而我至今没有用自己的力量做过什么违法犯罪的事情，相反一直在尽力帮助赢得这场战争，我要说，这种观点是很令人伤心的。 　　“这个我真的不能说，抱歉，这属于机密，请不要追问了。 　　“接下来的战争计划，并不是我的级别和身份可以参与的，您应该知道，在军事上，级别不同意味着极大的信息不对等，所以，在没有得到充分信息的前提下，我不会对此发表什么意见。——哦，不，这不是不满，军事情报保密政策显然是非常有必要的，只是不在其位不谋其政而已。不过，就个人观点来说，我当然渴望和平，和全世界无数的人民一样。 　　“人生规划？目前还没有决定，不过我有考虑退出军方，进入斯塔克工业。” 　　房间另一头同样正在接受记者采访的斯蒂夫猛地转过了头盯着她，凯莉无辜地耸了耸肩。斯蒂夫震惊地瞪着她，足足几秒钟过后才回过神来对着电话连声道歉。凯莉继续跟电话那头的《纽约时报》记者对话：“我向来对医学比较感兴趣，又在战争中见过了太多因此而伤残的战友，我希望在战争结束后，我能尽我所能继续帮助他们。毕竟战争结束了，人生还要延续。 　　“我们的私交都很好……哦，你也认为女性不适合进入这个行业吗？我很遗憾，看来你和很多人一样，都小看了女性的力量。我当然不会走后门进入斯塔克工业，我会用工作成绩来说明自己的。不过你们时报应该对这类工业产品革新的话题不感兴趣吧？ 　　又说了好一阵，凯莉才终于放下电话。旁边的斯蒂夫已经迅速地结束掉自己的采访，凯莉话筒都还没放稳，他就迫不及待地问：“凯莉，你怎么突然决定要退出SSR？！” 　　 ☆、第七十二章 　　“这并不是突然的决定。”凯莉说，“我有这个想法很久了。战争期间是一回事，但是既然二战结束了，我不愿意继续留在SSR里做特工。只是还没有跟霍华德敲定，所以先没有跟你们说。当然啦，如果你们需要我，不管什么时候，我都会去的。但是其他时候，我宁可在斯塔克工业工作。” 　　“你以前难道不是做过特工吗？”斯蒂夫问道，“在Kingsman？” 　　“哦……那就是区别所在了。”凯莉顿了一顿，“你知道的，斯蒂夫，特工是个处在灰色地区的职业。这份职业会担负人命，会违背法律，所以你自己心底清楚自己做的是对的事情就更为重要。要做到这一点，你要保证你为之效力的是一个绝对可以信任的组织。Kingsman是这样的。它虽然很多时候代表英国的利益，但总的来说它是独立于任何一个政府的，我信任亚瑟和梅林，信任十二骑士里的大多数，基本上就相当于我可以信任这个组织。但是SSR？我信任你们，还有菲利普将军，但在他的上面，我不信任美国军方和政府。”凯莉顿了一顿，“我想自Kingsman之后，看见那些被植入过芯片的政客丑态百出，我就再也不信任任何政府了。所以我不愿为我不信任的势力所用，我宁可为霍华德工作，这样我还可以确实地知道自己在为世界做一点好事。” 　　斯蒂夫挑挑眉毛：“霍华德可是在为SSR工作。” 　　“行了斯蒂夫，你是在偷换概念。”凯莉笑了起来，“他与政府也只是合作而已。我正在跟霍华德商量，斯塔克工业考不考虑扩展一下业务范围，为那些退伍士兵研制义肢。再说了，这份工作需要的隐蔽性可就大大下降了，我还想推动一下现在美国的平权运动呢，每天都能遇见十个我想一拳揍倒让他们看看女性也可以比他们强的家伙。” 　　斯蒂夫眼中闪过一丝回忆，大概是想起了与佩吉初见时的场景。他也释然地笑了一笑：“好吧。不过，如果日后神盾独立了出去……” 　　“那就看你们表现了。”凯莉眨眨眼，“你领导的神盾，我还是比较有信心的。” 　　“那巴基？” 　　“我也不知道。”凯莉摇头，“我想他会愿意跟着你。不过，现在战争结束了，如果朝鲜战争不开始的话……也许你不再需要人照看你的后背了，或者现在有佩吉照顾你，他会愿意跟我一起退役？” 　　“我会问问他的，二战已经结束了，他没必要再为了我而置身险境。”斯蒂夫说。凯莉知道他自从平行世界回来就一直有些心存愧疚，这件事她劝说多次，知道说了也没用，于是转换了话题：“想知道他会去哪儿吗？” 　　“去哪儿？跟你一起去斯塔克工业吗？” 　　“我猜，他会想去NASA。”凯莉含笑说。 　　“这儿就是你以后的新办公室了，先说好，人手你要自己来招募——招聘权可以以你为主导，但是这个分公司的总经理地位嘛，不能给你。” 　　凯莉早就了解霍华德的风格，一点都没有被他吓到：“那是谁呀？”她问。 　　“这个嘛——”霍华德推开了面前的房门，做了一个展示的手势，“来见见我们的埃尔伯特·杰森先生。” 　　朝他们转过来的是一个已经颇上了岁数的科学家，大把长胡子几乎掩盖了下颌，棕色的短发理得极短，紧贴着头皮。这样子乍一看是极为陌生的，但是凯莉细看几眼，很快找到了熟悉的踪迹，她惊喜地张大了嘴：“博士？！” 　　站在她面前的，正是易容改装过的厄斯金博士。凯莉听说过霍华德安排他和妻子换了假身份，但这件事她一直来不及过问，更从未想过会以这样的方式与他重见。厄斯金博士——如今的埃尔伯特博士笑着冲霍华德点了点头：“我就说你瞒不过凯莉。” 　　“能吓到凯莉，也是一种成功了。”霍华德耸耸肩，“行了，这个分公司因为人手还不齐，业绩和研发成果都可以暂缓，不过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至少要把公司研发进程搞上轨道，有问题没有？人事和业务的职工都可以从总公司给你们调。” 　　“单论技术，一个月肯定没问题。”凯莉笑道，“不过我确实是有一个问题。你对大规模招募女性员工有什么看法，霍华德？” 　　“我敢在你面前有看法吗？”霍华德夸张地反问，“为了能活着走出这栋楼，我也必须没看法啊。”他一挥手，“你尽管做，天塌了我给你顶着。” 　　凯莉大笑：“我尽量不把天弄塌，谢谢了。” 　　送走霍华德，她跟着埃尔伯特博士了解了一圈公司情况。目前，除了研发部门，其他部门的人手都开始陆续到位，虽然有些不足，维持日常运转基本问题不大，只是技术部门这个核心部门招人却不大好招，毕竟斯塔克工业也是第一次涉足义肢这个领域，这不仅需要机械技能，还需要相当程度上的医学能力，尤其是神经医学。这方面的人才，就需要凯莉和埃尔伯特一起来挑选。 　　虽然不是总经理，但凯莉也承担了一个副总经理的职位，同时也是研发部的主负责人。她略略一想，径直来到宣传部门。“从明天起，开始进行招聘宣传。宣传文案这样写……” 　　第二天晚上，巴基回家的时候，手中拿着一张传单。 　　“你是要把斯塔克公司的技术部门填满姑娘们吗？”他笑着问，将广告单递给凯莉，“有霍华德当老板，这个想法很危险啊。” 　　“他敢。”凯莉哼了一声，接过广告单。那上面引着经过宣传部门加工润色的宣传词—— 　　【我们相信，善良与智慧在每一个人身上都可以平等地闪现】 　　【我们也相信，你同样希望为战争中失去肢体的士兵提供一点帮助】 　　【不问性别、年龄、种族、国籍，只要你有智慧与能力】 　　【斯塔克工业-厄斯金义肢公司，招募技术人员】 　　广告下方，引着更详细的招聘要求和薪水待遇。在这个年代，无论妇女平权还是黑人和亚裔的平权都远未得到足够的重视。客观来说，由于种种社会条件的限制，这部分人群的整体素质确实远不如白人男性的整体素质，但是，精英人才在哪部分群体里总会有——而凯莉的目标也只是最精英的那一小群而已。总有一些十分杰出的人会因为家庭背景、国籍、性别或种族而处处碰壁，这个承诺足以让他们进行一次尝试了。当然，凯莉毕竟不是营销学出身，虽然宣传部门认为这个广告基本可行，但具体效果怎样，要等广告投放之后才能知道。所以她没有继续这个话题，只是随手将宣传单放到了一边。“你呢，军队那边怎么样？”她问。 　　巴基的确想去NASA，问题在于——这个年代，NASA尚没有建立。所以他和斯蒂夫一起留在了军队，咆哮突击队那些超级士兵，一半回到美国重新组建了一个特殊小队，被斯蒂夫偷懒地直接命名为“神盾突击队”，另一半原先来自欧洲各国的士兵在欧洲那边也重新组建特殊小队。两人都升了军衔，咆哮突击队成员的军衔在战争时期就一路提升，如今巴基已经升到少尉，斯蒂夫则是中校。然而只在正式场合人们才会用中校的称呼“Lieutenant Colonel”来称呼他，更多的时候，大家还是管他叫“Captain”——队长。 　　“大家在为是否发动朝鲜战争继续吵得不可开交。”巴基说，“不过嘛，我的级别还没法参与上层那些争吵，也就随便听一耳朵流言罢了，斯蒂夫可惨，每天都要被拽去军事会议上解释你们带回来的那一大堆文件。” 　　凯莉同情地皱了皱眉：“辛苦他了。” 　　广告的效果，从两方面都超出了她的预期。 　　一方面，这个广告吸引了极大量想来碰运气的人——向公司投简历的人络绎不绝，然而90%以上都是不学无术，单纯想要投机取巧的人，其中不乏黑人和女性，这样大量的人群给面试带来了极大的压力，凯莉和埃尔伯特不得不采取分组面试、大批刷人的方式。甚至有些人在面试落选后，出去大骂斯塔克工业不遵守诺言，给宣传部门也造成了一点麻烦。 　　但是，另一方面，广告吸引来的真正高水平人才，也远比凯莉预想的效果还要好得多。尽管身在其中，但毕竟自己实力强大又身份特殊，她大大低估了这个时代对于少数群体的压力——太多人有极出色的天分和实力，却总是得到不公正的待遇。因此，不到一周的时间里，凯莉和埃尔伯特已经迅速地招满了人，甚至超过了原定的名额。招收的15个人里，6个是女性，8个是黑人，其中还有两个是战争期间出逃的德国科学家，因为国籍而饱受冷遇。凯莉有点担心他们是否会认出埃尔伯特的真实身份，还是博士保证他与他们并未见面，这才留下。 　　在招聘结束后，公司调查了一下当前退伍士兵的需求情况，迅速地确定了研发的方向——二战期间，有无数人失去了肢体，而他们的军饷和抚恤金还要用来支撑家庭，很多人其实买不起目前比较高级的义肢，而低级的义肢又太过简陋不便。因此，他们的目标，便暂时定位为研发轻便耐用、成本较低的义肢。这个目标说易不易，说难不难，凯莉毕竟有学习过未来医疗技术的这个外挂，在忙碌了两个月后，第一批义肢已经确定下来具体设计，并生产出模型，进入测试阶段。 　　这整整两个月里，凯莉几乎是一心扑在工作上。如今事情告一段落，她抬眼一瞥钟表，发现已经快要到了下班的时间。凯莉翻翻手头工作表，发现手头上的工作都并不紧急，于是干脆给自己放了个假。她跟秘书交代两句，便戴上帽子，走出了大楼。 　　如今已是4月，又正赶上外面阳光明媚，风和日丽，凯莉突然竟不想回家了。她漫无目的地走了两条街，一眼看见对面已经到了SSR大楼，索性走了进去。SSR刚刚搬迁来的时候她尚未离职，接线员姑娘们都认识她，很痛快地放行了。 　　凯莉走进办公室，环顾四周。相较她离职前，这几个月里还是发生了不少变化的，办公室里她认识的人只剩下多利局长、汤普森探员和其他三两人，她在战争期间熟悉的那些人很多都已经牺牲或者退役。当然，还有惊喜地从办公桌后站起来迎她的佩吉：“嗨，凯莉！好久不见你了，有什么事吗？” 　　“没事。”凯莉说着向其他几个熟人点了点头打招呼，“今天给自己放假，顺带来看看你们。” 　　说话间，办公室里的其他人看到她没有威胁，便各忙各的去了。佩吉带着她往自己的办公桌前走：“工作忙完了？” 　　“这一阵是忙过去了，后面如何，还要等临床实验结果出来，进行调试和大规模生产。” 　　他们说着走过办公室，在佩吉前一桌坐着的探员撑着单拐站起身来，跟凯莉握了握手。佩吉介绍道：“这是丹尼尔·苏萨，丹尼尔，你听说过凯莉了。” 　　“久闻大名。”丹尼尔说。 　　凯莉笑了笑：“谢谢。”她的目光落到他撑着的单拐上：“啊，这是唐普利公司的那一款吗？我们测试过这种拐杖，总体性能算是相当优越的了，但是在贴合性方面还存在一点欠缺。” 　　“凯莉现在在斯塔克工业工作。”佩吉介绍道，“研究义肢生产。” 　　她清了一下嗓子，略微有点不自在，苏萨倒是表现得相当坦然：“能做出来更好的产品替换掉这一款吗？”他笑着举了举拐杖问。 　　“现在做的产品暂时不可以，我们目前的第一款产品线目标是低价量产，单论性能恐怕还比不上你现在用的，不过，如果是佩吉和斯蒂夫的朋友，可以给你做单独修正。”凯莉冲佩吉眨了眨眼。 　　“当然了，如果丹尼尔你愿意，凯莉是最好不过的人选。”佩吉说道。苏萨耸了耸肩：“那我欠你们一次，两位女士。” 　　“May I？”凯莉略略蹲下身，手虚虚贴住苏萨的裤子。她手微微一收一放，一圈淡淡的白光随即晕开，顿了一顿，光晕再度扩大，其外围甚至连站在旁边的凯莉和佩吉也包含了进去。这一层光晕一闪而没，凯莉直起身来，满脸灿烂笑容：“苏萨先生，你下班有时间吗？我们约个时间详谈。还有，恭喜，佩吉！！你怎么都不告诉我？” 　　“恭喜什么？”佩吉一头雾水。凯莉疑惑地眨了眨眼：“什么？” 　　她偏了偏头，掏出魔杖，一道白光没入了佩吉体内。凯莉随即皱起眉头：“没错呀——佩吉，你不知道吗？” 　　“知道什么？我怎么了？” 　　“佩吉，你怀孕了！”凯莉说。 　　“什么？”刚刚进门的斯蒂夫尖叫一声，手中的公文包砰地一声砸到了地上。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队长已经去过九十年代啦，所以没问出“NASA是哪儿”这种话来…… 这文后半段出现的几个角色都是特工卡特里面的角色：SSR现任局长Roger Dooley，探员Thompson，探员Daniel Sousa，认个名字就好 ☆、第七十三章 　　“嗨，苏萨先生。” 　　“丹尼尔就好，拜托。” 　　佩吉的同事，丹尼尔·苏萨一瘸一拐地走进了实验室，但他的行动比起凯莉第一次见他时已经大大改观了。凯莉引他进了一个单独的工作间，示意苏萨坐下，自己从一边的实验台上拿过两款义肢来：“我再重复确认一遍，丹尼尔，你确定不介意让我们将你作为新款义肢研究方向的实验对象？” 　　“只要你们继续给我提供免费义肢。”苏萨开玩笑道。凯莉笑了笑，示意他挽起裤腿，自行卸掉目前的义肢，一面将两款不同的义肢并排放在他旁边：“我们这周设计了两个不同的方向，安妮组主攻的是这款。”她点了点其中一个涂着蓝色标志的义肢，“轻便、快捷，里面设计有藏物暗格，能够接受一定程度的神经反馈，能支撑你的体重，日后可以不依赖拐杖短距离行走或者做一定程度上不大剧烈的动作。但是日常生活中你仍旧需要撑单拐。”然后她又点了点另一个涂着红色标志的：“我参与的是这一款，比较沉，没有暗格，但是设计目标是安装之后能够完全接受神经指令，就像你自己的腿一样，理想情况下你日后可以完全摆脱单拐，像正常人一样行走。不过目前它还有一定缺陷，不方便装卸，神经接合过程会有一定的疼痛感，而且长时间使用可能会给断面神经带来一定压力。” 　　“我还是想试试第二款。”苏萨说，“你也推荐这一款，是不是？否则你就不必要这么详细地介绍。” 　　“我就知道。”凯莉笑了笑，“我是希望你能试一试第二款。不过，毕竟目前还有缺陷，我的建议是你之前都使用第一款，直到下周来这里的第二天再使用需要神经接合的这一款。” 　　这一款义肢是她仿照冬兵金属臂的设计思路来做的。限于当前的技术和硬件设备限制，以及凯莉自己的机械知识造诣，还达不到金属臂那么精密和完善，但她内心的确很想将这个方向作为义肢公司的未来发展方向。苏萨点了点头，于是凯莉为他装上新款义肢，又就旧的实验版询问了一番改进意见，两人就一同往门外走去。 　　“佩吉怀孕，给他们的压力很大吗？”苏萨一边一拐一拐地走着一边问，“罗杰斯先生这周去接她下班的次数都明显减少了。” 　　“斯蒂夫还每天接她下班？这真是…………真是太斯蒂夫了。”凯莉笑着摇了摇头，表情随即转为严肃，“不好说。毕竟他们是第一对超级士兵怀孕的例子，孩子将会是第一个超级士兵的后代，血清的遗传性如何，这是首次直接体现出来。不过，你也不用太担心，斯蒂夫可是美国队长，他们不敢太过分施压的。再说了，整个重生计划的科学家以霍华德为首，全都站在斯蒂夫这边，顶上的政客态度怎样，最后要研究还不是他们来做。”说着，她顿了顿，“你叫他‘罗杰斯先生’？一般我见到的人都会叫他‘美国队长’。” 　　“哦，我想他并不是以美国队长的身份去的，他就是……以佩吉的丈夫的身份。”苏萨说。 　　“你们俩日后会成为朋友的。”凯莉笑道，“他最希望别人不把他看作美国队长。” 　　说话间他们已经走到大厅，靠近门口的沙发上正坐着一个军装的身影。苏萨失笑：“你还说佩吉和罗杰斯先生？你们还不是一样。” 　　沙发上坐着的正是巴基。他看见两人，站起身快步迎了上来。凯莉边迎上去边笑道：“我们才不一样。” 　　严格来说，她和巴基的情况是不一样。如果凯莉先下班，她会去接巴基然后幻影移形回家，如果是巴基先下班，他会来这里等着“被凯莉接”，还是幻影移形回家。不过，要说甜腻程度，这两对可是分毫不差，苏萨来了四次，倒有两次碰上巴基。 　　他们点点头打了个招呼就分别了，凯莉和巴基幻影移形到门口，巴基边掏钥匙，边问：“今天工作怎么样？” 　　“非常棒！”凯莉眉飞色舞，“义肢的销售报告已经出来了，涨幅比想象得还要好，销售额比预计值高了近十个百分点，就是宣传部门的工作不大好做，你知道的，销量很大一部分是出于斯蒂夫个人推荐的带动，但是这个消息只是在老兵群体中私下传播的，斯蒂夫要受到军规的约束，不可能真的给我们公司做代言，这就意味着最有力的方式我们没法采用，宣传部门目前打算等统计数据出来之后用数据宣传，走严谨风格……第二批的研发进度也开展得不错，我和博士考虑要不要开始进行高端义肢定制的业务了，但是现在想这个还太早，估计要再发展一段时间，真要定制的话研发部门人手也不大够……今天有个姑娘联系我，来宣传她们开展的女权运动相关活动，我还没有作出答复……” 　　其实她也知道，她讲的很多内容跟巴基并没有什么关联，尤其是一些技术上的问题巴基甚至可能压根听不懂，但是他们向来享受跟彼此分享生活经历的过程。凯莉说完，又问巴基：“你呢，你今天怎么样？” 　　“记得我上次跟你说的那个差点把来巡查的上校帽子撞掉的迪克森吗？”巴基说，“他今天……” 　　他讲了两件军中趣事，又转到斯蒂夫，“今天他跟佩吉吵了一架。你知道的，原先佩吉作为SSR和神盾双方的中间联络人，也经常会跟着我们训练。但是现在斯蒂夫和其他科学家要求她不继续参加训练了，SSR那边也不再出外勤。佩吉吵起架来可真凶。” 　　“上帝保佑他。”凯莉摇了摇头，“重生计划那边我现在不方便直接过问，他们很紧张？前些天我通过霍华德申请是否可以凭借医疗魔法加入相关的监控医疗组，现在也还没有回音。” 　　“很紧张也是正常的。”巴基说，“说实话，我觉得现在最紧张的反倒是斯蒂夫，那群科学家们反而还好。” 　　凯莉无奈地摇了摇头。佩吉的怀孕是一次意外，但现在意外已经铸成，她这一胎是不生都不行了。现在，恐怕所有参加过重生计划的超级士兵都密切关注着这个孩子生下来的反应——可能这个孩子会展现出超级士兵的强壮和健康；可能血清根本不遗传，孩子跟其他所有普通婴儿一样平平无奇；也有可能，这个孩子会因为血清出现各种残缺或畸变……最后一种可能目前没有人明确地说出口过，但却是所有人都最担心的。 　　“其实，你现在不也可以每天晚上去佩吉家？”巴基安慰她，“罗杰斯夫人也在，不会有事的。” 　　“总还是能拿到完整的身体资料更好。”凯莉说，不过她也稍稍舒展了一下眉头，“从我目前的诊断魔法结果来看，胎儿一切健康，要说比正常的胎儿更健康，也不是没有可能。巴基……” 　　她犹豫了几番才开口，“如果佩吉的孩子一切正常……你想过要个孩子吗？” 　　手术室的门紧紧关着，但除却门上亮着的红灯，整个走廊中寂静无声，根本不像是有人在里面生产的样子。斯蒂夫焦急地在门口来回踱步，霍华德和巴基坐在两边座椅上等待。每个人都竖起耳朵细听隔音门内的动静——对霍华德来说，他根本什么也听不见，但对于巴基和斯蒂夫，还是勉强能听见里面模糊的对话的。 　　“巴基！”忽然，里面的凯莉略略提起声音，刚好以超级士兵的耳力能听清楚。巴基和斯蒂夫同时冲到门口：“怎么了？” 　　“佩吉一切安好，生产很顺利，不要紧张，你把斯蒂夫按住坐好，佩吉说走得让人心烦。”凯莉说道。 　　巴基伸手揽过斯蒂夫的肩膀：“看？别紧张，坐会儿，有凯莉在呢，肯定不会有事。” 　　他拖着斯蒂夫在旁边坐下了，霍华德好奇地凑过来：“说了什么？”巴基给他复述了一遍凯莉的话，霍华德大笑起来。 　　手术室内，佩吉呻/吟一声：“哦，这肯定是霍华德在笑了。” 　　“是他。”凯莉肯定道，她左手握住佩吉的手，右手魔杖发出源源不绝的淡蓝色光芒，“疼痛水平正常吗？超过II度的话跟我说一声。” 　　“正常。”佩吉一边说着，一边喘息着随着医护人员的指导用力。凯莉的魔咒可以减轻疼痛、加速产程，但体力消耗是客观的，她也毕竟只有一个人而已，无法分心多用，再用魔法来为佩吉补充体力。不过，眼下佩吉除了额头微微带汗，脸色略微苍白一点之外，其他看起来都很正常，甚至表情都很平静。 　　“很好，好姑娘。”凯莉说着，直起身子看了看病床另一边的医生进程，“鼓励一下我？这间房间里的每个人看起来都比你更紧张。” 　　这话将佩吉逗笑了：“要说紧张，你该放斯蒂夫进来比比，他能徒手拆了整个手术室——噢！” 　　她突然闷哼一声，凯莉神色一紧，魔杖的光芒立刻亮了两分。还好佩吉很快就恢复过来，站在病床另一头的医生大声道：“看到胎头了！继续用力！” 　　隔了一阵，手术室里突然传出一阵婴儿啼哭的声音，门外的几人呼啦一下全都站了起来，斯蒂夫更是直接冲到了门口。但手术室的门并没有打开，接下来里面继续传出嘈杂的各种说话声和杂音，斯蒂夫终于忍不住，用拳头锤了两下门，厚厚的大门被他捶得一阵摇晃，嘎吱作响：“佩吉？凯莉？” 　　“天哪，别这么紧张，斯蒂夫！”凯莉哭笑不得的声音传出来，“只是身体状况检查，之前跟你说过的——你们行行好把他拉开，不然门都要破了！佩吉，管管你家斯蒂夫！” 　　全凭斯蒂夫多少还剩三分理智，又被佩吉安抚了几句，巴基和霍华德才能勉强把他从门口拖开。过了一会儿，门里面当啷当啷的病床推动声音响起，凯莉打开门，露出半个身子，对他们绽开笑容：“恭喜你，斯蒂夫，佩吉和你的儿子都很平安！现在——”她用魔杖戳着斯蒂夫的胸口，用魔咒直接将斯蒂夫强行顶在了门外，“去隔壁的手术准备室，消毒换衣服，佩吉和孩子会被送去特殊病房。” 　　霍华德把急不可耐的斯蒂夫领走了，凯莉整个钻出门来，被巴基一把抱住。 　　“住手！放开！你好烦啊巴恩斯，等下我去看佩吉又要再换一套外衣！”凯莉一边抱怨着，一边笑着被巴基抱了个满怀。 　　“辛苦啦。”巴基低头在她额头上印下一吻，“你还打算要个孩子吗？” 作者有话要说：　　因为分频榜单的字数要求限定，所以今天双更~ 以后如果没有特别说明的话，会继续按照以往的更新频率进行。 ☆、第七十四章 　　穿越空间对生育也有详细的规定，包含在凯莉重生第一天就得知了的种种规则之中：孩子在哪一个世界出生，就算作属于哪一个世界，日后会一直停留在该世界。如果穿越者想要带自己的孩子去其他世界，仍旧需要占用唯一的携带名额，并付出相应点数。如果在怀孕期间穿越其他世界，不需要占用名额，但需要额外付出胎儿的100点。如果孩子在穿越空间内出生——凯莉不禁暗自吐槽X族这个穿越实验自开始以来到底发生过多少奇葩的事情——则以刚刚脱离的上一个世界为准。 　　但总之，这条规定解决了她生育孩子的后顾之忧。至于隔十年要穿越一次其他世界的事情，凯莉可以选择离开的下一秒回归，这样只要多付出少许点数，以她现在的点数积累已经完全不是问题。而一切归根究底，还是——她和巴基都恰好想要有一个孩子。 　　佩吉和斯蒂夫的长子取名为克里斯托弗·罗杰斯，名字是为了纪念斯蒂夫的外祖父。小克里斯的身体检查状况一切正常，非常健康，但并不像科学家们所料想的最好结果那样表现出超常的身体素质和恢复能力。看起来，血清造成的效果可以遗传，但是在后代身上表现出来的性状大大减弱，出现了退化现象，按照这个比例，粗略估计只需要三代，后代的身体素质就会跟普通人无二，唯有对疾病的抵抗力会更强一些，并且也不携带任何潜在致病基因。所以，这方面的隐患也终于被排除。当年的3月，凯莉怀了孕。 　　虽然有了佩吉，她的怀孕还是引起了一波小小的轰动——凯莉意外地怀上了双胞胎姐妹。次年1月7日，她在医院顺利生下两个女儿。 　　“我奉命转达我妈和妹妹们的要求，不要用薇妮弗雷德命名。”巴基抱着他们的大女儿坐在病床前，“我有三个妹妹，将来她们都要结婚生子，都要用这个名字来纪念自己的妈妈——一家里四五个薇妮弗雷德，到时候一旦家庭聚会，你就想吧。” 　　“好吧，不用。”凯莉抱着妹妹，被逗得咯咯直笑，“斯蒂芬妮。” 　　“好啊。”巴基大笑，“就让斯蒂夫给她当教父。中间名呢？你可以纪念一下你以前认识的朋友们，还有麦格和埃尔费斯通。” 　　“斯蒂芬妮·洛克珊·巴恩斯。”凯莉点点大女儿，然后又指指趴在自己怀里的小女儿：“伊丽莎白·米勒娃·科斯莫。怎么样？” 　　“伊丽莎白？” 　　“我母亲的名字。”凯莉说。她很少提起自己重生前的事情，几乎向来缄口不言，但巴基一下子就领会到，那指的是她的生母。他点了点头：“好。两个孩子用不同的姓吗？我们之前讨论过这个问题，我没有意见，但是她们长大后……？” 　　“如果她们长大了不满意自己的名字，让丽兹和洛克茜自己去改，我也没有意见。”凯莉笑了笑，“不过比起名字……我更担心，洛克茜真的不会魔法吗？” 　　她指的是巴基抱着的大女儿。凯莉自己魔力和精神力极为惊人，小女儿伊丽莎白也一出生就表现出了强大的魔法天分，还好她的魔法似乎比较无害，仅限于变一变毯子的颜色或者床头垂吊的小玩具，从来不会出现偶然将斯蒂夫的头发变成绿色这种事。可是大女儿斯蒂芬妮却从来没有表现出任何的魔法反应，除了身体素质更好之外，她看起来跟普通不会魔法的婴儿完全一样。 　　按理说，巫师和普通人结婚，子女继承魔法能力的机会是非常非常高的，魔法界并没有相关的统计数据，但从凯莉在哈利波特生活这些年的耳闻目睹来说，父母一方有魔力，子女几乎无一例外地可以入学霍格沃茨。当然了，也有纳威这样，魔法能力到很晚的岁数才开始显现的，因此凯莉和巴基虽然有些困扰，却也没有太放在心上。 　　三年后。 　　“洛克茜！丽兹已经过来了，你穿好衣服了吗？”巴基一边端出两小碗果麦片一边叫道。 　　“好啦~”一个奶声奶气的声音传来。随即凯莉抱着一个长着软软棕色卷发的小女孩走入厨房，将她安放在幼儿座椅上，紧邻着已经坐好的另一个小姑娘。两个小女孩长得几乎一模一样，仅从外貌根本看不出来什么区别，只从服饰上能够分别出来：刚刚被抱进来的，穿着浅绿色衣裙的洛克茜是姐姐，亲近的人都以她的中间名洛克茜喊她——免得跟斯蒂夫弄混。而穿着鲜红色吊带裙的伊丽莎白是妹妹。 　　“今天你带他们去检查好吗？”凯莉匆忙放下洛克茜，就直起身来，跟巴基道别，“我要赶去公司——有个面试就在今天上午。” 　　“到现在了，你还要亲自挑人？”巴基笑问。 　　“研发部门的人，总是我和埃尔伯特亲自挑的。”凯莉吻了吻两个女儿，又浅浅地在巴基嘴唇上吻了一下，“替我跟霍华德问好，亲爱的。” 　　幻影移形让她节约下了很大一部分花费在路上的时间，但尽管如此，同时带两个孩子又要兼顾工作，实在不是件简单的事情。凯莉赶到公司时，面试已经快要开始，她甚至来不及看一眼名单，刚刚拿着一叠简历大步迈进面试的房间坐下，就已经到了预定的时间。 　　“忙碌的早上？”坐在旁边的埃尔伯特微笑着问她，“小丽兹又调皮了？” 　　他跟两个孩子也一向很熟。凯莉边翻开简历边摇摇头：“今天倒不是她。洛克茜不小心把衣服上倒上了牛奶——”正说着话，第一个面试者已经进来了，她便中断了这句话。 　　如今是1949年，厄斯金公司已经颇有名气，规模较之四年前扩大了不知多少。现在，公司一旦招聘，应聘者仍旧是蜂拥而至，但却和公司初成立那会儿截然不同了，投机取巧者大大减少，经过一轮初试，筛选下来的优秀人才也足有几十个之多，而这次公司仅招三名研究员。 　　应聘者一个接一个地进来又出去，进到第六个时，凯莉正低头整理笔记，身边的埃尔伯特忽然笑了一声：“你满十八岁了吗，年轻人？我们这里可不雇佣童工。” 　　“没有，不过我们破例留下了他的简历……”人事经理开口解释道。凯莉抬头看了对面一脸紧张的年轻人——大约还只能说是少年——一眼，忽然觉得有些眼熟，她低头看了看面前的简历，立刻明白了过来这股熟悉感从何而来，一时惊讶得都没听见人事经理的下半句说了些什么。 　　简历上的名字赫然写着：汉克·麦考伊。下面列着十分耀眼的成就：自小的各种各样科学奖项，十五岁就从哈佛大学毕业的生物学天才。但凯莉知道他没有列出的更重要的一项：他是个变种人。在X战警系列中，他是最早被年轻的X教授拉拢的变种人之一，后来也一直是泽维尔变种人学校的重要战力和科研力量。 　　她短暂地走了一下神的工夫，另外几个人已经对刚刚毕业的汉克·麦考伊提出了几个问题。少年人虽然紧张得说话都有些结巴，但专业功底还是很看得出的，尤其是15岁从哈佛毕业已经证明了他的天才和勤奋，即使有不懂的地方日后也可以继续培养，凯莉略微往左右瞟了一下，看到众人都在笔记上记下了很不错的评语。她想了想，问：“为什么会选择来厄斯金公司？这里的什么吸引了你？” 　　“我一直听说，这里从没有歧视，我是说，不论你是什么人，只要有能力，都能够在这里得到平等的尊重。我想，呃，这种平等的文化，吸引了我吧。” 　　凯莉点了点头：“确实。我们公司的很多人，说实话，包括我自己，都在很多地方遭受过不公平的对待，因此我们决心不将这种不公加诸我们公司的员工。但是，你作为一个有着这样骄人成绩的天才少年，很难想象会在什么地方碰壁。” 　　汉克紧张地舔了舔嘴唇：“是的，不，不是，我是说，每个人都会在什么地方碰壁。有时候，你……你就是，需要隐藏自己才能很好地跟其他人相处。我觉得那不意味着你没有受到歧视。” 　　凯莉感觉到其他人已经朝她投来疑惑的目光了，毕竟，这些问题根本和工作内容八竿子打不着，凯莉一向也从不在招聘中问这些无关的问题。她看面前的十五岁少年紧张得都快哭了，决定还是不再继续给他压力：“好的，那么，希望在公司里，你可以不用再隐藏，而能够将自己独特的天赋展现出来。” 　　汉克露出一点苦涩的神情，大约以为她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但他也不知道，凯莉十分清楚自己指的是他的变种能力。她合上手中的文件：“鉴于你的年龄问题，可能会在合同签署上存在一定问题。所以，在你入职之前先要跟法务谈一下合同条款修改。今天下午三点到我办公室，有问题吗？” 　　汉克愣了一下，才手忙脚乱地跳起来：“没有，没有！谢谢！” 　　他慌慌张张地鞠了个躬，临走还差点被椅子绊倒。埃尔伯特凑近她问：“你看上了那孩子的哪一点？” 　　“你们也都很看好那孩子不是吗？”凯莉笑问。 　　“哦得了，凯莉，别跟我装傻。” 　　“这说起来有点复杂。”凯莉笑道，“现在没时间细说，日后你会知道的。”她指了指房门，第七号面试者已经进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　　实际上斯蒂夫的儿子名字是致敬美国队长的演员，Chris Evans ☆、第七十五章 　　“汉克？快点儿伙计，磨蹭什么呢！” 　　凯莉从工作台上抬起头来看了看，正看见汉克站在无菌室门口磨磨蹭蹭。厄斯金公司目前正在往生物医药方面进行延伸，这个小型无菌室一向要换外衣、脱鞋、戴手套才可以进入，但汉克的变种给他带来的外形变化就是脚部与常人不同，自然不愿在同事注目下脱鞋。凯莉直起身来喊了一声：“汉克，过来一下。安妮，你先照顾一下无菌室那边。” 　　汉克大松了一口气的样子，让开位置给应声过去的一个长辫子姑娘。凯莉指挥他去操作旁边的材料受力实验，一边随口闲聊似的问起：“你来公司也有四个多月了吧？感受怎么样？” 　　“啊？挺，挺好的。” 　　“进公司的时候你说公司公平宽容的氛围吸引了你。”凯莉一边说着，一边调整仪器上的旋钮，“现在感觉达到你预期了吗？让你感觉可以不用继续隐藏了吗？” 　　“啊……是的，大家都很好，这里非常棒。”汉克说，但凯莉注意到，他仍旧回避了第二个问题。她正点了点头，测试仪中的材料咔嚓一声断折，把汉克吓了一跳。 　　“记个数据，换下一个样本。”凯莉说着，朝旁边伸出手，隔着两张试验台的记录本嗖地一声自动飞进她手中。她将本子递给汉克，后者一边记录数据一边偷眼瞄她。终于，待到两人一起前往储藏室搬材料的时候，汉克忍不住问：“这种感觉是什么样的？作为世界上唯一一个会魔法的人？” 　　“非常麻烦，但非常棒。”凯莉说。 　　“非常棒？”汉克有点难以置信地问道。 　　“是啊。”凯莉说着，转身面向他，“我用魔法救过很多人——很多勇敢、善良、正直，值得活下来的人。因为我会魔法，我能够挽救我的亲人和朋友于厄运之中；我能够和我爱的人结婚生子，从事我喜欢的工作。你看，这不是很棒吗？” 　　“但是，你难道没有遭遇过其他人的排挤吗？”汉克问。 　　“当然遭遇过。”凯莉耸了耸肩，“但我又不是钱，本来就不可能人人都喜欢。能让重要的人认可我，这就够了。汉克，以你的天赋和能力，等你站得稍微再高一点，你就会发现，其实很多平庸之人的恶意，根本没有办法阻拦你。” 　　汉克苦笑了一下：“如果是那些重要的人不认同呢？” 　　“哦，这就是‘非常麻烦’的部分了。”凯莉说道，“你要知道，非常重要的人包括你自己的亲朋好友，还有政府官员和媒体。这两部分各有各的麻烦。总的来说，我算是比较幸运的，但我认为，这两部分归根到底，都有解决办法。反过来说，如果一个人始终不能接纳你真实的样子，那我想你也没有必要把他看得太重要了。” 　　汉克点了点头，露出沉思的表情，凯莉问：“你到底是为什么而困扰？或许我可以帮到你。” 　　她注视着汉克的神色。有那么一两秒，她感到他已经在动摇了，或许马上就要说出些什么来，但是紧跟着，走廊另一头响起了开门声，另一个实验室有人也朝着储藏室走来。汉克摇了摇头：“下次吧。” 　　时日还长，凯莉也不很失望：“好，那就下次。” 　　她和汉克一起回到实验室，还未放下手中纸箱，便听见一旁电话铃响。旁边的一个研究员接了起来，听了两句，叫道：“科斯莫女士，罗杰斯队长找你。” 　　凯莉走过去，接过电话：“嗨斯蒂夫。” 　　“嗨凯莉，巴基说你这周四不值班？” 　　“是的，有事吗？” 　　“方便送我跟佩吉去一趟伦敦吗？”斯蒂夫问，“我们去为她妈妈过生日。” 　　“好的，没问题。”凯莉说，“去哪儿？” 　　“伦敦火车站。” 　　“火车站？” 　　“杜根他们几个刚好那天的火车回伦敦。”斯蒂夫解释道，“然后我们大家一起去佩吉家。” 　　“下午15:45的火车吗？现在已经晚点了。”站台上挤满了焦急的人群，凯莉和斯蒂夫、佩吉还有小克里斯站在较为靠前的地方，侧耳倾听。 　　“晚点很正常，应该就是正在驶过来的那一列吧。”斯蒂夫说。 　　“——你们两个仔细听。”佩吉忽然皱起了眉头，“它是不是驶得太急了一点？” 　　伦敦火车站离车站不远的位置就有一道转弯，凯莉和斯蒂夫凝神细听，边听边皱起了眉头，凯莉伸手拔出了自己的魔杖，往前走了两步，半只脚已经踏出了站台上划出的危险线。斯蒂夫伸手入包，握住了放在里面的星盾。 　　在万众瞩目中，晚点的火车终于拐过了弯道，出现在众人视野中，然而，车身却不正常地往一侧歪着，火车的速度也远没有减到正常的低速。佩吉抱紧小克里斯，用另一只手和身子一起推着周围的人往后退去，斯蒂夫也一边伸手拦着站台上的人群，一边大叫：“后退，快后退！后退！” 　　伴随着他们两人的第一声喊叫，火车脱离了轨道，朝着站台直直地撞了上来！人群中响起的只有零星三两声尖叫，大部分人甚至都没有醒过神来。凯莉高举起魔杖，魔力已经开始释放，但令她震惊的是，火车车厢内，同时弥漫开一股魔法的波动，和她自己的法力全然不同，威力甚至要更大得多，但那股魔法的力量，却并非是要阻止这场车祸—— 　　她猝不及防之下，已经无法收回自己的力量。在火车撞上站台的前一个刹那，两股魔力首先狠狠地撞在了一处。凯莉只感到一股力量用力地拽了一下自己，她甚至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立刻被它裹挟而去。 　　下一刻——她甚至无法意识到这之间的转化过程——凯莉已经站在了一处广袤的草地上。她足下是她所见过的最深茂柔软的草地，头顶的天空是辽远温柔的蔚蓝色，气候不冷不热，吹拂着初夏的微风——是一个人所能想象的最美好的环境和最宜人的天气。稍远些有一簇簇的灌木生长在草地上，结出五彩缤纷的美丽果实；更远处还有一条小溪潺潺流过。草地上生长着各色野花，柔嫩的茎叶托着娇艳的花朵，但凯莉有种感觉，即使踩下去，这些花草也不会被损伤一分一毫，抬起脚它们就能毫发无损地重新直起身来。 　　“你是谁？”身后一个声音惊讶地问。 　　凯莉转过身去，惊讶地发现她对面立着八个人，年龄各异，有男有女。但更令她惊讶的是，所有人都穿着精美的铠甲和华服，头顶王冠，手持宝剑——这是她从未见过的装扮，像是皇室的服装，却又不像是凯莉所了解的任何一个欧洲皇室的服饰风格。她低头看去，发现自己的装束也改变了，由日常的便服变成了一身华美的礼服长袍。 　　“这里是哪儿？”她平静地问，放下了魔杖。虽然来之前正值火车撞上站台的前一刻，不知多少人的生死关头，但奇异的是，凯莉此刻却不再感到焦灼不安，仿佛这个世界中的魔力能够影响人的心境，消除一切负面的情绪。当然，更重要的是她隐隐感觉到两个世界的时间是不对等的，在这个世界无论过去多久，那个世界始终停留在火车撞上站台的前一瞬——这种想法是自然而然出现在她头脑中的，仿佛是她生来就有的知识一样。 　　“这里是纳尼亚。”看起来年纪最大的一位老者说，他打量了一下凯莉：“我知道你。凯莉·科斯莫，那位参加过二战的女巫，是吗？” 　　“她是女巫？”一个看起来二十多岁的青年国王警惕地问道。 　　“不用担心，我想她是好的那种女巫，和白女巫不是同一种人。”一个金发的少女欢快地说。 　　“实话说，我们听到你的消息十分惊讶。我一直以为，只有纳尼亚才存在魔法。”另一个年纪较大的女士缓缓说道。 　　“我听说过纳尼亚。”凯莉回答，“我只是从未想到，两个世界之间原来存在着联系。”这是实话。她一直以为，一个世界只对应一部作品而已——如今看来，不止如此。 　　一位看起来二十出头，英武高贵的青年走到她面前，对她行了一个老式的吻手礼。“我是纳尼亚的至尊王彼得。”他庄严地说，而后转过身去，为凯莉一一介绍，从两位老者开始：“这是迪格雷勋爵，还有波莉夫人，他们见证过纳尼亚的诞生。”而后他转向另一个略略年轻一些的国王：“这是我的弟弟，爱德蒙国王。”而后是更年轻些的金发少女：“我的妹妹，露西女王。”再然后是另外两位少年少女：“这是吉尔、这是尤斯塔斯。”最后，他引向先前那个曾经警惕地打量过凯莉的国王：“这是国王蒂莲，现如今纳尼亚的国王。” 　　“那么，现在大家都认识啦，”彼得刚刚介绍完，露西就迫不及待地问，“你是怎么来这儿的呢？也是跟我们一样吗？” 作者有话要说：　　向大家道歉，纳尼亚的剧情估计不会很长…… 这里的时间点对应原著七部书的最后一本，《最后一战》，没看全原著的读者可以根据下面认个脸： 迪格雷和波莉：邻居，两人幼时在《魔法师的外甥》中见证了纳尼亚的诞生，但也意外将白女巫带进纳尼亚，她后来对纳尼亚进行了很长时间的严酷统治。 彼得、苏珊、爱德蒙、露西：亲兄弟姐妹，在《狮子、女巫和魔衣橱》中进入纳尼亚，打倒白女巫，并成为这里的国王和女王。（苏珊在此书中并没有来到纳尼亚）后来四人又一起帮助凯斯宾王子登上王位。 尤斯塔斯：和上面的兄妹几人是表亲关系，与爱德蒙和露西一起在《黎明踏浪号》中进入纳尼亚，成为国王凯斯宾的朋友。 吉尔：尤斯塔斯的同学，在《银椅》中和尤斯塔斯一起进入纳尼亚，帮助解救凯斯宾国王的儿子并助他登上王位。 蒂莲：《最后一战》中纳尼亚的现任国王。 ☆、第七十六章 　　“一样？”吉尔问。 　　彼得说：“爱德蒙和我正站在月台上，我们看见你们乘的火车正在进站。我记得我心里正在想：火车拐弯拐得太快了，然后突然——唉，我都不知道怎么说了，爱德蒙，你这回进来也跟上次不同，不是吗？” 　　爱德蒙点了点头：“压根儿跟上回不同，上回我们是被魔法从我们的世界里拉出来的。但听得一阵可怕的喧哗，有个东西砰地打了我一下，但没有伤着我。我觉得大为吃惊——也觉得兴奋。噢——那是件希奇古怪的事情。我曾经膝头很疼，打橄榄球时给踢疼的。我发觉疼痛突然消失了。我感到十分轻松。接着——我们竟到了这儿啦。” 　　“这跟我们在火车车厢里的情况极为相像。”迪格雷勋爵说道，露西和波莉女士在一旁点头。 　　“从我的角度来看，”凯莉说，“我当时也在站台上。我看见火车脱了轨，冲着站台直冲过来。我拔出魔杖，想要用咒语让它停下。但是就在相撞的前一刻，我忽然感到车厢内有另一股非常庞大，无可名状的魔力爆发出来，我收不住手，两股魔力这样撞到一起，纠缠起来——然后，我就突然到了这里。” 　　“这么说来，是火车事故喽。”尤斯塔斯说，“可是为什么一场火车事故会引我们来到纳尼亚呢？” 　　谁也没有说话。凯莉倒是想起了自己很久之前看过的一些小说——那些遇到事故之后穿越的故事，包括她自己，但她不认为那适用于眼下这种情况。从面前几个人的表情上，她也看得出来，他们将纳尼亚几乎是视为了一片圣地，根本不觉得它会和车祸这样不好的事情联系起来。 　　“哎，这么说来，”爱德蒙问，“你们觉得，我们在现实中——我是说，在火车上——到底遭遇了什么呢？我们的身体留在那边了呢，还是……” 　　大家都猜出他想说“是不是死了”，但没有人将这个猜测说出口。露西突然低声道：“哦，不！” 　　“怎么了，露？”彼得问她，“我们大家都在这儿，即使没办法再回去原先的世界了，那又怎么样？” 　　“苏珊呀！”露西泪光闪闪地叫道，“天哪，如果苏珊以为我们都……她自己一个人可怎么办呢！” 　　“她现在已经不再谈论纳尼亚了，不是吗？”尤斯塔斯说，“她已经不是纳尼亚的朋友了。” 　　“可她还是我妹妹。”彼得说。尤斯塔斯不再说话了。 　　片刻沉默。凯莉清了清嗓子：“我不认为在这里的人都已经死了，”她说，“首先，我很肯定我没有死；其次，我能隐约感觉到另一个世界的时间——此刻它并没有在相对流动。不过，除此之外，似乎还有一个世界……”她比了比草地上突兀地竖立着的门框，“你们谁对这扇门后的世界有所了解？” 　　“这扇门通往纳尼亚。”蒂莲国王说，“在那里，它看起来只是通向一个普通的马厩的门……” 　　他三言两语解释了一下纳尼亚的状况。一只狡猾的猿猴欺骗一只蠢驴披上狮子皮，伪装成阿斯兰来迷惑纳尼亚的居民，并引来卡乐门的军队，推翻了纳尼亚。国王蒂莲和几个忠诚的士兵试图揭穿阴谋，但终究失败。他们在卡乐门军队的围攻下不得已进入了马厩的门，却发现门后并不是卡乐门所宣称的伪神塔什，而是一个全新的世界。彼得也说了他们的见闻：他们来得比凯莉还要早一些，来到这里后，先后遇见了不少通过那扇门进来的人——有一只猫、一个年轻的卡乐门士兵和一群小矮人，然后是吉尔和尤斯塔斯，以及被迫进来的国王蒂莲。奇怪的是，那些小矮人却仿佛看不到这个世界，一心以为自己身处马厩之中。 　　由露西带路，他们见到了那一群小矮人，他们正警惕地坐成一个圈，仿佛正在谛听着什么，明明众人正在明媚的阳光下朝他们走来，但是一直走到极近的位置，他们才有了反应。 　　“留神！”有个小矮人用粗暴的声音说道，“注意你们是在往哪儿走。可别走到我们的脸上来啊。” 　　“他们真的什么都看不见吗？”凯莉讶然问道。她皱起眉头，伸出手去轻轻作了个手势，一盏明亮的提灯骤然出现在了圈子正中间，可是所有小矮人却仍旧垂头坐着，表情木然，对突然出现的光源毫无反应。她挥手消去提灯，拔出魔杖，低声念了些什么，用一道明亮的黄色光芒将他们笼罩了一瞬。小矮人们还是没有任何反应，但凯莉却感受到，隐隐之中，这个世界的某些魔力与她共鸣了。她收回魔杖，将自己的精神调整到类似于沟通影界的状态，将自己对魔法的感知完全地打开了——很奇怪，对魔法的感知早就成为她的习惯动作，没有一刻关闭，凯莉甚至不知道自己是在什么时候关闭了它。 　　这一瞬的感觉像是她掉进了魔力的海洋之中。和此处相比，她所经历过的所有世界的魔力都贫瘠得不值一提。这种魔力浓度几乎像是肉身步入了影界，而力量却又比影界干净纯洁了不知道多少倍。如果将正常世界比作沙漠、影界比作受过污染的河流，那么这个世界仿若浸润在清泉之中，一呼一吸之间都有魔力的流荡，每一寸土地、每一口空气之间都流转着魔法。凯莉能够感觉到，这是一个年轻的世界——如此年轻，以至于这样坦率干脆地将自己的一切暴露在外，她甚至觉得稍微探究得深一些，这个世界连宇宙的基本魔力规则也会展现在她的面前。 　　但她还没有来得及这么做，魔力的流动忽然变了。如果魔法有颜色，那么突然间她的背后出现了一道金光，宛若朝阳初升，投射出千万道金光灿烂的光芒。凯莉从魔法感应中脱身出来，发现这不仅仅是魔法领域里的感觉：现实世界中，他们的背后同样亮起金色的光芒。凯莉随着其他人一起转过头去，看见一头巨大的雄狮，披着金色的皮毛，长鬃柔软地飘拂着，有着凯莉见过的最温柔、最庄严也最神圣的神情。彼得、爱德蒙、露西等人不言不语地走过去沉默而安静地跪在他身旁。八位国王和女王最终围绕着阿斯兰，在他脚边跪成一个圈，他低头挨个在他们脸颊上吻了吻。凯莉最后走近前去，她没有跪下，但深深地鞠躬对他行礼：“阿斯兰。” 　　阿斯兰庄严地在她的发上吻了一吻，如同她的国王。凯莉低头领受了。她固然并不像其他人一样信仰阿斯兰，也并不属于纳尼亚，但是，面对一只这样高贵而美丽的动物，一位这样庄严而充满力量的神祇，想要不对他表示至高的敬意几乎是不可能的。凯莉从不信教——包括基督教，但她凭借自己对魔力的感应和直觉，一眼就看得出来，阿斯兰是真正的神。 　　阿斯兰越过她，走近了那群小矮人。他轻轻吹了口气，每个人的膝头就出现了精美的佳肴和美酒。小矮人们立即开始大吃大喝，却显然品不出味道，还以为自己在吃的是马厩里的饲料，喝的是马槽中的脏水。 　　“原来如此。”凯莉突然说道，“我明白了，这整个世界都具有魔力，因此他们看到的，只是他们心中看到的景象。就好像这整个世界是一个超大型的——” 　　她卡了一下，因为她已经学过的咒语体系里，没有任何咒语有类似的效果，能够拿来打比方，于是凯莉换了个说法，“就好像这个世界能赋予任何人制造幻境的能力，只是他们制造的幻境会返归于他们自身。所以，只要他们相信自己所处的是马厩，所见所闻就只有马厩里的东西，对吗？” 　　“单纯这个表述，并不正确。”阿斯兰声音低沉地回答，“但我知晓你心中所想，你的感受是正确的。你对魔法非常敏锐，我的孩子。” 　　这是一个纯唯心主义的宇宙。如果说凯莉目前所会的魔法还可以试着用科学去解析其中的一些，那么这个宇宙几乎已经可以推翻唯物主义哲学的基础了，因为这整个世界都是架构于魔法之上——魔法规则取代基础的物理学理论，承担起了世界的骨架，整个世界不是从量子到原子分子，从微观到宏观的一层层推进，而是由简至繁的一层层魔法原则承担起了负载宇宙中全部事物存在的理论基础。如果放一个物理学家进来，他会直接发疯崩溃；但是凯莉进入这个世界，却正似如鱼得水。她生平沟通魔法，从未感到这样的快意和顺畅。 　　“孩子们，来吧。我还有别的工作要干。”阿斯兰说。他转身向门走去，其他人都跟在他的身后。阿斯兰抬起头，大声疾呼：“现在是时候了！”接着更加响亮地喊道：“是时候了！”最后发出一声震彻天地的咆哮：“是时候了！” 　　那门突然打开了，几乎像是被他的咆哮震开的。所有人都站在阿斯兰的右边，看到门后是纯粹的黑暗。大地上一片漆黑，黑得只有最敏锐的眼力才能看出那黑暗中存在着树林、岩石和世界上的诸般事物。黑暗间，只有繁星在天空闪烁着，跟着从大地的左侧慢慢地升起了一个黑影。 作者有话要说：　　出于剧情需要，本章引用了部分原著的对话，并对部分原著描写进行了改写。其比例大约在10%左右。 ☆、第七十七章 　　“他躺着睡觉时他的名字叫‘时间’。如今他醒来了，他就要有一个新的名字。”阿斯兰说。尽管凯莉并不像其他人那样专心听着他的说话，阿斯兰的话语还是如同有魔力一样，直接传入了她的耳中。除此之外，如果有其他人还说过话，她便完全没有注意了——因为她如今，正处于极大的震撼之中。 　　她面临的是一个同样直接由魔法架构而成的世界——但却是一个正在步入毁灭的世界。这就好像人健康的时候，肌体丰盈；待到年老将死了，只剩下皮包骨头时，那骨骼的形状便可清晰地展现。她面前的正是这样的情况。 　　世界的骨骼展露出来了。每一条最深刻、最根本的魔法规则，已经隐约地显露出它们的存在，世间事物贫瘠得已不足以遮掩它们。而后那名为时间的巨人举起号角在嘴边，长长地吹了起来。他们听不见号角的声音，但凯莉却感到一阵战抖穿透她的脊椎：她听不见，却能感受到，那是“时间”的魔法规则在波动着，像声波那样一圈一圈地传递开来，而后在和其他规则相接的地方将波动传导出去。“空间”的法则也跟着波动了，夜空一阵摇动，繁星落了下来。开始一个两个，紧跟着连成了片，成千上百的星星划出银白色的线条，每一条线都像是数学中最美丽的方程式，显露出魔法规则的本质来。 　　星空落下的地方，宇宙在崩塌，就仿佛是一个人已经死了，皮肉朽烂，露出下面的骨头来。但那些最为壮美的法则仅仅展露了一个瞬间，就开始崩塌湮灭，留下天上大片大片的黑暗——黑暗之后是纯粹的空无。 　　流星雨下了很久。到了最后，银白色的星星直接落在他们的身侧，化为银色的人形。那是两道法则相接的地方——“空间”和“万物”。于是，像多米诺骨牌一样，波动被传递下去了。借着流星一闪而过的光辉，能够瞥见巨大的怪兽的身影，跟着黑夜里传来骚动，成千上万的生灵——人、动物、神怪、会说话的、不会说话的——争先恐后地向高地涌来，最终涌入门内。一些站到了阿斯兰的右侧，另一些本性丑恶的，则被阿斯兰左侧的暗影吞噬了。 　　但凯莉没有注意。因为波动同时传达到了四条规则的上面——“水”“火”“风”“土”。她看着大地几乎在转瞬间化为荒芜，森林、城堡乃至遗迹飞快地风化着，瞬间消失了，地面露出白森森的岩石，骨头一般。大水汹涌而上，一直漫到门口。日月相继升起在海面，光亮相互纠缠，而后熄灭了。天地间一片漆黑。 　　“死亡”的法则终于到了。天地间已经不再存有其他的法则——这个世界毁灭了，就如同地球上所有的量子全都不再违背物理规则一样——整个宇宙都只是混乱和虚空了。 　　“彼得，纳尼亚的至尊王，”阿斯兰说道，“关上门吧。” 　　凯莉这才猛地从伟大的魔法规则中醒过神来。她沉醉于此，竟不知道已经过去了多久。门对面的世界已经一片黑暗，传来死亡特有的冰冷，站在前排的所有人都冻得牙齿打颤，彼得走上前去的步伐都有些僵硬了。凯莉轻轻张开手指，一阵和煦的暖风忽然迎着门框吹去，将对面彻骨的寒风顶了回去，彼得给她一个感激的眼神，关上了门。 　　“来，朝更深处跑！来，朝更高处跑！”阿斯兰喊道。他纵身一跃，敏捷地跳了出去，而后像一根金箭一般向着远方窜去了。 　　“阿斯兰！”人群中传来不知多少人的喊叫声，所有人都拔腿追去，没有任何人能够追得上他——唯有凯莉捕捉到了他的移动：那并不是真正的跑，而更像是在空间中的跳跃和穿梭。不过几下起落，他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远方。但这几下已经足够了：凯莉拔腿追去，正像阿斯兰一样，她的跑动看起来不快，却仿佛每一步都能移动很远的距离，不多时她也消失在了远方了。当然，这种情况只是临时的：这个世界纯粹由魔法的法则所构成，她才能够如此，换成其他任何一个世界，她都没有可能重现如今能做到的魔法；何况，单单就这个世界，也仍旧是一个新生的世界，日后世界继续生长完善，法则渐渐隐没，也是很有可能。但现在，凯莉只顾拔足追去。她轻轻地奔过草地、踏过水面、穿越山岭，一切地形都只如同惊鸿点水一般一掠而过。最终，她来到了一座高耸入云的雪山山巅。山巅是一扇巨大的金门，阿斯兰在门口停下了，转过身来。 　　“夏娃的女儿，”他低沉地问，“你的问题是什么？” 　　“蒙您的恩泽，我看到了世界的法则，我看见了时空、星辰、万物、自然、元素、混乱，以及最后的死亡与寂灭。”凯莉说，“但是，‘重生’呢？” 　　“你对魔法的法则钻研得太深了。”阿斯兰说，“忘掉它们吧，我的孩子。” 　　“我不明白。”凯莉微微低了低头，问道。 　　阿斯兰沉默了片刻，才缓缓开口，他的声音显得更低沉、更遥远了：“我知道你为何执着于追寻‘重生’的法则，我也知晓你了解这法则的目的。但，如果你继续如此，你会为这种执着所害的。” 　　“这是您的劝告吗？还是预言呢？”凯莉问。很讽刺地，这句话原本都是别人拿来问她，她从前完全想不到自己也有问出口的一天。 　　“你不属于我的世界，我亦无法预言你的命运。”阿斯兰说，“但这是可以清楚看到的事实。没有魔法可以逆转世界的法则，更遑论是生死之法则。而你所会的魔法，凯莉，是邪恶的魔法。它无法将逝去的人带回人世，这是它邪恶的本质所必然付出的代价。” 　　“我知道，即使血魔法也无法起死回生，所有有记载的案例中，没有一例是成功复生的，复活者不是被恶魔附体，就是成为行尸走肉。”凯莉说，“但如果您知道我为何执着于此，就会知道我为何不能放弃。我经历过很多别离和失去，我知道失去是多么容易的事情。而我有不能够失去的人。每个人都有无法失去的人。在我曾去过的两个拥有魔法的世界中，我都已经站在了魔法——至少是魔咒研究的顶点。所以我希望探索那之后还有什么，我希望知道魔法的力量是否可以超越生死。我向您请教，因为这两个世界的本质纵使不同，可魔法的本质却是相似的。所以，请求您告诉我——如果这是它邪恶的本质决定的，这种注定的结果可以被逆转吗？或者这种代价可以被转移吗？” 　　阿斯兰凝视着他，凯莉毫不退缩地同他对视。狮王的目光让她觉得如芒在背——这不是错觉，她真正觉得全身上下都被他的目光刺得发痛，仿佛阿斯兰的目光是有实质的。他们静静地对视了不知多久，凯莉咬着牙没有移开目光。最终，阿斯兰转过头去，发出一声轻柔的叹息。他再次回过头来时，目光已经充满了哀伤，变得柔软起来。 　　“我知晓了你的决心，夏娃的女儿。”他说道，“那么，随我而来吧，这不是应该被别人听见的话题。” 　　他用前爪轻轻地推了一推金门，金门打开了，里面站着一只全副武装的老鼠，身上穿着盔甲，神气地弯腰向阿斯兰鞠了一躬。 　　“纳尼亚的居民马上来了，请你为他们带路，雷佩契普。”阿斯兰说。 　　“是的，保证完成任务，殿下！”它吱吱尖叫着，又鞠了一躬，仿佛接受了无上光荣的使命——也许这确实是无上光荣的使命吧，凯莉并不了解。她随着阿斯兰走入金门，巨门在他们身后自动又合上了。凯莉随着阿斯兰，走上了花园的围墙，站在墙头上，可以看见远处正在瀑布中欢快地游水，追赶着阿斯兰的足迹而来的人和动物们。 　　他们在城墙上谈话的内容，没有第三个人听闻，也从没有第三个人得知——这个新生的纳尼亚世界保留了原先的纳尼亚有史以来所有的美好事物，那些史上的英雄——凯斯宾国王、羊怪图姆纳斯、海狸夫妇……甚至连纳尼亚的第一任国王和王后也在这里居住。但没有任何生灵敢打扰阿斯兰与其他人的私谈。他们只知道这场对话并不长，不过，当他们谈完，被甩在后面的大部队也接近了。在金门尚未第二次打开的时候，凯莉就和阿斯兰从城墙上走了下来，她的脸上带着平静而坚决的神情，像是一个困扰许久的问题终于得到了答案；阿斯兰的眼中却仿佛带上了些哀伤的神情。图姆纳斯本打算上前问问是怎么回事，可是凯莉和阿斯兰并没有停步。阿斯兰纵身跃向延伸向远方的山脊，凯莉再次追着他的身影离开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同样，出于剧情需要，本章对原著的一些描写进行了改写或压缩。 ☆、第七十八章 　　这个新生的纳尼亚仍旧是纳尼亚——它包含在原有的那个纳尼亚世界之中，就像剥洋葱一样，一层包含一层，只是每一个里面的世界都比外面一层更大、更真实也更美好。站在那花园的城墙上四下望去，能望见追赶在阿斯兰身后而来的大队人马，但他们却不是这个世界中仅有的生灵。凯莉追着阿斯兰越过一道道山脊，最终，他们在一个酷似英国的地方停下了。凯莉走上前去，迎向站在前面凑作一堆的八个人。 　　“杜根！”她叫到，面前戴着小圆帽的士兵应声回头，正是她熟悉的咆哮突击队中的一员，“平克顿！朱尼普！德尼尔！……” 　　被她点到的人一个个回过了头，每个人都是咆哮突击队的士兵。这八个人正是乘坐在火车上的八个人，他们原本是去法国执行一趟任务，此次刚好任务结束，坐火车赶回伦敦与斯蒂夫和佩吉相会。他们七嘴八舌地跟她打招呼：“凯莉，你也来了！” 　　“你们怎么在这儿？”凯莉讶然问道，她转向阿斯兰：“我一直感受到另一个世界的时间并没有前进——还仍旧停在那一刻。难道他们已经死了吗？为什么会在这儿？” 　　“你的感觉没有错。”阿斯兰温和地回答，“但这是魔法的世界。魔法的世界因果不一定按照顺序发生。因可以决定果，果也可以决定因。” 　　他的解释并不明确，但不知为何，凯莉一下子就懂了他的意思，仿佛话里的含义直接通过魔法传达给了她，“薛定谔的猫？”她问。 　　“什么猫？”平克顿迷惑地问。 　　凯莉刚刚张嘴要回答，忽地记起这时只有1953年，或许这个理论都还没有提出，她摆了摆手：“所以，他们现在是处于生死的叠加态了，如果留在这里，那边就会死，如果回去，那边就会活下来。是这样吗？” 　　阿斯兰点了点头。 　　“那么，如果他们不愿留下来——你能送他们回去吗？”凯莉请求道。 　　“为什么要回去？”身后一个声音惊奇地问，凯莉一转身，才发现露西、彼得和爱德蒙不知何时已经追了上来，他们旁边还有图姆纳斯、雷佩契普和其他一些动物，刚才发问的正是露西，“纳尼亚不好吗？” 　　“我不认为有谁见过了这里，还会想要回去。”尤斯塔斯说。 　　“是的，我想那个世界再过很多年，也无法变得像这儿一样美好。”凯莉点头说，“可那是诞生了你的世界，你何必如此贬低它？那个世界真的没有任何值得你留恋、值得你爱、值得你保护的东西了吗？” 　　“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尤斯塔斯说。 　　“我知道，抱歉。但我的丈夫、孩子和战友都在那儿，即使这个世界再怎样美好，我不能留下的，这不是我的世界。但我想，我会永远怀念这里的。”凯莉转向咆哮突击队成员，“如果谁要留下，我非常理解——假使巴基和孩子们都在这儿，我说不定也想留下了。但如果谁想回去，和我一起走吧。” 　　“对不起，女士，我无意干涉你们的意见。但你是不想让他们死于火车事故吗？”爱德蒙彬彬有礼地问，“恕我插嘴，但我——还有我的哥哥和妹妹，我们都不觉得死亡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既然知道了我们可以在这儿留下，事实上，这倒像是一个巨大的幸运了。如果你知道了死后可以留在这样美妙的世界里，你为什么还执着于生命的长短呢？” 　　“我理解你的意思。”凯莉说，“所以如果有想留下的，我非常理解。但死亡总是要来临的，即使要在两个世界中作出选择，我想也不必急于选择死后的世界。”她看向咆哮突击队的队员们，“他们是我的战友，我们一起在二战中出生入死，经历过无数的战场而幸免于难，如今他们却在一次火车事故里丧生？这太讽刺。他们值得更长的生命、更多的选择和经历，而不是过早地决定了自己的归处。” 　　“那么，我想，祝你们好运了。”爱德蒙说，手按在剑柄上低头向她致意。凯莉回了礼，转身见阿斯兰已经踱到了杜根等人身边，正在跟他们交谈。凯莉走过去，杜根向她转过身来。 　　“我们都跟你回去，”他比划了一下，“不能让队长孤军奋战啊，是不是？只有‘junior’要留下。” 　　凯莉转身看向朱尼普，他点了点头：“我觉得我属于这里。” 　　“那，祝你好运。”凯莉拥抱了他一下，吻了吻他的脸颊，“我会跟你的家人解释清楚的。” 　　“谢谢，你们也是。”朱尼普说，他们一一拥抱告别，之后转过身来，面向阿斯兰。阿斯兰用爪子一划，它的面前凭空出现了一扇门，门开着，后面映出草地上的青葱绿草，但他们谁都知道，走进那扇门，将会从此离开这个世界了。 　　“你会回到前来时的同一刻。”阿斯兰对凯莉说，“作好准备，我的孩子。” 　　凯莉神情镇定地点了点头。她从空间袋中握住那根长长的法杖，抽了出来，倒转过来，用下半段的刀刃在自己手心用力一划，手心顿时出现了一道又深又长的口子，她以染血的手握住法杖中段，鲜血立刻沿着杖身蜿蜒向下流去。露西和吉尔都惊呼了一声，但凯莉的神色却十分平静而坚决，大步朝着门框走了过去。 　　“记住我说的话。”阿斯兰说。凯莉朝他点了点头，一步迈过门框，她的身影立刻就消失了。 　　只是一瞬间的事情，凯莉猛然又重新身处混乱的人群之中。她早就做好准备，迅速地将魔杖和同样沾满鲜血的左手一同指向前方的火车，咬紧了牙关。 　　没有任何法师可以在这样短暂的时间里阻止撞击，即使凯莉也不行，不是因为她的魔法能力不足，而是魔法的积聚需要时间，而她现在远没有时间调动足够大的魔力。在无数惊恐的目光的注视下，火车最终轰然一声，撞上了站台。 　　而后停止住了。 　　血魔法固然本质邪恶，然而用鲜血作为凭借沟通影界却可以在最快的时间内唤起巨大的魔力。影障被血魔法强行打破，极度浓密的魔力蔓延开来，在极短的一个瞬间里将长长的火车整个包裹。侧翻的势头被硬生生地止住，火车违背了物理定律，在撞击之后诡异地达到了完全静止。接着，它缓缓地向后翻了过去，直到砰然一声，沉重地重新落回轨道，车身歪斜地架在那里。 　　斯蒂夫和佩吉驱赶人群的动作停止了，四散奔逃的人们也逐渐镇定下来，停住了脚步。凯莉紧握魔杖，鲜血不断地在杖身上流淌，却一滴都没有滴到地上，仿佛魔杖是由海绵造成的，能够完全吸收这些血液一般。自她面前逸散出去的魔力却染上了淡淡的血色，变成了一种极浅的紫红色，又随着距离的延伸慢慢归为正常的浅蓝。火车刚刚落稳，自车头开始，靠近站台一侧的车厢壁忽然被大块大块掀起，铁皮被无形的力量向上翻开，贴住车顶，露出里面一片混乱的车厢——及混乱不堪的人群。凯莉虽然成功阻止了后续的火车侧翻与可能的爆炸，甚至吸收了大部分的撞击力量，然而，仅仅那一次撞击，已经足以让很多临窗而坐的人受伤了。 　　淡蓝色的魔力随即蔓延开来。斯蒂夫第一个冲上前去，指挥着站台上的乘警和平民帮忙，帮助里面的旅客出来。而凯莉则维持着极大规模的治愈术，以免一些重伤者的伤情恶化。不过几分钟，她的额头已经开始渗出薄汗，毕竟治愈魔法，其实远比杀伤性的魔法消耗更大。再过片刻，凯莉忽然道：“佩吉，在我胳膊上划一刀。” 　　“凯莉，你保证过巴基绝不使用血魔法！”佩吉皱眉道。 　　“血魔法是沟通影界的最快方式，如果不使用血魔法，我根本担负不起这样大规模的魔力消耗。”凯莉急道，“这个火车上至少有几百人，我的感应范围内有二十几名重伤员，拜托，佩吉！” 　　佩吉抿了抿嘴唇：“我听你说过血魔法。”她说，“并不一定非得是施法者的血，对不对？” 　　她说着，忽地掏出一把小刀，在自己手掌上划了一道，然后一手抱紧克里斯，将他的头转向背后，一边将染血的手握上法杖的杖身。凯莉吓了一跳：“佩吉！” 　　然而，负担笼罩十几节车厢的治愈术，对她的确是很大压力，更何况刚才一段时间里凯莉手心的伤口已经愈合，全凭借用车厢中受伤者留下的血迹勉强支撑，她来不及说更多的话，连忙调动魔力，继续沟通影界。 　　再过了十多分钟，凯莉感受到治愈术笼罩范围之内，再无有生命或残疾危险的重伤员，这才舒一口气，缓缓放下法杖。淡蓝色魔力急遽收缩，倏然重归于无。凯莉放下法杖，才发现她和佩吉周围已经围了一圈的人，见她放下了法杖，约莫三分之二的人开始鼓起掌来，另外三分之一的人却带着一脸怀疑和警惕的神情看向她。凯莉抓住佩吉，直接发动了幻影移形。 　　他们在火车站一个偏僻角落显形了。凯莉一落地就直接看向佩吉：“别再这么做了，佩吉！你不知道血魔法有多危险，如果当时我失控了，可以随时吸干你的血液，你根本没有办法脱开！” 　　“你不会那么做的。”佩吉笃定地说。凯莉苦笑一下：“重点不是我不会这么做……这太危险了，佩吉。千万别在其他法师面前做这种事，更千万千万别直接去抓魔法师的法杖好吗！拜托，你根本没有见过我用血魔法，即使是最有自制力的法师也有可能在血魔法的诱惑下失控——” 　　“你很生气吗，凯莉阿姨？”克里斯在佩吉怀中扭过头，小声问。 　　这一句问话将凯莉的话截断了。她深吸一口气，平静下来：“我没有很生气。我只是很担心你妈妈。”她说着伸手想去摸小克里斯的头发，这才意识到自己和佩吉都满手是干涸的血迹，惨不忍睹，连忙用了个魔法将血迹清掉，“吓到你了吗？对不起。” 　　“别跟妈妈生气。”克里斯软软地说。 　　“好的，我没有生气，宝贝儿。”凯莉揉了揉他的头发，“请别告诉巴基我用了血魔法，好吗？不然他会生气的。” 　　克里斯看起来进行了一番深思熟虑，最终不想让任何人发脾气的想法占了上风，他认真地点了点头。 　　“这么多人目击，你很难瞒过巴基的。”佩吉说。 　　“我至少可以在严重性上稍微弱化，不想让他太担心。”凯莉说。她说着将长法杖插回空间袋，从暗袋中拔出魔杖，用杖尖轻轻划过自己的脸颊和长发，在克里斯惊奇的注视下，凯莉的一头棕色披肩卷发变成了黑色直短发，眉毛的颜色也随之改变，鼻梁略微塌下一些，眼睛缩小，脸色暗下来，容貌瞬间变得平凡无奇。她放下魔杖：“好了，我们可以回去帮斯蒂夫。——对了，还有一件事。” 　　她看看四周，加上了魔法屏障，才一挥魔杖，浮现了两个人的幻影：“你有看见这两个人吗，佩吉？回去的时候帮我留意一下他们在不在。” 　　“这是谁？” 　　“我猜他们在。”凯莉没有正面回答她的问题，“火车的车厢，并不是我的魔法撕开的。” 作者有话要说：　　"Junior" Juniper，特工卡特里面出现过的一名咆哮突击队队员。他在特工卡特第一季的一个任务中被俄罗斯间谍小女孩射杀。这里算是……换了个领便当的姿势……||||||||| 仍旧，因为榜单字数要求，今天双更。日后没有特殊说明仍旧按照以往更新频率进行。 ☆、第七十九章 　　凯莉怀疑的对象，自然是万磁王——艾瑞克·兰谢尔。在这个时空里，她早早就出手干预，用门钥匙救下他，带到泽维尔的庄园，所以，她猜测他很有可能跟X教授——查尔斯·泽维尔在一起，毕竟，既然他们很小的时候就认识，那么很可能后来成为了好友甚或亲人。如果艾瑞克在这里，他可能一时的反应不及凯莉快，因而来不及事先停住火车，但在反应过来之后及时地用自己的能力撕开了火车的车厢壁。 　　但站台上一片混乱，纵然佩吉、斯蒂夫和咆哮突击队都帮她留心，他们也并未发现任何万磁王和X教授的踪迹。更何况，他们还要忙着疏散群众和救人。最终，这场事故中，轻伤35人，重伤14人，死亡11人，被凯莉由轻伤治愈的人数则要数以百计——死者全是前往纳尼亚的人：七位国王女王、彼得三兄妹的父母、咆哮突击队的朱尼普，还有另一个凯莉并不认识，但在纳尼亚瞥见过的少年，不知道他和纳尼亚又有什么缘分。在纳尼亚发生的一切如同一场幻梦，就连杜根等七人现在回想起来，也觉得模模糊糊，如坠梦中，十分没有真实感，只有这11个死者，以及凯莉突飞猛进的魔法能力，向她证明这一切并不是他们集体出现的幻觉，证明着有那么片刻，她曾经真真正正地触碰到魔法的法则与核心，目睹过一个世界的毁灭与新生，接触过一个纯然由魔法组成的世界，而后又狠心将它弃之身后。 　　不同的世界，宇宙本质构成不同、魔法强弱不同，但魔法规则却是十分近似的，这个世界的魔法规则并不占据世界构架这样重要的地位，却仍旧举足轻重地决定着魔法的效力。回归之后，凯莉再无法那样轻松地感受并掌控它们，但是只要费些力气，连接影界，并冒险深入一些，她仍旧能够捕捉到法则的痕迹。她从未真正试图去捕捉它们，毕竟深入影界，无论对她自己还是对于这个世界，都有可能造成可怕的后果，龙腾世纪中的瘟潮就是前车之鉴。要触碰到魔法的规则，更是需要付出极大的代价。 　　另一方面，也因为她忙得不可开交，几乎没有时间去进行冥想，深入沟通影界。事发后，凯莉理所当然要接受调查，提供证言、录口供、协助事故调查；此外她还要抽空幻影移形回到公司简单安排一下研发情况、和巴基及两个女儿见个面；作为唯一一个精通魔法的人，凯莉是唯一真正明白发生了什么的人，自然还要负责去与朱尼普和苏珊·佩文西解释情况。 　　朱尼普的家人十分信任他的战友们，没费什么力气，凯莉便说服他们相信了事情真相。由于他的父母都是基督徒，凯莉不得不将事情稍微扭曲一下，将阿斯兰说成是上帝的化身，他的父母立即相信儿子去了天国，化悲为喜。这样理解说起来也不算全错，凯莉只希望他们能抱着这样的信念直到生命尽头。 　　然而，苏珊·佩文西那边就比较难办。她并不在英国，而是在美国念完大学后，留在了曼哈顿工作。一夜之间，父母和三个兄弟姐妹全部丧生，这对任何人无疑都是极大的打击——尤其是调查资料证明，苏珊目前并没有结婚生子，那么这也就意味着她已经失去了全部的亲人。当凯莉找上门的时候，她面对的是一个被悲伤折磨得憔悴不堪的姑娘，凯莉不得不先连着用了几个魔法，才让她稍微平静下来，两个人可以坐下来对话。 　　“你还记得纳尼亚吗？”凯莉问。 　　“纳尼亚？”苏珊摇摇头，“那是……我们很小的时候，编出来玩的一个故事而已。”她抽泣一声，“不过是一个故事，彼得他们却一直总觉得是真的，我们以前总是为了这个争辩，哦，我多希望当时我没有跟他们吵嘴……” 　　“那不是一个故事。”凯莉加重语气说，“那是真的。” 　　苏珊摇了摇头，却睁大了眼睛望向她。凯莉一边维持着微弱的镇定魔法，一边为她讲述了自己所经历的一切，以及那个新生的纳尼亚。但她才刚刚说到纳尼亚的毁灭，便被苏珊一声尖叫打断了。 　　“不要说了，够了，够了！”她尖叫道，扑上来双手用力将凯莉往门外推去，“这只是个故事，这是假的，是小孩子过家家的无聊玩意！我的亲人都死了，你为什么要来用这个故事消遣我！你为什么连我们小时候共同的幻想都要毁灭掉！” 　　“如果这是个幻想，那为什么纳尼亚的毁灭会给你带来这样的影响！”凯莉轻易地握住她的手臂制住了她，高声问道，“你真的不记得纳尼亚了吗！你不记得阿斯兰了吗！” 　　“阿斯兰……”苏珊低声重复道。她皱了皱眉，脸上现出了一种复杂的神情，就好像一个人刚刚喝到一口烫嘴的热可可的表情那样，既感受到疼痛，又不禁被那美妙甜蜜的滋味所吸引。她怔怔地重复了一遍：“阿斯兰……” 　　“纳尼亚没有毁灭，它新生了。”凯莉大声说。她看见苏珊的情绪稍微平静了一些，将注意力转回了她的身上，便放开手，坐回沙发上，继续为她讲述接下来的故事。 　　她讲述了阿斯兰命令彼得关上门，带领着大家向新世界的深处跑去，跑过新的纳尼亚的土地；她讲述了那个居住着所有英雄人物的纳尼亚，还有这个更广阔更美好的内部的纳尼亚；彼得等人的父母在那个世界的重逢，他们留在那个世界的决定，以及她自己是如何请求阿斯兰将她和咆哮突击队送回这个世界，又是怎样用魔法尽力阻止了火车事故的悲剧进一步地延伸。 　　后半段讲述中，苏珊没有再出现任何情绪爆发。除了偶尔的抽泣之外，她通红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紧盯着凯莉。凯莉说完一切，又补充道：“我参与过二战欧洲战场的作战，我会魔法并不是一个秘密，我就在当场也为很多人所目睹，没有必要为此特意编个故事来欺骗你。如果你还不相信，我甚至可以把美国队长也叫来作证。” 　　苏珊沉默片刻，低声说：“但我还是想不起纳尼亚。” 　　这一回，她的语气已经变了，不再是先前激烈的抵抗与否认，反倒变成了一种极为伤心和遗憾的口吻，仿佛是遗忘了一个很美丽的梦。凯莉考虑片刻，说：“我有一种魔法，可以引导出你的记忆，但是，这意味着我也需要看过你的部分记忆，可能会侵犯你的隐私。如果你允许的话，我可以帮你引导出过去你在纳尼亚的记忆。” 　　苏珊没有一秒钟的犹豫，立刻就点了头。凯莉再次确认：“你确定吗？我会非常详细地看到记忆中你们每个人的经历……” 　　苏珊更加肯定地点了点头，于是凯莉倾身向前，与她四目对视，发动了摄魂取念。 　　她尽量地掠过那些无关的记忆，努力不去看那其中的内容。纳尼亚的记忆被埋在她头脑中很深的地方，但却不难寻获，片刻后，凯莉断开摄魂取念，重新坐直身体时，苏珊的脸上变成了一种似哭似笑的神情，其间又夹带着深深的安慰和懊悔，她抬手捂住了脸，泪水不断地从指缝中流下来。 　　“噢，天哪，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居然忘了纳尼亚，我居然忘了它这么多年！”苏珊哭着说，声音被手掌模糊了一些，“我……我就这样永远错过它了吗？！” 　　“露西帮你问过阿斯兰，”凯莉说，那是临行前，她在和爱德蒙与尤斯塔斯说话时，露西在一旁问了阿斯兰这个问题，被她听在耳中，“阿斯兰说，如果你真正想，你仍旧可以回去。但是，我个人强烈不建议你采用自杀之类的方式，去纳尼亚和在这个世界的死亡并不是简单等同的。” 　　“我知道……我、我知道。”苏珊哽咽地说，但是与凯莉刚刚见到她时不同，此时她虽然满脸泪水，但整张脸都被喜悦和希望点亮了，“我明白……谢谢你，谢谢你……” 　　凯莉安抚了她好一阵，直到苏珊的情绪再度平静下来，这才告辞离开。她离开时，苏珊明显比刚开始时平静得多了，但凯莉还是多少有些不放心，在她身上设下法术，又请佩吉帮忙监视她的行踪，这样一连过了一个多月，见她确实不像是要自杀的样子，才放下心来。 　　那之后，苏珊也偶尔联系过她几次，毕竟凯莉是这个世界里唯一公开了自己身份的真正会魔法的人，可能也是唯一一个能够理解她在纳尼亚的过往的人。凯莉甚至曾经动心要将苏珊调来厄斯金公司工作——苏珊并不是技术人员，但她在回忆起纳尼亚的记忆之后，整个人的气质始终在不断地发生变化，不到一年，凯莉已经能从她身上看出曾经纳尼亚那位苏珊女王的影子，她过去在纳尼亚习练的战斗技巧，如今也在她身上得到了显现，她的动作明显更加灵活敏捷了，为人处世也更加聪敏从容。单论她个人的能力，远远超出厄斯金公司当下所有的宣传人员。但遗憾的是，苏珊对目前的工作就感到很满意，婉拒了她的邀请。 　　三年后，苏珊搬离曼哈顿，两人就此断了联系。由于搬走之前，她的情况已经十分正常，凯莉拜托了SSR工作的佩吉顺便留意一下她的行踪，便没有在意。 　　她万万没有想到，再次听见苏珊的消息，是在1954年，她即将离开的前夕。凯莉在一个世界只能待十年，这里也不例外，等到1954年6月4日，她就要带着巴基一起离开，前往穿越空间自行选定的下一个世界——星际迷航。 　　然而，恰好就在6月4日早上，她收到了苏珊·佩文西的死讯。 　　 ☆、第八十章 　　凯莉大踏步走进洛杉矶警察局的时候，已经有一名中年警官等着她了。 　　“带我去看看苏珊的遗体。”凯莉一见面劈头就说。 　　那名警官一边带她往警局里面走，一边迅速地为她简单讲述了一下案情——苏珊死于心脏和重要器官穿透伤。当天早晨，一块巨大的广告牌被大风刮落，向下面行人砸来。然而，在落地翻滚的过程中，它却莫名其妙突然从中炸开，爆炸威力极大，广告牌的80%都被炸成极细碎的碎片，甚至消失不存；但边角的钢筋铁条也被炸开，朝四周飞射出去。上班路过的苏珊敏捷地用身体扑开了一个推着婴儿车的母亲，自己却被铁条穿透身体，当场死亡。距离事件发生、佩吉收到消息、通知凯莉，再到凯莉赶过来，只用了三四个小时。当时在场的人不多，只有苏珊、推着婴儿车的年轻母亲、一名站在马路对面的上班族和两名小学生。除了那名母亲要照料孩子，提前离去之外，其他人还都留在警局录口供。 　　警官介绍完这些情况，他们已经进入了法医室，凯莉揭开蒙在苏珊身体上的白布，露出她的头部。苏珊的神情并不显得惊慌或痛苦，反而流露出一种十分平静安详的神色。她伸出手来，贴住苏珊的额头，片刻后又缩回手，轻轻地舒了一口气。 　　她感受到了属于纳尼亚的熟悉的魔力。苏珊已经回到了纳尼亚。 　　“目击者的口供都符合当时的情况吗？”凯莉一边转身往外走，一边问身边警官，“广告牌突然爆炸是怎么回事？” 　　“我们也在调查，现场没有发现任何爆炸物或者爆炸装置的痕迹，那个广告牌是单独立起的，不靠近任何建筑物，要在那上面安装炸弹也没有任何意义。”警官也十分困惑，“不过，说实话，幸亏它爆炸了。根据我们还原的现场站位，如果它不爆炸，佩文西小姐仍旧逃不过一劫，还得搭上那两个孩子。当时站在马路对面的杰尼先生倒是提供了一种说法……不过非常荒唐。” 　　“是什么？”凯莉问。 　　“他坚持说，当时那两个孩子中的一个身上突然出现红色的环状的东西围绕着他的身体，然后他将那个环发射出去，撞到广告牌，广告牌就爆炸了。”警官看向她，“科斯莫女士，你熟悉魔法，这种情况可能吗？” 　　“听起来……可信度不高。”凯莉慢慢说，“等我跟他们几个说说话吧，他们都还在吗？” 　　“这边。”警官为她推开了门。 　　凯莉先同那位上班路过的杰尼先生谈了谈，他的说法跟警官的说法别无二致，因此她只停留了很短的一段时间。当她从小隔间推门出来时，正看见一对父母和一个男人分别迎向两个看起来不过十岁左右的小男孩。 　　“那就是那两个孩子，亚历克斯·萨默斯和杰瑞·沃特。”警官在旁边跟她介绍，“那个被指认发出红色光环的孩子就是亚历克斯·萨默斯。” 　　凯莉沉默地盯着亚历克斯看了片刻，移开了目光。“你不会真的相信这样一个十岁孩子能赤手空拳炸飞一个两人高的大型广告牌吧，警官先生？”她对警官笑了笑，“我是说，我空手做到这件事情还有可能，这样一个孩子……” 　　“当然不了，我就是随便问问。”警官尴尬地笑了笑，“肯定是杰尼先生眼花了……” 　　“来警局之前，我去了趟现场查看。”凯莉说，“事故发生时间是早上上班时，朝阳刚升起没多久，广告板的表面非常光滑，如果角度刚好，反射朝阳红色的阳光也不是不可能……至于爆炸，很抱歉，我也毫无头绪。但我感应过现场的魔力情况，没有任何魔力波动，也没有火药残余，这两个方面可以排除了。至于后续工作，就交给你们了。” 　　她心知肚明，警局对上面随便派个人下来干扰他们工作也十分反感，因此早在来之前就表明态度：自己只是和苏珊有旧，来了解一下情况，不会插手事故调查。如今，遗体也见过、目击者也问过了，警官客客气气地将她送出了警察局的大门，那两个孩子也跟着各自的家长一起出了门，分开往两个不同方向走去。凯莉抬手变了一只蜻蜓出来跟上亚历克斯·萨默斯和他父亲，自己则悄悄尾随沃特夫妇和他们的儿子。他们走出几个路口后，她将他们拦下了。 　　“打扰了，我是苏珊·佩文西的朋友。”她客客气气地说，“能跟你们的孩子单独聊几句吗？” 　　在混淆咒的作用下，沃特夫妇痛快地答应了。凯莉将杰瑞·沃特领到一边，小声问他：“你看见了什么，对不对？只是你觉得太吓人，没有大人会相信你，才不肯说出来，对不对？” 　　小男孩半是警惕，半是犹豫地盯着她，凯莉柔和地笑了笑，直直地凝视着他的眼睛：“忘了吧。” 　　这是为了他好。一方面，变种人现在还没有被社会所意识到，他真的说出这件事也只会招来嘲笑；更重要的是，变种人里面也有十分危险和邪恶的人，如塞巴斯蒂安·肖和他的手下。万一他们得知沃特和变种人有过接触，找上门来，必然会给这一家普通人带来极大的麻烦。她将沃特带回父母身边，同他们告辞，转身离开了。 　　萨默斯家住在三个街区之外，凯莉找上门的时候，看见车库里停着车：父子俩已经到了家。她抬手敲响了门，片刻之后，萨默斯先生前来开门：“什么事，女士？” 　　“我叫凯莉·科斯莫。如果这个名字你没有印象的话，我是目前全美国唯一一个身份公开的魔法师。”凯莉微笑着说，“我能跟你的儿子谈一谈吗，萨默斯先生？” 　　“我知道你的身份，但我不觉得我的儿子同你有什么共同语言，女士。”萨默斯先生说。从他的言语和气质来判断，他无疑有着很良好的教养，但却始终用身体堵住门口，这种举动放在他身上已经近乎粗鲁了。 　　“我想，在能力这方面，我和他的共同语言可能比你和他要更多一些。”凯莉心平气和地说，“我没有恶意，但你没办法自己解决这件事，先生。” 　　萨默斯先生瞪了她很久，或许是二战期间对她的那些报道和美国队长对她的赞扬起了作用吧，最终他默然侧身，示意凯莉进屋。屋子不大，进门就是客厅，沙发上坐着亚历克斯·萨默斯，紧抿着嘴唇盯着她。 　　凯莉为父子两人简要地介绍了一下警官跟她的谈话：“我认为他们暂时不会怀疑到亚历克斯身上，但说实话，就连我都想不出一个合理的理由解释广告牌为什么会突然自己爆炸，除非我出面自己背下黑锅。等他们山穷水尽，什么路都走不通，万一有那么一两个想象力格外丰富的警察对你们起了疑心，那就比较麻烦。所以，我需要我信得过的人接手这这个事故的调查。所以，我恐怕要带亚历克斯离开一下。毕竟，他这样具有超能力的人，目前社会上还闻所未闻。”她说着，对亚历克斯安抚地笑了笑，“但相信我，他不是唯一的一个。” 　　“你要带我儿子去哪里？去见谁？”萨默斯先生问。 　　“去我家，见我的丈夫和女儿，还有美国队长夫妇。”凯莉说，“如果你不信任我，你至少可以信任美国队长吧？” 　　这么些年来，她不止一次地感受到，美国队长这四个字是怎样的金字招牌。尽管在二战之后，国家逐渐减缓了对斯蒂夫的宣传，但媒体对他的热爱却并没有如何下降，美国人民对他的信任也没有分毫减弱。凯莉转头问亚历克斯：“你愿意去吗？” 　　亚历克斯怀疑地看着她：“为什么我一定要跟你去？” 　　一刻钟后，啪地一声轻响，凯莉和亚历克斯出现在了凯莉家的家门口。亚历克斯紧紧攀着她的手，呼哧呼哧喘了半天气。凯莉开了门，里面传来巴基的声音：“今天有客人吗，凯莉？” 　　“是有个客人。”凯莉说，她随手挥了挥魔杖，银色的雄鹿守护神奔上楼梯，去找两个孩子了。亚历克斯惊讶地看着守护神飞奔而去的背影：“那是什么？！” 　　“他能看见守护神？”巴基惊讶地问。 　　“你果然能看见守护神。”凯莉感叹道，拉着他进了门，在沙发上坐下，“这是我的丈夫，巴基·巴恩斯。巴基，这是亚历克斯·萨默斯，一个10岁的小变种人。” 　　巴基了然地啊了一声，亚历克斯问：“变种人？” 　　“像你这样，拥有固定的一种或几种与常人不同的能力的人。”凯莉解释时，两个七八岁的小女孩从二楼的走廊跑向楼梯口，越过二楼的扶栏，直接跳了下来。亚历克斯惊叫一声，从沙发上弹起身来，巴基和凯莉却平静地坐着，并未表现出丝毫惊讶。在亚历克斯震惊的注视下，两个小姑娘像花瓣一样轻盈地飘落到了地上，裙摆被空气吹成圆形的花朵，又垂落下来。 　　“说过了，不要在有客人的时候这么做。”凯莉温和地责备一句。 　　“对不起，妈妈。”洛克茜乖巧地说，“可他又不是普通客人。” 　　伊丽莎白跟在后面，使劲点头，还朝亚历克斯眨了眨眼。凯莉无奈地笑了笑，将她们介绍给亚历克斯。三个孩子互相握手打过招呼后，她问：“亚历克斯，你不是问我，为什么非要带你来这里不可？” 　　“你说到了就回答我。”亚历克斯将信将疑地说。 　　“现在我就回答你。”凯莉说，“我想让你认识一下我的大女儿，洛克茜。” 　　她伸手搂过洛克茜，长相甜美可爱的小女孩倚在母亲身上，偏头朝亚历克斯一笑。凯莉继续道：“她们是双胞胎，伊丽莎白一出生就表现出了非凡的魔法天赋，而洛克茜却迟迟没有任何特殊表现，这种情况非常罕见。我们本以为，她的魔法只是展现得有些迟。然而直到半年前，洛克茜的天赋终于展现出来，我们才发现……” 　　她看向亚历克斯，“她和你一样。我的女儿也是变种人。” 　　 ☆、第八十一章 　　亚历克斯震惊地看向洛克茜，洛克茜对他歪头一笑，下一瞬间，她的身影倏然便消失了，但凯莉的手臂却仍旧悬在半空中，仿佛搂着什么东西似的。 　　“洛克茜的能力是隐身，目前她只能隐身自己、衣服以及可以拿在手上的小物品，但我相信，随着能力的提升，日后她或许可以让其他的物体甚至生物也跟随她一起隐身。”凯莉说，“亚历克斯呢，你的能力我觉得你自己介绍一下比较好。” 　　“我……嗯，我能在身体周围发出能量波。”亚历克斯舔舔嘴唇说，“其他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今天早上我是第一次发现自己还有这样的能力，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 　　“你是今天早上突然觉醒的？”凯莉讶然问道，她知道电影中万磁王是在纳粹集中营的刺激下能力觉醒的，但是毕竟其他的变种人都不是，因此她一直以为那只是个例。“好吧，看来倒是洛克茜可以给你介绍一点经验了。” 　　她对两个女儿眨了眨眼，巴基坐在亚历克斯的身后，打了几个手势。伊丽莎白眼睛转了转，跑过来拉起亚历克斯：“来吧，我们上楼说话。妈妈一谈起变种人只会说基因什么的，可无聊了。” 　　姐妹两人将半推半就的亚历克斯拉上了二楼，凯莉在巴基身边坐下来，叹了口气。巴基伸手揽过她，问：“苏珊？” 　　凯莉简略地给他讲了一下事情始末。在她来看，事情是很清楚的：广告牌坠落是意外，亚历克斯和同学刚好经过那底下，惊吓之下爆发能力，将广告牌炸开，自己幸免于难，却无意间波及了路过的苏珊。但是，即使亚历克斯没有任何能力，苏珊也一样会被广告牌压死，还要赔上两个孩子的性命，因此凯莉并不怪他。 　　不过，不怪他，并不代表凯莉就对他放下了心。她很清楚，能力显现的初期经常难以很好地控制，尤其是亚历克斯的能力非常具有破坏性，所以对话期间，她一直在默默地感应着楼上的能量波动。巴基显然也有相同的感受，频频担忧地看向二楼。 　　“我从来没想过原来能力觉醒可能会这么危险。”他说，“大概洛克茜的觉醒太平静了，她自己也控制得非常好，搞得我们都忽略了这件事。离你离开还有多久？” 　　凯莉抬腕看了一眼表，如今是下午两点钟。“还有四个小时。” 　　“你觉得，我们有必要现在去跟斯蒂夫谈谈这个问题吗？”巴基问。 　　凯莉有点心虚地抿了抿嘴：“你去说？我要留在家里看着几个孩子。” 　　“别想逃避责任！”巴基斜了她一眼，“隐瞒他们是你下的决定，黑锅就要我来背？！” 　　“没让你背，你可以直说嘛。”凯莉无辜地说，“再说，我当时也是为了我和汉克的实验结果还没出来——即使现在，因为只有我们两人的样本，而且我还是魔法师，导致结果不准确的可能性很大，抽样完全不具有代表性，这又不是我故意隐瞒——” 　　“这话留着给斯蒂夫说去吧。”巴基笑道。 　　“你替我说。”凯莉靠在他身上，仰头看着他，“你去嘛。或者你可以把斯蒂夫和佩吉叫过来，反正他们就在隔壁，但是你确定这些话要当着几个孩子说吗？” 　　“好吧，你赢了，我的女士。”巴基无奈地叹了口气，“你名字还叫女战士呢，这点小事都要推给我来？” 　　当然，这也只是说笑罢了，凯莉固然有点心虚，却并不是全然不占道理，这些他们俩早在发现洛克茜的变种人身份时早已讨论过了，此时推来推去，不过是借此有意放松一下自己的心情。巴基站起身来：“那我去找斯蒂夫了，你看好孩子们。” 　　他吻了吻凯莉的手，离开了。凯莉上了楼，循声找到三个孩子所在的房间。还没进门她就笑了起来：“哦，看来洛克茜真的很喜欢你。她很少邀请人坐这块地毯的。” 　　书房角落的长绒毛地毯上坐着的三个孩子都抬起头来，伊丽莎白问道：“爸爸出门了？你们俩先前用无声咒聊什么呢？” 　　洛克茜也充满好奇地看向她。凯莉家的规矩是无声咒屏蔽的对话决不允许偷听，但可以事后提问并得到详略不一的解释，通常她很少有完全拒绝解释的时候。凯莉挥挥手让地毯角落的一堆书飞去书桌上，自己在他们对面坐下了：“聊一些变种人的事。洛克茜，现在让斯蒂夫叔叔和佩吉阿姨知道你是变种人的话，你能接受吗？” 　　斯蒂夫和巴基两家是邻居，凯莉在地毯上坐下时，巴基已经敲响了斯蒂夫家的房门。佩吉来应了门：即使在家中，她仍旧总是浓眉红唇，气势惊人，这一点永远让巴基惊奇不已。 　　“我听见凯莉回来了。苏珊怎么样了？”佩吉问。 　　“我就是为这事儿来的。”巴基说，“你和斯蒂夫有一个小时的的空闲时间吗？” 　　“不是应该问，你们俩还有一个小时的时间吗？”斯蒂夫说着走进了客厅，克里斯坐在他肩头，兴奋地尖叫道：“巴基！” 　　“我可不想听着你说话，就见你啪地一下消失了。”斯蒂夫一边将儿子卸下来递给巴基抱，一边说道，“嘿，克里斯，回你房间待一会儿，好吗？” 　　“克里斯待在这里也没关系。”巴基说，“事实上，他听一下可能更好……” 　　“我要听！”克里斯立刻叫道。斯蒂夫和佩吉交换了一下眼神，佩吉挑一挑眉头：“如果你这么说的话。” 　　他们在沙发上坐下了。巴基将苏珊和亚历克斯的事情简要讲了一下，凯莉和斯蒂夫在平行世界里已经得知过变种人的存在，他们回来后又跟巴基和佩吉提起过，因此在场的人，只有小克里斯不知道变种人是怎么一回事，巴基为他稍微解释了一下，“……不过，这个世界应该还很少有人知道变种人的存在。凯莉说，带回资料的时候她筛选过一遍，把里面有关变种人的资料都删改掉了。” 　　“是的，我也同意这么做，看看那个世界里我们的政府对变种人的态度吧。”斯蒂夫说，“现在曝光他们的存在太危险了，我们希望在这儿能有一个更好的开局。这些年我们不就一直在找塞巴斯蒂安·肖？我还以为在找到他的线索之后凯莉才会有所行动。” 　　“本来她是这么打算的，直到半年前，事情发生了一点变化。”巴基耸了耸肩，“我们发现，洛克茜并不是毫无魔法天赋。她是个变种人。” 　　“什么？！”斯蒂夫和佩吉同声叫道。 　　“是的。”巴基点了点头，“凯莉的同事里有个年轻人也是变种人，你们都知道的。她和那个年轻人立刻迅速地给洛克茜做了基因检验，发现那是一段隐藏基因，在出生后数年才会开始表达，并影响人产生变种能力。先前没有告诉你们，是因为一些实验结果还没有拿定。” 　　斯蒂夫不悦地皱起了眉，但佩吉倒是表示了理解：“那这么仓促地提前说，是因为亚历克斯的能力爆发？”她问，“所以，我们现在要开始搜寻变种人，免得再次发生类似的意外事件吗？” 　　“如果只是这样，还没有必要这么着急。”巴基摇了摇头，犹豫了一下，“先说好了，这件事其实现在还是没有拿准，毕竟实验样本只有我、凯莉和洛克茜，尤其是变种人样本只能根据洛克茜和麦考伊的基因来推定，结果非常可能存在很大的偏差，所以才一直不告诉你们。你们听了之后，也不要太大惊小怪。” 　　“你这么一说，我倒是紧张起来了。”斯蒂夫说道，“你到底想说什么，巴基？你平时可不这么啰嗦。” 　　“是这样的，凯莉和麦考伊把我们两个的样本也采集了一下，做了遗传比对。”巴基舔了舔嘴唇，“结果显示，即使排除凯莉的魔法能力影响，注射过超级士兵血清会对变种能力出现概率有影响。具体的数据无法计算，因为样本太少，但是凯莉目前的初步估计是，超级士兵的后代出现变种人概率会比普通人高很多倍，至少以十万为数量级。” 　　佩吉睁大了眼睛瞪着他，而斯蒂夫则立刻看向了目瞪口呆的克里斯：“你是说，克里斯……他很有可能也是变种人？” 　　“克里斯可能是变种人！”佩吉愤愤地问道，“而你却瞒着我们？！” 　　巴基立即举起双手：“别激动，佩吉——只是因为还没确定而已！如果数据有误，或者不是呢，岂不是让你们平白担心……” 　　“换成洛克茜和伊丽莎白，你还会这么说吗？”佩吉截断他的话。 　　“别生气嘛，佩吉，先前洛克茜的能力觉醒很平静，所以我们才这么打算，你看，现在不是马上来告诉你了吗？”巴基笑道，“亲爱的佩吉，你也得给人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是不是？” 　　“谁是你亲爱的。”佩吉冷冷地说。 　　“好好好，你只是斯蒂夫一个人亲爱的佩吉。”巴基耸了耸肩，“不过，别跟我生气了，佩吉，现在是不是应该关心一下克里斯？” 作者有话要说：　　在《X战警》系列中，关于变种人有一种理论：变种人是人类进化的下一个阶段。 这种说法折射出来的隐含意义是，单纯从基因或进化角度来说，变种人会更优于普通人类。超级士兵血清对这一点有所影响是有可能的。 ☆、第八十二章 作者有话要说：　　【【【警告！！！本卷中可能含有对星际迷航（Star Trek）系列中TOS、TNG、AOS剧情的严重剧透！！！】】】 【【【如果你刚巧对星际迷航系列感兴趣，不想被剧透，请直接跳过这卷！不会对后文理解产生影响！！】】】 ☆如果只看过ST11及以后的AOS系列，你需要首先知道：AOS（电影11及以后）的宇宙是旧版剧集中TOS宇宙的重启系列。因此，本文中的柯克和斯波克与电影11-13中的柯克和斯波克的性格差别极大。 ☆如果完全没看过ST系列但想要继续看这一卷剧情，你需要知道： 星际迷航系列是一部著名的科幻电视/电影系列。在这个宇宙中，人类于21世纪后半叶发明出了超光速的曲速航行技术，成功与地球之外的其他智慧生命取得了联系，并建立起星际联盟，联邦总部设在地球。星联有其自己的星际舰队。 詹姆斯·T·柯克是23世纪星舰“企业号”的舰长，是一位传奇式的英雄人物。为纪念企业号的功绩，后续有许多艘星舰继承企业号名称，分别命名为企业号A——企业号E等。 斯波克是瓦肯与人类的混血，瓦肯是第一个与人类进行接触的外星智慧种族。在詹姆斯·T·柯克指挥企业号时，他是企业号上的大副，也是柯克的挚友。 让-吕克·皮卡德是24世纪“企业号D”的舰长，也是一位非常成功，很有影响力的舰长。 　　几个小时后，当巴基再次和凯莉见面时，第一句话就是：“回去后你就等着吧，凯莉。” 　　他这句话说得颇有点幸灾乐祸，凯莉挑了挑眉毛：“佩吉，嗯？” 　　“你趁着这十年尽快做好准备，佩吉绝对会杀上门来的。”巴基说着，看了看周围，“我们是在哪儿？” 　　“时汇。”凯莉说，“我们之前说好的，记得吗？” 　　在进入星际迷航之前，她将自己所记得的内容全部分享给了巴基，两人商量之后，最终确定在了这里：主要是因为凯莉当年不算铁杆粉丝，穿越后又过了这么些年，剧情记忆已经有些模糊了，更何况许多剧集她还没看过。而时汇，正是星际迷航宇宙中，一个非常神奇的地方：它是一个会在宇宙间自行游走的能量带，实际上是一处时空交叠地带。进入这里的人会身处于心中最为渴望的幻境中，永远沉浸在美梦之中。这里的时空是永恒的，不会流逝，无论何时都可以算作初次进入，也可以算作进入了很久；身处其中的人永远不会衰老，永远不会感到痛苦和悲哀；但如果想要离开此时此刻，也可以随人心意去到任何时间、任何地点。 　　这基本上就是一个愿望实现机一样的地方，就像纳尼亚，是一片只有欢乐的净土——当然了，和纳尼亚不同的是，时汇中出现的一切都是假象，是时汇根据人的心意创造出的幻境。但是，话说回来，世上又有多少人宁可一辈子生活在美好的幻象之中呢？ 　　不过，凯莉选择这里，看重的最大特点还是它能够去到任何时间和地方。她在进入这个世界的时候，是会被灌输关于作品的所有信息的，这样，她就可以到了这里，了解了全部情况，再从容地作出判断，决定要去到哪里，这相当于是得到了第二次指定机会。 　　但是，就在这几句话的时间里，凯莉的头脑忽然感到一阵模糊。幸好她大脑封闭术的造诣已经非常精神，又知道时汇对人的强大迷惑力，花费了几秒钟的时间，还是成功定了定神。转目四望，她看见方才还在身边的巴基已经消失了，她身处之地，不知何时变成了Kingsman的后期部。梅林面对着一个大屏幕敲敲打打，不断地指点着那边正在执行任务的贝德维尔和兰斯洛特；艾格西突然趴到她的椅背上，笑嘻嘻地问：“想我了没，凯莉？” 　　凯莉惊讶地转过头来，发现他后面还跟着洛克茜——在Kingsman中继承了凯的席位的女特工，两人都是风尘仆仆，明显刚刚出任务回来，但却神采飞扬。“这次的任务非常棒！”洛克茜笑着递给她一个小盒子，凯莉打开来，见里面是一对漂亮的水滴形珍珠耳坠，“我们特意给你带回来的礼物，祝贺你出院！喜欢吗？” 　　“喜欢，谢谢。”凯莉向洛克茜微笑。她已经明白了——这是她的时汇。这很聪明，她眼下的生活已经堪称温馨圆满，要在两个同样圆满的真实或虚假世界中选择，凯莉肯定选择真实的那个——时汇无法凭借巴基和两个女儿留住她。所以她遇到的时汇是Kingsman，是一个她留下些许遗憾没有圆满，也没来得及跟朋友们好好道别的世界。 　　“失陪一下。”凯莉说。她站起身来，走到房间另一头，推开门，走了进去。但门后并不是走廊——而是一片雪原。在她面前，一队穿着苏联军服的士兵朝她走来，走在中间的一个士兵手上拖着一个生死不知，穿着熟悉蓝棉衣的人。 　　这是她的另一个遗憾：她救下了巴基，但她没有来得及救下另一个世界的冬兵。她站在那里，静静地站了很久，直到那队苏联士兵在她的面前停住了。 　　“我很抱歉。”凯莉说，闭了闭眼，“我很抱歉。” 　　她深吸一口气，一步跨出，身边的景物却在一瞬间打散重组。她选择了离开自己的时汇——进入了另一个人的。片刻之后，巴基重又出现在了她的旁边。 　　“我就知道，不需要担心你会不会被它迷惑的问题。”凯莉对他笑了起来。 　　“看来我们是在……柯克舰长的时汇里了？”巴基看了看周围的原野，问。 　　“是的。”凯莉笑道，她伸手去掏魔杖，但是手指刚刚触碰到魔杖，神情就变了。她将魔杖抓在手中，摩挲了几下，高高举起来，指向前方：“呼神护卫！” 　　什么也没有。凯莉挥动魔杖：“昏昏倒地！粉身碎骨！” 　　什么都没有发生，魔杖在她手中安静得像是一根普通的小树枝。“你用不出魔法了？”巴基骇然问道。 　　“是的。”凯莉的神情比他更惊愕，“我完全感应不到了——就好像我天生是魔法的绝缘体一样！这怎么可能？这个宇宙完全没有魔法规则的存在吗，这不可能！” 　　不过，毕竟他们两人经历的大风大浪多了，很快就镇定下来，两个人同时说出口来：“时汇！”“一定是因为这样！”凯莉接着说道，“时汇的能量场影响了附近的魔法能量，甚至于这种能量场很有可能屏蔽了除它之外的很多能量……我猜，只要我们离开时汇，问题就解决了。”她说着笑了一笑：“即使不能，也没什么。” 　　的确，凭借凯莉的能力，她有这样的底气，即使失去魔法能力，在格斗和射击等方面恐怕也鲜少有人能够和她匹敌。但是，说是这么说，她心里还是略微有些慌张的，这种感觉，大约就像柯克舰长从企业号舰长的位置退休一样——已经习惯的东西忽然失去，曾经看重的倚仗不复存在，想要不失落不安是很难的。不过，她不想让巴基担心，于是表面上还是掩饰成一副平静而自信的样子。 　　“好吧，那我们现在去哪儿？”巴基问，“我们在这里聊天，不会错过他们了吗？” 　　“不会的。”凯莉含笑道，“你忘了吗？这儿是时汇。时间在这里并无意义。” 　　他们并肩沿路走去，路边长长的茅草高过膝盖，有些甚至抵达腰际。往前走了一段，前面出现两个骑着马的人影。两人加快了脚步，快到近前时，那两个骑着马的人影一同转了过来，随即诧异地看着他们。 　　“你们是谁？”其中一个穿着半黑半红制服的人问。 　　对面的两人均是一脸迷惑，但凯莉和巴基却认识他们——发问那人是企业号D的现任舰长，让-吕克·皮卡德；而旁边另一个穿着大红色制服的人则是指挥过企业号、企业号A，在退役后又为拯救企业号B而殉职的星联传奇舰长，詹姆斯·T·柯克。当然，直到今日，皮卡德舰长才发现，柯克并没有殉职，而是被吸入了时汇。 　　凯莉看了巴基一眼，巴基耸了耸肩表示自己没有任何意见，于是她开口回答：“我们是同样身处时汇的人。你可以说我们来自过去，也可以说我们来自未来——因为时汇可以给你呈现过去、未来、任何时候、任何事情。” 　　“但那只不过是幻境罢了。”皮卡德说。 　　“如果你一心一意想要的只是真实，它就会让你看真实。当然，这时候它给你的就只是真实了，幸不幸福你都得自己受着。”凯莉说。这当然只是胡扯，但她得想个办法来解释自己为什么平白知道了一堆不该知道的事情，毕竟，在这个科技已经极度发达的宇宙里，再用“预知能力”来解释大概就有点扯了，星联未必会接受这种解释。 　　“你又如何确定，你看到的是真实？”皮卡德问。 　　“我看到了一个曾经进入过时汇的索兰博士，为了重新回归这里的美梦，毁灭掉两颗恒星连同整个星系，来扭转时汇的走向；我看到了企业号D坠毁，你设法阻止索兰博士却失败了，同他一道被卷入时汇，而后你得到了姬兰的帮助，进入了柯克舰长的时汇，想来请求他帮你阻止索兰的计划。所以我就来这里找你。”凯莉摊了摊手，“我现在找到了你们两个，这不正是证明了我所看到的的确是事实吗？” 　　“你所说的，确实全部是实情。”皮卡德承认，“那么，你们想必也知道了我的来意。我是否可以请求你们的帮助？” 　　“当然可以了。”凯莉点头说，“事实上，我们这次前来就是为了帮你，因为就在不到十年之后，我们也需要你的帮助。我们看到了一场巨大的灾难，而仅凭我两人的力量，没有办法阻止它。” 　　 ☆、第八十三章 　　他们回到了时汇中柯克过去的家。几人在桌边坐下了，简要地自我介绍了一番——其中多半是凯莉和巴基在说话。她声称自己和巴基两人来自20世纪，他们本该一同在一场原/子/弹爆炸中身亡，却不知为何忽然来到了时汇。两人先后看破这里的幻象，重新汇聚，却因为对过去的生活并无留恋，不愿离开，于是就在这里研究出让时汇呈现历史真实情况的方法，当起了“观察者”，直到如今。 　　时汇本来就是一个充满谜题的地方，而且这个宇宙中，地球在20世纪末正值战乱频繁的乱世，不想回去也是可以说得通的，因此，虽然凯莉这个故事还多少带有一些值得怀疑的地方，还是被两位舰长所接受了。 　　“那么，我猜我们该走了。”柯克说，最后一次带着怀念的神色打量了一下房间四周，又转向皮卡德舰长，“你已经有目标了，是不是？” 　　“没错，我要回到维里迪安III星的山顶，赶在索兰发射探测器熄灭恒星，毁掉整个星系之前。”皮卡德说，“我要趁他还未成功阻止他。” 　　“你有没有想过，我们不必弄得如此紧迫？”巴基问道，“既然这个时汇可以让人去到任何时间，任何地方，我们甚至可以回到78年之前。在索兰刚刚被救出的时候就直接杀死他，或囚禁他。” 　　“不。”出乎他们意料的是，两位舰长异口同声地回绝了。皮卡德舰长的回绝，凯莉很能理解，但柯克居然也十分坚定地拒绝了这个提议，“你不想回去吗？”巴基惊讶地问道，“你本可以不用在这里困住78年。” 　　“如果你真正看过我的过去，你就该知道，更改历史会造成怎样不可预测的结果。”柯克说，“我有过一次教训就足够了。” 　　“我持同样的观点。”皮卡德舰长说，“但你说得对，我从没想过可以提前一些，或许这样更稳妥……回到索兰博士还在企业号的时候？” 　　“我想，更改十几年、甚至几十年以前的事情，算是改变历史；但如果只是几天或者一星期之前的小事，应该不会产生如此大的蝴蝶效应？”凯莉忽然问，看到皮卡德和柯克都点了点头表示赞同，她笑着问道：“你们有没有想过，我们其实可以分别离开，前往不同的时间和地点——如果再往前推几天，皮卡德舰长，救下那场火灾中丧生的所有人，你愿意吗？” 　　皮卡德神色大变。他是一个很重视家庭的人，却因为职务所系，并没有结婚成家，弟弟一家是他最亲近的家人，而他的侄子几乎被皮卡德当做自己的亲生儿子同等看待。他的弟弟和侄子都在数天前的一场火灾中丧生，这给他带来了极大的打击。他神色变幻几次，始终也无法拒绝。 　　“我觉得可以这样做。”倒是柯克先开口了，“所以，你是打算我们兵分两路了？” 　　“没错，我想企业号的舰长大概不能随便离舰突然出现在地球，所以我单独去地球对付那场火灾，而你们三个可以去对付索兰，时间就由皮卡德舰长你来定好了。”凯莉说，“不过我觉得，你满可以定得更早一点。” 　　“你一个人？”柯克扬眉问道。 　　“即使我不行，也不会有什么损失不是吗？”凯莉笑道。 　　“好吧，我必须承认我无法拒绝这番美意。”皮卡德说道，“谢谢你。” 　　“我是有意施恩图报，所以不用感谢。”凯莉微微一笑，“当然，我所要求的回报应该不会超出两位的为人准则——那么，我该去哪里呢，皮卡德舰长？” 　　“你没有看到吗？” 　　“我们只是在这里观察宇宙中发生的各类事情，又不是说全知全能。”巴基摇头道。 　　“就像是在看一台你不知道接下去会播放什么的电视机一样。”凯莉补充。 　　皮卡德点点头，说了一个地址和时间，又道：“如果你成功救出了他们，告诉我弟弟罗伯特‘记得我们在地堡里过的那一夜吗？’他会知道是我请你过去的。” 　　“好的。”凯莉点了点头，站起身来。皮卡德又缓缓道：“还有……谢谢你。” 　　“不客气。”凯莉笑了笑，转身走出两步，一道白光倏然出现，她已从三人面前消失了。 　　凯莉再次现身时，已经身处一栋约莫八层高的公寓楼前，五楼和六楼的位置已经有火焰和浓烟不断冒出。虽然楼内应用的科技肯定有翻天覆地的巨变，但是单论房屋外形，倒是并没有改变多少。当然，也有可能这是一个“复古风格”的建筑。 　　凯莉举起魔杖，正如她所预料，离开了时汇之后，她的魔法能力立刻恢复。她双足轻飘飘地点一下地面，腾身飞起，无视楼下逃出的居民震惊的喊叫声，很快飞到了火焰冒出的位置。近乎实质的寒气从杖尖喷射而出，迅速地将火焰压灭了下去。 　　这场火似乎引燃了什么特殊物质——凯莉无法认出，也许是这个时代的什么新材料——以至于楼内的自动灭火系统喷出的水流对它无效。但魔法可以直接更改温度、甚至元素，不到五分钟，楼内的火焰已经尽数熄灭。凯莉从窗口钻了进去，再度挥动魔杖，杖尖自动喷出白色的光束，分散成若干缕，自动循着楼内的伤者去了。凯莉举着魔杖，走出房门，看了看被火焰烧黑的门牌号，左手按住喉咙，施了一个扩音咒。 　　“我受托前来寻找让-吕克·皮卡德的家人。如果他们在此，请来504室门口。”她清晰地将这句话重复了三遍，放下手来。不多时，走廊上间隔不远的另一扇门打开了，一个中年男人手中领着一个约莫刚过十岁的小男孩走了出来。魔杖上的两道白光还连着他们的身体，看起来两人离火势最凶猛的地方很近，伤得也不轻，难怪不及逃脱。 　　“我是皮卡德的弟弟，罗伯特·皮卡德，这是我儿子雷尼。”男人伸出手来，随即意识到凯莉的右手还握着魔杖，又收了回去。“很感谢你救了我，但就我所知，我哥哥还在至少几百光年之外呢。” 　　“他让我转告，‘记得我们在地堡里过的那一夜吗？’”凯莉回答。 　　罗伯特愣了愣，笑了起来。但他还来不及说什么，从楼梯口冲上来了一队穿着制服的人。为首的那人犹豫地打量了一番凯莉，以及她手上魔杖连着的白光。凯莉一抖手断掉了治愈魔法，转过身来：“有什么事情吗，先生们？” 　　为首那人亮了一下手中证件：“能麻烦你配合我们做一下调查吗，这位女士？” 　　解释身份和接受审查，似乎已经成了凯莉的家常便饭。不过，或许是因为这个时代星联不断能够发现新的宜居星球、新的文明和种族；或许是因为凯莉刚刚救人的举动，警察们对于身份不明者的态度也异常的开明，凯莉接受到了十分礼貌的询问和记录。文化过程中，一位警察离开了片刻，回来时，他在桌旁按了几下，点亮了一个电子屏：“企业号D的皮卡德舰长要求通话。” 　　他说罢就和另一位警察一同退了出去。电子屏上并没有显示出图像，这是由于在极远距离下图像传输的消耗很大，只有极为紧急或特殊的情况才能够使用。但是声音和文字传输却没有什么问题。片刻之后，皮卡德舰长的声音传了出来：“科斯莫女士？” 　　“好消息，舰长，你的家人都平安无事。”凯莉笑道，“我不知道你们回来得这么早。索兰博士如何了？” 　　“限于星联舰队的规定，具体细节我无法对你说。”皮卡德说，“但你可以放心。现在，到了你索要报酬的时候了。”他的声音带了点笑意，“你之后有什么打算？我会尽己所能帮忙。不过，恐怕企业号短时间内无法回返地球。” 　　“我要见瓦肯驻罗慕兰大使，曾经的企业号大副，斯波克先生。”凯莉毫不犹豫地说，“我希望会见时你们都能在场。” 　　十五天后，凯莉搭乘的星舰抵达了新贝立安港。企业号D同样在该星轨道停泊，她只需要走到相应港口，向星舰发出申请，然后就可以被直接传送到停留在星球轨道上的企业号D——像企业号这种规模的星舰直接在太空建造，人员上下全部使用传送机，星舰除非坠毁，否则终生不会落地。 　　这十五天里，凯莉切实地体会到了斯蒂夫一下子跳跃到五十年、七十年后的感受——她的学习能力已经非常惊人，但是这个时代新的事物太多了，她根本无法想象的科技也太多了，在电影和电视剧中展现出来的那些不过是冰山一角。哪怕她每天都在不断的学习，仍旧时刻感到无所适从。与斯蒂夫不同的是，凯莉知道自己随时都能离开，并没有任何心理上的压力和负担，因此这种生活虽然充满压力，但也同样充满乐趣和新鲜感。 　　她依据随身电脑的指示，顺利到达了相应的港口，被传送上企业号D。传送室已经站了好几个等待着她的人：巴基、皮卡德舰长、企业号D的大副瑞克、柯克、以及凯莉想要见到的斯波克先生。 　　斯波克是当年柯克指挥企业号时的大副，也是柯克的毕生挚友。他并非人类，而是瓦肯人——瓦肯人的寿命比人类长得多，因此柯克被困78年，当年故友几乎全部过世，斯波克却还活着。凯莉一显出身形，巴基当先走上前去，两人交换了一个短暂的拥抱；而后柯克和斯波克走上前来，斯波克分开手指，对她作出瓦肯的问候手势：“Live long and prosper.” 　　凯莉用同样的手势回了一礼。斯波克放下手来，问：“我听说你要求见我。” 　　“是的，有一件事情我需要你们的帮忙，具体内容，我想巴基应该跟你们讲过了。”凯莉说，巴基对她点了点头。 　　“的确如此，不过这件事情太过重大，我们需要得到你进一步的证实。”皮卡德舰长插言道，“我建议我们移步会议室。科斯莫女士，你是否介意星联的官员通过视频旁听？” 作者有话要说：　　顺手给另一篇正在开放文案，全文存稿的文打个广告:地址请点这里：非典型咖啡馆爱情 新文存稿不会影响本篇更新！重复一遍，不会影响！作者的写作计划一定是在保证这篇文能够按时更新的前提下进行的，这是基本前提！大家不必担心断更！！ 新文是现代耽美，主攻，我知道这个类型跨度很大，不吃耽美的读者姑娘请跳过下面的文案简介和地址。如果能吃耽美的话，希望能够在新文下有缘继续见面~ 《非典型咖啡馆爱情》 陈松茂对宁思秦的第一印象，是一位在咖啡厅拉小提琴的黑长直姑娘。 他对宁思秦的第二印象，是一个黑西服黑墨镜，狂霸酷炫拽，身手足够以一挑四的高冷少侠。 后来事实证明，他两次都错得很离谱。 “失望了吗？”宁思秦含笑问他。 “每次都觉得，我更喜欢你了。”陈松茂说，“你对我的第一印象呢？” “你在我这里的第一印象，是个挺有趣也挺莫名其妙的客人。” “第二印象是？” “变态跟踪狂。” ……事实也证明，无论多么离谱的误会，都不影响谈恋爱。 钢琴调音师X小提琴手，1V1，HE。主攻。 ☆、第八十四章 　　半个小时后，凯莉欣赏到了星联的一群高官和舰队将领们怀疑的神情。这种表情她见得多了——凯莉穿梭这么多世界，见过了各种各样的人对她的能力或剧透展现出质疑、不屑、愤怒、震惊等各式各样的表情。但每次见到，她还是不禁暗自怀念起镇定沉着、波澜不惊、还能直接看记忆的邓布利多校长——如果每个世界都能遇到这样的人，她该省多少口舌啊！ 　　“如果我没有听错，你是在说，16年后，赫伯星系的太阳将会演变成超新星并发生爆炸，爆炸足以毁灭整个银河系。”其中一个头发花白的人缓缓说道，“瓦肯研发出了一种……红物质，以制造黑洞毁灭超新星，然而负责执行任务的斯波克先生到迟一步，超新星爆炸仍旧毁灭了罗慕兰星球。所以一群罗慕兰遗民利用黑洞穿梭到了另一个平行世界，并摧毁了那里的瓦肯星球作为报复？” 　　“是的。”凯莉点头。 　　“听起来是一个很有趣的故事。”另一个将军说道，“但星联、罗慕兰和瓦肯都没有觉察到这场灾难，居然还要你来提醒，我对这个故事的真实性十分质疑。” 　　“如果你真的看过皮卡德舰长的报告，你就该知道我的消息直接来自于时汇。”凯莉说，“而最能体现时汇威力的一个人正站在我的旁边呢。”她示意了一下失踪78年，但外表看起来还一如昨日的柯克。 　　“我看过，报告中说，时汇是一个显示出种种幻境的地方。你所说的，听起来就很像是它显示给你的幻境之一啊。”那将军反驳道。凯莉想说什么，又忍下了：她很了解那将军脸上的表情，眼下除非她立刻拿出观测数据，否则她说什么都很难让他接受的。于是她只是耸了耸肩：“女士先生们，这件事情有多重大，你们比我更清楚。哪怕只有1%的可能性这是真实的，难道这不值得你们稍微花点时间观测一下赫伯星系的数据吗？” 　　那些人迅速地低声交流了几句。先前那个头发花白的官员说：“星联将会讨论这个问题。几天后，你们会收到我们作出的最后决定。” 　　视频传输关闭了。柯克转向其他人，问：“你们怎么想？” 　　“一旦赫伯星系的太阳出现超新星爆炸，将会给整个银河系范围带来巨大的威胁，鉴于此，对其进行调查才是符合逻辑的。”斯波克回答他，“但遗憾的是，赫伯星系位于罗慕兰境内。以目前星联和罗慕兰的关系来看，我怀疑星联会主动作出这一可能影响外交平衡的举动。” 　　十分不幸的是，斯波克先生言中了星联的反应。 　　接下来的整整一个月时间，凯莉和巴基留在企业号上，努力和柯克舰长一起试图追赶上这些年来的科技进步。如她先前所料，星联只将她放在情报提供者的地位，至于后面的决策，凯莉完全没有任何提出意见的权力。她只知道，这一个月来，皮卡德、柯克和斯波克三人就这个问题始终在和星联的相关部门不断地争议着。 　　这种被排除在外的感觉本应让人十分焦躁，但凯莉却并没有感到多么不安。主要是她对这个世界毕竟了解得太少；而魔法能力足以让她在面对面的战斗中获得压倒性的优势，却并不足以在太空这样广大无边的环境中发挥什么重要作用——总之，她并不能凭借己身的能力在这个世界中取得什么重要的身份或地位。凯莉自认她能做的，差不多都已经做了，剩下的就是尽人事、听天命。当然，她还有一个后备计划：万一无论如何努力，都不能促成红物质的提前研发，那么她将会提前杀死罗慕兰的一位舰长尼禄，免得他穿梭到平行世界毁灭瓦肯星。这样一来，虽然这个世界的罗慕兰星仍旧会被毁灭，至少另一个平行世界不会受到干扰。 　　出于这个考虑，凯莉请求和斯波克、柯克一起前往罗慕兰星。她的请求被批准了。眼下，企业号D更改了航线，亲送詹姆斯·柯克这样一位传奇式的舰长前往罗慕兰星，他们的航程还剩下一个月左右的时间。在航行中途的某一天，凯莉和巴基一起走进了医疗室。 　　企业号D的医疗官卡拉希尔女士站起来迎接他们，凯莉笑道：“请放心，我们都没受伤，只是这个月以来我在学习一些医学上的知识，尤其是基因研究这方面，有些问题想请教一下。” 　　卡拉希尔友善地笑了笑：“请说。” 　　“我听说，现在已经能在很短的时间里对基因进行对比分析，并已经找出了大部分基因的对应表达与相关性状。”凯莉说着，拿出几个小小的试管，“能请你帮我们分析一下这几个样本吗？” 　　五个试管里装着的，分别是她自己、巴基、洛克茜、伊丽莎白和汉克的血样。卡拉希尔不疑有他，点了点头：“当然，过来吧。” 　　她将凯莉和巴基引到一个仪器跟前，用小玻璃管在每个试管里分别取了一滴血放到仪器中：“一滴就够了。” 　　凯莉收起了那几个试管，看着仪器屏幕上飞快跳出一些她看不懂的数字。但卡拉希尔显然很了解：“前四个是血缘关系吧？父母和两个异卵双胞胎女儿。后一个没有任何血缘关系。不过——咦……” 　　她皱起了眉头，飞快地在仪器上输入了什么，看着结果更深地皱起了眉：“电脑，搜索人类基因组数据库，进行基因对比。” 　　“对比中。”电脑发出提示音。卡拉希尔转过来问：“这些样本是哪里来的？” 　　“有什么问题吗？”凯莉一边问，一边对她默发了一个无声的混淆咒。 　　咒语立刻起效，卡拉希尔眨了眨眼，好像忘了这个问题似的将目光又转到了仪器屏幕上。“你们来看，这是你们的这些样本和普通人类基因样本的对比。”卡拉希尔说着，在电脑上调出对比图，旁边迅速地列出种种数据，“但从基因上来说，这些样本都可以算作是人类没错。但是——看这里。” 　　她轻点其中一对染色体，将其放大，“除了第二个样本之外，其他样本的第十七对染色体上都出现了这样一段碱基对——你们看。这一组排列在目前的人类基因库中，从来没有出现过，这是一个全新的基因片段。但很奇怪，这一段基因片段平时是处于——简单一点来讲，处于沉睡状态，它不会主动表达，需要一定的激活条件才会触发，但是找到激活条件之前，我们没办法分析它具体起到怎样作用……” 　　“辐射。”凯莉说，“辐射能够激活它。” 　　“那么我们试试。”卡拉希尔说着，按动几个键，转向另外一个仪器。 　　他们足足在医疗室待了几个小时，发现了上百种能够激活这段基因的辐射——几乎没有什么射线或放射性元素对它无效的。最终，仪器显示，这段基因片段在被激活后会发生活性极大的随机性变异，并立刻将这种变异“传染”至身体的其他细胞，细胞一旦变异，其整体功用和活性都会发生巨大变化，最终甚至可能改变整体的身体构造或生理功能。在这上百次实验中，他们目睹的变异没有一次相同——控火、控水、飞行、钻地、读心、幻象、穿墙……有些变异甚至由于太过复杂，仅仅通过一滴血中的细胞根本分辨不出其最终成效。 　　“看起来，只要携带这种基因，就始终有被激活的可能性。”最后，卡拉希尔说，“但是，从目前分析结果来看，个体越小，激活基因所需要的辐射量就越小。如果是胚胎时期，可能极微量的辐射就足以激活基因；如果已经是老年人，那么可能需要核反应堆级别的辐射才可以。在少数情况下，高强度的辐射甚至可以导致细胞自主变异出这段基因。但这段基因片段无论在何时激活，最早也只会在8-12岁左右进行表达。” 　　“原来如此。”凯莉说道，看来这就是变种人的成因。“那么，一旦基因被激活，是否会给变种人带来抵抗辐射的能力？” 　　“什么？不，当然不能。”卡拉希尔诧异道，“如果携带基因但没有激活，可以变向达成抵抗辐射的目的，因为基因在激活和转化的过程中相当于把全身细胞都换了一遍。但是如果基因已经激活，那么绝对不行！受到过量辐射的话，这种人一样会丧命。” 　　凯莉又继续追问了几句关于变种能力和魔法的问题：为什么基因变种会给人固化魔法能力？然而，遗憾的是，这个世界里星联从来没有过针对魔法能力的研究，因此卡拉希尔也没有办法回答她的问题。 　　“看来，除了我之外，你们都有携带这种‘变种基因’。”当他们回到自己的舱房时，巴基说，“但，为什么你和伊丽莎白就不是变种人？” 　　“我猜，可能我们的魔法能力比较强，于是把版本更单一的变种能力压制住了？”凯莉开玩笑道，但她自己也不甚清楚这个问题的答案。“看来，大概是你们接受超级士兵血清的时候，实验中的V射线导致了变种基因的携带比率大幅增加。” 　　“可惜，我们来不及带更多的样本过来。”巴基遗憾道。 　　“我倒想带一个这种分析仪过去。”凯莉抱怨道。尽管她很清楚，随意带去超越时代的科技对那个世界并无好处，甚至可能造成灾难性的后果，但还是忍不住感到一些遗憾，“我现在就想回去做实验了。我真想洛克茜和丽兹。” 　　“可惜，我们还得等红物质研发。”巴基搂过她来，“耐心等一等吧，亲爱的。——说到孩子们……” 　　他顿了一顿，凯莉立刻就明白了他想的是什么事情。“你先前跟皮卡德舰长说过了吗？”她问。 　　“还没有。”巴基说，“算算时间，他应该也在罗慕兰的监狱里待了很多年了。谁知道现在还来不来得及呢？但不试一试，我总觉得不甘心。” 　　凯莉看了他一眼，伸出手去，按下了舱房电脑的通话按钮。“皮卡德舰长。我们有一件非常私人的事情需要和你、以及斯波克先生讨论。” 作者有话要说：　　在XFC中，Sebastian Shaw说过，变种人具有抵抗辐射的能力，能让人类死亡的辐射只会让他们变得更强大。 我十分强烈地不同意他这种毫无科学依据的观点。他一共才接触过多少个变种人，五六个？七八个？而且当时还根本没有基因检测的科学技术，他就凭他自己能够吸收能量，想当然地认为变异得五花八门的变种人都能抵抗辐射，太片面了。凯莉也有此怀疑，因此才会专门提出这样一个问题进行确证。 ☆、第八十五章 　　“请原谅我们先前没有提起过这件事，但是我和巴基最后决定，还是将这件事告诉你们的好。”凯莉说，“简要来说，皮卡德舰长，罗慕兰有一个你的克/隆人。” 　　“什么？”皮卡德舰长和斯波克同声问道。凯莉耸了耸肩：“我不知道他们什么时候搞到了你的一点身体样本——我猜这大概并不十分困难？然后他们培养出了一个复制人，想要等他长大之后，悄无声息地用他取代你，打入星联内部。然而，紧跟着罗慕兰政府变更，这项计划被废弃了。那孩子在很小的年纪就成了弃子，被送去瑞曼斯星球的蒂里塞矿区，在那里做苦役。这应该是几年之前的事情了。” 　　“几年前，罗慕兰政府确实经历过政变。”斯波克点头道，“新政府对星联更为友好，我也是在新政府执政之后才获准成为瓦肯驻罗慕兰大使。但你说的事情……实在太过难以置信。” 　　“我理解，你们其实并不真正相信我，之所以你们几人全力支持进行超新星调查，也只是因为这个事件一旦发生后果太严重，所以不得不小心谨慎、提前预防。”凯莉说，“但这个孩子，虽然可能他的身份被列入机密，却并非无据可查。说实话，我也一直很犹豫——如果不干预这件事，在我所看见的未来中，他会联合瑞曼斯人，一起发动政变，并进攻星联。我担心此时干预已经太晚，无法扭转他的性格，要知道，万一他决定在企业号上开展什么破坏，或许他可以拉着这艘星舰一同陪葬。但我又觉得毕竟离那场政变还有九年，他此刻还是个孩子——我也是个母亲，如果放任不理，或者直接消灭这一威胁……我做不出这种事情。” 　　“所以我们觉得，还是跟你说一下这件事情比较好。”巴基接口道，“你最了解你自己，皮卡德舰长。你觉得，我们是否应当冒险救出你的克/隆体？是否有机会把他培养成一个像你一样正直的人？” 　　皮卡德低下头，沉吟了片刻。过了大约一分钟，他抬起头来，望向斯波克：“斯波克先生，你觉得如果此事为真，我们将他救出的可能性有多大？” 　　“我在罗慕兰的影响力非常有限，恐怕很难干预其内政，尤其是涉及如此敏感计划的一个孩子，就官方渠道来说，我会认为可能性在5%以下。”斯波克说，“然而，我曾去过瑞曼斯星球。那里是个荒芜而混乱的地方，地下监狱尤其如此，因为犯人没有任何逃脱的途径，逃脱后也很难活着到达附近的城市。所以，我会建议我们从那里入手。” 　　“那么我们就从那里入手。”皮卡德舰长站起身来，按响了通讯器：“这里是舰长。瑞克、沃尔夫、数据（Data），到第二会议室和我见面。”他转向凯莉和巴基，“我猜测你们会愿意帮忙？” 　　“当然。”凯莉笑了笑，跟在他身后出了门。 　　“我们有三个小时三十七分钟二十八秒。”仿生人“数据”看着手中的仪器低声说道。他们没有任何理由要求参观瑞曼斯星球——这种要求无疑十分不合理，而且肯定会引起知道皮卡德复制体的罗慕兰官员极大的警惕。幸而，罗慕兰和瑞曼斯两颗星球是双子星。企业号D绕着罗慕兰轨道运行时，每隔三个小时会有一次靠近瑞曼斯星球的机会，这时，有大约三分钟的时间里飞船和瑞曼斯星球地表的距离在传送机允许的传送范围之内。一旦错过了这三分钟，他们就要再次等待三个多小时。然而，企业号D本是特来送柯克舰长和斯波克先生到罗慕兰星的，即使算上一些外交礼节，也最多不过三四个小时就能一切办妥，到时就没有继续停留在罗慕兰轨道的借口。因此，满打满算，他们只有一次机会，一旦错过，第二次机会几乎不可能到来。 　　因为皮卡德舰长和大副瑞克，还有柯克和斯波克都不得不留在罗慕兰，在外交场合露面，这次传送下来的只有四个人：凯莉、巴基、仿生人Data和沃尔夫。沃尔夫是克林贡人，而克林贡和罗慕兰曾是仇敌，他不露面也还说得过去。凯莉又提前在船上找了三个级别不高，但演技还算过得去的舰员，用咒语为他们易容。反正罗慕兰人对他们完全不熟悉，即使有一点破绽也多半不会被发现。 　　眼下，四个人都穿着一身黑色紧身衣裤，伏在一堆乱石之后。瑞曼斯星球是一颗非常特殊的星球——它的一半永远面对着太阳，一半永远背对着太阳，所以一半是炽热的火海，一半是极寒的冰原。瑞曼斯上的主要建筑和居住点，均分布在它的暗面。尽管远处的建筑周围有些许照明，但四周还是一片黑暗，几人花了点时间，才能够在黑暗中视物。凯莉挥动魔杖，为所有人加上保暖的咒语和各类屏蔽咒语，又为每人都加上了幻身咒：在黑暗中，这种咒语效果极好，等同隐身，但缺点是这样一来，他们四人也无法看见彼此了。 　　“拉住绳子。”巴基低语道。凯莉变出一段黑色长绳，让每个人空出一只手来抓住了绳子。“Data先生，你能确定蒂里塞矿坑的方向和路径吗？你来带路。” 　　她自己站到了第二个，展开魔法感应，以免数据的测量仪器漏掉了什么警戒措施。巴基站在了第三，沃尔夫在最后。由Data带路，他们小心地朝着矿区进发。 　　瑞曼斯的地表温度可以达到零下三四十度，寒风凛冽，乱石嶙峋，环境极其凶险。但除此之外，他们却并没有遇到什么人为设置的阻碍——也许是这种极端险恶的环境导致没有苦工能够活着逃出去，所以矿区放松了守备。 　　然而，靠近矿区的地方，守卫开始多了起来，除了狭窄的道路之外，很多地方根本不能通行，各个角落挂着监控仪器。凯莉低声问：“这些仪器是光学的还是红外的，能判断吗？” 　　理论上，目前众人身上的防护咒语足以将这两种监控都欺骗过去，但凯莉确实担心这几百年来，新发明了什么她的咒语尚且无法对付的科技。幸而Data观察了一下后，说：“这是红外检测仪。” 　　“那就好。”凯莉说。果然，他们平安地走了一段路程，有惊无险地摸进了矿区的入口。里面的道路更加错综复杂，矿坑深不见底，一个圆形的空洞深入地下，中间粗壮的主建筑上伸出无数道路连通四面的坑道。矿坑里的道路分为两种——一种行车，一种供人走动，后者通常极为狭窄，甚至难容两人并肩。这里面是一个完全的迷宫。 　　“我们需要人带路。”沃尔夫低声说。 　　“我们需要抓一个罗慕兰守卫……”凯莉说，“斯波克先生让我试验过，在出其不意的情况下，我能暂时用咒语迷惑住他，并短暂地攻入他的精神，想来对罗慕兰人也同样有效。” 　　瓦肯人和罗慕兰人都有特殊的能力，他们的精神力比人类强大得多，并且有着独特的精神感应能力，读取和修改他们的记忆要困难得多。凯莉和斯波克练习了半个月，此刻才敢这样说。她看了看迷宫一般、空无一人的通道：“Data先生，麻烦你守住这里，一旦有敌，尽量隐藏行踪，藏不住了就把他们引去我那里。巴基、沃尔夫先生、还有我各自选一条路走，遇见适合下手的罗慕兰人就偷袭打晕了带过来。” 　　另外几人点了点头，他们便散开了。凯莉沿着左边的一条坑道，走了不远，便遇见一道狭长陡峭的向下的阶梯。她沿着阶梯下了三层左右，听见了鞭子抽打的声音。凯莉沿着声音追踪过去，正看见两个人影：背对着她的一个人正在抽打蜷缩在地上的一个躯体。她一挥魔杖，直接将两个人都打晕过去。 　　被抽打的那人是瑞曼斯人，长着以人类的审美标准来看堪称丑陋恐怖的面容。凯莉任他昏迷着，蹲到罗慕兰守卫跟前，一挥魔杖把他救醒，但对方刚刚睁开眼睛，她立刻发动了摄神取念。 　　对方猝不及防之下，果然给她一击得手。凯莉堪称粗暴地迅速侵入他的脑海，将矿坑相关的信息粗略地扫过——令她失望的是，对方只是隐约听说过这里有个人类孩子，在至少20层以下的地方，却不知道他更具体的信息了。眼看对方逐渐回过神来，精神力开始反抗，她果断地清除了他的这段记忆，抽身离开。 　　虽然摄神取念相对顺利，但和清醒过来的罗慕兰人意识搏斗，并消除对方记忆花了一番力气，凯莉回到集合地点时，巴基已经回来了，地上躺着一个昏迷不醒的罗慕兰人。凯莉按照同样的流程，再度读取了一遍这个守卫的记忆。 　　这一次他们的运气稍微好了一点，这个守卫将位置定位到了更加具体的层级——矿坑的第45层，但凯莉也同时读取到，这些苦工的工作有时是挖矿、有时是运送，小皮卡德克/隆人因为年幼力弱，还得到了其他瑞曼斯人的照顾，大部分时间负责的是运送的工作，但这也没个准。她再度清除了记忆，示意巴基将这个卫兵送回原处去。巴基还未返回，沃尔夫也回来了，令凯莉意外的是，沃尔夫的身后跟着一个瑞曼斯人。 　　“他说，他愿意带我们去找小皮卡德。”沃尔夫说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关于TNG里面的Data，他是个仿生人（或译为人造人？），名字就叫Data。这个名字翻成“数据”还是“百科”都会显得很奇怪，所以最终他成为了本文唯一一个使用英文原名的角色。 另外，手/枪、插/入、原/子/弹这些词被屏蔽我能理解，为什么克/隆也是一个和谐词？ ☆、第八十六章 　　这个瑞曼斯人有个很古怪的名字，发音很像“泽卡莫里”。他将那个人类孩子叫做“辛藏”，而非“皮卡德”。 　　“为什么你如此轻易地信任了我们？”他们沿着陡峭的台阶向下攀爬的时候，沃尔夫问道。 　　“因为你们是人类。”泽卡莫里说，“不管你们要带他去哪里，总比这里好。比待在这里每天十八个小时挨鞭子好。” 　　“你很关心那个孩子？”巴基问道。 　　“就像我们关心彼此。”泽卡莫里回答，“这里就是这样，你如果得不到别人的帮助，你很快就死了。罗慕兰人根本不在乎。” 　　“通常来说，这种在灾难面前互相团结帮助的行为被认为是友善和高贵的。”Data迷惑地问道，“我很难理解，如果你们是一个具有高贵品性的智慧种族，为何罗慕兰会这样长久地奴役你们。这种行为被认为是不文明和不道德的。” 　　泽卡莫里讽刺地笑了一声。沃尔夫在后面充满厌恶地低声说：“也许你学习人类的情感还不久，但你学习智慧种族的肮脏行为应该不是头一天了。尤其是罗慕兰的。” 　　Data看起来似乎还想问点什么，但最后只是耸了耸肩。就在这时，走在最前面的泽卡莫里突然发出一声低低的抽气声：在他们下面，两个罗慕兰卫兵正在向上攀登。 　　阶梯极为狭窄，他们即使隐去身形也根本无法擦肩而过不被觉察，要后退也赶不及。凯莉一挥魔杖，众人立刻轻飘飘地悬浮了起来。泽卡莫里猝不及防之下，发出半声惊叫。尽管他很快压抑住了后半声，但两个罗慕兰卫兵已经捕捉到了这一声响，他们的脚步立刻加快了。不到五秒钟，两个人就抵达了声音传来的地方——但那里已经空无一人。两人疑惑地四下看看，却半个人影也看不到。 　　就在他们脚下，五个虚幻的透明身影悬浮在半空中。凯莉给所有人加了羽毛咒，而后直接跳了下去，用魔法让所有人缓缓下落到下一层。听见头顶的脚步声逐渐远去，她低声问：“还有几层？” 　　“六层。” 　　凯莉点了点头，也不解除咒语，直接让众人羽毛般地继续飘落下去。数过六层之后，他们在第47层的位置轻飘飘地落地，泽卡莫里领着他们进了一个岔道，走进来一个能够通矿车的地方。 　　这里面道路宽敞许多，宽度能容普通的汽车两辆并行而过，但通道里的人也明显地增多了。中间是像电梯一样上下连通的平台，平台上放着足有一人高的大箱子。箱子周围环绕着流水线，流水线周围密密麻麻的都是瑞曼斯族的苦工——他们从另外的箱子里拣出矿石，按照种类、大小等区别分门别类地放在流水线上。平均每五个人对应一个罗慕兰卫兵，时不时地拿出手里的鞭子或棍棒抽打那些人一下。 　　这里相对明亮了不少，幻身咒就不那么管用了，五个人躲在坑道的一个角落，小心翼翼地观察着那里面的情况。在一众相貌狰狞的瑞曼斯人之中，一个矮小瘦弱的人类少年格外地引人注目——不幸的是，他似乎也格外吸引罗慕兰卫兵的注意，受到的鞭打最多。每次鞭子抽过来时，他左右的瑞曼斯人会用身体稍微替他拦一下。凯莉感觉到沃尔夫双手已经紧紧攥成拳头，只得抽出一只手来按住他，示意他不要冲动。 　　他们安安静静地观察了足有十分钟。然而，坑道主体被运输机械和流水线填塞着，能供人活动的地方本就狭窄，他们几乎根本没有什么办法能够在不惊动罗慕兰卫兵的情况下靠得更近。十分钟后，巴基打了个手势，五人再度退回先前一个比较安全的位置。沃尔夫首先问：“他们多久才会发现你逃走了？” 　　“不会很久。”泽卡莫里回答，“但是在这儿，一个人逃走无异于自杀，他们根本不会管，只会当做我失足掉下去摔死了之类的。” 　　“如果我们把那里的罗慕兰人全部干掉呢？” 　　“枪声会很快引来守卫的。” 　　“无声地干掉呢？”凯莉问。 　　泽卡莫里想了想：“一个小时。” 　　“这段时间如果仅计算我们将皮卡德舰长的克/隆人带出的任务，将会是十分充裕的。但是，一旦我们将他带走，你们会怎样？”Data问。 　　“这里一天要死很多人。”泽卡莫里说道，“只要你们不杀死罗慕兰人，他们不会在乎。” 　　一时沉默。每个人的脸上都露出了为难的神色：他们根本不可能带走这么多的瑞曼斯星人，但要是仅仅带走小克/隆人而把这些人扔在这里不管，无疑他们面临的不会是什么好结局。最终，沃尔夫下了定论：“在这里为难解决不了任何问题。我建议我们先打过去再说。” 　　“好。”凯莉说着，握紧了魔杖，“走吧。” 　　她当先闯入坑道，一个大范围的无声咒笼罩下去。紧跟着的巴基、沃尔夫和Data纷纷用击晕档开火，不到三秒钟，坑道里面的七八个罗慕兰士兵横七竖八地躺倒一地。剩余的矿工们惊疑不定地看着他们，泽卡莫里从他们身后走出，用另一种语言对他们大声地说了一长串话。凯莉和巴基尚未注射翻译器，听不懂他在说什么。Data给他们低声翻译：“他解释说我们是来自外界的人类，前来营救辛藏。” 　　那个人类小男孩迟疑地走了出来：“你们是在找我？”他用英语问，语言显得有点生疏，但发音很标准。 　　“是的。”沃尔夫回答。这孩子看起来不过十二三岁的模样，又脏又瘦，但仔细去看，还是能够捕捉到他和皮卡德舰长相似的部分。 　　“那他们呢？”辛藏充满希望地问，“能带他们一起走吗？” 　　巴基走上前去，在他面前半跪下来，直视着他：“说实话，这会非常困难。”他轻柔地说，“我们可以偷偷将你带走，但却没有办法把这么多人带走而不引起注意。我们没有办法安置大家。不过，毕竟我们对这颗星球都不熟，你们有什么打算？有什么可能的办法吗？” 　　“我们可以起义。”一个紧挨着辛藏的瑞曼斯人低沉地说。 　　“那是在以卵击石！”沃尔夫反对道，“你们没有任何胜算！” 　　“我们不需要完全压制这个矿井。”那人说，“矿井北部两公里左右的位置停放着罗慕兰的小型运输机。如果我们能够到达那里，抢到运输机，我们就有可能甩开他们，然后前往西北部的卡里莫。卡里莫有一艘采矿飞船，还没有建设完成。如果运气好、速度快，我们可以抢到那艘飞船，直接曲速逃离。” 　　“你们中有任何人掌握驾驶星舰的技巧吗？”Data问道。满洞窟的瑞曼斯人面面相觑。先前那人摇了摇头：“迟早要死，总比在这里被折磨死更好。” 　　“那我也要跟着一起去！”辛藏尖叫一声，扑过去抱住了那个为首的瑞曼斯人，“让我跟你们一起去！我不会丢下你们自己逃走！” 　　“他们是人类。你难道不是一直好奇人类是什么样子吗？” 　　辛藏犹犹豫豫地回头打量他们，目光尤其集中在凯莉和巴基身上来回打转。“来吧，我很敬佩你留在这里的勇气和忠诚，但是你无法帮到他们什么的。”凯莉柔声劝解他，“如果你真正想要解放瑞曼斯人，一场起义是不够的——你需要远比这更多的知识、眼界和心胸。留在这里，你最多不过能救几个人；但如果你离开，你有可能利用学到的知识挽救更多生命。” 　　“快去。”那个瑞曼斯人推了小辛藏一把。 　　“去吧。”“快走，小子！”“有机会还不快走？”其他的瑞曼斯人纷纷帮腔。辛藏抿了抿嘴，最后还是一步三回头地走到了凯莉身边。他仰头问：“你会帮着他们逃走的，对吧？” 　　“我们会尽力。”沃尔夫说。辛藏勉强点了点头。凯莉示意一下地上昏迷的罗慕兰士兵：“你们会用他们的武器吧？谁准头最好？” 　　瑞曼斯首领点了几个人上前拿枪。一堆人浩浩荡荡地走出矿洞，凯莉走在最前面开道，另有几个拿着武器的士兵奔去别处，应该是号召其他的人。渐渐地，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的坑道中奔来加入到他们的队伍。但是没过几分钟，他们才上到了不到四十层，忽然洞中警铃大作，原本黯淡的照明立刻被红光取代。 　　“这边走！”瑞曼斯首领一挥手，带领他们奔入一条岔道。凯莉挥动魔杖，在各层幻化出诸多四散奔逃的幻影，用意分散罗慕兰士兵的注意力。当然，这些幻影也有可能导致其他分散的瑞曼斯矿工走上岔路，这些人她是毫无办法了。瑞曼斯首领带着他们跑到一个运输矿石的升降梯前，在屏幕上飞快地输入了什么，但是升降梯已经无法运行。凯莉一挥魔杖，用魔法强行将它抬升了一点：“快点上来！” 　　众人纷乱地挤在巨大的平台上，缓缓上升。凯莉一边维持升降梯的运行，一边维持着一个巨大的防护罩，但出乎她意料的是，并没有多少罗慕兰士兵在第一层等着狙击他们，升降梯的最上层入口居然只有寥寥几人守卫着，被一拥而上的众人迅速消灭了。想了一下她才明白，罗慕兰士兵很明显认为能够运行升降梯的只有罗慕兰人，起义的矿工是没有办法使用它们的——这种想法其实很正确，只是漏算了她的魔法。 　　然而，虽然升降梯入口并没有什么守卫，矿坑的出入口却已经被严密封锁。即使是凯莉，也很快就觉察到了吃力，罗慕兰的武器毕竟太先进了，调到最大功率时，她的魔法屏障根本防不住。她只有一边躲闪、一边以攻代守，即使如此，当他们冲出矿坑时，瑞曼斯人也只剩下了不到四十个。 　　外面已经灯光大亮，警笛轰鸣，天空中几架巡逻飞船往他们的方向开火。凯莉甚至不再费心拦下他们的攻击，只用魔杖把炸塌的土石推到一边，并隐去了众人的身形。 　　“这边走！”瑞曼斯首领喊叫道，带领一部分人往运输机的方向跑去，另一部分人则留在原地开火抵抗。那些运输机已经有一半升空，还有一半的驾驶员没有来得及进入。罗慕兰巡逻飞船被原地抵抗的炮火和幻身咒所迷惑，一时竟没有发现他们分了一队去抢运输艇。当他们留意到时，其中几艘已经升空，嗖地一声，往远处飞去了。 　　 ☆、第八十七章 　　沃尔夫已经带着辛藏和巴基一起去了运输艇那边，凯莉和Data则留下抵抗。他们身边，留下的瑞曼斯人几乎已经死伤殆尽。凯莉和剩余的人一边奔跑着撤退一边回身反击，直到最后只剩下了她和Data两人——Data是仿生人，并非真正的人类，而凯莉则有超级血清在身，两人的速度远比其他人快捷灵敏，这才坚持到最后。眼看罗慕兰飞船的炮火越发密集，凯莉忽然感到身上一轻，她伸手拉住Data，毫不犹豫地发动了幻影移形。 　　下一刻，两人骤然来到了远处的一堆乱石之后，正是他们刚刚被传送到这个星球时的地点。罗慕兰为了避免矿区里的犯人和苦工被直接传送劫走，在整个矿区周围都遍布了阻止传送的力场，这种科技同样影响了凯莉的幻影移形技能，但是一旦离开这个区域，她自然可以带着Data一起离开。只是这样一来，他们两队就分散了。 　　“沃尔夫他们能离开吗？”凯莉问。 　　“我和沃尔夫先生的身上都配备有定位仪器，只要他们没有分散，传送室可以同时进行定位。”Data回答，凯莉这才放心。她低头看了一眼时间：还剩下二十五分钟。 　　这二十五分钟里，她和Data尽量地往更远处逃去。罗慕兰士兵已经在搜索矿区周围，他们小心翼翼，总算没有被发现。预定时间一到，Data的通讯仪上马上传来传送请求，两人立刻被传送上了企业号D。 　　随着眼前白光逐渐消失，凯莉再度身处企业号D的传送室，但台子上却只孤零零地站着他们两个人。还好，还没等她担忧的提问出口，她旁边再度出现了三个闪烁着白光的身影，正是沃尔夫、巴基和皮卡德舰长的克/隆人——辛藏。 　　企业号上的心理顾问迪安娜早就等在传送室，立刻上前迎接了辛藏。轮机长乔迪则急促地催他们：“快点，走这边！” 　　他们通过电梯下了几层楼，之后乔迪直接推开一个滑板门，让他们爬进了维修管道之中。在狭窄的管道中前进了一段，乔迪停了停，作了个手势，让Data和沃尔夫爬了进去。又往前行进一段，他示意凯莉进入了另一个岔道。 　　凯莉沿着那个岔道，向前爬行一段，小心地推开尽头的盖板。盖板在另一头立刻被掀开了，正是伪装成她的那名女舰员。凯莉飞快地将两人的伪装和衣服都换过，女舰员刚刚爬进管道，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请进。”凯莉不慌不忙地说道。门打开了，几名罗慕兰人和斯波克先生一道站在外面。 　　“企业号即将离开。”斯波克说道，“你准备好了吗？” 　　“好了。”凯莉说着走出了门。他们到隔壁接了巴基，又在传送室跟柯克与皮卡德会合。凯莉对他轻轻眨了眨眼，随即和斯波克等人一起站到了传送台上。 　　“多谢你的招待，皮卡德舰长，回见了。” 　　“期待你下次光临。”皮卡德微笑道。随着一道白光，他们消失在了企业号的传送台上。 　　然而，凯莉下一次见到皮卡德舰长，已经是八年之后了。八年里，她和巴基大半时间住在罗慕兰——就在柯克和斯波克的隔壁。虽说四人年龄、经历都相差悬殊，但毕竟柯克舰长也需要重新适应这个时代，再加上几人目标相同，最后竟然关系相处得颇为不错。 　　一如原本剧情所展现的那样，说服罗慕兰正视这一威胁，极为困难。凯莉甚至根本都不能理解罗慕兰议会为何会对这样一个明显的危机视而不见，最终只能归结为即使过了几百年，政府还是这样充满了短视和偏见——这是个并不让她惊讶，却相当失望的结论。 　　幸而，他们在瓦肯的运气还不错。无论是柯克还是斯波克，都是在瓦肯和星联受到极大尊敬的人，尤其是柯克舰长的回归，简直可以和美国队长被发现引起的轰动相提并论了。最终，费尽口舌再加上数据支持，瓦肯承认了赫伯星系的太阳确实有超新星爆发的可能性，并愿意研发红物质以拯救这一爆发。 　　“……现在的难题在于，红物质的技术已经基本成型了，可我们没有足够的十锂晶体。”凯莉说道，“你知道的，星联的十锂晶体产量本来就很稀少，而且它还是重要的战略物资。瓦肯研究院得到的这些，勉强只够做实验，要生产出足够毁灭超新星的红物质，差太远了。”她说着调皮地眨了眨眼睛，“作为企业号D的舰长，你知不知道什么走私途径？” 　　皮卡德舰长微笑起来：“和柯克舰长做邻居，一定是让你对企业号舰长职位产生了什么误解。” 　　“不不不，这可不是我的责任。”右下角小屏幕里同在通话的柯克立刻澄清道，“说起来，企业号怎么样？” 　　“一如既往，她表现得很出色。”皮卡德微微笑道，“——哦，稍等一下。辛藏！” 　　他抬头朝屏幕外面喊了句话，传来辛藏的回答：“什么事？” 　　“你想跟凯莉和吉姆通话吗？” 　　片刻之后，辛藏的脸凑到了皮卡德旁边。他如今已经是二十余岁的少年了，两人看起来就像父子一样，“嗨！” 　　“好久不见。”凯莉笑道。他们随便聊了几句，辛藏问：“我听见你们刚才说起十锂水晶？” 　　也许是由于少年那段在矿坑里的苦工经历，辛藏虽然性格被掰回来不少，毕竟不像皮卡德舰长那样从容坦然，他有些小习惯——例如不太过分的控制欲和偶尔的偷听行为，只要不妨碍大局，大家也都默认地纵容了。凯莉笑笑：“是的，我们正说起，瓦肯科学院已经研究出了红物质制造的方法，但其中还有些困难，我们现在的原料不足了……” 　　她简要地说了一下目前的进展，辛藏一言不发地听完了，皱眉问道：“所以，如果你们不及时制造出足够的红物质，超新星爆发会毁灭罗慕兰？” 　　“还有瑞曼斯。”柯克微微皱眉，提醒他，“而如果那时候仍旧得不到阻止，爆发余波将会继续蔓延，瓦肯、地球，乃至爆发范围内的八百三十颗有生命存在的星球都会受到波连，最轻的也要被剥去一层皮，几乎不可能有生命存活。” 　　“别担心，根据你所看到的情况，超新星不是会在八、九年后才爆发？”皮卡德舰长安慰他们三人，“八年的时间，我相信我们会想出办法的。” 　　“还是越早越好啦，不然很难放得下心。”凯莉说道。以她先前编出来的身份背景，她是始终生活在时汇的——因此这个世界还没有人知道她只有十年的停留期限。眼下，十年里已经用去了八年，虽然说她目前做的事情已经很大地改变了剧情进展，但是毕竟她离开后，还有至少六年才等到超新星爆发，六年里足以发生太多的变故了，如果可能，还是在她离开之前敲定比较好。 　　辛藏抿了抿嘴，转移了话题：“巴基呢，还有斯波克先生？” 　　“巴基去听一个关于星舰航线测绘的讲座了，我猜斯波克也在那儿？”凯莉问，柯克点了点头确认，“你们等一下还有时间吗，他们回来我们可以呼叫回去。” 　　“辛藏有，我可能就没有了。”皮卡德含笑拍了拍身边少年的肩膀，“不过也不着急，我们下个月会路过瓦肯，可以短暂停留几天。” 　　“那我就等着跟你们见面啦。”凯莉愉快地说，“辛藏，等一下记得等我和巴基的通讯！” 　　他们又随便聊了几句，就挂断了通讯。凯莉一开始确实对辛藏十分抱有戒心，但说到底，他现在价值观也还没有完全扭曲，只不过是一个吃过许多苦头的少年——凯莉自己又远离两个女儿，母爱无处寄托，不免稍有移情。巴基和她是同样的心理，而且辛藏似乎又因为他们是他第一次见到的人类，对他们两人颇有亲近之意，八年来他们虽然从未见面，却一直频繁通话，早已熟得很了。如今得知他要经过瓦肯，凯莉和巴基其实也是很高兴的。 　　然而，虽然高兴，在接下来的半个月里，通信时，辛藏的神色却越来越不对，就连皮卡德舰长，也似乎心里藏着些什么事情，变得尤其严肃起来。凯莉和巴基先时还以为是自己错觉，后来便越来越觉得不对劲。终于，又一次通话中，巴基忍不住问：“企业号上发生了什么事情吗？” 　　“不，企业号一切正常。”皮卡德说。凯莉问：“我感觉这句话后面还接着一个‘但是’。” 　　“但是……”皮卡德舰长叹了口气，“但是这件事情，恐怕不太适合在这里说。等我们见面再详细谈？” 　　凯莉心微微一沉。他们和企业号的通讯是会被记录下来的，尽管这些记录可能永远也没有人查看，但毕竟是有记录归档的。皮卡德不愿意在这时说，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严重吗？”她和巴基同声问。 　　“不很严重，反而还可能是一件好事。”皮卡德叹了口气，“但总之……唉，你们到时候就明白了。” 　　惦记着这样一件事情，凯莉和巴基接下来几天颇有点坐立不安，就连向来稳重的柯克和斯波克也被勾起了好奇心。几天后，企业号终于进入瓦肯轨道，凯莉第一时间发出请求。很快，请求被许可，四人传送上舰。 　　“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显出身形，凯莉就迫不及待地揪住在场的大副瑞克问。 作者有话要说：　　感到星际迷航这一卷似乎没有很多人看。我想ST粉大概也并不聚集在晋江XD 所以我们加快进度，星际迷航这一卷会日更到完结。下一卷继续隔日更，或者随榜。 ☆、第八十八章 　　瑞克耸了耸肩，引他们到了舰长的舱房。皮卡德和辛藏都在那里，脸色都有些不同寻常。瑞克关上门，留在了房间里。凯莉迫不及待地问：“怎么了？！” 　　“我知道一个能够走私十锂晶体的方法。”辛藏抿着嘴唇说。凯莉笑起来：“我对企业号舰长存在误解，嗯？” 　　她一边说着一边笑看了皮卡德舰长一点，但这个玩笑并没有让房间内的气氛轻松多少。辛藏继续道：“我知道一艘采矿船，他们可以从赫伯星系走私十锂晶体，那里有一个十锂晶体矿藏，还没有被任何人发现过，而且，由于那里的太阳不稳定，也不会有其他的采矿船愿意去探索的。” 　　“你怎么知道的？”凯莉问道。 　　“我一直跟他们保持着联系。”辛藏说，“你救过他们！你记得吗？” 　　凯莉微微张开嘴，恍然大悟——是当年那群起义的瑞曼斯人。他们当年居然真的成功抢到了那艘还未完工的采矿飞船，居然不知怎么地一直将它航行了下去，躲避掉了罗慕兰的追击。 　　“辛藏在星舰学院的时候，就开始和他们偷偷联系。”皮卡德接了下去，“他向他们传授自己从学院里学到的各种知识，帮助他们维修飞船、设定航线，甚至接洽各种灰色势力。直到现在，他们私底下的联系始终没有断过，但我们直到现在才知道了这件事。” 　　凯莉点了点头，一时间不知道说什么。她明白最近几次通话奇怪的气氛了：一方面，众人对辛藏多少还是微妙地有一点点戒备的，他这么些年来始终在不声不响地瞒着所有人和当年出逃的瑞曼斯人联系，不得不说这很让人担心。但是另一方面，在此种情况下，他还是最终选择了坦白出这件事……这又奇异地很让人感动。 　　“看起来，你们已经联系过了？”柯克问。皮卡德点了点头：“我们谈过。他们愿意为我们冒险开采十锂晶体——条件是他们需要星联提供庇护。” 　　“星联怎么说？”凯莉问。 　　“我们目前还在编理由，怎么向星联解释我们联系上了他们。”皮卡德叹息道，“要推说他们主动联系了企业号，当然是最简单的途径，但以这群瑞曼斯人目前的实力，太容易被当做牺牲品。我想罗慕兰会愿意用一定的利益换取他们的性命。” 　　“会的，这架失窃的采矿飞船一直没有被捕获，这被很多罗慕兰人视为奇耻大辱。”斯波克证实道，“我毫不怀疑，为了报复，罗慕兰愿意提供相当的利益——包括十锂晶体——来交换他们的性命，而一旦被抓到，他们的下场将会相当凄惨。” 　　随着他们说话，辛藏的脸色也越来越阴沉。“所以，我们要想个办法，让星联的将军们和政治家们别打这个主意。”皮卡德叹了口气，“这可不容易啊。” 　　凯莉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什么时候需要混淆咒或者遗忘咒了，请随时来找我。” 　　皮卡德舰长摇了摇头：“我简直不敢相信我在跟人讨论这个问题。好吧，如果有需要的话。” 　　有了这个插曲，凯莉接下来的几天都有点意兴索然。这个问题占据了她很大一部分的思想，但是以她和巴基的实力，并不足以影响到星联的政府。倒是一天后，柯克和斯波克主动找上门来，说他们有了一个办法。 　　“是什么？”凯莉迫不及待地问。柯克摇了摇头：“我需要先和皮卡德舰长讨论之后，才能告诉你。” 　　凯莉皱了皱眉：“别卖关子了，吉姆。你知道，辛藏几乎是我和巴基的半个孩子——到底是什么办法，我们难道不能知道吗？” 　　“如果皮卡德舰长也同意我的观点的话，很快就可以的。”柯克安抚她。凯莉和巴基又追问几句，但柯克就是咬着不开口，他们最终也没有办法。斯波克在另一边已经用电脑接通企业号D，很快，他们就被传送上了船。 　　直到出现在传送室里，凯莉和柯克的争论还没有停，不过，她从传送台上走下来的时候，已经无奈地闭上了嘴——既然已经到了船上，也不差这一小会儿了。柯克和斯波克径直去找皮卡德舰长，凯莉和巴基则去了船员休息室，找到辛藏，他正在跟另一个舰员下三维象棋。一看到凯莉和巴基，他就兴奋地站了起来：“凯莉！巴基！” 　　“嗨。”两人分别拥抱了他一下。辛藏还未完全离开巴基的怀抱，就迫不及待地问：“你们这次回来，是找到解决方法了吗？” 　　“哦，原来你方才那么兴奋，不是为了见到我和凯莉？”巴基故意作出一副伤心的神态。辛藏连忙摇头：“当然不是。我很高兴见到你们。但是，我猜你们这次过来也不会没有什么事的，对不对？” 　　“抱歉，我和巴基在这方面没办法帮你什么。”凯莉叹息道。自从学会魔法以来，她已经很少感受到这种无能为力的感觉，“不过，我想皮卡德舰长至少是不会让你失望的吧。” 　　辛藏似乎安心了一些，点了点头。他对外公开的身份是皮卡德舰长的私生子——皮卡德舰长也只能无奈地背了这个黑锅；多年相处下来，确实有一点亦像朋友、亦像父子的感觉。但显然，他对皮卡德舰长的信任，还不足以让他完全放下忧虑，三人又随意聊了几句，辛藏始终心不在焉。最后，还是巴基首先放弃了装作平静无事打算，站起身来，走到旁边一台终端处，问：“电脑，柯克大使和皮卡德舰长现在在哪儿？” 　　“在舰长舱房。”电脑回答。巴基转身拍了拍辛藏的肩膀：“走，我们去那边等他们谈完。” 　　不过，他们没有等多久。几乎是刚刚走到皮卡德舰长的舱房门口，房门就打开了，皮卡德舰长站在门后：“啊，我刚听电脑说你们已经过来了，进来吧。” 　　“你们已经谈完了？结果怎么样？”辛藏迫不及待地问。 　　“珍妮薇将军认为这个计划可行，不过还要征求你和瑞曼斯飞船的意见。”柯克说，“联系一下瑞曼斯飞船吧，辛藏，我们一起谈谈。” 　　电脑上，珍妮薇将军的通话窗口还没有关闭，她仍旧一脸严肃地等在对面。辛藏有点紧张地点了点头，走到电脑前开始操作。巴基替他问：“不能先透露一点吗？” 　　“你们反正马上要知道的。”柯克笑笑说，“不过，好吧，透露一点。辛藏，如果让你去当那艘瑞曼斯飞船的舰长，你有多大的把握当好？” 　　辛藏惊讶地猛然回头，但他还没说话，电脑已经发出通讯链接的滋滋声，随后屏幕被一分为二，瑞曼斯首领的脸出现在了屏幕上。 　　三方互相问候过，由柯克开口道：“我和斯波克想出了一个计划。现在的问题是，出于外交考虑，星联没有办法以你们现在的身份为你们提供庇护——但星联可以想办法给你们换个身份。” 　　“换个身份？”辛藏惊讶地问。 　　“没错，换个身份。”皮卡德舰长详细解释道，“星联可以秘密给你们提供一艘新飞船，让你们继续以类似太空海盗或自由雇佣兵之类的身份航行。如果交接做得好，罗慕兰不会知道这艘新飞船的舰员是你们。不过，当然了，为了在与其他飞船接洽或通讯时不被看破，你们需要有至少一个外迁小队那么多的舰员由非瑞曼斯人组成，舰长——或者至少名义上的舰长也不能是瑞曼斯人。” 　　“你们是想要为我们指派新的指挥组的话，我们不会接受。”瑞曼斯首领说道。 　　“不是指派，只是建议。”辛藏突然说话了，“你们曾经承诺过，如果我能够一直帮助你们逃离罗慕兰追捕，乃至争取瑞曼斯人的自由，你们可以奉我为首领。这个承诺如今你们是否仍旧遵守？” 　　他这句话，原本十分惊人，但在场的所有人居然都没有丝毫惊容——凯莉和巴基早就知道剧情，多少有所防备，而柯克、皮卡德和珍妮薇，恐怕先前就讨论过，要扶持辛藏去当那艘船的舰长。 　　瑞曼斯首领竟然全无异议，干脆地一口答应下来，看来辛藏在星舰学院这些年来，确实传授了他们很多东西，帮了这群流亡的瑞曼斯人不少忙。有了辛藏居中调和，接下来要派遣去的人员也很快商定下来，除他之外一共六人，皆由星联指派。星联秘密提供另一艘已经退役，但是功能完好的采矿船，预计在半年内完成交涉。而后，瑞曼斯人会驾驶这艘采矿船偷偷开采赫伯星系的十锂晶体，提供红物质制造的原料。 　　最关键的事情一旦敲定，接下来的商议还是很快的，大部分由皮卡德舰长、辛藏、珍妮薇将军和瑞曼斯首领四人加以讨论了。凯莉站在旁边，全程未曾开口，但却始终在用眼神询问柯克和斯波克——你们真的相信他吗？ 　　这毕竟是个很冒险的举动。虽说辛藏如今被皮卡德舰长教导了许多年，但是谁知道当他离开企业号，到瑞曼斯飞船上去，他幼年那些被黑暗经历扭曲了的性格会不会重新萌发？他会不会听信那些瑞曼斯人对罗慕兰乃至星联的抱怨？即使他不与星联敌对，哪怕他只是为了报复而暗杀罗慕兰当前政权领袖，也会引起罗慕兰国内极大动荡，在野的主战派一旦上台，星联与罗慕兰苦心多年维持的和平局面将再一次被打破。 　　这种事情在电影里已经发生过。在这种大事上凯莉向来不是愿意冒如此风险的人，可辛藏和她之间的私人感情，又让她犹豫不决，无法反对。她知道，眼下的合作其实仍旧尚未敲定，她随便出手用混淆咒改变在场任意一个人的念头，都可以轻易地破坏这场谈判。——可她多么希望能够相信辛藏。 　　最终，一直到所有事项都敲定，凯莉也没有出手。她选择相信他——她也希望，在这样一个充满了希望的未来世界，她真的可以相信他。 作者有话要说：　　这一章的结尾可能略微有点仓促，抱歉。 以凯莉的性格，她经历过很多，而辛藏又是原剧情中的反派，我不知道她在各位读者的心目中是什么形象，但是对我来说，我觉得她虽然随和，但不是一个轻易能交托出信任的人。她的信任都是基于已经知道剧情的基础上的信任。 但是另一方面，星际迷航本身TOS和TNG这两部剧集，是非常乐观、充满希望、充满人文关怀的剧集，它展望的是一个更好的世界。我觉得写一个这种基调的作品的同人，应该有一个更乐观更温柔的事态发展——被皮卡德养大的辛藏会成为更好的人，会成为很好的舰长。毕竟这篇文还是同人，我实在不愿意背离原著的风格。 这一章说实话我并不很满意。让角色的性格和原著的基调发生了冲突，只能有所牺牲。希望大家不至于觉得太OOC。 ☆、第八十九章 　　万幸的是，凯莉的信任似乎并没有错付，至少在接下来的两年中如此。辛藏带领采矿船，冒着极大的危险在赫伯星系采集十锂晶体；而原本在那个区域作业的，由尼禄带领的采矿船也被斯波克说通，自愿掩护他们。最终，在凯莉即将回去的前几个月，瓦肯科学院成功研制出了足量的红物质。 　　“我听说今天你报了名。”一天下午，砰地一声门响，凯莉冲进了斯波克的家中，旁边正在倒咖啡的柯克被突如其来的响声吓了一跳，手一抖，凯莉随手一挥，将洒出来的咖啡重新归到杯中，一眼都没分给他，“斯波克，你为什么要报名？这根本是自杀性的任务！” 　　“根据目前的估算结果，”斯波克从容地说，“执行任务者成功脱离黑洞并生还的概率是——” 　　“——2.83%，还是自杀性任务。”凯莉不赞同地说，“如果说现在赫伯星系的太阳已经爆发，已经毁灭了罗慕兰，你觉得对它有负罪感，那我可以理解。可是你明明已经很好地完成了任务，斯波克先生，你为什么还要自己去送死呢？明明你是瓦肯和罗慕兰之间最好的大使，你活下来，可以做到更多更好的事情！” 　　“哦，我们年轻的时候，可是曾经执行过很多成功率比2.83%更低的任务。”柯克微笑着接过了话，“再说，我们两个也都年纪很大了，最后冒一次险，也是相当激动人心的事情。这也算善始善终，不必让年轻人们去冒险。” 　　“我就知道——斯波克去了，你肯定也要去。”凯莉叹了口气，“拜托，两位大使先生，你们真的没有必要。你们活下来，能做更多更有意义的事情。” 　　“那么，让谁去执行制造黑洞，毁灭赫伯星系恒星这个任务？”斯波克缓缓问，“目前除了我，只有尼禄舰长自行申请过。我想比起他来，还是我们去比较好。” 　　“我可以去。”凯莉从容地说，“我反正也不会死的。” 　　柯克坐直了身体：“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我低估了你们两位的高尚情操，所以现在只好向你们说出身份真相。”凯莉耸了耸肩，“不过，这话还是当着巴基一起来说比较好——对了，还有皮卡德舰长和辛藏。你们愿意过来一下吗？或者我叫巴基过来？” 　　柯克和斯波克对视一眼，一齐站了起来，跟着她往门外走去。斯波克问：“所以，你不是来自20世纪？你不是经由时汇了解到这些事情的？抑或你的魔法能力不是受了时汇影响而生成？” 　　“严格来说，三项都不是吧。”凯莉耸耸肩，“不过，我也不是故意骗你们——如果当时我跟你们说这些事情是我预言到的，你们会相信吗？” 　　她带着柯克和斯波克进了屋，又联通了皮卡德舰长和辛藏。接下来就是每个世界都会发生的常规事情了——将她的真实身份略加掩盖地解说一遍。也还好在场者的心理素质普遍相当高，听到她的解说，倒不像美国队长和巴基那个年代的人那样表现出特别巨大的惊异。 　　一直到她说完自己每隔十年就会回归、在穿越的各个世界里死亡不算真正死亡，都没有什么人插话。直到凯莉全部说完，斯波克才缓缓问道：“你确定这是真实的事情，而不是……” 　　“不是我在时汇中经历的幻觉？”凯莉摇了摇头，“不是的，我可以肯定。我们在场好几个人都经历过时汇，不是吗？幻觉中的能力可没法带到现实来，我的确会魔法。” 　　辛藏问：“但是——你为什么能够穿梭不同的世界？你说是有更高级的生命赋予你这种能力，他们的目标是什么呢？” 　　“目标我不能说。”凯莉歉意地摇了摇头，“但是有没有目标，很重要吗？你们几位在太空航行，接触不同文明和生命的时候，难道不是也遇上过不少不能以常理和人类逻辑来推论的神经病？” 　　她费了一番口舌，一一解答他们的问题，终于，斯波克点了点头：“好吧，我会和瓦肯元老院去交涉。” 　　在她在这个世界停留的最后一个星期里，凯莉和巴基坐上了专门用于运输红物质的小型飞船，“水母号”。 　　她和巴基都需要经过紧急的培训，然而十年的生活已经足以让他们基本掌握这里的科技操作，这不是问题。“水母号”上装载了足以将赫伯星系的太阳毁灭两次的红物质，凯莉和巴基需要抽出一部分，制造黑洞将那颗即将爆发的恒星吞没。然后，有97.17%的几率，他们所乘坐的小飞船也会被吸入黑洞，从此消失在其中。 　　仍旧有2.83%的几率，他们可以生还，但是没有其他人知道，凯莉和巴基已经私下商定，放弃了这一点微小的生还几率。一来，如果他们真的穿越到了平行世界，红物质被那个世界里时间线落后了几百年的势力得到，可能会用于作恶。二来，万一他们没有穿越到其他世界，只是被吸进了黑洞——黑洞里面的时间是会停滞乃至倒流的，凯莉不知道这种情况会被穿越空间怎样判定，如果这被判定为达不到十年期限，他们可能会永久的停留在黑洞之中，无法脱出。因此，她和巴基商定好，一旦确定赫伯星系的恒星被毁灭，他们立刻自爆飞船。这种情况会将剩余的红物质也引爆，因而创造出一个比原定预想更加巨大的黑洞，但是瓦肯科学院的应急预案中已经讨论过这种情况，发现结果尚在可以控制的范围之内，除了水母号和一些根本没有生命存在的星体受到黑洞牵连之外，不会有其他任何损失。 　　直到如今，罗慕兰议会仍旧不肯直视赫伯星系太阳可能造成的巨大危害，并拒绝任何星联试图插手干预的意图。为了不引起外交事故，纳兰达号采矿船自愿运载水母号抵达赫伯星系附近——哪怕紧跟着尼禄舰长就要面临上罗慕兰审判庭，甚至可能被判定叛国的风险。 　　尽管在罗慕兰毁灭后，他变成了一个疯狂暴虐的复仇者，但此刻的尼禄舰长倒还算是一个很通情达理的人。他将纳兰达号停在了赫伯星系的边缘，一个不会被波及到的地方。水母号缓缓驶离采矿船的时候，舰上的通讯屏亮了起来，分成了四块：柯克和斯波克、辛藏、皮卡德舰长及他的舰桥组、以及远程指挥的瓦肯科学院的学者们。凯莉笑着向他们挥了挥手：“别担心。” 　　“希望能看到你平安归来。”皮卡德舰长严肃地说。 　　“我觉得希望不大，但是不要担心，我和巴基本来也要回家的。”凯莉笑道。斯波克和柯克一同举起手向她做出瓦肯的致敬手势：“Live long and prosper.” 　　凯莉和巴基回了礼。辛藏抿了抿嘴，没有说话，倒是巴基首先开口了：“加油，我们都很爱你。” 　　“谢谢你们。”辛藏声音略微有点颤抖。 　　但，毕竟时间紧迫。三个屏幕一个接一个地熄了下去，最终由瓦肯科学家所在的屏幕占据了整个画面。虽然凯莉和巴基受过培训，但也只是临时的，为求保险，最终仍旧是由瓦肯科学院的学者指导他们一步一步将红物质抽取出来，放在特殊容器中，然后将设定好程序的容器投射向前面已经占据了整个飞船屏幕视线的火红恒星。 　　凯莉亲手按下了投射按钮，回过头来看了一眼巴基：巴基就在同一时刻按下了飞船的自毁按钮，开始进行十秒倒计时。他关闭了倒计时声音，只有屏幕一角显现出鲜红的数字：9、8、7、6…… 　　数字显示到4的时候，恒星的中心仿佛猛然被扭曲了一下，跟着那里的空间被撕裂一般卷曲缠绕起来，拉动着外围的恒星其余部分，以及离恒星不远的水母号一并朝里面卷过去。凯莉松了口气，将手指从终止自爆的按钮上拿了下来。她和巴基相视一笑，十指交缠。 　　在水母号被吸往黑洞的半途中，屏幕上的自爆倒计时跳到了0。 作者有话要说：　　从前曾经在微博上看到有粉丝吐槽：企业号的旅程就是发现新的文明、新的种族和新的神经病。 十分有道理。 我觉得经历了大风大浪，见过各式各样神经病的几位舰长应该不会再对凯莉和巴基的真实身份感到奇怪了。 ☆、第九十章 　　炫目的火光之后，凯莉再一次在穿越空间醒来了。 　　她仍旧先看了一下光屏上显示的分数，那里显示了一个她前所未见的高分——4089分。 　　凯莉又惊又喜地将这个数字反复看了好几遍。她并不非常意外：她的改变可以说是直接拯救了罗慕兰和瓦肯这两颗在整个阿尔法象限都有着重要影响力的星球，单单是直接救出的性命就多于一百亿，更不要提此举将会对这两个种族产生的影响——如果按照原著发展，这两个极为先进和灿烂的文明能存留下来的东西都百不余一。而瓦肯和罗慕兰人的科技发展又和地球、克林贡等无数阿尔法象限的智慧种族息息相关，可以说，拯救瓦肯比拯救地球对宇宙势力的影响可能还要更大……纵使是穿越空间中改变程度和分数呈现曲线关系，得到高分极为困难，这一举动带来的所有后继影响也足以让她得到四千多分的高分了。 　　不过，最让她高兴的是，一次得到四千多分，导致她的总分数直接达到了8531分——而下一个世界是魔戒，又是一个如果时机选择得好，可以得到超过千分的世界。更不用提众多以科幻为主的世界中，毁灭星球这种事情其实是很常见的剧情，只要再多几次高分的世界，凯莉脱离这个穿越实验，永远定居美国队长世界已经是指日可待的事情了。 　　她一刻也没有多留，马上将返回的时间地点设置为自己离开的下一刻。几秒钟之后，她便再次身处自己和巴基在布鲁克林的房子了，两个女儿和亚历克斯·萨默斯的说笑声从隔壁传来。 　　凯莉大步走进房间，挨个抱起自己的女儿，搂在胸前，在她们的脸颊上吻了两下。两个孩子都被母亲突如其来的亲密吓了一跳，有点难为情地边笑边扭动着挣开了。凯莉放开手来，转身问亚历克斯：“时间不早了，留在这里吃晚饭吧？” 　　“吃披萨！”伊丽莎白立刻叫道，“吃披萨，妈妈，今天有客人！” 　　洛克茜在一旁用力点头，凯莉笑着扭头看了看刚刚走进门来的巴基，巴基走过去一手抱起一个孩子，对她点了点头：分离十年，他们俩对自己的孩子都万分挂念，在此刻根本无法拒绝她们的任何要求。凯莉对刚刚进门、一脸严肃的斯蒂夫和佩吉使了个眼色，笑着答应：“好。丽兹，既然是你要求的，你就去打电话下订单。晚上斯蒂夫家也来这边吃饭，记得连同他们的份也点上。” 　　“没问题！”伊丽莎白从巴基的臂弯中跳到地面，拉着亚历克斯往门外走去：“你喜欢吃什么口味的，亚历克斯？我喜欢带培根的，洛克茜喜欢凤梨……” 　　巴基放下洛克茜，让她也跟着跑了出去。佩吉直到此时才说话，脸绷得紧紧的：“你最好给我一个好的解释，凯莉。” 　　“不管最后的理由是什么，我都得先跟你们道个歉，佩吉，斯蒂夫，还有克里斯。是我考虑不周。”凯莉柔声道，“你们都知道，毕竟我会魔法，而魔法能力的遗传性极强，万一这只是出于我的影响呢？我不想让你们虚惊一场。即使是现在，事实上我也不能够肯定是否超级士兵血清真正会对后代出现变种人的几率产生影响，日后还需要用你们的基因样本进行核实。” 　　她顿了一顿：“此外，还有一个原因。你看到了另一个世界里大众是怎么看待变种人的，斯蒂夫。很多人并不能接受他们，将他们视为异类和威胁。我当然相信咆哮突击队的每一个兄弟都是好人，但也许不是每一个正直的人、以及他们的家人都能对此毫无介怀。现在他们的孩子里，没有一个比克里斯大，多数不过三四岁，我不希望他们面临这样的压力。” 　　“那你仍旧可以跟我们说。”斯蒂夫说，“我想你不是真的连我和佩吉也信不过吧？” 　　“当然不。”凯莉连忙道，“总之，是我错啦，对不起，日后关于变种人的研究绝对不会瞒着你们了，我们放过这个话题好不好？其实，我也是想要在星际迷航的世界里把变种人的基因研究完全确定下来，才选在现在跟你们说的呀。” 　　她费了好一番工夫道歉，佩吉和斯蒂夫才终于松口，倒是小克里斯并没有意识到此事的严重性，很快就开心地跑去跟亚历克斯交上了朋友。过了一个钟头，一大摞披萨送到，亚历克斯坐在餐桌边对着高高一叠披萨盒目瞪口呆：“这是……一顿晚饭的数量吗？” 　　“超级士兵血清的少数缺陷之一。”巴基笑道。 　　“爸爸，你们之前又用无声咒聊什么呢？”洛克茜问。 　　“继续我们两个先前的话题而已。”凯莉回答道，在孩子面前追述她如何死缠烂打乃至撒娇卖萌地跟斯蒂夫和佩吉道歉多少有点尴尬，于是她转换了话题：“明天我想请个假，去找查尔斯·泽维尔——一位比你们年长很多，也更有经验的变种人。你们要一起去吗？” 　　“我跟你一起去。”巴基立刻说。 　　咆哮突击队即使享受一些特殊编制的特殊待遇，毕竟还是军队，按照规定巴基和斯蒂夫轻易不能在同一时间休假。佩吉道：“我也去吧。斯蒂夫，你去咆哮突击队。” 　　“他多大了？”伊丽莎白问。凯莉默算了一下：“我也不能确定，二十多岁吧。” 　　“那么大了。”亚历克斯有些失望。 　　“我想洛克茜应该跟你说过汉克，他年轻些，不过也有20岁了。”凯莉说，“不过，放心吧，有查尔斯·泽维尔的帮助，我们应该很快就可以找到更多变种人了。” 　　第二天早上，当他们站在宏伟的城堡跟前，巴基感叹道，“泽维尔家一定很有钱。” 　　“是很有钱。”凯莉说着，环顾四周，用手指点了点旁边的一棵看起来足有至少五十年高龄的大树：“记得以前我跟你说的，我跟比尔试图用门钥匙救万磁王一家吗？当时门钥匙的落点就在那棵树下。”她说着，想起当年自己初次进入这个世界时的情景，不禁怀念地微笑了一下，又叹息了一声：“我真想念比尔。” 　　“我也想他。”巴基说。两人对望一眼，凯莉挥动魔杖，召唤出银白色的雄鹿守护神。“泽维尔先生，我是凯莉·科斯莫，偕家人特来拜会。我们会在门口等待。”她说道，守护神化成一道流光，冲着城堡而去了。 　　“所以，变种人是都能够看到守护神吗？”他们迈开步子走去时，洛克茜问，“这意味着我们的能力也是一种魔法吗？” 　　“现在我还不知道，亲爱的。”凯莉说道，“在星际迷航中没有关于魔法的研究，只能研究基因的演变过程。我和汉克曾经假设过，变种人的特殊能力是一种魔法以基因形式进行的固化。但是这样假设仍旧有很大的问题，第一，为何是特定的某一种魔法？第二，魔法元素倚赖精神力进行沟通，怎么会发生基因形式的固化？又是怎么通过基因进行表达的？第三，既然能看到守护神，为何对其他的魔法元素没有普遍感应？” 　　由于两个孩子都继承了超级士兵血清的部分长处，自小聪颖过人，凯莉从来不将她们当做不懂事的小孩子，经常会更加仔细地讲解背后的原理问题。走在她身边的洛克茜和伊丽莎白都皱起眉头陷入了沉思，而走在巴基旁边的亚历克斯从前并未接触过魔法理论，听得似懂非懂。说话间，他们已经到了城堡正门跟前，但巴基还未敲门，两扇大门吱呀一声，朝里面自动分开了。门口站着三个人——两男一女，长相凯莉都已经非常熟悉。其中一个长相十分俊秀的年轻人正是开门的人：“你们的信使很漂亮。” 　　“谢谢称赞。”凯莉点了点头，随他进入客厅。他们在沙发上坐下，凯莉首先开口自我介绍：“凯莉·科斯莫。” 　　继她之后，佩吉、巴基和三个孩子一一开口报上姓名，客厅里坐着的三人也自我介绍了一番：迎接他们的年轻人正是查尔斯·泽维尔本人，另一个瘦削一些的男人是艾瑞克·兰谢尔，剩下一个金发姑娘则是查尔斯的妹妹瑞雯。 　　“久闻大名，艾瑞克本来也是德国人，所以在你参与铁丝钳计划的消息揭露之后，说实话，我们专门收集过一些你的资料。”查尔斯微笑着说，“不过，我确实很好奇，你们为何会来到这里？” 　　一边说着话，他一边慢慢地举起了一只手。凯莉抬手阻止了他：“不要读脑，这似乎不大礼貌。”她微笑着说道，“你有什么疑问，完全可以直接问出口。” 　　查尔斯放下了将将举到太阳穴边的手指，神情十分迷茫，但细看可以察觉其中带着几分警戒：“我不确定我明白你在说什么。” 　　“你们三个都完全明白我在说什么。”凯莉笑道，搂过了坐在身边的大女儿，“是不是，洛克茜？” 　　洛克茜冲查尔斯眨眼一笑，身体倏然隐形了。对面三人吓了一跳，一齐坐直了身体，倾身向前。几秒钟后，洛克茜再次现出身形时，对面三人的神情已经完全不一样了。瑞雯脱口而出：“她也是变种人？！” 　　“洛克茜和亚历克斯都是。”凯莉说着，示意了一下巴基旁边坐着的亚历克斯，“而我知道你们也是，所以前来请求你们的帮助。” 　　“你怎么知道我们是变种人？”艾瑞克警惕地问。 　　“如果你查过我的资料，你可能也知道，我有预知的能力。”凯莉说。 　　艾瑞克嗤笑一声：“正因为我查过你的资料，我才发现，其中不尽不实的内容太多了。无意冒犯——我非常感激和尊敬你在二战期间解救犹太人的举动，但我不会随意相信那些媒体放出的不知真假的消息。” 　　“艾瑞克，这太失礼了。”瑞雯责备地说。她转向凯莉：“不要介意，他还是很感谢你的——” 　　“我不介意。”凯莉耸耸肩一笑，“我们此来是想要寻求长久的合作，建立互相的信任自然是首要的事情。不过，如果我能证明，你们愿意提供怎么样的合作条件呢？” 作者有话要说：　　本章开始恢复隔日更，或者随榜。 如果再有更新节奏上的变动会提前在作者有话说中说明。 ☆、第九十一章 　　艾瑞克刚刚开口要答话，却被查尔斯笑着截住了：“没有必要这样公事公办吧，科斯莫女士？变种人是很少见的，我更觉得我们就好像兄弟姐妹一样，而不是单纯凭借合约什么限制住的合作关系。艾瑞克就是说话死板了一点，他没有恶意的。” 　　“当然，叫我凯莉就好。”凯莉微微一笑，“说起兄弟姐妹……兰谢尔先生，你的母亲和妹妹还好吗？” 　　“哦，看来你们对我们的情况已经调查得相当彻底了。”查尔斯微笑着问。 　　“只是随便关心一下而已。”凯莉对他微微一笑，“毕竟，当年还是我亲手把那条项链送给兰谢尔夫人的呢。她还留着那条银链子吧？” 　　此言一出，对面三个人的脸色都倏然变了，艾瑞克双手撑住椅子扶手，几乎要直接站起来：“你怎么知道——那是我母亲家的传家宝！怎么可能是你给的？” 　　“我当年修改过你母亲的记忆。”凯莉神色不动，平和地说道，“否则，她怎么可能会在那时候就相信希特勒会迫害犹太人？我若是直接自己交给她，她肯定完全不当一回事。当然，我当年力量不足，这种做法还是有些欠妥当，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能跟她当面道个歉。” 　　艾瑞克抓着椅子扶手的双手都发白了，桌上的金属茶勺抖动起来，敲得瓷杯叮叮当当作响。查尔斯手抵在太阳穴前，用安抚的眼神看了看他，茶勺的震动才缓缓平息。凯莉笑了笑，伸手将自己杯中的茶勺拎了出来：“可以跟你讨个勺子吗，泽维尔先生？” 　　“哦，请叫我查尔斯，当然可以。” 　　凯莉抽出魔杖，轻轻地点了一点，将勺子变成了一根长长的银链。顿时那银链就在她手中一动，要朝艾瑞克的方向飞去。凯莉一把攥住了，递给他一个责备的眼神，用魔杖在空中画出一个复杂的图案，最终点一点那条银链：“请庇佑我们远离邪恶的折磨，前往自由的乐土。” 　　她用德文念出这句话，挥动魔杖，完成了咒语。几乎刚刚松手，链子就嗖地一声冲到了艾瑞克的眼前，他伸手隔空将银链展开，仔细打量它的每一处扣环，最后伸出手来握住它，念了一遍那句话。 　　蓝光一闪，他消失了。查尔斯和瑞雯都猛地站起身来：“艾瑞克！” 　　“不用着急，他就在外面的树下。”凯莉平静地说。查尔斯伸手按住太阳穴，很快表情平和下来，对瑞雯点了点头。很快，艾瑞克大步流星地走了进来，手里紧紧攥着那条银链。他用难以形容的眼神看了一眼凯莉等人，冲上楼去，用德语大叫：“妈妈！露丝！” 　　“露丝是艾瑞克的妹妹。”查尔斯解释了一句，又惊又喜地转身看着凯莉，“我们曾经关注过铁丝钳计划，你用门钥匙救出犹太人的事件——但是因为兰谢尔夫人坚持说项链是她的传家宝，所以我们最终放弃了这条路。没想到真的是你！” 　　“你怎么看起来比他还开心。”巴基笑道。 　　“我当然开心！哦，我的朋友，我太感谢你们把艾瑞克送来我这里了！”查尔斯极为热诚地说道。但他还没来得及说出更多感谢的话语，楼上已经响起了纷乱的脚步声，一位瘦高的中年妇女和一个棕色短发的少女跑了下来。凯莉笑了笑：“那么，现在我们可以谈一下合作的问题了？” 　　自打发现了洛克茜的能力，凯莉就和汉克一起成立了一个机密的研发小组，私下里研究脑波增幅仪，不过，毕竟时间太短，眼下机器只是个雏形，远未完成。所以，她这次前来，寻求的并非让查尔斯帮忙寻找更多变种人，而是想和他们商量一下，日后变种人应当如何定位。 　　不客气地说，电影中的变种人，选了一个非常不恰当的时机曝光自己的存在：第一，他们在第一时间暴露出了变种人中邪恶、残暴的群体，即几乎杀光了一整个CIA分部的塞巴斯蒂安·肖及其手下；第二，他们展现出变种人强大的能力和普通人无法相比，这种能力可能直接威胁到普通人，乃至国家军队的安全；第三，他们刚好还处在一个非常易于攻击，并且表面上看起来非常易于得手的地位。在事先没有过任何公关的情况下，这种出场无疑是一个很糟糕的铺垫，不过，在当时也算是他们能做到的最好情况了。 　　而现在，既然能够拉拢到美国队长、霍华德和很多其他势力站在他们这边，可以掌握主动权，情况就不一样了。更别提，还有凯莉公开魔法师身份在先，给他们作了一个很好的铺垫。凯莉此番前来，就是和他们讲解一番日后可能出现的情况，顺便讨论一下哪些做法他们能够接受、需要怎样的曝光。日后，她还会联系更专业的人——请来钱能请到的最好的公关和营销人员，仔细策划这个曝光步骤该如何进行。 　　另一个目的，她则是希望艾瑞克、查尔斯和瑞雯作为更年长的，比较成功融入过社会的变种人，能够为洛克茜、克里斯和亚历克斯这三个孩子，还有汉克讲解一下他们的道路。变种人如何进行自我身份认知，向来是个难题。人本来是社会性的动物，在幼年时就意识到自己和其他普通孩子有着本质性的差别，这经常会给人带来极大的痛苦。凯莉自己在学习魔法的时候，实际年龄早就过了20岁，自我认知建立得相当坚固，因此她能以唯一一个魔法师的身份面对媒体和政府的重重质询而镇定自持，可这些孩子未必能做到。 　　在获知并确认了她的身份之后，艾瑞克一家本来就对她怀着极大的感激之情，查尔斯相当好说话，瑞雯又年轻没经历过多少事情，第一件事洽谈得无比顺利。查尔斯非常随和地答应了他们的几乎全部请求，顺带也定好了下一轮讨论策划的时间。 　　然而，第二个目标，则让凯莉极大地失望了。 　　虽说，她早就知道电影中这样年轻的万磁王和X教授，还有瑞雯都选择了不同的道路，但她多少希望在幼年相识之后，查尔斯和艾瑞克的性格与理念能够彼此影响，找到一条折衷的，或者能够得到共同认可的道路——她失望了。年轻气盛，又才华横溢，没经历过多少挫折的查尔斯更多地像是个天真的理想主义者，而非后期那个历经风浪与磨难之后平和稳重的X教授；而艾瑞克虽然不再像电影中那样动不动就报复社会，却和瑞雯一样，都在对自己的道路产生着怀疑与迷茫。——他们都不过只是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能顶着身为变种人的压力，在这个年纪做到这一步，已经很不错了。但是对于凯莉来说，他们要做指导自己孩子的老师，还远远不够格，和汉克互相沟通交流一下，寻找共鸣倒是勉强可以。 　　她在查尔斯、艾瑞克的面前自然神色如常，言笑晏晏，但是谈话间隙，凯莉偶尔和佩吉、巴基对视一眼，互相都能明了对方的意思：他们都感到失望、以及苦恼和忧虑。除了塞巴斯蒂安·肖和他的手下，很少能找到比查尔斯和艾瑞克更加年长的变种人了。凯莉尚且能够用自身的魔法技能来引导一对双胞胎女儿的成长，甚至她可能可以一并接手克里斯的训练，但是，其他咆哮突击队成员的子女呢？世界上其他各种各样的变种人呢？难道她后半辈子要丢下医疗研究、丢下厄斯金义肢公司的事业，转而和查尔斯一并去开办变种人学校吗？ 　　诚然，现在的查尔斯无论品格还是知识，都已经很够格教导学生，但是凯莉无法赞同他目前主张的变种人需要通过隐藏和压抑自己的实力来融入社会的观点。要让他以瘫痪这种打击为代价成长为日后的X教授呢，她可也不忍心——凯莉只能安慰自己，不论如何，至少这一次有了别人帮忙，还有佩吉斯蒂夫他们帮忙寻找塞巴斯蒂安·肖，结果总不至于比原剧情还要糟糕吧。 　　回去的路上，她也始终一脸沉思。最后，巴基看不下去，伸手搂过她的肩膀：“怎么了，还在烦恼查尔斯的问题？其实，我看你不需要对他的期望太高。要引导变种人孩子，不一定非得要邓布利多教授那个级别的十全十美的人物，是不是？” 　　“哦，我不是在想查尔斯的问题……”凯莉摇了摇头，“只要社会能接受他们，现在的查尔斯、哪怕艾瑞克都够格带学生了。可是社会怎么接受他们，倒是大问题。我们能控制舆论，但是科学呢？真正的那些科学家会轻易地被公关人员所说服吗？” 　　“凯莉。”巴基的脸色严肃起来，“你不是想要把星际迷航那个世界的技术介绍过来吧？！” 　　“如果只是医学……只是基因工程的话……”凯莉慢慢地说，“如果我能够试着控制在很小的范围内……你觉得，这可行吗？”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在技术落后的世界引发技术爆炸，是很容易的刷分途径……但是也太危险，所以凯莉以前没有这样做过。 下一章会进行更详细的解释。不过有ST粉对照一下最高指导原则的话，应该都明白的~ ☆、第九十二章 　　巴基没有立即回答她。 　　凯莉去过21世纪、现在又去过24世纪，无论她、巴基还是斯蒂夫，都掌握了相当的未来世界的技术。但是，非但凯莉从来不曾向这个世界传授过任何先进科技，她还与斯蒂夫和巴基再三约定强调，绝对不可以把未来的任何技术轻易地传授给这个世界的别人。 　　这是有原因的。向时间线落后的世界传授先进科技，事实上是一种非常便利的刷分方法——凯莉在星际迷航里学到的技术，如果统统公布出来，会引起全世界科学界，乃至整个人类生活翻天覆地的大变革。如果这个世界里也存在着其他达到了曲速文明的外星文明，这甚至可以改变整个银河系阿尔法象限的历史进展。 　　但凯莉从未这样做过，因为这风险太大。提前传授先进科技给落后的人类社会，就如同把真正的枪械递到正在打架的一群三岁小孩子手中，其结果可能是毁灭性的。星际迷航世界中，在人类探索宇宙的初期，就曾经犯下过这种错误：他们甚至没有传授什么先进科技，只是无意中遗落下几本书籍资料，若干年后，当星联再度与这个文明接触的时候，发现他们的文明发展方向已经被严重扭曲。这些惨痛教训最终使星际舰队立下了一条最高指导原则：每一个种族都有权在其本有的文化下进化，星际舰队的任何下属星舰或个人都不得影响外星种族进化过程、文化、制度、生活方式，影响的方式包括给予外星种族更先进的知识和科技。在拯救外星种族生命或其船只时也决不许违反最高指导原则，除非被拯救的种族已经受到了其他文明污染。 　　当然，在极少数紧急情况下，这条原则也曾被打破。但是向美国队长这个世界传授科技——尤其是向美国队长这样一个三天两头有反派想着毁灭地球的世界传授科技——很显然并不在这种紧急情况之内。因此在此之前，他们从来没有讨论过这种问题。巴基认真思考了一会儿，才问：“仅限于医学领域，是吗？但是基因工程也可以往很邪恶的方向进行发展——像你跟我讲过的，蜘蛛侠的事情……” 　　“是，我知道。”凯莉点头说，“但是另一方面——有一些治疗方法，那些治愈癌症的方法、治疗白血病的方法……早一年发现，这一年里全球就是几十几百万的人得救！我们学到的知识，只要透露出来那么一星半点，你想想可以促进多少医学上里程碑式的进步被提前发现？哪怕不说这些吧，仅仅说到变种人，现在只要有一个科学上的解释——甚至不一定非要有翔实可信的研究数据，只要有一个知名的科学家站出来赞同，能为他们分担多少压力！” 　　“我怎么感觉……你已经下了决心了，凯莉？”巴基问。 　　凯莉也是一惊，她想了一下自己的话：“是……好像是。你不说，我都没有发现，什么时候我对于透露信息这件事已经变得这样肯定了。” 　　“那你还问我？”巴基失笑。 　　“我自己非常确信我想要透露一些医学上的知识。”凯莉说，“但我对自己没有这样足的信心……你知道，现在我已经穿越了太多个世界，导致我很难对某一个世界抱有最开始的那种归属感和郑重感。即使现在你我所处的这个世界，我始终在非常严肃谨慎地对待，也做好了日后永久留下的准备，我还是忍不住会想……万一，万一我把这种轻忽的态度带了进来呢？尤其是传授科技这种事情，哪怕我潜意识里稍稍有一点不谨慎，造成的结果也有可能是极为严重的。” 　　“亲爱的，我想你是把自己看得太重要了。”巴基笑着搂过了她，“不过，你说的有道理。回头我们找斯蒂夫商量一下？” 　　出乎他们两人意料的是，非但佩吉赞同，就连斯蒂夫也表示了赞同。 　　“我还以为你会反对呢——你一向这么有责任感的人。”凯莉惊讶道，“说起来，斯蒂夫你既然支持我这么做，为什么之前从来没有提过这件事？明明你自己就掌握了很多的科技。” 　　“一方面，因为你的顾虑确实有道理，另一方面，无论是穿越其他世界、还是学习那里的科技，都是你的能力，我没有权力要求你公开或者不公开。”斯蒂夫回答，“但是，我觉得，如果能用这些来自未来的科技挽救一些人，我是非常支持的——我们做什么事情都会带来未知的影响，总不能因此束手束脚，什么都不去做。” 　　凯莉愣了一愣，忽然觉得这话十分熟悉。她回忆了片刻才想起来，这正是她当年最初进入这个世界，去刺杀希特勒时候的想法——总不能因为无法预测未来的变化，而什么都不去做。 　　“所以，经历了这么多世界，我反倒是变得顾虑更多了。”想通这一点，她也笑了，“好，那就这样了——回去我会跟埃尔伯特博士，还有汉克、查尔斯他们商量一下，需要发表哪些研究成果，论文要怎么写之类的……” 　　“论文怎么写，我不担心。但是论文署名，你打算怎么办？”斯蒂夫忽然问，“你不可能署那些原作者的名字——你并没有暴露穿越不同世界的能力。” 　　凯莉卡了一下，居然无言以对。是否暴露未来科技的事情太过重要，导致她先前根本就未曾想到这种细节。署原作者的名字，确实不行，因为那样她就必须向大众公开自己穿越其他世界的能力——这样一来，民众和政府对她的要求将会带来无穷无尽的巨大/麻烦。更何况，她这个能力并不是永久的，眼看着一万分就要攒够了，凯莉就要可以脱离这个实验永久定居在这里，她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给自己找这样的麻烦？ 　　可是，如果她署自己的名字——那不就是抄袭吗？ 　　这个时代当然没有人会跳出来指认她抄袭，但是光是想想要做这种事情，凯莉心里也有点不舒服。可是，和这些医学突破能挽救的人命比起来—— 　　她抿了抿嘴：“还能怎么办——我也只好抄袭了。” 　　他们用了整整五年的时间来筹备这件事。 　　当然，没有真的拖足五年，毕竟夜长梦多。斯塔克公司出面请来的公关人员一直在小心地往外慢慢散布消息，控制舆论导向；斯蒂夫、佩吉和巴基则全力追查塞巴斯蒂安·肖的动向。有几次，他确实被一些变种人的消息引了出来，但普通人毕竟没有办法和他们的实力匹敌，在屡屡追丢，并且牺牲了几个人之后，为免打草惊蛇，他们也只得暂且放松，维持着外松内紧的状态保持警惕。 　　凯莉的主要任务，则是负责沟通政府与变种人之间的关系，外加发表论文。当然，对她自己而言，还有一件更为重要的事情要做——不管何种程度的技术泄露，都会给整个世的科学进展带来极大的变化，说不定这一个十年就能凑够一万分，如果不够，再过一个世界肯定就够了——也就是说，离凯莉脱离这个实验，永久定居的时间不远了。 　　她特意带着两个女儿，最后去了一次其他的世界：她带伊丽莎白重新回了一次哈利波特，又带洛克茜回了一趟王牌特工，在两边隐姓埋名，悄悄地跟曾经的亲人朋友们居住了一段时间。毕竟，虽然说以前下过决心，但一想到以后可能再也没有相见的机会了，凯莉还是禁不住想要回来再见他们一次。她也想过要不要再去看一眼平行世界的冬兵，权衡之后还是放弃了：她相信他和队长可以开启新的人生。 　　了却最后这一桩心事，她将剩余的时间放在了医学研究上。这五年的时间成了医学界的技术爆炸时期：全世界的医学界被她小心筛选后拿出来的技术噼里啪啦甩了一脸。这些技术中，包括再次证实并拓展了DNA双螺旋结构的发现；开启端粒酶的研究；开启辐射对基因突变的研究等。 　　整个医学界为之轰然震动，纽约的厄斯金公司在医学研究者的心目中，顿时成为可以匹敌哥本哈根物理研究所在量子物理学家心目中地位的圣地。但凯莉并不为此感到兴奋——毕竟，这些成就都不是她的，她窃取这些荣耀，是不得已而为之。单凭着她可能拯救的那些病人，她也并不感到愧疚和自责，但同样不觉得有什么高兴。 　　她真正关心的是另一件事，一件可能涉及到她自己的孩子未来命运的事情。 　　终于，1959年，凯莉、埃尔伯特博士、汉克、查尔斯和霍华德联名在《科学》杂志上发表了一篇论文：《论变种人的产生》。 　　别说医学，整个科学界都爆炸了。 　　要不是仗着凯莉和霍华德的名气，任何一个科学家会直接将这篇文章斥为无稽之谈——变种人的存在，远远超出了普通人的常识范畴。但是，有着凯莉五年做出了足够拿十个诺贝尔奖的成就的先例，大部分人在犹疑不定之后，还是认真读过了这篇文章——然后，便深陷于理论和常识完全失衡的冲突之中。 　　紧跟着爆炸的是媒体。不过，他们对此早有预备，斯塔克工业的公关早就跟大部分重要媒体事先洽谈好，至于剩下的小媒体，没有记者能够堵到闭门不出的几位作者。 　　仅仅过去了三天，风波尚未完全平息，但主流的舆论已经渐渐开始被几家最大的媒体带着走的时候，一架私人飞机在纽约上空忽然失去了控制，歪歪扭扭地直冲下来，从飞行轨迹来看，它将会直接撞毁在布鲁克林大桥上——虽然看得出驾驶员一直在努力减速和扭转方向，但是不论如何，飞机一定会给大桥造成极大的损伤，万一撞断了桥梁，桥上汽车行人，将无一幸免。 　　所有人都尖叫着逃往桥的两侧，唯有桥上一个瘦高的年轻人大步走近桥栏，朝着飞机伸出了双手，在两岸路人震惊的注视中，飞机仿佛被他悬空的双手控制住一样，渐渐地减缓了速度，最后悬停在空中。那年轻人手掌一转，朝着一侧岸边走去，飞机也随着他缓缓飞了过去，岸边的新人惊恐地连连后退，让出一片空地。那年轻人全程举着双手，将飞机稳稳地停落在了空地上。 　　佩吉带着SSR的特工，匆匆地从人群中挤了过来：“请配合我们做一下调查。” 　　变种人在这个世界线，终于第一次现身于公众眼前。 作者有话要说：　　抄袭这种事情，见仁见智吧。 我个人认为，无论在什么情况下，抄袭别人的成果是一件不正确的事情。但是处在凯莉那样一个特殊的身份，再加上她这样做确实可以拯救很多人的生命，我认为不能按照一般情况下的标准来判定。 如果有不同意的读者，欢迎讨论，请勿掐架~ ☆、第九十三章 　　第二天的报纸上，出现了头版大标题：“神秘变种人终于现身/ /救人英雄反遭警方囚禁” 　　仅仅用救人的方式现身，并不完全保险：毕竟，原著中查尔斯他们也是一现身就阻止了一起核战争，还不是照样被政府下令灭杀。所以，她顺带刷了一发同情牌。 　　人们会对比自己强大的人心存畏惧，但是一旦得知对方的力量或处境更为困难，大部分人很容易被满足优越感，继而生出高高在上的同情和怜悯。在报道中，他们刻意弱化了变种人逆天的各种能力，转而强调他们是少数群体、被社会孤立、虽然做了好事却仍旧被政府警惕……毕竟还没有切身感受过变种人能带来的危害，大部分人很快倒向同情和支持的一方。 　　不到一个星期，无辜被扣了个黑锅的警方和SSR只得释放了艾瑞克。查尔斯和瑞雯则更早就已经站出来，代表变种人对社会发声。这一周时间里，公关团队忙得不可开交，就连凯莉也不停地被他们拽去，要求她在媒体上发声或撰文——凯莉现在已经是美国女权运动的代表人物之一，他们需要抓紧时间将变种人权益和女权、黑人权益等少数人群进行绑定，拉拢盟友。毕竟，现在虽然看着风平浪静，但谁知道塞巴斯蒂安·肖那边在谋划些什么。只要出现一起变种人滥用能力伤人的事故，大众目前建立起来的脆弱信任大半都会崩盘。 　　自打进入厄斯金义肢公司以来，凯莉第一次放下了义肢研发的工作，将全部精力放到了变种人的医学研究上。前一篇文章刚刚投稿出去的时候，他们五人已经在筹备下一篇文章：研究辐射对导致变种的那段基因——被凯莉命名为“X2371基因片段”——产生的影响。如果说前一篇文章旨在揭露变种人的存在，这篇文章则在于拉近人类和变种人的距离，让人意识到，人类是有可能通过基因突变转化为变种人的，这两个群体之间并不存在那么大的差异。 　　克里斯前些年也觉醒了变种能力——控制电流。他可以控制空气中的静电，也可以控制电线内、发电厂内的电能，甚至于雷电中的电能。自从他的变种能力出现，他们两家的几乎每间房间都被改装成了法拉第笼。在他之后，其他咆哮突击队队员的孩子中，也有一两个觉醒了变种能力。只是因为咆哮突击队执行任务身份需要保密，他们的家人身份也受到保护，这件事情才没有揭露开来，但是，变种人的未来与自己或孩子的命运密切相关，哪怕是之前做了长期的准备，如今事到临头时，所有人还是觉出一种紧迫感。塞巴斯蒂安·肖成了悬在他们头顶的达摩克利斯之剑，他一日不出现，所有人一日不能安心。 　　然而，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塞巴斯蒂安·肖始终没有出现——所有人都觉得，他该出现了，毕竟变种人目前的公关非常稳定，眼看两个群体虽然摩擦不断，却渐渐已经开始比较平和地接受彼此，一旦形成路径依赖，他要扭转变种人的看法，拉他们一起毁灭人类就不太容易了。凯莉等人事实上每天都在戒备着，等他什么时候出现。 　　然而，一天又一天，一月又一月，巴基进了NASA，洛克茜、克里斯和亚历克斯去了泽维尔天才少年学院，凯莉收到了汉克的辞职信，佩吉和队长又有了一个女儿，取名叫做海莉。 　　而塞巴斯蒂安·肖始终不曾出现。 　　时光飞逝，转眼就到了1962年。 　　“OK，首先我得问一句，你们是怎么做到的？”霍华德一边走进大楼一边问，“你们这个季度的增长率打破了我创办公司那会儿的记录！我亲自研发那会儿！这太伤人了，凯莉亲爱的，你真没有用未来科技作弊？” 　　“没有。我猜，大概是因为现在你的公司拥有了全美国最优秀的姑娘们。”凯莉笑道，“而全美国最优秀的姑娘们，可一点都不比全美国最优秀的男人们来得差。” 　　说话间他们已经进入了研发部，里面的员工齐齐抬起头来，“首先，上一次报告中提过的，金属骨骼义肢第五代……”凯莉说着，领着他从靠门的一张桌子开始，却被霍华德摆摆手打断了：“叫工程师直接跟我说话。新一代的神经接驳研发进度怎样了？” 　　“这儿。”一个红头发的姑娘挺直了身子，还有她旁边一个盘着暗金色发髻的中年女工程师和一个已经开始秃顶的男工程师，“接驳的研发不太顺利，主要是对接时带来的疼痛问题……” 　　凯莉耸了耸肩。霍华德检视研发部门的时候就是这样，他会打断一切负责人的汇报，自顾自地跟一线工程师交流。这也是他如此受工程师们喜爱的原因——整个斯塔克工业里一半人把他作为精神偶像，一半把他作为疯狂的资本家老板的代表。而凯莉对自己手下的员工只有一条要求：不要试图跟霍华德上床，一经发现，即刻开除，没有例外。她深知霍华德在女人方面风流多情却还从未当真过，如果真要让他搞起办公室恋爱来，那对公司影响就太大了。 　　她跟在霍华德身边，时不时回答他提出的一些问题，进行讨论，很快一整个下午过去。下午四点钟，霍华德的秘书低声提醒他：“晚上您还有一场慈善酒会要出席。” 　　“哦，对了。”霍华德点了点头。“好吧，等一下。” 　　他又多花了几分钟时间草草结束了当前的话题，这才往外走去。凯莉稍稍一停，提醒大家记录谈话要点，这才跟了出去。她几大步很快就追上霍华德，对方却忽然在通往大厅的门口骤然止步，凯莉若不是凭着超级士兵的反应力，险些一头撞在他身上。 　　只在一瞬间里，她身周魔力已经调动环绕起来，但随即凯莉便察觉到并没有危险。她越过霍华德看过去，顿时明白了他为什么突然停步：在大厅的沙发上，坐着一位漂亮的年轻姑娘，淡金色的直发绸缎一般披散在肩头，漂亮的蓝眼睛清澈如水，身上穿着一袭白色长裙，镶以玫红色的花边和缎带。别说霍华德了，凯莉的步伐都顿了一顿。但还没等她开口，霍华德已经恢复过来，大步走上前去。姑娘听见脚步声，朝这边回头看了一下，优雅地起身。霍华德走到她面前，拉起她的手低头吻了一吻：“我能知道这位美丽小姐的芳名吗？” 　　“玛丽娅·格蕾丝。”姑娘说道，“很荣幸见到你，斯塔克先生。” 　　“不，是我的荣幸才是。”霍华德说，“你来这里是为了找什么人吗？或许我有这个荣幸可以为你引见？” 　　“事实上，我是来找科斯莫小姐。”玛丽娅说，将目光投向一旁的凯莉。 　　凯莉十分确信霍华德投来的一眼中至少带了三分嫉妒。她心中暗自笑了一下，心想还从未见他对那个姑娘这样一见钟情，下一刻却忽然想到——玛丽娅。天哪，她不会就是最终成为了霍华德妻子、托尼的母亲的那个玛丽娅吧？ 　　虽然凯莉对她的印象只有美国队长3中惊鸿一瞥的一个老年版本，但是细细一看，还真有三分相似。不过，她面上并没有表现出分毫吃惊，只是笑着跟她握了握手：“格蕾丝小姐。我能为你做什么吗？” 　　“是这样的——我看到了有关你们的女性平权基金会的宣传，而后找到了珍妮弗·巴恩斯小姐。”玛丽娅说，“巴恩斯小姐建议我来找你聊一下，请教一些关于……家庭的问题。” 　　珍妮弗是巴基最小的妹妹，她和巴基的另一个妹妹凯瑟琳都在基金会帮忙过一段时间，负责接待咨询者之类的。很多女性因为家人不支持她们追求自己的人生理想，或者逼迫她们当一个家庭主妇而向基金会求助，凯莉对这种问题并不陌生。“是的，我很抱歉，她一定是没有告诉你准确的时间。”她歉意地笑了笑，“我现在还在上班。如果你不着急的话……” 　　“上班不着急，没关系，我可以给你放个假。”霍华德在旁边挥了挥手，“准一个小时的假，你可以先跟这位小姐谈天。” 　　凯莉又好气又好笑，但还是没忍心在他心仪的姑娘面前削他面子，最终只是无奈地摇了摇头。倒是玛丽娅主动道：“没关系，我今天只是来跟你见个面——我们可以以后再约时间。刚好我晚上也有一个晚会……” 　　“晚上的慈善酒会吗？我也接到了邀请。”霍华德插言道，“或许你愿意搭个便车？” 　　“谢谢您的美意。”玛丽娅笑了一笑，“可惜我还要先回家一趟。” 　　她对两人点了点头，便告辞了。霍华德神魂颠倒地转向凯莉：“你听到了吗！她也要去慈善酒会！” 　　“没听到。”凯莉有意逗他，“我光顾着看你陷入爱河的样子了。” 　　“我才没有！”霍华德反驳道，“我只不过是——” 　　凯莉脸色忽然一变，猛地一挥手，打断了他的滔滔不绝。公司门外，一道银色流光疾驰而来，落地化为一只小瞪羚，开口用伊丽莎白惊慌的语气叫道：“妈！快去咆哮突击队驻守的那个军事基地！肖偷袭了那里！” 　　 ☆、第九十四章 　　霍华德虽然看不见呼神护卫，但多年老友，他立刻就从凯莉的神色上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收敛起了所有嬉笑的表情：“发生了什——” 　　他话没说完，凯莉猛然回头，一拳直直击向他的脸颊！霍华德吃了一惊，根本来不及闪避，但凯莉的拳头只是擦着他的耳侧划过，在经过他耳侧的时候已经变拳为掌，向前推出。一道魔力屏障瞬间在霍华德身后展开，刚刚赶得及拦下他身后一个忽然出现的人影。凯莉在出拳的时候已经冲向前去，几乎是整个人撞在了霍华德身上，她另一只手揽住他的身体往后一扯，带着他向后飞退几步。 　　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霍华德的表情甚至都没有来得及变化，凯莉已经和对方过了一招。她退后一步，才来得及看清突然现身的偷袭者的样子：对方穿着一身黑衣，露在外面的皮肤却都是诡异的火红色。凯莉知道他：变种人“红魔鬼”，塞巴斯蒂安·肖的手下，具有瞬间移动的超能力。 　　即使是以她超乎常人的动态视力，也只来得及瞥到一眼，对方立刻又消失了。下一刻，他猛然出现在两人身后，伸出手去抓霍华德，但手指在即将触到两人之前，他们的后背忽然升起一道电流屏障。 　　即使变种人的身体素质通常超过常人，他也被忽如其来的强大电流电得僵直了一秒。就在一秒钟里，凯莉已经猛然回身，一手按住霍华德的肩膀将他往后一推，另一手猛然向前弹出，作出抓握的手势。 　　她像是费力握住什么东西一般，脸上现出吃力的神情。不到两秒钟，红魔鬼已经恢复过来，猛地化成一道红色烟雾又消失了。但这一次，在场的人都明显听到了轻轻的“喀嚓”一声。红魔鬼出现在霍华德的背后，但立刻瘫软地倒在了地上，再也没有站起来。 　　“颈椎脱臼法。”凯莉冷冷地说着松开手，她面前，原先红魔鬼所在的位置，两三节颈椎骨从空中落了下来，咔哒咔哒地落在地面上，血水和脊髓从里面流了出来。凯莉转身直视着刚刚从大门口匆忙跑进来的克里斯：“太危险了，克里斯！” 　　“我已经成年了！”克里斯不满地抗议道，“我和妈妈收到了伊丽莎白的守护神！肖去了爸爸那里？！” 　　“佩吉呢？！”凯莉立刻问道。 　　她这句话用不着回答了，因为佩吉已经从门口冲了进来。凯莉只犹豫了一瞬间要不要带上霍华德——和其他人比起来，他完全是个战五渣，带去那里很有可能遭遇危险。但是，方才他就受到了红魔鬼的袭击。凯莉不敢确定，这到底是因为他和自己站在一起，红魔鬼追踪守护神而来，还是说目标本来就是他。如果霍华德已经成为了目标，留他在这里反而会更危险。但在她犹豫的一瞬间，霍华德已经反手抓住了她：“带我一起去！你们还有谁懂得怎么控制核弹发射系统？！” 　　凯莉顿时无话可说。是的，懂得控制那个系统的人不算多，既然肖已经偷袭了那里，她不指望那里的操作人员还能幸存。剩下的就只有她自己和巴基能够保证迅速学会操作方法，汉克还不知道会不会用那个系统，毕竟他虽是天才，却从来没有接触过核弹发射系统。她自己算是主战力，不可能长时间离场；巴基大约不会在那儿，算下来只有汉克一个人。哪怕是为了保险，带上霍华德也总要比到时候火烧眉毛再回来找他要好。她断然点点头，伸出另一只手让佩吉和克里斯抓住，毫不犹豫地幻影移形。 　　下一刻，他们已经出现在了科罗拉多州。斯蒂夫等人驻守的是号称世界上防备最森严的洞穴军事基地——刚刚建成不久的夏延山军事基地。这座军事基地目前已经基本完工，但还在进行设备调试和物资运输，绝大部分将在这里工作的军方人员尚未进驻。正是因为这一阶段需要运输大量战备物资，人员来往频繁，咆哮突击队特意被调来临时值守。 　　这里防守严密，保密级别极高，凯莉也只来过一次，甚至都没能进入基地。她带着几人再次现身的时候，降落在了远离基地的山脚。她拔出魔杖，一头雄鹿飞奔而去，消失在远处。 　　“他们已经降落了？”佩吉问。凯莉点点头。片刻后，伊丽莎白的瞪羚再次飞奔过来：“我们在基地门口对峙。” 　　四人互相对视，都明显地看到了彼此溢于言表的担忧。凯莉毫不犹豫地带着他们再次幻影移形，现身时已经落到了基地的大门口。她的落点很准确——他们身前是站在最前面的查尔斯和艾瑞克，后面是其他变种人，包括她的两个还未成年的女儿——伊丽莎白和洛克茜。但凯莉在短暂一瞥之后，就再也没有注意过其他人。她的注意力完全被自己眼前的景象夺去了：站在他们对面最前面的是四个人，三个都戴着可以隔绝心灵感应的头盔，分别是塞巴斯蒂安·肖、“白皇后”艾玛·福斯特、一个外号“激流”的变种人。剩下一个——是被肖掐住脖子的巴基。 　　“啊，你终于来了。”肖不紧不慢地说。凯莉将三人往后推了推，上前几步：“不要伤害他。你有什么要求，可以商量。” 　　查尔斯和艾瑞克转身为她让开路，凯莉走到最前方。少了他们身体的遮挡，她清晰地看见四人身后是一片狼藉，地上丢着几具尸体，幸而都不是她认识的人。斯蒂夫带着咆哮突击队的人挤在道路的一侧，他们之中有好几个人似乎都负了伤，只有斯蒂夫和另外三四个人还能稳稳地站在最前面。但是他的目光中也带着忌惮：他们都知道塞巴斯蒂安·肖的能力是吸收能量和释放能量，而谁也不知道他来这里之前吸收过多少能量。他们谁都没有把握在肖反应过来之前就击倒他，他只要猛然释放出相当于一颗炮弹的能量，哪怕是凯莉，也不能保证自己一定能够及时救下巴基。 　　肖露出一个邪恶的微笑：“我的要求，先前已经说过了，不过我不介意为世界上唯一一个魔法师再破一次例，就算做是我感谢你给了我启发吧。” 　　“什么启发？” 　　“我看到了你们的论文，你关于放射性给基因带来异变的理论很有意思。”肖说，“不过，变种人居然一旦觉醒，就无法抵抗高剂量辐射，太让我失望了。这些年来，我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应该怎么解决呢？” 　　变种人无法抵抗核战争造成的辐射，这件事凯莉在第二篇论文就赶着写了进去。她毕竟担心肖通过各种方法引发核战争，因此索性提前警告他一次，如果他知道了这件事，就应该明白，引发核战争毁灭人类，让地球上只剩下变种人的思路行不通——这样做只会把人类和变种人一齐毁灭掉。 　　“后来我听说这个基地建立，倒是给了我一个新的思路。”肖仍然带着那种邪恶而残忍的微笑说，“其实很简单，既然不是每个变种人都能像我一样抵抗辐射，那也没关系，他们可以找个抵抗辐射的地方躲起来，是不是？比方说——这里。” 　　“我们来这里的命令，其后有你插手吧。”斯蒂夫沉声问道，“就是为了借我们把泽维尔学校的变种人都引过来？” 　　“现在看来，效果还不错，不是吗？”白皇后回答他。几乎同时，肖掐住巴基脖子的手一紧：“别想着拿魔杖，科斯莫。你应该很清楚我的能力吧，只要我稍微放出一点点能量，你丈夫的脖子从此就不存在了。” 　　凯莉将移向魔杖的手平静地收回摊开。“你想要我们全部待在这里，然后引发核战争吗？”她问，“但是就我所知，这儿只是打算建设一个地下核武器控制中心，还没有真正配备相应的程序吧。” 　　一边说着，她一边狠狠地回击了白皇后试探着发起的一波心灵感应。白皇后惊呼一声，脸上露出一丝痛楚。肖只瞥了她一眼，斯蒂夫紧跟着接话道：“没错，你们来早了一点，到下周，核武控制系统就可以安装完毕了。你从哪里得到的消息？为了防止间谍，放出去的消息都是错误的，只有小部分人员知道确切时间。” 　　他这一接话，肖的注意力立刻转移到了他的身上，凯莉却没有放松，她眼睛紧紧盯着白皇后，对她施展了摄神取念。不同于心灵感应，摄神取念只有盯着对方的双眼才能发动——但也因此完全不受他们戴的头盔影响。 　　白皇后具有心灵感应能力，精神力也非比寻常，两人在她的精神中展开了拉锯战。毕竟是对方主场，白皇后具有相当的优势，然而凯莉的精神力比她更加强大，还不用担心对“交战场地”进行破坏，她牢牢地占定攻势，虽未能够攻破对方的精神防御线，却也不曾被对方击退。相持只有片刻之后，凯莉忽然猛地撤回了自己的精神力。 　　只有半分钟的时间，斯蒂夫的一席话刚刚说完，但白皇后已经满头冷汗。凯莉觉察到肖怀疑的目光，立刻平静地开口解释：“她先攻击了我，然而实力又不够，我反击回去，也不奇怪吧？毕竟，如果你真的要跟我们谈判合作，可不能在统治地球之前先摆足了欺负人的架子啊。” 　　如她所预想的那样，肖并不是一个重感情的人，即使是对于一路忠心跟随他的白皇后，他也丝毫没有为她出头的意思，只是冷笑着警告了她两句而已，基本上甚至没有什么威慑力。但相当一段时间里，白皇后是不可能再有余力窥探其他人的想法了。查尔斯的声音立刻在她脑中响了起来：“你有什么打算？” 　　 ☆、第九十五章 　　斯蒂夫足足拖了塞巴斯蒂安·肖有五分钟左右。 　　有头盔阻挡，查尔斯没有办法通过心灵感应获取对方的想法；而凯莉也无法保证在第一时间就能控制住对方，因而不敢对肖使用夺魂咒或者摄神取念。这样一来，两方都无法凭借能力作弊，便陷入了绕圈子的谈判僵局。 　　但凯莉并不打算一直谈判下去。肖不知道，但查尔斯却通过心灵感应和斯蒂夫进行了沟通——事实上，核弹控制系统确实未曾安装完毕，但是如果可以通过一定的方式绕过安全程序，现在已经可以从这里发射核弹了。而且，现在基地的状况甚至比系统完全安装完成的情况还要更危险——在规划设计图中，核武器应当是存储在安全位置的，除非发射，否则不会被意外引爆。而现在，这些核武器仅仅是送来，处于种种原因——很可能也是肖等人的提前布置——武器违反了规定，没有被直接运到储藏库之中，而是放在了外面并不十分安全的位置。如果塞巴斯蒂安·肖在现在这个位置爆发出相当于一颗小型核弹的能量，几乎肯定可以将那些核弹引爆，引发连环爆炸。到时候，不管会不会引发核战争，整个州在未来的几百年里肯定是没法住人了——这个威力绝对远远超过切尔诺贝利核电站爆炸。 　　斯蒂夫和肖绕着圈子谈了很久，最后也扯到了这个话题上，肖倒是很干脆地承认了：“没错。事情总要考虑到两个方面，如果不能成功说服你们合作，直接开启整个世界的核战序幕，那么，从美国的一个州开始我的大业也很不错——是不是？队长？” 　　“你真是个疯子。”凯莉平和地插了进来，“不过，我们谁不是？” 　　“说的没错！”肖大笑起来，握住巴基脖子的手却丝毫没有放松。巴基在这种姿势下，连说话发声都非常困难，全程只能以眼神安抚凯莉。凯莉明知道这个问题会将肖的注意力引回巴基身上，但是在方才的五分钟里，肖的手全程一点都不曾放松，她就知道他的注意力在哪里，对于营救巴基的困难性并没有什么非常大的帮助。因此，她终于问出了已经压在心里很久的问题：“你怎么抓到的巴基？” 　　“当然是阿撒佐抓来的。”肖说，他说的是红魔鬼，“你们不是他带来的？” 　　“谁？”凯莉神色警戒起来，“我接到了我女儿的守护神传讯。难道你还有别的手下？” 　　肖、艾玛和“激流”都对她投以怀疑的眼神。但也许是对红魔鬼的实力太具有信心，认为他打不过凯莉也足以成功逃走，肖的怀疑神色保持得并不长久。他继续道：“我们原本也考虑过抓佩吉·卡特，不过她对你的牵制力，恐怕就弱了一点吧？” 　　“一点都不。”凯莉斩钉截铁地说，“当然，你们不打这个主意就更好。” 　　查尔斯忽然开口：“——说到这个，我想你也能意识到，目前在场的人中，恐怕也只有你和凯莉可以不必担心核弹爆炸后存活的问题。万一我们谈到不可调和的地步，其他人是一个都别想活下来。所以，大家都是变种人，你是否介意让孩子们先离开？我和艾瑞克可以留下来。” 　　“我也留下。”斯蒂夫说，“说到底，我们在场能做决定的，也不过这几个，对你来说，还不够吗？” 　　“这就免了吧。”塞巴斯蒂安·肖脸上露出一丝冷笑，手上加了一把力道，“现在你们已经开始考虑这个，看来是并没有诚心打算和我合作了，是不是？” 　　“当然不是。”凯莉飞快地补救，“只是——孩子们太年轻气盛了，也太是非分明了，有些时候不懂得怎么退让。现在我丈夫的性命悬于你手，甚至这一个州内所有人的存亡都可以由你决定，我怕他们惹怒你。” 　　“你什么意思？！”汉克脱口而出，“你难道是想要同意他的观点吗？！” 　　“这不可能！”亚历克斯也跟着叫道，“查尔斯、艾瑞克——你们难道也同意吗？！！” 　　“我没说同意。”凯莉头都不回，双眼紧盯着巴基，“但我们可以协商，有些时候，问题不是不可以妥协——” 　　“这事关全人类的生存问题！”亚历克斯吼道，“怎么妥协？！” 　　“你看。”凯莉对肖耸了耸肩，“你打算让他们留下？我们的谈话会被干扰到的，对不对？” 　　“既然你有意合作，那我们就有得商量了。本来就该这样，大家都是变种人，天生就该站在同一边。”肖说着，放松了手指，“可以，你让他们离开吧。” 　　“不可能！”“别想！” 　　好几个学校的少年一起大叫起来，亚历克斯的身上甚至已经出现了红色的冲击波。但是查尔斯沉默地举起两只手指，抵在太阳穴边。孩子们顿时停了下来，脸上现出专注和挣扎并存的纠结神情，片刻之后，他们乖乖地转过身去，一个接一个地走上了飞机。斯蒂夫试图让咆哮突击队的伤员也登上飞机，却被肖阻止了。凯莉想让霍华德和佩吉上机，佩吉不肯走，而肖则不愿让霍华德离开：“等发射核弹的时候，他还有用。”他说。 　　最后登上飞机的是汉克和瑞雯。汉克走到门口，正要关舱门的时候，却忽然又犹豫了一下。查尔斯手指十分用力地抵住太阳穴，片刻之后，汉克才收回目光，顺从地登上飞机并启动，这架极为先进的飞机立刻启动，很快消失在远处了。 　　“很好，现在我们可以来谈合作了。”众人把目光收回来，肖说，“你想跟我谈什么呢？” 　　“我想的可能要比你多一些。”凯莉说，“你要知道，你现在的计划是不可能说服我们的。你的计划中只留下了变种人，那普通人呢？巴基、佩吉、咆哮突击队的很多队员，还有在场的人里很多人的父母兄弟，他们都不是变种人——你要我们完全放弃他们？暂且先不论其他人，如果不管怎样巴基都有危险，那我也没有必要跟你先委曲求全。” 　　“你完全可以不必担心这个问题，根据你的论点，咆哮突击队的人都接受过V射线，体内应该已经有了变种基因了吧？” 　　“巴基没有。”凯莉冷冷地说，“你以为呢？我发现这件事，当然是第一时间给他测过。” 　　“哦，那我们可以看在你的份上，给他破个例。”肖说。 　　“现在还没统治世界，你就开始居高临下了？”艾瑞克冷冷地讽刺他一句。肖眉头微微一动，手指收紧了一点，凯莉立刻打断他：“就算按照计划你能成功统治世界吧——但是现在我丈夫的性命悬于你手，我怎么敢跟你合作？我怎么保证你不会先灭了人类，转头又来消灭我们？核辐射遍及全球的时候，产生的变种人恐怕数以万计，到时候，你根本就不必在乎我们这些人。我们总要先为自己考虑好退路吧。” 　　“啊，这话说得还像一点样子。”肖说，手指缓缓松了下来，凯莉几乎提到喉咙口的心这才慢慢放了下来，“如果你们不坚持与我为敌，我是不会杀变种人的，这个你们可以放心。” 　　肖想要回嘴，被凯莉打断了：“你现在快要把他掐死了，还说给他破例，让我怎么信你？至少，你松开手，让巴基先跟我说句话吧。” 　　肖打量她一下，慢慢地松开了手，将手臂放了下来。凯莉踏前半步，急促地唤道：“巴基——” 　　她这一个词的尾音还未落下，便见巴基忽然像被什么东西猛扯了一下似的，向前扑倒过去，下一刻，他整个人凭空消失了。 ☆、第九十六章 　　肖只错愕了一瞬间。 　　他的反应非常快，下一刻，他立刻伸手向前，掌心爆发出巨大的能量，如同爆炸的火焰一般向前席卷。然而，明明看起来空无一物的前方却忽然凭空出现一道魔法防护，挡住了他的能量冲击。在巨大的能量攻击下，护盾像是风中摇摆的旗帜一样被吹得向后飘过去，现出了隐隐约约的三个人形。 　　在这短短的一秒钟之内，凯莉已经猛然伸手，她并没有去拿藏在大腿暗袋中的魔杖，而是从空间袋中抓出了自己的长法杖。先前的魔法护盾刚刚展现出一点点摇摇欲坠的趋势时，她的防护已经立刻补充了上去，在塞巴斯蒂安·肖的攻击之前形成一道半圆形的护壁。与此同时，其他人也在迅速地动作着——查尔斯、艾瑞克、斯蒂夫和霍华德都飞快地移动着位置。等这一波能量冲击卷起的灰土渐渐落定，场上已经分成了泾渭分明的三块——凯莉、霍华德、佩吉、查尔斯、艾瑞克站在一处，队长带着剩余的咆哮突击队成员守住了基地大门；而他们中间，则是塞巴斯蒂安·肖三人。在凯莉身后，三个人影从空气中忽然现出了身形——洛克茜一手抓着伊丽莎白，一手抓着巴基。伊丽莎白手中还紧紧攥着魔杖，方才便是她最先拦住了肖的攻击。 　　这就是在白皇后无法读心的短暂期间内，凯莉和查尔斯等人飞快商议的策略。首先，他们说服肖放其他变种人离开，洛克茜和伊丽莎白先当着他的面走上飞机，而后洛克茜将她自己和伊丽莎白隐身掉，趁着汉克在机舱门口犹豫的时候再偷偷溜出来，冒险潜到肖的旁边不远处。一旦肖放开了巴基，洛克茜立刻抓住他，将他也一并隐身掉，而后伊丽莎白防御肖的攻击，三人迅速回撤。 　　洛克茜如今已经17岁，隐身的变种能力威力大增，她最多可以隐身自己坐在其中的一整架小型飞机，而且能够实现的还不止视觉上的隐身——只要她想，甚至用雷达、红外探测和魔法感应都无法觉察到她的隐身，这是凯莉最终同意了她去冒险的重要因素。她也确实赌对了，洛克茜有惊无险地将巴基带了回来。 　　既然已经开打，别的就不必多说了。“激流”的掌心凝聚起龙卷风，附近的铁栅栏被艾瑞克扭曲悬浮起来，当成了他的武器。肖转身似乎想要先对付没有超能力的咆哮突击队，但凯莉已经猛地冲上前去，法杖在手中一挥，场中顿时出现了一个巨大的圆形护罩，整个儿将她自己和肖笼罩在了中间。 　　采取这种方法，也是出于无奈。塞巴斯蒂安·肖的能力完全是开挂——他可以吸收能量，再将它们释放出来用于对敌。也就是说，无论是采用传统的枪械、轰炸还是采用魔法攻击，都只是在给他加血，帮助他提升战斗力而已，只有跟他近身战斗，才有胜算。然而，他的能力又保证了他可以在任何人近身之前就地图炮式地轰掉对方——除了凯莉能够用魔法护盾罩住自己，周旋谋求近身机会之外，其他人根本没有办法跟他打。 　　护罩合上，凯莉对外面的战斗便不再关心了——其他人打“激流”和白皇后，必胜无疑。而她打的主意，则是慢慢消耗肖的能量：他吸收的能量也是有限的，也许一时半会凯莉都没法和他硬扛，但是拖延时间，总有机会。 　　肖看着环绕两人的魔法护壁，甚至不曾皱一皱眉头，脸上挂着居高临下的傲慢神情。他伸手一指，一道能量冲击波便猛地冲向凯莉。凯莉原本也在冲向他，试图近身，被这一道能量一逼，只得向斜后方跃开躲避。肖趁机向旁边走了两步，伸手贴上蛋壳状的魔法护壁。半圆形的护壁像是打开了出水口的水池中的水一样，立刻旋转着被他的手心吸了进去，没到半秒钟就在他的手中消失了。 　　肖对她露出了一个高傲而嘲讽的微笑。但凯莉不为所动，只是又一次冲了上去——这样也不是不能打，只不过她要多分一点心思护住队友罢了。而护住他们的最好方法，就是让肖分不出心思来攻击其他人。 　　她与肖缠斗几个回合，很快发现，肖的能量攻击理论上可以做到三百六十度全方位地图炮，然而他最顺手的攻击方式还是正前方。于是，就像网游中拉怪一样，凯莉有意引导着，慢慢诱他正对着她，背对其他人，试着将他从主要战场上分割开来：少了肖的开挂式攻击，其他人的战况还不错。“激流”一开始凭借变种能力几乎压制全场，只有艾瑞克和伊丽莎白能够抗衡他，但很快被巴基从背后找到机会，一枪干掉。斯蒂夫和白皇后缠斗一段时间后，抽出手来的艾瑞克赶来帮忙，用铁条将她牢牢困住。但就在铁条缠到身上的时候，白皇后忽然大叫：“他们要转移核弹！” 　　肖猛然回头，正看见队长带着伊丽莎白往基地内部奔去，显然是打算让伊丽莎白用幻影移形将核弹转移走。这一回头给了凯莉机会，她立刻趁着肖注意力被分散的时候，猛然突进。但，就在她已经十分接近肖的时候，肖忽然回头，脸上露出了残忍的微笑，手中不知何时已经握住了一把手/枪。 　　普通手/枪根本无法对她构成任何威胁，但凯莉心中却猛地升起一股警戒感。距离太近，已然来不及躲避，她迅速往自己身上叠了几层魔法护盾，一咬牙继续突进，同时肖扣下扳机，对她连发三枪。 　　凯莉躲掉了其中一发子弹，剩下两发打算用魔法护盾弹开。但事情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子弹仿佛热刀子切进黄油一般，毫无阻拦地穿透了她的魔法护盾，直接打入了她的身体，一枪打在肩头，一枪打在侧腹。 　　即使以凯莉的坚忍和毅力，也禁不住发出了一声惨叫。子弹入肉的痛苦对她来说是不足一提的，但是这两颗子弹的威力远过于此——巨大的疼痛从两处伤口/爆炸开来，紧跟着是一种黑暗、封闭的感觉。 　　她的视力并没有消失，但是魔法能力几乎在一刹那被封死了。她无法感应到魔力，无法再调动任何魔法，这一整个世界倏然对她关闭了。这种感觉不亚于正常人忽然失去任何一种感官，同时伴随的还有所有魔力猛然从她身体抽离。凯莉身体一晃，扑通跪倒在地，全凭她匆促将法杖撑在地面上，才没有整个人扑倒。肖露出残忍的笑容，打了个响指。 　　巨大的能量以他的身体为中心爆炸开来。伊丽莎白紧急刹住脚，转身举起魔杖，绝望地尖声大叫：“坚不可摧——！！！” 　　17岁少女的声音还带着稚气的尖细，咒语结尾喊得近乎破了音。她的魔法造诣远不如凯莉，但情急爆发之下，猛然出现的魔法护盾居然真的挡住了最致命的一波冲击。一秒之后，护盾肥皂泡一样炸开消失，剩余未尝被抵消的三成力量朝四面八方冲击开来，将所有人都远远抛飞，重重地跌落地面。 　　一击清场。 　　肖的能量冲击并不像炸弹一样，带有爆炸的巨响。因此，虽然被重重摔落，但凯莉却仍旧能够将肖悠闲走来的脚步声听得一清二楚。她咳出一口血，费力地睁开眼，动了动身体，发现手中的长法杖已经断作两截——只剩下带着刀刃的那一截还被她握在手里。塞巴斯蒂安带着胜利的笑容走到她跟前，停下了。 　　“唉，你看，早跟我合作不好吗？”他装腔作势地摇头叹息道，“感谢你的朋友霍华德·斯塔克先生吧，要不是他，我还真有点头疼怎么对付你。不过，幸好他早就有所预备，发明出来了专门对付魔法的药剂——拿到它可费了我不少功夫。” 　　“霍华德？！”凯莉难以置信地喃喃低语，只这一句话又让她咳嗽两声，嘴角流下血迹——先前的爆炸让她断了好几根骨头，一定有那么一两根已经戳进了内脏，“不可能……他不会和你们合作。” 　　“他确实是不信任我们。”肖欣赏着她痛苦的表情说道，“不过嘛……” 　　他转身看了看正在挣扎爬起身来的其他人，甚至等了几秒，等到咆哮突击队、伊丽莎白和霍华德本人都从地上爬起来，昏迷的洛克茜和查尔斯也分别被巴基和艾瑞克扶抱着靠近过来，他才继续下去，仿佛有意让所有人都听到：“不过，你们大概不知道，霍华德·斯塔克先生有个秘密的地下室，他把所有自己发明的比较危险的小玩意儿都堆在里面，其中就包括了刻意针对魔法师的武器。现在看来，他的发明还是很让人放心的嘛。” 　　“霍华德！”巴基和佩吉一齐又惊又怒地叫道。霍华德闭上眼睛，一脸痛苦与愧疚。肖转向凯莉：“你看，这就是人类——多么自私，多么可笑。你为什么要站在他们一边？我给你一个最后的机会。和我们合作吧，开创新人类的天下！” 　　凯莉的目光缓缓扫过斯蒂夫、巴基和两个女儿，最终停驻在霍华德的脸上。她似乎想说什么，但却忽然又咳嗽起来，抬起左手捂住嘴，鲜血立刻就将她的手指尽数染红了。咳嗽数声之后，她轻轻移开已经染满鲜血的手，苦笑着摇了摇头，看向肖：“你说得对……你说得对。我作为少数群体，永远没有办法像所谓的正常人一样得到信任。” 　　“凯莉！” 　　“妈妈！” 　　好几声惊呼响起，却被肖威胁的一眼瞪了回去。凯莉喘息片刻，才续道：“好，但我有个条件。” 　　肖满意地笑了起来：“什么条件？” 　　凯莉轻轻抬起染满鲜血的左手。她似乎是要抬手指向肖身后站着的巴基或斯蒂夫，肖跟着她手指的方向，转头去看。但凯莉却忽然将手腕一沉，手指一抬，纤长的手指轻飘飘地划过空气，指向上方。 　　她染满鲜血的指尖发出一道红光，擦着塞巴斯蒂安·肖的头顶飞过，击中他的头盔。头盔化为碎片，四分五裂，跌落一地。 作者有话要说：　　特工卡特第一季中的设定：霍华德的天才经常会促使他发明各种各样的东西，有些东西他设计出来后发现太过危险，不适合拿出来用，就开辟了一间秘密地下室，将各种各样危险的发明堆在那里面。 在特工卡特第一季中，他的地下室被苏联间谍入侵，拿出他的发明在黑市上贩卖，并以此诬陷他叛国。事情澄清后，霍华德吸取教训，将里面的危险发明尽数销毁。但这个世界线由于凯莉的蝴蝶效应，此事没有发生，霍华德的危险品储藏室仍旧保留着。 另外，塞巴斯蒂安·肖的能力设定真是太开挂了。再修个大脑封闭术，这人基本可以称霸地球，能消灭他的只有地震火山海啸这种自然灾害了吧…… 再另外，榜单字数要求，这一周会日更。 ☆、第九十七章 　　霍华德的子弹，能够隔绝魔法师对于魔力的感应——但却没有能够隔绝血魔法。 　　他知道凯莉会血魔法，也知道其中的原理。或许，他是无能为力；但凯莉更愿意相信，在得知她会血魔法的时候，他已经不再防备她——她愿意相信霍华德所作所为，并不是为了自私。在初识她的时候，双方都无法确信彼此是否怀有善意，他制作这种武器，反而是一种负责任的举动。当然，如今被敌方拿来翻盘，是非常令人心塞，但事已至此，凯莉并不责怪他。 　　无论如何，血魔法这个漏洞给了她机会，鲜血仍旧为她打通影界的门户。霍华德的武器仍在她体内发挥着作用，魔力通过影障上的入口，一进入现世，便无法再被调用，凯莉能够掌控的，只有魔力通过影障的那一瞬间。这一个瞬间，只够她发出一个最基本的咒语——这个咒语打在塞巴斯蒂安·肖的身上，自然是毫无作用的，仍旧会被他吸收，因此她选择了击碎他的头盔。 　　这是绝好的机会——隔绝心灵控制的头盔已经粉碎，白皇后和“激流”的头盔也早已在先前的战斗中被摘下，不是毁坏就是弃置远处。此刻，肖在有心灵控制的能力者面前已经毫无防备。 　　但查尔斯还在昏迷。 　　除了昏迷中的他和洛克茜，每个人都捕捉到了这个机会，然而无奈的是，其余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肖的神情瞬间转为暴怒。他怒吼一声，双手张开，巨大的能量——原/子/弹级别的能量从他身上喷发出来。伊丽莎白惊呼一声，举起魔杖，但她轻薄的魔法护盾，在如此庞大的能量面前，几乎等于以卵击石。薄薄的护盾只坚持了一秒钟，便扭动着化为虚无。 　　在这一秒钟里，凯莉猛然抬起紧握着的半截法杖，掉转刀刃，一刀挑断了自己的颈动脉。 　　查尔斯睁开眼睛的时候，看到的正是这一幕——压缩到近乎白炽的能量和一缕殷红的鲜血一起喷发出来，高达数米。 　　而后它们彼此交织在了一起。 　　几乎所有人都被震惊钉在了原地，即使就连斯蒂夫这样身经百战的战士，居然一时间也没有反应过来——但紧跟着，肖的攻击帮助他们作出了反应。在伊丽莎白的护盾破裂的同时，凯莉用血魔法硬生生地锁住了肖的绝大部分攻击威力，剩余的能量只够把众人掀个跟头。这已经足够让所有人迅速地回过神来，查尔斯立刻手指抵住太阳穴，将塞巴斯蒂安·肖死死地定在了原地，巴基、霍华德和伊丽莎白则脱口惊呼出声。在一片混乱中，白皇后忽然开口说道：“她说，马上运走核弹，想办法杀了肖，然后立即撤退！” 　　先前肖一手掌握了局面，却没有第一时间为她解开绑缚，方才攻击的时候也完全未曾考虑到她的生死，白皇后终于意识到，和他的野心相比，肖并不在乎她的生命。斯蒂夫立刻转身看向查尔斯，见他虽然全力定住肖，却抽空点了点头证实她的话，便立刻扯起眼中含泪的伊丽莎白，几乎半拖着她往基地内跑去了——他自己自然也震惊痛苦，但却明白，相比起来，运走核弹的事情更为紧迫重要。 　　而剩下的人中，已经不再有人盯着那个半径大约在两三米左右的护罩。魔法护罩里面的场景已经无法看清，相当于一整颗小型核弹威力的能量被强行锁在小小的护罩中，其结果就是压缩到极致的能量释放出闪光弹般剧烈的光芒，透过血魔法的护盾将周围不知道多远的地方映照成一片血红色。在这种情况下，哪怕是闭着眼睛，仍旧能够感受到至为强烈的光芒，众人背过身去甚至都不敢睁眼——何况是想出什么方式，隔着防护罩杀死塞巴斯蒂安·肖？！ 　　“用魔法武器，不要担心误伤她。”白皇后忽然又说道。场中静了一静之后，巴基忽然问：“你们谁带了宇宙魔方充能的武器？” 　　“我。”一个咆哮突击队的队员说。巴基道：“拿过来给我。白皇后，你指挥他怎么走。” 　　“向你的左前方三十度的位置走十步。”白皇后说，对方闭着眼睛走过来，“往左一步，往前两步。递枪。” 　　巴基摸索着接过了枪。他将狙/击/枪拉开保险，上膛，举到胸前。 　　剩下的，只能靠他在闭上眼睛之前，记忆中看到的塞巴斯蒂安·肖的位置了。 　　在剧烈的光芒照耀下，周围一片死寂。所有人的心都悬到了嗓子眼，在极度紧张的气氛中过了不知道多久，忽然砰地一声枪响，让每一颗心都剧烈地跳动了一下。查尔斯放下手指：“他死了！” 　　众人迫不及待地冒险将眼睛睁开了一条缝隙。他们背对着魔法护罩，但是那里面释放出的强光并没有丝毫的减弱。血红色的光芒将四周映照得像是地狱——不，真的是地狱。 　　他们脚边的尸骨扭动着站了起来，地面开始翻滚裂开，冒出岩浆，各种各样面貌可怖、形态扭曲的恶魔扭动着身体，从地面上钻了出来。 　　他死了。 　　凯莉感应到了这件事——这或许是外界发生的事情中，她感应到的唯一一件事。 　　塞巴斯蒂安·肖死去了，但他生前释放出来的能量已经脱离了他的身体，并没有因为他的死亡而一同消失。他们周围两三米，能量被压缩到可能这个世界上从来没有达到过的密度，翻滚沸腾。肖死去的身体一瞬间就被碾碎到分子、乃至原子级别，连飞灰都不曾留下，但凯莉的身体，竟奇迹般地继续存留了下来。 　　但也只有身体。她身上的衣物、装备、乃至头发都早被剧烈的能量湮灭，若按照正常情况下推算，如今几乎失去了体内全部血液的她其实早该在割断颈动脉的几秒钟之内就死去。但如今魔法代替血液，在她身体中的每一条血管、每一个细胞中流过，她的肉身仿佛已经化作了魔力的固态凝聚体，支撑着她，也支撑着周围的魔法护壁。 　　这根本是逆天的力量——这是直接从法则抽取的力量—— 　　这是她唯一的选择。 　　“我知道你为何执着于追寻‘生’的法则，我也知晓你了解这法则的目的。但，如果你继续如此，你会为这种执着所害的。” 　　当日在纳尼亚，阿斯兰这样劝告她。在凯莉的坚决要求下，他最终退让了一步，带着她来到了没有其他人的城头。 　　在那里，阿斯兰告诉她，生与死的法则并无明显的分界，甚至连同其他的法则——元素、时空等等，归根到底，都可以从同样的原则倒推出来，就好像再复杂的数学题目，也是建构在加减乘除的基本运算上的。同一条魔法原理，代入不同的数值或条件，就是生、是死、是时间、是空间。魔法原理，是魔法法则的背后源头。因此，凯莉感应到了“死”，其实可以根据它推出“生”。 　　当然，她在如今的世界是做不到这一点的，只有在纳尼亚可能。阿斯兰并没有跟她玩这种文字游戏。他紧跟着说，他知道凯莉询问这个的目的——她真正想要问的是，究竟怎样可以触及这些法则，乃至逆转这些法则，这样，即使她脱离了这个实验，有朝一日，万一巴基、斯蒂夫或者她的两个女儿这些亲密的人遇到生命危险，她可以有一个挽救他们的方法。 　　而阿斯兰告诉她，触碰法则的方法是相同的——无论要借用或更改哪一条魔法法则，触碰它们的方法都是相同的，代价也是相同的。 　　撕破影障，需要付出鲜血；深入影界，需要付出生命；而一个魔法师如果野心大到想要去使用最基本的魔法法则，需要付出的是自己的灵魂。 　　这就是为什么血魔法从未真正成功地复活过任何人：那些魔法师在使用血魔法逆转生死的时候，被其逆转的那条生命的灵魂，已经作为祭品消逝了。这也是为什么最初用肉身进入影界的魔法师们会被污染为暗裔——关键不在于他们是否“触怒了上帝”，而在于肉身进入影界，本身是逆转法则的事情。所有那些魔法师被迫付出了灵魂作为代价，而留在影界的肉身则被那里的黑暗自然污染。 　　但，正如同凯莉当日回答阿斯兰的那样——“只要筹码足够，这样的代价虽然惨烈，却并非一定无法接受。” 　　接触魔法法则，要付出灵魂的代价，但是也可以获得凡人根本难以想象的强大魔力——以凯莉现在的状态，实际上对魔力的掌控远不如平时，能够施展出的实力十不足一。但是，即使如此，她仍旧可以凭借大量的鲜血咬牙一口气撕开影障，直入深处。触及到了法则之后，哪怕仅仅发挥出不到十分之一的力量，她也足以将一颗核弹的能量死死压缩在这仅仅半径两三米的半球状护壁中，又将这些能量转化为强光释放出去，逐渐消磨它的能量。 　　和灵魂被献祭的感受相比，肉体承受的感觉压根不值一提。凯莉早已没有办法感应外界的事物，先前她被白皇后感应到的两句话，也根本是她自己在脑中用力默读的，相当于只能广播、不能接收信息。 　　但这些还算是小事了。这个世界向来不是魔法力量强大的世界，现世魔力稀薄，影障紧锁，滴水不漏。而今千百年来可能从未波动的影障被这样残暴地撕开，极浓密的魔力几乎要将凯莉身周这一小片区域变成影界的延伸，那里的恶魔会纷纷出现在现世。凯莉不知道会不会留下什么后遗症——但影障是可以自行恢复的，而且恢复速度比起核污染的速度来说不知快到哪里去了。如果要用这种代价换取不将地下核弹引爆，那也值得。 　　“查尔斯。”她在脑中用余下的全力默念，“我撑不住太久，一旦搬完核弹，所有人紧急撤离，并疏散周围居民，如果有人留下，一定要佩戴护目镜。”这样想着她顿了顿，努力克服灵魂被抽离的感受，勉强聚集整合仅存的理性思维，“不，周围应该没有居民，这更好……” 　　她顿了一顿，忽然想起来：“如果你还能读取我的思维的话，你应该知道发生了什么。别告诉巴基，别告诉他，别告诉他……如果我十年没能回来，再跟他说我回不来了，好吗？谢谢你。” 　　也许这番话查尔斯并没有听见，但如果这样，查尔斯就不会知道灵魂可能无法被穿越空间复活，她可能再也回不来的事情；斯蒂夫也有足够的警觉和经验指导他们快速撤离，因此凯莉并不十分担心。但为了给他们一个警示，她还是开始慢慢地扩大防护罩的范围。从两三米的半径，慢慢到了五米、十米、二十米……直到她剩余的意识已经渐渐无法支撑。 　　用最后的一点意念，她默念三次：“退出世界。” 　　远处爆发的强光将半个夜幕初降的美国照得如同白昼，坐在飞机上的众人都不禁闭了闭眼。伊丽莎白担忧地看着流泪的查尔斯：“眼睛被伤到了吗？要不要我给你治一下？” 　　查尔斯摇摇头：“没关系的，过一会儿大概就好了……” 　　他不禁转头瞥了一眼巴基，犹豫着是否要遵从凯莉的嘱托。但一眼看过去，他发现巴基的脸色迅速地白了下来。坐在他旁边的斯蒂夫也注意到了，关切地问：“怎么了？” 　　巴基猛地抬起头：“我为什么没有跟着她一起消失？！”他近乎惊恐地问道。 作者有话要说：　　全文完。 才怪。 没有完结，还有一卷，大家不要方。 ☆、第九十八章 　　“我还以为这次真的要死了。”凯莉说，她从穿越空间的沙发上坐起身来，几乎像是第一次在这里醒来那样又惊喜、又迷惑。但这股惊喜的心情很快就被冲淡了——她明显感觉出，自己的灵魂已经被沾染上了那股邪恶的力量，就像当初的马尔科姆一样。但她的情况比马尔科姆更可怕，因为影界的黑暗直接沾染了她的灵魂——身体方面她有超级士兵血清，还可以作比较乐观的估计，但这种力量对精神力乃至灵魂的影响，凯莉完全束手无策。无论是龙腾世纪还是哈利波特的世界，都从没有研究到这样深刻的层面；在龙腾世纪的世界，已经下了明确的论断：一旦一个法师被影界的邪恶力量或某种恶魔改造成了憎恶，这一过程是不可逆的。没有挽救的办法，只能杀死。 　　323这回没有安静地等在原处，而是自行滑了过来，似乎也知道这次非同寻常。凯莉转过头，先扫了一眼它的光屏。 　　没有携带人员。她问：“这是由于我的灵魂受了损伤吗？” 　　323点了点头。凯莉又问：“我以为穿越空间不提供修复灵魂的能力。” 　　“确实不提供。”323说，“但你在灵魂未被完全献祭时选择了退出世界，在该世界的献祭即终止。穿越空间回收了你剩余的灵魂部分。” 　　“剩余？”凯莉问。 　　她感受了一下——确实有一种缺失了什么似的空荡荡的感觉。她近乎惊恐地睁开眼睛，323却接着补充说明：“不必过于惊慌，灵魂损伤同肢体损伤一样，通过一定的方式，可以治疗、修复或重生。” 　　凯莉还未松一口气，便听323继续道：“现在更值得你注意的是另一件事情。恭喜你，你已经可以脱离本实验了。” 　　凯莉震惊地再度抬眼：的确，方才她只顾着看是否有携带人员，如今定睛一看，才发现光屏上显示着： 　　总分：10007 　　可支配分数：7128 　　她带来的领先技术，以及扭转变种人的社会地位，这两项改变和其他零零碎碎的改变加在一起，给她赚到了足足有1448分。即使是在王牌特工里阻止了全球人类发疯那次，也没有给她赚到这么多的分数——但此刻凯莉看着这个分数，却全没有预想中的兴奋。 　　“我现在就要选择永久停留的世界了吗？！”她问，“是否有——有什么让我再进入一个能够治疗我的灵魂的世界选择？” 　　“有两种方式。”323说，“第一，选择继续实验，原先一切规则不变，在总分满两万分的时候，会再次有退出的机会。第二，用剩余可支配分数换取额外世界，每三千分换取一个指定世界进入机会，期限十年，不可携带该世界中生命前往其他世界，取消不得连续进入同一世界的禁令。” 　　“有什么世界可以治愈灵魂损伤？”凯莉立刻问。 　　“你最经常选择的美国队长世界中，神界具有相应能力。”323说。凯莉这才想起来——但要等雷神来到地球，实在太久了。“还有呢？” 　　“原定为下一世界的魔戒世界。”323说。 　　因为早在星际迷航结束的时候，凯莉就知道了魔戒是下一个世界，她在这些年中认真读过魔戒的原著，包括它的前传——《精灵宝钻》、《霍比特人》、《未完成的故事》等等，她都陆续搜罗来读了一遍，甚至专程去拜访托尔金，跟他聊了很久。要说熟悉，这个世界自然是非常占优势的了。凯莉仔细考虑一番，觉得可以尝试：“好吧。你说魔戒世界里可以治疗灵魂的伤势，是找维拉吗？还是创世神伊露维塔？” 　　《魔戒》的世界观是个一神论的世界——创世神伊露维塔创造了宇宙，祂下属的神灵被称为维拉，维拉再下属的神称为迈雅。《魔戒》中的大BOSS索伦，就是一个堕落了的迈雅神。维拉们居住的地方，被称为阿门洲。而地球所在的地方，被称为中土大陆。 　　托尔金创造的，是一部史诗作品，从《精灵宝钻》到《魔戒》，横跨数千年雄伟悲壮的历史。这数千年中，事件自然有详有略，但直到《霍比特人》开始之前的大部分历史没有详尽地写出每个细节，要参与其中有些困难。凯莉也想过是否直接要求传送到阿门洲，想了想还是放弃了：就算她过去了，凭什么要求维拉们帮助她呢？ 　　323静默了一下：“无法向实验体透露这种内容。” 　　“任何关于我如何恢复灵魂的信息都不能说？”凯莉追问。323摇了摇机械脑袋：“不可以。” 　　凯莉揉了揉额头。她现在倒是不痛、也不难受，但是灵魂最深处缺了一块似的空落落的感觉实在是让人浑身别扭：“好吧。我能不能要求传送时间地点为有助于我达成这一目标的时间和地点？” 　　“可以。” 　　“那好。”凯莉舒了一口气，站起身来，“我去换件衣服。” 　　她的头发什么的都重新长了回来，但身上的衣服，和空间袋里的各种物品，看来是永久遗失了。不过，捡了条命回来，其他的凯莉也不贪心了。她走入浴室，一抬头，却如罹雷击地僵直在了原地—— 　　镜子里映出的，分明不是她的脸！ 　　她倒吸一口气，疾步走近镜子，仔细观察。定了定神之后，她发现，那或许仍旧能算得上是“凯莉”——从面部骨骼来观察，和她的脸并无二致。但那早已不是她十分熟悉的自己的面容。她的一头棕色卷发变成了纯黑色，眉毛和浅蓝绿色的眼瞳也变成了黑色。原先丰润的两颊凹陷下去，衬得颧骨凸显出来，隐约带出几分阴冷的感觉。更令她震惊的，是仿佛从她眉心一点延伸出的，藤蔓般的黑色纹路，这些花纹从额头伸到脸侧，又往下而至脸侧、颈侧、肩膀，凯莉转了个身，扭头看见这些藤蔓般的纹路爬满了她的背部，又从腰际伸到前方遮盖住她的腹部。最终，纹路汇集成细细的缠绕纠结的两道黑带，从双腿后侧延伸到脚后跟。 　　凯莉震惊地瞪着镜子，瞪了很久，才伸手抚摸上这些纹路。没有任何感觉，也没有任何凸起或凹陷的痕迹，就仿佛它们只是用笔绘在了那里，但是不用尝试，凯莉也知道它们绝不是能够洗掉的。 　　为什么灵魂受损和被污染，会改变她的容貌？——不，不如问，她身上有什么因素，会使灵魂的变化折射到容貌？ 　　凯莉立刻就有了答案——超级士兵血清。 　　血清会将一个人内部的所有特点放大。内心邪恶的红骷髅成为了怪物；内心强大正直的斯蒂夫拥有了匹配他的心灵的能力；本来就会魔法的凯莉获得了极为强大的魔力——看来如今，她的灵魂受到的污染，已经体现在了容貌上。 　　她本想将这个问题推后考虑，现在看来，现实容不得她丝毫的逃避。凯莉伸出手，指尖轻易地凝聚出一团魔力，但这团魔力的颜色不再是从前的浅蓝色。仿佛染上了深重的血色一般，魔力的颜色变成了极深的深紫色。她向前伸出手臂：“呼神护卫！” 　　守护神咒是要求很高的咒语，但凯莉的能力早就足以施展无杖的守护神咒。然而这次，美丽的银色雄鹿没有出现。她手指微微颤动：“呼神护卫！呼神护卫！” 　　连雾气都没有，什么都没发生——她不再具有召唤守护神的能力了。 　　凯莉身体摇晃了一下。有一秒钟她仿佛要踉跄一步似的，但她及时扶住了旁边的洗手台，沉默片刻，她弯下身子，将脸埋进了手掌之中。 　　过了好久，她才穿着一身紧身战斗服，走到了323面前。 　　这一次不再有新人福利，凯莉虽然身上的东西已经被毁得一干二净，但是除了一身衣服，她什么都不能从穿越空间中带走。她也没有继续追问或要求，只是在这里饱餐一顿，然后用三千点换取了进入下一个世界的权限——魔戒世界，要求是有助于她达成修复灵魂目的的时间和地点。 　　凯莉再度出现的时候，似乎身在一个黑暗的废墟一角。 　　这还算头一次，她出现在其他世界的时候不知道自己身在何处。而且也是头一次，她完全地身无长物，连魔杖都未曾携带——幸好这个世界的魔法浓度极高，仅次于纳尼亚世界。凯莉蹲伏下身体，小心地试着感受了一下魔力。她很快发现，这周围的魔力都是黑暗的力量，但她的灵魂被黑暗侵蚀后，不再排斥黑暗的魔力，它们也不再排斥她，只要冒一点风险，她可以毫无障碍地调动这里的魔力，这大概算是灵魂被污染唯一的正面效果了。 　　略略思考，她伸出双手，从脚尖开始，慢慢向上，用指尖在空中编织成复杂的花纹。手指拂过之处，她的下半身就像消失在空气中那样隐去了身形。这还是她跟洛克茜学到的：洛克茜的隐身能力不仅仅在视觉上不被人发现，甚至在凯莉的魔法感应中也能做到隐形。现如今，由于不能确定身在何时何地，凯莉担心“黑暗君主”索伦的监视，便采取了这样一种连魔法也能完全屏蔽的隐身。 　　她站起身来，轻巧地开始在废墟中走动。很快她发现，这处废墟似乎被改造成为了半兽人的临时驻扎点，地下室的防守似乎还更加严密。凯莉躲过了一路上的半兽人守卫，悄无声息地下到了地下室的最深处。 　　下面果然是地牢。外面守卫重重，严密至极，地下室内反而空空荡荡，除了一端的囚牢中被铁链缚在墙上的一个身影之外，一个人都不见。凯莉走到囚室的铁栅栏跟前，贴着栅栏打量里面那个人影：光线昏暗，再加上满身血污伤痕，她只能勉强看出对方是个男性精灵。想了一想，凯莉对门口施了一个屏蔽咒语，变出一身长斗篷，给自己披上，解除了视觉上的隐身。做完这一切，她轻轻地用指节敲了敲金属栏杆：“还活着吗？” 　　里面的人微微动了一动，连头都没有抬起来，但也算是回答了她的话。凯莉继续问：“你知道这儿要怎么出去吗？” 作者有话要说：　　这是最后一卷。 在HP的世界观下，认为守护神是直接反映一个人的品格（也可以说灵魂？）的。食死徒不具有召唤守护神的能力，除了斯内普。 所以无法再召唤守护神，真的是个很大的打击。 说起来，托尔金作品的世界线是一脉相承的，然后本文选取的时间点，可能刚好在《精灵宝钻》和《魔戒》和《暗影魔多》里都提到过。 所以作者其实不太知道要怎么标卷名，总之最后还是采用了现在这种方式。希望不会有只看过魔戒然后看不懂剧情的读者觉得虚假安利？如果有的话我可以考虑换卷名？ ☆、第九十九章 　　这一回，对方终于抬起了头。即使是凯莉都不禁在心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不光是身上遍体鳞伤，他的脸上居然也遍布着深深的伤痕，已然分辨不清原本的面目了，只能从血污中辨认出一双仍旧清澈，但已经十分暗淡的眼睛。“谁？”那个精灵声音低哑地问。 　　“你可以叫我凯莉。你知道怎么出去吗？” 　　对方怀疑地看着她，慢慢点了点头。凯莉继续问：“你周围有什么咒语吗？或者你自己身上有没有被下过追踪或探测性的咒语？” 　　对方微微摇了摇头，没有力气似的又将头垂了下去：“不需要。” 　　凯莉点了点头：“还醒着吗？我还有最后一个问题。如果我现在释放了你，索伦会不会立刻察觉？” 　　“不会。”精灵费劲地停顿了好久，“但你逃不出这里的。” 　　凯莉轻轻耸肩，没有跟他争辩。她后退一步，并指在身前划过：“粉身碎骨！” 　　她能感受到，栅栏本身也是用带有一丝魔力，格外坚固的金属铸成，但这一丝魔力还不足以跟她对抗，手指过处的栅栏纷纷崩碎成细小的碎片掉落在地。凯莉钻过空隙，走到精灵跟前，伸手抵住他的心口，传送过去治愈的魔力。一边施展治疗魔法，她一边打量精灵身上缚着的重重锁链，这些锁链是以更加坚固的金属铸造而成，有些甚至深入他的体内勾连骨头，但都不是无法解除。 　　需要用到这样严密的措施囚禁的精灵，凯莉心中已经有了人选。看对方暂时缓过来一口气，她暂停了治疗魔法，一边将手指点上穿过他肩膀的锁链，一边说：“所以，你还没有告诉我你的名字呢。你是凯勒布理鹏吗？” 　　凯勒布理鹏，库路芬之子，费诺家族的唯一孙辈，伊瑞詹领主。但比这些身份都更加著名的是，他是精灵三戒的铸造者——也同样受索伦欺骗，参与了赠予矮人君王的七戒和赠予人类君王的九戒的铸造。至尊魔戒铸成后，索伦正是凭借这些戒指，一举将人类君王全部蛊惑，化为他手下强大的戒灵。所幸凯勒布理鹏及时醒悟，意识到索伦的真面目，于是将未被污染的精灵三戒分别送出，用以抗衡索伦。未能控制精灵的索伦大怒，生擒了奋力抗衡的凯勒布理鹏，对他严刑拷打，试图逼问精灵三戒的下落，但凯勒布理鹏始终一字未吐。在两年之后，毫无所获的索伦在盛怒之下将其杀害，甚至将他的尸体挑在旗杆上作为战旗，以示侮辱。 　　随着她说话，锁链从中断绝，凯莉抓住一端试了试，发现时日长久，嵌在体内的部分已经跟里面的血肉粘连在一起，只得先暂时停手，决定先把他整个儿从墙上放下来再处理细节。凯勒布理鹏微微点头默认了她的问话，带着点惊讶扭头看她：“你不是索伦的手下？” 　　凯莉略微苦笑。她的魔法已经带上了黑暗的性质，流淌出的魔力不再是原先纯净的淡蓝色，而是变成了深紫色，也难怪凯勒布理鹏会感到诧异：如果她是黑暗一方，根本没有任何道理来冒险救他。如果她不是黑暗一方，这种带有黑暗力量的魔法又从何习来？“我不是索伦的手下。我算是……人类魔法师吧。也许是你见到的第一个会魔法的人类？” 　　“我见过能够掌控些许魔法的人类。”凯勒布理鹏声音低微地回答，“但你的能力远远超过了他们。” 　　“啊，这里面的原因非常复杂——我想还是先出去，我再跟你细说吧。”凯莉一边说着，一边将他另一边肩膀和手腕上的链条也切断了。她站在对方身前，用肩膀撑住他向前倒下来的上半身，一边开始解除他腰间的锁链，“这里多久会有人查看一次？我们有多长时间？” 　　凯勒布理鹏似乎是轻轻地苦笑了一声：“我早就没有时间概念了。但最近，索伦已经失去了耐心。他经常很久都不再下来……也许只是我意识中的很久。我印象中的建筑路径可能也已经被改建，如果你要逃跑，我可以先告诉你怎么走。” 　　凯莉想想，也没有推辞。她自然是想带着凯勒布理鹏一起走的，但是既然现在不知道还有多少时间、也不知道对方何时能恢复，万一她不得不自己逃跑，也很有可能，“好，那你先说。” 　　她一边说着，一边已经飞快地截断了剩下的所有锁链，将精灵放下来倚墙坐着，开始除掉那些深入血肉的锁链。凯勒布理鹏时不时地咳嗽着，断断续续地给她描述：“现在这个位置，应当是珠宝之厅的西侧地下室，你下来应当是通过一道螺旋楼梯。楼梯中段通往珠宝之厅的正厅，上面是锻造室，最顶层通向露台……” 　　他费劲地把西侧建筑布局描述完的时候，凯莉也已经将他体内的全部锁链都用魔法消蚀掉。她一手按住凯勒布理鹏肩膀，再次启动了治疗魔法，另一手在空中勾勾画画，简单勾勒出一幅平面图来：“是这样的布局吗？” 　　凯勒布理鹏看了两眼：“按照这个比例尺，大厅的位置不对……往左侧平移二十米左右。” 　　他现在基本就只剩下半口气了，要没有凯莉的治疗魔法，还不知道能不能把这句话说完——然而居然还关心着比例尺！这是怎样一种理工宅的精神！凯莉简直一瞬间有了一种遇到同类的谜之感动。她依言调整了一下。凯勒布理鹏点点头：“这样就差不多了……如果你能不出声的话，也许可以从露台逃到对侧的起居室，再从那里的楼梯绕到大厅后侧……” 　　“等一等。”凯莉说，“如果我会飞的话，从露台直接跳下去逃走，可行吗？” 　　“如果你能快过索伦的堕落妖兽的话。”凯勒布理鹏说。 　　凯莉想了想：“可以试试。快不过它们的话，我可以试试杀了他们。你先前指的那条路太远了，以你现在的力气，被我拖着也走不到那里的吧。” 　　凯勒布理鹏抬头看了一下她，眼中明显闪过一丝惊讶：“你自己逃，机会会大很多。” 　　“怎么说你也是给我指过路的——就这么丢下你太没良心了一点吧。”凯莉耸耸肩，“不过，如果时间紧迫，你一直没恢复，可能最终我还是只能自己逃的。” 　　“不管怎样，我都感谢你。”凯勒布理鹏闭着眼睛说，“但如果你要自行逃跑，我请求你在逃离之前，先杀死我。” 　　凯莉同情地看了看他满身尚未愈合、层层交叠的伤口和疤痕，“好，我答应你。”她干脆地说——在魔戒的世界观下，人类死了就死了，但精灵不会真正的死亡，他们的灵魂会回到曼督斯神殿，日后可能会被赐予新的肉身而复生。对于凯勒布理鹏来说，那种结局比他被困在这里受折磨要好得多了。 　　黑暗的地牢确实很能消磨人的时间概念，但所幸一直没有其他怪物下来查看，索伦也未曾前来。不知道过了多久，终于，凯勒布理鹏能够在她的搀扶下站起身来，自己行走了。凯莉顺手解下披风，延长了一截，罩在他满身被血染成深色的破布条上。除去披风，她下面就露出了凯夫拉纤维制造的紧身连体战斗服，凯勒布理鹏以诧异的眼神看了一眼，但没有提问。凯莉架起他来，重新编织出双重的隐身咒语罩住两人：“别松手。”她低声提醒，“现在我也看不见你。” 　　带上凯勒布理鹏，他们非常勉强地穿过了由半兽人守卫的狭窄楼梯。两人并行，时不时地会撞到路上的半兽人守卫，凯莉一路上施了十几个迷惑咒和遗忘咒，才终于平安地通过了长长的楼梯。她几乎是凭借超级士兵的体力，将凯勒布理鹏背到了露台顶端。 　　上面的天色还是一片漆黑，不知道真正是黑夜，还是由于索伦的魔法造成。她走到露台边缘，扯了扯凯勒布理鹏的手臂示意，感觉到对方加力抓住自己之后，便往下纵身一跃，平稳地滑翔起来。 　　落到地面上时，两人已经距身后的大厅数百米之遥了。伊瑞詹建立在西瓦南河与格兰督因河的交汇处，城内遍布着半兽人的驻守军队。凯莉落在河畔，借助水声掩住两人的说话声：“从哪里出城？要往哪个方向走？” 　　“逆流而上，从西面的护城河出城。”凯勒布理鹏低声答道，“然后往北走。” 　　凯莉依言继续背着他飞起来，顺着河水，从西城墙悄无声息地飞出了城。伊瑞詹四周尽是平原，根本不是适宜逃跑的地形，凯莉飞了好久，终于看到一个小小的丘陵，连忙在那之后停了下来，暂时放下凯勒布理鹏：“还活着吗？”她低声问。 　　两人目前仍旧隐身，互相看不见彼此，但凯莉在飞行中，已经渐渐感到后背被对方渗出的血液浸湿了。精灵的生命力比人类顽强得多——凯勒布理鹏身上的伤，换成人类足够死三五回了，哪怕是斯蒂夫都未必撑得下来。但同样的，他伤势过重，凯莉凭借魔法短时间内只能勉强治疗一下身体内部最严重的伤情，根本不可能完全治愈。这些未曾愈合的外伤又在持续消耗他的体力——怎么看都不是适合长途逃亡的情况。 　　借着丘陵的掩蔽，她消除隐身咒语，稍微给凯勒布理鹏继续治疗了一下，一边问：“接下来要往哪里走？” 　　 ☆、第一百章 　　“只能往北。”凯勒布理鹏说，“最好的选择是洛丝萝林，但你不可能带我去那里……索伦一旦发现，会全力追击我，我无法将他引往那处。” 　　凯莉知道，他的真正原因是因为精灵三戒之一就在洛丝萝林，他不能引着索伦找到戒指。但为了维持他们目前暂时和平友好的相处，她只装作不知道：“不愿意给同族带去灾祸？那我们要去哪里？” 　　“不是‘我们’，你可以去洛丝萝林。”凯勒布理鹏说。 　　“你在索伦的折磨下坚持了——我也不知道，坚持了这么久，逃出来了反而要寻死？”凯莉挑眉问，“不是你的画风啊。” 　　“在索伦手下，我是求死不能。”凯勒布理鹏苦笑，“至于现在，我没有理由拖累你。” 　　“我们总可以先试试。”凯莉笑了笑。无论是出于感情、良心，还是出于自私自利的理由，她都不可能在现在抛下凯勒布理鹏——如果她真把他丢在这儿等死，乃至杀了他，那就别想要精灵族帮助她治疗被污染的灵魂了。“快点儿，伊瑞詹领主不该是这么矫情的人吧，除了洛丝萝林，我们还能往哪儿走？” 　　“就我听闻的消息，除了洛丝萝林，目前精灵和人类已经退到两个据点——北方的爱隆死守瑞文戴尔，西方的吉尔加拉德镇守林顿一线。如果要逃的话，只能往这两个方向。”凯勒布理鹏说，“林顿那边聚集了索伦的主力，瑞文戴尔会是较好的选择，但不管哪里，我们都会首先撞上索伦围城的半兽人军队。” 　　凯莉叹了口气：“好吧，那就走一步算一步了。你猜索伦有多久会发现你逃出来了？” 　　凯勒布理鹏默然摇头。“但他如果发现了，很有可能亲自出击。”隔了一会儿，他补充了一句。 　　凯莉回想了一下自己在地牢中感应到的魔法力量，又估量了一下自己的灵魂状态：“嗯，如果我完全黑化的话，估计还是可以跟他拼一拼命的。” 　　凯勒布理鹏好奇地看着她，眼下凯莉一直在用治疗魔法为他疗伤，他也稍微恢复了一点精神：“你到底是什么人？我从来没有见过人类掌握这样的魔法，绝大部分精灵都达不到你这种高度。而且，黑暗魔法里是不可能有这样的治疗效果的，为什么你的黑暗力量不会被精灵的身体自动排斥？。” 　　凯莉郁闷地长叹一口气：“这是个非——常——复——杂的故事。而且我要跟你们解释的版本，甚至要比我以前的解释还更复杂……想想我就觉得很头疼。如果我们能成功活到瑞文戴尔，我再跟你解释，怎么样？” 　　她一边说着，一边伸手开始将治愈的魔力移向他身体上的外伤。凯勒布理鹏忽然道：“先治肩膀。” 　　他没有作更多解释，凯莉却自然心领神会了。她一边依言将双手移了过去，一边问：“你还能拿武器？” 　　“如果你能治好我的肩膀，就可以。” 　　他被索伦用铁链穿透琵琶骨，锁了很久，肩膀上的血洞并不容易治疗。两人在丘陵后又坐了半晌，才等到肩膀痊愈。凯莉正要将魔力继续移向他的双手，却忽然听见远处城里似乎有号角呜呜吹响。凯勒布理鹏猛地坐直身体：“他们发现了！” 　　凯莉迅速地停下了治疗。她双手握住地上的一块石头，凝神闭眼，很快石头变成了金属制的两把弓和两袋箭矢。她将其中一份弓箭塞给凯勒布理鹏：“现在能骑马吗？！” 　　“普通马匹不可能跑过战狼和堕落妖兽。”凯勒布理鹏说道，“它们很快就会追过来的！” 　　凯莉只略微顿了一顿：“能骑战狼吗！” 　　“可以。”凯勒布理鹏回答。凯莉将另一份弓箭也塞给他，断然一挥手，地上出现一堆煤灰。她一伏身，猛地变成狼形在煤灰中打了个滚儿，一秒钟后，一只身上灰黑不均的巨狼已经站在了凯勒布理鹏身前，伏低身体。 　　凯勒布理鹏的反应没有让她失望。他的惊疑只持续了不到一秒，便立刻撑起身体，艰难地骑了上去。凯莉站起身来，待他抓稳自己颈部的长毛，便纵身一跃，窜了出去。 　　狼的形态远远比人类敏感，她能清楚地感觉到足下大地的震动，那是身后半兽人军队正在蜂拥而至，朝他们追来——她也清楚感到，这股震动越来越远了。普通战狼的速度根本及不上她被血清强化过的素质，速度在稳定地被逐渐拉开。倒是天空中飞行的堕落妖兽速度比她稍快些，但也快得有限。凯莉忧心的，倒是她到底需要多久，才能赶到瑞文戴尔：拜穿越空间所赐，她进入此处的时候，确实是得到了所有原著信息，也包括中土世界的地图，这与她从托尔金那里记下的地图相差无几。从地图上来说，目前他们所处的位置，要抵达瑞文戴尔的话，取决于路线不同，要奔跑的距离大约在400公里上下。 　　一天赶400公里，凯莉要是全速奔跑，是可以办到的，问题是，眼下虽然他们的速度比较快，但是她身上没有携带任何食水，一旦路途超过一天，速度一定会大幅下降，更别提，到了瑞文戴尔，只怕还有一场恶战。此刻她只希望，沿路不要有太多的半兽人军队，阻挡道路。 　　——怎么可能呢？ 　　索伦如今已经占据了绝对优势，从伊瑞詹到瑞文戴尔，他们一路上不断地遇到半兽人的军队。跑到六七十公里左右，凯勒布理鹏的弓箭终于发挥了作用。虽然他两条手臂上仍旧遍布着深可见骨的累累伤痕，射出去的箭却极稳，每一箭总会有一只战狼或堕落妖兽倒毙。 　　凯莉左冲右突，几乎是硬生生找着空隙冲过了第一道半兽人的防线。又往前奔跑了大约五十公里，路途近半，前面遥遥又出现了第二道半兽人的防线。凯勒布理鹏已经无力支持，双手抱住她的脖颈，向前伏倒在狼背上。他低声说：“进迷雾山脉。” 　　这是无奈之下的选择。也许他们会在山中迷失路径，但是眼下他们的体力已经很难穿过前面又一道半兽人的防线，更不必说再往前，随着越来越接近瑞文戴尔，半兽人的包围只会更加密集。凯莉咬一咬牙，改换了方向，三两下窜入了一直在东方绵延不断的长长山脉。 　　一开始，她试图仅仅沿着山脚行走，很快就发现不可能。迷雾山脉山势陡峭险峻，很多地方是突兀的断崖，如果沿着山脚，最终根本无法避开山下的半兽人。凯莉不得不越攀越高，最后在半山腰左右的位置停了下来：接下来的路已经太险峻，即使她作为狼也无法轻易攀缘了。她找了块稍微平坦一点的石头，将凯勒布理鹏放下来，精灵几乎是自狼背上摔落下来。凯莉一抖身变回了人形，皱起眉头，双手不浪费一秒钟地已经亮起了治愈魔咒：“还能坚持吗？” 　　哪怕是以精灵的身体素质，被囚禁拷打了可能足有一年，也不足以支撑这样的长途跋涉。路途中，凯莉就已经感觉到，狼背上的长毛都完全被鲜血湿透了，眼下变回人形，她背上的衣服全是湿漉漉的血迹。凯勒布理鹏满脸的血污和伤痕，几乎看不见完好的皮肤，但凯莉也能猜想他的脸色必定不怎么好。他勉强摇了摇头，作为回应。 　　凯莉一边给他治疗，一边抬头打量四周：迷雾山脉正如其名，四季都笼罩着浓厚的雾气，眼下她除了四周山岭，什么都看不见。“山里有野兽吗？”她问。 　　食物是甘普基本变形法则的五大例外中的第一项，凯莉即使有魔法，也无法凭空变出食物，清水倒是可以获得的。不过，她紧跟着就摇了摇头：“算了，你不用回答。” 　　即使获取了原著提供的全部信息，她所了解的也不过是绘制出的地图罢了，对于真正的山脉地形，凯莉是完全陌生的。要花费这个精力寻找猎物，她还不如直接上路。血清虽然对食物的消耗很大，但是一两天不进食，她的身体也完全可以承受。 　　“沿着迷雾山脉，可以一直飞行到林谷。”休息了片刻后，凯勒布理鹏说，“如果你能够长途飞行的话……迷雾山脉有巨鹰，半兽人的堕落妖兽应当不敢过来。” 　　“如果如你所说，精灵和人类已经完全退守到只剩下瑞文戴尔、林顿和洛丝萝林这样三个孤立的据点，我很怀疑巨鹰的威慑力。”凯莉摇了摇头，“不过，现在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她没有多休息——在缺乏食物补充的情况下，拖的时间越长，不过是越消耗体力罢了。喝了点水，片刻之后，她背起凯勒布理鹏，再度飞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　　我第一次写一百章这么长的文。我居然真的坚持了一百章还没坑。 好感动（？ ☆、第一百零一章 　　瑞文戴尔，本该是一个四季如春，风景如画的地方。此地本该有红花绿树、流水潺潺。然而，如今入目所及之处，只有一片硝烟、废墟与尸体。 　　完全是凭借着地势之险，由爱隆和格洛芬德尔率领的精灵部队才在十几倍、乃至几十倍多于他们的半兽人大军包围下死守住了此地。瑞文戴尔背临险峻的迷雾山脉，入口处亦是险要的峡谷，要抵达谷口，还得先经过重重的森林和沼泽。在临时用简陋的防御工事守住了谷口之后，便不再有第二条路能够抵达这处被山峰环绕的谷地。即使是敌人的堕落妖兽，也很难一路穿过巨鹰的把守，飞越迷雾山脉抵达此地。 　　很有可能，凯莉是历史上第一个完成了“抄后路进入瑞文戴尔”这种壮举的人，但她此刻也已经没什么闲情逸致想这些了。她一路上不断用魔法为自己和凯勒布理鹏补充体力，但魔法毕竟只是魔法，能支撑人体继续运转，却无法完全代替食水。 　　在天光破晓时，凯莉已经将近连续二十个小时仅靠魔法支撑了。当她隐约透过迷雾，看见了下方瑞文戴尔的踪影时，凯勒布理鹏已经昏迷不醒。凯莉在瑞文戴尔的边缘停了下来：都走到这一步了，如果被当成妖兽射死，那才冤枉。她随手变出纸笔来，匆匆忙忙写了两行字，又捡起一块碎石，石头应手在她手中化为白鸽，凯莉将字条缚到它的腿上，放它往谷地里面飞去了。字条上只写了一句话：“救凯勒布理鹏而归，将从迷雾山脉方向入谷，望勿伤。收到请回复。” 　　她坐在原地，一边休息一边随手给凯勒布理鹏继续放几个治疗咒语。很快鸽子就回来了，腿上缚着整洁的白纸和干净优美的字迹，但看得出来写字者的手可能因为激动而发颤：“收到，将于谷后等待阁下，拜谢。” 　　看起来，写信者连措辞都因为迫不及待而选了最短最好写的。凯莉微微一笑，背起凯勒布理鹏，再次纵身飞起。她早就取消了隐身咒，很快，当她从迷雾中脱身出来，接近谷地的时候，下面站着的精灵也发现了她，纷纷发出惊叫和欢呼声来。凯莉一落地，顿时被一群精灵围住了。她只认得其中一个：眼下他的模样更加年轻，但还是能看出他就是日后的瑞文戴尔领主——爱隆。 　　爱隆几乎不等她站稳，立刻和另一个精灵一齐伸出手臂接住了凯勒布理鹏，将他放平在旁边的担架上。随着姿势变化，他垂落的黑发向后落去，露出了满脸狰狞的伤痕，顿时又是一片惊呼之声。凯莉道：“别担心，路上我给他治疗过，现在应当没有生命危险。” 　　爱隆示意两个精灵先将担架抬走，而后躬身向她行礼：“我与瑞文戴尔的所有精灵向您致以最高的谢意。请恕我一时无礼，但……” 　　“我知道，伤势要紧。”凯莉点点头，爱隆被她打断，似乎反而为了免去说后面那一两句话的时间而松一口气，立刻回身跟着担架跑走了。剩下的精灵里，一个满头阳光般美丽金发的精灵带领其他精灵，又一次抚胸躬身对她行礼：“虽然不知您是如何从黑暗君主手中救出了凯勒布理鹏殿下，但诺多族将为此永远感恩。” 　　凯莉还了一礼：“顺手而为，不必客气。” 　　“尚未介绍，我是格洛芬德尔。”那名金发精灵直起身来续道，“请您原谅我对恩人这般失礼，但战争时期，情况特殊——您曾是黑暗君主索伦的手下吗？” 　　凯莉不自觉地伸手抚了抚脸侧的黑色纹路：“啊，不是。我只是个……算是人类魔法师吧。至于我身上为什么带有黑暗的力量，又为什么会救出你们的凯勒布理鹏殿下，这是个很复杂的故事，我想尽量少讲几遍。如果你们不介意的话，等凯勒布理鹏状态好一点，你们这里重要的人聚齐了，我再详细讲。” 　　格洛芬德尔犹豫一下，点了点头，侧身让开道路：“好的，那么，先这边请。” 　　此时的瑞文戴尔还没有电影中出现的那些美丽精致的建筑物，一路上见得最多的是军用帐篷，用木石建起来的临时房屋已经算得上优待。凯莉被分到了一间这样的临时房屋，她用咒语清洁了一下身上和衣服上的污迹，吃了半块精灵干粮“兰巴斯”，而后倒头便睡。 　　通常而言，她一天只需要睡很少的几个小时就足够了，但先前体力消耗巨大，凯莉这一觉一直睡到了下午才醒来。她推门走出去，外面门把手上系着的铃铛叮铃作响，格洛芬德尔几乎立刻就从旁边的屋子里走了出来。 　　他是在过去的战争中战死，又在曼督斯神殿复生的一位精灵，论战斗力，应当算是瑞文戴尔之最了。由他亲自来看守凯莉，说明他们的戒备心并不低，可能也说明了目前的局势确实十分紧迫。凯莉对他点了点头，微笑一下：“我能去看看凯勒布理鹏吗？” 　　格洛芬德尔引她进了旁边的一排屋子中——这一排石屋是谷内相对最精美、最完好的屋子了，凯莉原以为是指挥部，没想到却是医疗室，再想想又觉得这个设定倒也很理所当然。格洛芬德尔引她往一个靠窗的角落走去，凯莉远远地就看见躺在床上的人影。 　　连她都不禁轻轻吸了一口气，顿住了脚步。 　　先前她见凯勒布理鹏是在几乎没有亮光的黑牢之中，后来两人一路出逃，大半时间也是在索伦的魔法笼罩着天空的黑暗地域，加上凯勒布理鹏身体被斗篷遮蔽，凯莉并没有真正好好地见过他的样子，如今终于在亮光底下见到他的面容和大半赤/裸的身体，她才真正见到了这是怎样的惨状：从脸颊到身体几乎体无完肤，新伤叠旧伤，有些伤痕连她都无法辨认是什么造成。大多数伤口上还缠绕着黑暗的力量阻止愈合，视觉上看起来就更为可怖。 　　后世早就发明出了比身体虐待更为有效的刑讯方法，例如小黑屋、强光、噪音、剥夺睡眠、致幻剂等等，因此凯莉无论在先前的哪个世界，从未见过这样的惨状。不过，以她的镇定，也只是脚步稍微顿了一顿，就跟着继续走了过去。爱隆从床边站起身来迎接他们，格洛芬德尔问：“怎么样了？” 　　爱隆神情忧虑地摇了摇头：“我们已经把所有伤口都处理过了。但他身上伤口太多，又有索伦的黑暗力量污染，阻碍伤势恢复。”他将目光投向凯莉，“来的路上，是您帮他治疗过吗？” 　　“请不必用尊称，叫我凯莉就好。不然我也要对您用尊称啦。”凯莉说，“是，我会一些治疗魔法，先前一路上都给他治疗过——只是那时候情势紧急，来不及拔除他体内的黑暗力量。肩膀上的那处伤势就是我治愈的，我猜，现在它们又重新裂开了，是不是？” 　　爱隆神情严峻地点了点头，侧身让开，凯莉走到床边，果见凯勒布理鹏双肩的位置再次出现了溃烂的伤口，虽然还未曾贯穿肩部，但是索伦的咒语似乎有一种阻拦伤势恢复的力量。爱隆询问道：“你能拔除他体内的黑暗咒语？” 　　“可以试试，我有八成的把握。”凯莉说着用指节轻轻叩了叩床板：“嗨，还活着吗？”她笑问。旁边一名年轻的精灵医者向她投来一个不忿的眼神，但凯勒布理鹏倒是哑声低笑了一下。凯莉一边伸手点住他肩膀上难得完好的一块皮肤，施展止痛治疗的咒语，一边回头看向爱隆：“不过索伦的咒语很复杂，我先前只是简单探测过，要分析并且解开它，只怕要很久。你们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要多久？”格洛芬德尔问。 　　“保守推算，一周吧。”凯莉说。 　　“那么快？”爱隆讶然道。凯莉一怔，随即哑然失笑：她忘了，精灵是不老不死的种族，眼下这间屋子里的精灵，只怕每人都有几百上千的年纪了，他们的时间观念与人类自然不同。对他们而言，一周时间大约只是一眨眼而已。她点点头：“如果你们能接受，自然没问题——不过我猜，你们接受之前，我是不是该解释一下自己的来历了？” 　　眼下瑞文戴尔重要的首领基本上聚齐——爱隆、格洛芬德尔、同样在旁边的埃瑞思托，还有就是刚刚被救回的凯勒布理鹏。毕竟要寻求治疗灵魂的方法，凯莉这一次的解释比除了斯蒂夫和巴基之外的任何一个世界都要更详尽。 　　她没办法讲出穿越空间和实验的事情，于是托辞说穿越不同宇宙是自己本来就有的特殊能力。除此之外，她并无任何虚言，为他们提及了自己在三个世界学习的魔法能力，尤其是阿斯兰给她讲述的，触碰魔法法则所需要付出的灵魂代价。然后她又说到自己为了救亲人朋友，避免一场重大灾难，不得不献祭灵魂来换取魔法力量，阻止这场大爆炸，但献祭未完成的时候，她穿越宇宙的能力忽然发动，于是她带着残缺并且被污染的灵魂，进入了这个世界，刚巧落在了凯勒布理鹏被囚禁的地方，于是救他一起逃出。 　　其他人专注地听她讲述完毕，除了在劝说他们接受存在多个宇宙的时候凯莉多费了一番口舌，其余时间他们并未出言打断。凯莉讲述完一切，最后问：“……所以，我也想问，是否有什么办法，可以治愈灵魂的伤势？” 　　 ☆、第一百零二章 　　“凭你救回凯勒布理鹏，也许……维拉们愿意破例让你进入阿门洲。”格洛芬德尔犹豫地说，“伊丝缇掌管一切创伤的医治，死者的灵魂亦可在曼督斯的神殿得到恢复。然而，阿门洲仅有精灵和维拉居住，从来没有过人类前往求医的先例。” 　　“我在古代的记载中曾经读到过，无论人类的灵魂，抑或精灵的灵魂，皆可随着时日流逝而渐渐自行恢复，你拥有强大的精神，恢复的速度理应更快。”爱隆沉思着说，“或许，只是你灵魂中被黑暗污染的部分阻碍了这种恢复，使你的灵魂陷入拉锯的僵局。正常人的灵魂一经黑暗沾染，早该已经全数堕落为黑暗，也许正是你的灵魂的恢复能力在与这种黑暗的力量抗衡，才导致你至今未尝堕入邪恶。” 　　格洛芬德尔说：“这样说来，或许这个问题就转变为，如何将灵魂中的黑暗除掉——但这件事，也许连维拉都无能为力吧？否则，魔苟斯和索伦也不至于堕入黑暗了。” 　　“如果灵魂已经彻底堕落，自然无能为力，但你的灵魂，或者可以的。”凯勒布理鹏忽然低声开口，“精灵宝钻。” 　　格洛芬德尔和爱隆的脸上都显出震惊的神色，凯莉愣了一愣，也终于明白过来，心中震动——是的，精灵宝钻或许真的可以！这三颗由费诺打造的绝世珍宝，里面封存着双圣树已经消逝的光辉，任何邪恶黑暗的事物在它们的光芒之下都会枯萎消失。 　　正是魔苟斯对精灵宝钻的觊觎，以及费诺对这三颗自己毕生最伟大创造的执着，才导致了之后几千年中，诺多精灵史诗般的一系列悲剧。如今，三颗精灵宝钻中，一颗沉于地心、一颗落入深海，凯莉的希望，只能是升入天空化为星辰的那一颗——那颗宝钻，如今正是由爱隆的生父埃兰迪尔掌控着。 　　如果当真是这样，那么凯莉就明白了，为何她会降落在凯勒布理鹏的囚牢附近。要借用精灵宝钻治疗，除了维拉的准许之外，她还需要埃兰迪尔，或许乃至费诺的许可。她打算继续细问，但还未开口，外面忽然响起了号角声。 　　所有人的脸瞬间严肃起来，凯莉向外望去，发现不知不觉已经夜幕初降。“半兽人再次进攻了。”格洛芬德尔沉声说，“索伦应该已经知道了凯勒布理鹏在这儿，我们要作好准备，接下来的进攻可能比以往艰难得多，甚至他可能会将主力部队转向这儿。” 　　“有希望与林顿会合吗？”凯勒布理鹏问。 　　“以我们的兵力来说，没有。至于林顿那边，我希望吉尔加拉德有足够的理智，不会朝这边派兵——那完全是送死。”格洛芬德尔摇了摇头，“你已经被索伦囚禁一年多，可能不了解现在的战局，但我们同林顿之间的道路，已经被完全地封死了。” 　　凯莉松开了手，站起身来：“我同你们一道去看一看——我的魔法或许能帮上忙。” 　　格洛芬德尔点了点头，又道：“我不建议你使用黑暗魔法，这或许会加快你的灵魂被侵蚀的速度。” 　　也就是说，不用血魔法而已。凯莉点了点头：“我知道。” 　　她跟着格洛芬德尔和爱隆，疾步走了出去。谷内大致被划分为三个部分，后部木石结构的房屋多些，居住的是平民；医疗室在中部和后部的交界处。中部都是一排排的营帐，里面住的应当是精灵士兵。在中部和前部的交界处，是急救前线伤员的抢救室。至于前部，则全都是士兵、武器和防御设施。 　　谷口看得出来曾经被炸塌，如今已经依据被炸塌的部分筑起了又高又厚的城墙。凯莉一眼就看出了形势严峻：城墙上没有任何开口，没有出去的途径——也就是说他们根本不可能出城迎敌，没有打算过突围逃离，也并不指望有任何援军到达，只是据谷死守而已。在军事上，这算得上是最糟糕的情况之一了。 　　谷外被密密麻麻的半兽人大军占据，一眼望过去简直遮天蔽日，凯莉忽然颇有重回龙腾世纪的感觉——但即使在龙腾世纪守城的时候，敌我比例也不曾如此悬殊。 　　“通常来说，双方会首先使用弓箭相互攻击。”格洛芬德尔一边眺望着远方黑暗的地平线，一边给凯莉解说，“而后半兽人会试图使用云梯攻城，而堕落妖兽则会从上空展开进攻，巨鹰会帮我们对付它们。幸好索伦尚无法指挥炎魔和龙。” 　　凯莉伸手按住城墙：“日后我可以想想办法用魔法加固它。所以，我们要防备的就只是敌方的弓箭、还有底下攻城的半兽人。” 　　“只是？”格洛芬德尔挑眉看了她一眼，笑了：“没错，只是这些。——你说话的这口气，倒像第一纪的人。” 　　“也或许我只是无知者无畏。”凯莉微微一笑，“说起来，你们能打造法杖吗？” 　　爱隆意外地看了她一眼：“只有迈雅才会使用法杖。” 　　“会魔法的精灵都是空手施法……我知道。”凯莉耸了耸肩，“但是我没有唱歌念咒就能施展强大魔法的能力，借助法杖会更方便些。” 　　“眼下谷里恐怕材料和工匠都稀缺，临时赶制的话，你只能先用粗制滥造的半成品。”爱隆苦笑道，“我们的大部分工匠只会打造武器，从未打造过法杖。但凯勒布理鹏恢复后，你可以托他帮忙，他是如今中土最杰出的工匠。” 　　“这倒不急，我可以慢慢等。”凯莉说。 　　他们说话间，底下半兽人的军队已经迫近，格洛芬德尔和爱隆在她的身边都拉开了弓。格洛芬德尔首先松开了弓弦，紧跟着城墙上箭矢齐发，前面一批半兽人倒了下去。放了两次箭之后，半兽人的军队也推进到了弓箭射程内，铺天盖地的箭矢朝着城墙上压下来。 　　城墙上的精灵士兵纷纷举起了盾，格洛芬德尔踏前一步，打算将凯莉一并挡在身后，但凯莉低声说了句：“不必。”她朝前方举起了一只手，城墙上方忽然出现了一道半透明的护盾，所有的箭矢撞到半圆形的护盾上，噼里啪啦地掉了下去。 　　城头城下，所有的精灵和半兽人都是目瞪口呆。但他们都是身经百战的士兵，很快反应过来。格洛芬德尔喝一声：“继续放箭！” 　　只出不进的护壁凯莉也是能设置的，但是消耗太大，在战争中性价比不高，又挡了一轮箭之后，双方的箭矢已经交杂在了一起，她只得撤了护盾，转而在胸前连划几个手势，开启了治疗光环。 　　龙腾世纪里的治疗光环，通常来说只能治愈法师周围三五米的距离，然而魔戒中的魔法浓度相比起来高了几十倍不止，凯莉的能力又太强，这一个治愈光环立时笼罩了半个城墙。她一边开着光环，一边在城墙后段来回奔走，感应到有受了重伤的士兵过去补几个治疗法术，时不时地还抽出手来，将敌方投石器打来的石块自空中击碎。——其实若论起AOE，凯莉能做的还有更多，但瑞文戴尔已经守了一年多了，凯莉还是初次参与战斗，她不清楚平素的作战风格，担心反而打乱了他们的战斗节奏，因此还是先以辅助治疗为主。 　　只是这样，她的作用已经很大了——她一人能管整段城墙的治疗。半兽人的进攻持续了整夜，直到黎明之前才缓缓退却，有了凯莉在，参战的精灵士兵连重伤都少有，只有几个轻伤，外加三个一击致命，连凯莉都来不及治疗的士兵。自始至终，半兽人甚至没能攻上城头。换防的时候，大部分士兵都是一脸轻松，但唯独格洛芬德尔和爱隆却是表情沉重。 　　“若是换了平时，它们见情势不利，会直接撤退，毕竟兵力占优，它们一直打的是围死我们的主意，不在一时半刻。”一直走到了医疗室，爱隆才向她解释，“今天却一反常态，明知战况不利还打得如此拼命，说明他们已经接到了索伦的命令——索伦知道凯勒布理鹏在这里了。” 　　“他会亲自前来吗？”凯莉问。 　　格洛芬德尔和爱隆对视一眼，两人都摇了摇头，将目光转向了凯勒布理鹏，毕竟在场的人中，他算是最熟悉索伦的人了。凯勒布理鹏道：“索伦是非常狡猾的人。如果他被气昏了头，大概这三天会到。如果三天之内，他没有来，那就是在观察我们的力量是否足以抵抗他的军队——他不会冒险让自己陷入险境。如果一两个月内，我们能够严守这里，他就不会亲自出现了。” 　　“这样说来，只要守好一两个月即可——即使是索伦继续增兵，有了凯莉相助，这也不难。”格洛芬德尔说道。他转头看了一眼凯莉，却见凯莉并未赞同，而是一脸沉思：“怎么？我对你的魔法还不太了解。你能够每天都保持今天这样的魔法援助吗？” 　　“可以，再强一些也可以。”凯莉说，“我是在想……我们是否可以故意露出颓势，引诱索伦前来？” 作者有话要说：　　精灵宝钻净化灵魂这种事情……当然只是……同人二设…… 托老的世界观太完善了，加个二设感觉超心虚…… 反正已经快到结局了，我们干脆日更到完结算了…… ☆、第一百零三章 　　这一提议，就连格洛芬德尔都目瞪口呆，认为过分大胆。然而，惊讶之后，他们也承认，她的计划其实并非那么异想天开——格洛芬德尔本就是赫赫有名的英雄，生前就可以独力斩杀炎魔，重生后更是具有堪比迈雅的战斗力。而凯莉自己，能力也同样不输迈雅。索伦就算是黑化的迈雅神，再加上魔戒之力加持，凭借他们两个，也足有一战之力。更不用说爱隆、埃瑞思托也都是身手高强的人，凯勒布理鹏若有一个月的时间，至少也能恢复一半的战斗能力，自保是没问题的。 　　若能将索伦斩杀，中土危机立刻可以解除，半兽人联军分崩离析，这是个非常美好的前景，但众人慎重考虑之后，还是最终放弃了这一提议——毕竟，这太过冒险了。瑞文戴尔谷内仍旧有数千名精灵士兵，以及同样数量的被救下的精灵和人类平民……索伦若是当真前来，他们战胜他肯定要经过一番苦战，战斗中半兽人军队很有可能侵入谷中，那对于谷内其他士兵平民将是灾难性的打击。因此，他们决定，只要索伦不来，他们不会去主动引诱他。 　　众人严阵以待，守过了一周时间，索伦并未亲自前来。于是凯莉逐渐也将大部分精力转移到了治疗凯勒布理鹏身上来——她计划花一周左右的时间，慢慢解除凯勒布理鹏身上的咒语，引出他体内的黑暗力量，这一来是由于她对魔戒中的魔法体系还并不熟悉，二来也是怕索伦伏下什么追踪性的咒语，或是在某一解咒环节加了陷阱，被她无意触发。 　　这一天中午，爱隆推门走进医疗室的时候，凯莉正坐在凯勒布理鹏床边，她双手悬浮在凯勒布理鹏胸口正上方约莫二十厘米左右的位置，十指轻巧灵活地不断舞动，仿佛编织着什么似的，随着手指的每一次动作，都有一道细得几不可见的黑丝从凯勒布理鹏的身体中被抽出来，被她聚拢到两手相对的掌心之中。一边编织，她一边在跟凯勒布理鹏学着精灵语。后者脸上的伤痕已经大半愈合，终于显露出原先英俊刚毅的容貌来。 　　听见爱隆进门，两人停下了教学，扭头对他点了点头。爱隆走近床边，将手中拿着的一把长法杖倚在墙上：“这几天赶制出来的法杖。” 　　他看起来似乎有些不好意思，凯莉不明白为什么。在她看来，这把法杖已经十分精美，它的外形长得很像电影中甘道夫拿的那柄法杖，杖身雕刻着精美的花纹，凭借她粗略的感应来看，魔法沟通效果应当也不差。但紧跟着凯勒布理鹏非常直白地批评道：“粗制滥造。” 　　爱隆露出苦笑，但却无法反驳——凯勒布理鹏的手艺确实有资格批评这柄法杖。凯勒布理鹏摇头道：“打造者之前应当没有造过法杖。等日后我给你重铸一下。” 　　“咦，难道你造过？”凯莉笑问，不过一看凯勒布理鹏的神情，她忽然懂了——多半是在索伦未曾露出真面目之前，他为索伦铸造的。她立刻改换了话题：“作为朋友，我要多谢你的一片心意了；作为医生，我可严禁你一个月之内做铸造法杖这种重体力活。” 　　一面说着，她一面用指尖从凯勒布理鹏身体中挑出最后一缕黑气，将它们在掌心聚拢成一个小小的纯黑色球体。她双掌相对，一扭一压，黑气发出嗤嗤声，在她的掌心消溶掉了。凯莉续道：“除了法杖之外，我倒还想请你帮忙打造一样东西，可以吗？” 　　“什么？” 　　“一枚戒指。”凯莉说。 　　她轻松自在地说出这话，凯勒布理鹏和爱隆的脸色却瞬间全变了。凯莉愣了一愣，才反应过来，连忙补充道：“不是索伦那种！就是正常的戒指，最普通的，镶蓝宝石，不要精雕细琢，不要附加魔法效果，什么都不要。我只想请你打造成特定的样子而已。” 　　“有什么特殊意义吗？”爱隆好奇地问。 　　凯莉的脸上浮现出一个温柔却又有点伤感的微笑：“那是我的结婚戒指。” 　　在凯莉和爱隆双重的精心照料下，凯勒布理鹏好转得飞快，一个月的禁足时间刚满，他便钻进了铸造间。尽管瑞文戴尔的条件十分简陋，凯莉仍旧在一个半月之后，拿到了她的结婚戒指。 　　她将戒指拿在手里，久久地凝视着它。凯勒布理鹏显然十分用心：戒指和原先那枚一模一样，分毫不差，对于他来说这是需要努力压制自己的手艺水平的，这一样是非常艰难的事情。她戴上戒指，感受着冰冷的戒圈环绕在自己的手指上，忽然感到一阵安心。 　　时至如今，她已经不需要巴基时刻陪伴在身边，就能够感受到同样的来自于他的力量——还有她曾遇到过的每一位亲友，每个曾给予她力量和教导的人：邓布利多教授、米勒娃、比尔、巴基、斯蒂夫、佩吉、霍华德、艾格西、马尔科姆、冬兵、柯克、斯波克…… 　　在王牌特工世界之后，这是第一个她再度孤身一人的世界。但是与那时相比，她已经何其不同——她再也不感到孤军奋战。 　　重新铸造的法杖也摆在旁边，法杖铸成了她惯用的样子，半截是寒光闪烁的锋锐剑刃、半截是修长光滑的杖身，杖头处分出无数细细的金属柱，互相缠绕，编织出魔法纹路，并最终交结构成一个完美的圆形。整个长法杖足有她自己的身高那么高，通体由金属构成，拿在手中却意外地轻巧。凯莉试探着挥了一下，顿时被震惊了。 　　魔戒中打造魔法器物的能力，是她曾经去过的任何世界的何止十倍百倍。这柄法杖仅仅代表中土最优秀水平，甚至还不是出自精灵历史上最伟大的工匠费诺之手，然而它的威力，恐怕连哈利波特中的老魔杖都可以甩在身后。她将法杖拿在手中，心不在焉地挥动两下，似乎沉思了片刻，忽然眼睛一亮，抬头对凯勒布理鹏笑道：“非常厉害！用这柄法杖施法，保守估计，我的法术效果都至少能提升50%。” 　　凯勒布理鹏骄傲地微笑了一下：“应当不止。” 　　“具体提升多少，不是重点。”凯莉兴奋地道，“但是——如果用它施展飞行术，哪怕只有50%，已经足够我的速度甩开飞行的堕落妖兽了！” 　　凯勒布理鹏立刻领悟到她的意思，震惊地看着她：“你是说——” 　　“如果你们能给我事先指明详细路径，我可以飞去林顿！”凯莉说。 　　当初，在索伦刚刚翻脸露出真面目时，凯勒布理鹏曾孤身前往林顿，将精灵三戒托付给诺多族现任的至高王——吉尔加拉德，以及居住在洛丝萝林的姑母盖拉德丽尔。而后，他又返回伊瑞詹，在那里迎击索伦。 　　第二纪1695年——凯莉进入这个世界的三年前，索伦大军进入了埃利阿多地区。吉尔加拉德听说这一消息，立即派爱隆和重生的格洛芬德尔率军驰援伊瑞詹，但他们没有来得及抵达。索伦大军先一步包围了伊瑞詹，于1697年攻占伊瑞詹，生擒了凯勒布理鹏。 　　爱隆的部队面对数量差距悬殊的半兽人大军，根本无法救出凯勒布理鹏，所幸得到洛丝萝林的援军，才得以突围而出。但他们回撤林顿的道路已被堵死，只得一路北上，途中不断援救从伊瑞詹和其他地区逃出的精灵与人类。最终，他们到达瑞文戴尔，在这里设置了临时据点。 　　从那时起，瑞文戴尔和林顿之间就切断了一切信息来往。他们仅从攻城的半兽人喊话中得知过林顿的战线也是一路后撤，却不知道这是实情还是半兽人动摇他们军心的谎言。更重要的是，瑞文戴尔的存亡，实际上完全取决于林顿的战局——由至高王吉尔加拉德率领的人类与精灵联军的主力仍在林顿，如果林顿失陷，凭借瑞文戴尔和洛丝萝林两个孤立的据点，除非得到维拉的援助，否则根本无法抗衡索伦。 　　如今，凯莉忽然有了一个办法，或许能够让两地重新恢复联络——甚至或许可能与洛丝萝林都取得联系，众人自然万分重视。凯莉用幻术魔法勾勒出了简单的地形图，而后由爱隆和埃瑞思托口述、凯勒布理鹏掌握比例尺，他们甚至在凯莉动身前，花了好几天的时间，建构出了一个相当完善的虚拟全景地图——当然，是三年前的版本。现如今，沿路风景是什么样，这里没有任何人知道了。 　　由于担心突然缺席守城，会引起半兽人的注意，凯莉选在半兽人攻击暂停的一个间歇，在黎明为自己加持好隐身咒语，飞出了瑞文戴尔。她沿着正西方向一路飞去，路上偶尔离得近时，有些堕落妖兽似乎会觉察到不对，但是很快就被全速飞行的凯莉抛到了身后。 　　她飞了一整个白天，在夜晚找了个地方躲起来休息，第二天黎明再度启程。在第三天的上午，凯莉远远地看见了林顿。 　　她立刻发现，根本没有必要事先绘制那样详细的地形图，林顿实在是太显眼了，绝对不会被错过——那里重重叠叠围了黑压压的半兽人大军，导致精灵和半兽人相持的那一道防线极为显眼，尤其在天上，无论路线怎样偏离都肯定不会错过。凯莉将速度提到最快，一口气冲破了天空的堕落妖兽，进入到了林顿的领地。 　　她仍旧先放了一只鸽子出去，鸽子腿上附了一封信件，由爱隆执笔，讲明她的来历、瑞文戴尔目前的处境、凯勒布理鹏的下落等诸多重要问题，并盖上爱隆、格洛芬德尔与凯勒布理鹏三人的印章。不过，信里讲的也只是个概略，爱隆特意说明，凯莉具有远程幻影移形的能力——她若是能成功抵达这里，从此便可以在两地之间幻影移形，直接将爱隆或凯勒布理鹏带过来进行交谈。 　　鸽子放出去不久，她就收到了回信。凯莉解除了隐身，依照回信中指定的位置，落在了距离前线不很远的一座哨塔旁边，那儿已经有执着兵器的几队精灵士兵严阵以待了：这一次没有随身携带一个重伤的凯勒布理鹏，林顿的戒备也因此比瑞文戴尔严密许多，守卫的士兵没有多说，只让她在原地等待。片刻之后，一个身披银蓝两色轻甲的精灵大步走了过来。 　　凯莉立刻认出了他的身份——诺多族现今的至高王吉尔加拉德。那股王者的气势是不容错认的。吉尔加拉德快步走上前来，对她致意问候，甚至还客套了几句，而后，他才终于说到了凯莉一直在等着他说起的正题：“爱隆的信件中说到，你可以直接将他或凯勒布理鹏带来此地。” 　　“可以的。”凯莉说，“您要我现在将他们带来吗？” 　　“如果可以的话，我自然如此希望。” 　　“请稍等。”凯莉说，她仔细地环顾一圈四周，而后忽然之间，她的身影便消失了。 　　 ☆、第一百零四章 　　“好消息。”凯莉一现身在瑞文戴尔，便微笑着看向了面前的格洛芬德尔，“努曼诺尔人的援军已经抵达了林顿！” 　　如今已经是两年之后了。这两年里，凯莉想办法和凯勒布理鹏一并研究出了类似于双面镜的魔法器具，于是林顿、瑞文戴尔和洛丝萝林三地已然恢复了信息相通。不过，有些重要的消息还是会由凯莉在三地之间幻影移形，加以传递。而努曼诺尔的援军，在海上迷失了许久之后，也终于抵达。 　　格洛芬德尔听到这个消息，也是喜动颜色：“太好了！林顿那边开始反攻了吗？” 　　“开始了。我是打胜了一场之后才回来的，你难道没发现？”凯莉笑问。 　　的确，她衣服上沾染着一些血污，身上也带着战场的气息，但她刚现身就丢下的消息实在太重大，格洛芬德尔这才会居然忽略了这一细节。“好，吉尔加拉德有口令吗，我们这里怎么做？” 　　“继续死守。”凯莉说，“我看索伦的军队在努曼诺尔面前也撑不住，他们开始出现败退的迹象。吉尔加拉德说，他们会优先往这边打，等到机会合适，我们可以主动突围与他们合军，也可以坐等他们打到这里来，全看你和爱隆怎么决定。——哦，爱隆当时也在吉尔加拉德身边，他好像还没有下决定。” 　　格洛芬德尔点了点头，这确实不是一个能够草率作出的决定，“还有别的吗？” 　　“林顿那边，更之前的消息你应当已经通过双面镜收到了。”凯莉说，“洛丝萝林那边，盖拉德丽尔夫人让我传话，说瑞文戴尔也可以选择合兵去洛丝萝林，凯勒鹏会带兵相迎。不过嘛，不管你怎么决定，最终战略是定下来的：现在索伦应当还在伊利雅德，林顿和洛丝萝林会考虑形成前后夹击之势，看能不能把他堵在伊利雅德——只要我们先抢占伊森加德和埃多拉思那边……” 　　“这很难吧。”格洛芬德尔说。 　　“初步设想而已。”凯莉耸了耸肩，“说实话，我自己都想幻影移形去堵索伦——要不是我知道很难单独刺杀他的话，我就去了。” 　　灵魂受损并不是容易治愈的伤势，吉尔加拉德和盖拉德丽尔都认同了爱隆提出的理论：或许这种伤势需要使用精灵宝钻，要么就得借助维拉的力量。但是，现如今中土情势这样危急，凯莉肯定不可能丢下他们，自己乘船前往维林诺，毕竟她只是个外来的人类，只有等战争结束，她跟着其他人一同西渡，或许有可能被特许进入阿门洲。这种情况下，早一日击败索伦，相当于她早一日能够去寻找治疗灵魂的方法，她自然十分迫不及待。交代完了这些事，她最后又道：“还有，吉尔加拉德说让你先全权镇守林顿，爱隆抽身跟我离开一趟，去接大绿林的援军，给他们领路。如果瑞文戴尔不出兵，洛丝萝林的军队就会去和大绿林会合，形成一道背靠迷雾山脉的防线阻拦索伦。” 　　爱隆也在场，只是先前一直静听，不曾说话而已。他闻言点了点头，跟格洛芬德尔和埃瑞思托等人交代了一些防务上的问题，便走到了凯莉身边。凯莉解释道：“幽暗密林我也不曾进去过，我们只是去老林道的入口那儿等他们。” 　　幽暗密林原先的名字叫做大绿林，林中居住着辛达精灵。在索伦崛起之后，森林受到他黑暗力量的污染，也逐渐异变，由原先美丽而生机勃勃的地方变成了幽晦险恶之所，但精灵们的聚居地仍旧保留了下来。如果不是久居林中的辛达精灵，外人进去很容易迷失道路，困于林中，因此即使是凯莉，也不曾进入。 　　她带着爱隆幻影移形到森林入口处，本以为还要等上一等，没想到那儿已经满满的全是精灵军队。两个人的出现在军中引起一阵骚动，顿时无数把弓箭对准了他们。一个金发精灵越众而出，用辛达语喊了几句，爱隆以同样的语言回答了。凯莉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精灵语也分好几种，她只学了诺多族常用的昆雅语。或许是看她一脸茫然，那金发精灵换成了通用语：“你们来迟了。” 　　爱隆连连道歉，凯莉却道：“是你们速度太快——至高王他没有想到你们这样快就集结起了军队。我们要现在出发吗？” 　　“你们要先去见一见我父亲。”金发精灵说，转身示意他们跟上。凯莉这才知道面前这个高挑的精灵正是瑟兰迪尔，如今大绿林的王子。如今离电影《霍比特人》的时间点还有几千年，瑟兰迪尔尚不是电影里那个高贵冷艳的模样，很快就和爱隆聊得颇为投机。倒是凯莉因为不会说辛达语，总是听着听着就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了。 　　他们见了一面大绿林的王——欧瑞费尔，然后沿着格拉顿平原南下，去与洛丝萝林会师。格拉顿平原上也遍布半兽人的军队，但是气势比起先前来是大有不如了，料来索伦把大部分兵力都抽调去前线试图阻止林顿的溃败。他们顺利地在刚刚越过格拉顿河不远的地方就与洛丝萝林会师，而后继续南下，封锁住了洛汗隘口。 　　这期间，凯莉一直在各方势力间不断地幻影移形，传递情报与作战方案。林顿和迷雾山脉两方军队缓缓推进，形成了两面夹击之势，战斗虽然相当艰苦，但两方的阵地始终在稳步推进。终于，两个月后，当两方几乎要成功会师的时候，凯莉得到消息——索伦被努曼诺尔人俘虏了。 　　她第一时间带着所有重要人物赶去了林顿那边的军营，得知吉尔加拉德和努曼诺尔王，以及凯勒布理鹏和格洛芬德尔都在主帐中开会。于是众人又匆匆前去，隔得老远，凯莉就听见里面传来凯勒布理鹏激动的声音：“……而我已经被他骗过一次。不要重蹈覆辙，我的朋友们！索伦是欺骗和玩弄人心的大师，他善于使用花言巧语迷惑别人，对待他不可以一时心软！或许你们意志坚定，可以不受他所惑，但是要将他带回努曼诺尔，长久囚禁，那是行不通的，你们的后人将会只见到他美好的面目、只听见他甜蜜的话语，而不曾见到今日的黑暗。谁知道有一天，索伦会不会将他们迷惑？” 　　几人踏进帐中的时候，格洛芬德尔正在试图打圆场。看见众人进来，他眼睛一亮：“来得好！我们正需要你们的意见呢。” 　　他三言两语将情况简要地介绍了一番。努曼诺尔的军队勇不可当，索伦节节败退，就在半天之前当了俘虏，自愿投降以保全性命。按照道理，既然是努曼诺尔的军队俘虏了他，自然有处置他的权力；但无论是吉尔加拉德还是凯勒布理鹏，又或是格洛芬德尔，都不能放心让索伦被带去努曼诺尔，其中又以凯勒布理鹏的态度尤为激烈。 　　单是这个问题，一群将领们每天从早吵到晚，一边行军打仗一边辩论不休，摆事实讲道理，凯莉躲到前线去用魔法清怪，每天只是回来的时候旁听个一小时半小时，都觉得吵得头疼，真恨不得自己摸进牢房干掉索伦了事——当然，她是不可能这样做的。道理上讲，努曼诺尔国王才是对索伦有最终处置权的人，凯莉如果真这样做，无疑会极大地得罪努曼诺尔人，甚至可能导致联军的关系出现裂痕。她自己心中也清楚，会出现这样莽撞嗜杀的想法，是她灵魂中被污染的部分带来的影响，因此每日也都极力克制，克制不住时，就到前线去放几个大规模杀伤性魔法，通过杀半兽人来泄愤。 　　索伦曾经将凯勒布理鹏囚禁了一年多，几乎将他折磨致死，凯勒布理鹏对他自然是恨之入骨，怎么说也不肯放过，这才导致谈判陷入僵局。最终，在格洛芬德尔和盖拉德丽尔的调和下，两方达成了和解：索伦可以活下去当俘虏，但是魔戒必须被毁掉。这个理由很正当，即使是已经被索伦的花言巧语迷惑住的努曼诺尔国王，也无法拒绝。 　　他亲自下到地牢去找索伦，但片刻之后，却空着手，沉着脸回来了。 　　“索伦说戒指已不在他手上。”他说，“戒指已经在他战败的时候丢失在战场上了。” 作者有话要说：　　在原著中索伦被努曼诺尔俘虏的过程与本文稍有区别，但是按照原著展开的话，无关篇幅就太长了。大家就当是……蝴蝶效应吧…… ☆、第一百零五章 　　“他说谎！”凯勒布理鹏怒吼道。 　　众人彼此交换愤怒和无奈的目光。是的，在座众人，包括努曼诺尔国王，都感觉得到这是一句谎言，但是他们没有证据，更无从寻找。像一枚戒指这么小的东西，要在广袤的被黑暗侵染过的土地上去寻找，完全是大海捞针。 　　众人激烈地讨论起来时，凯莉仍旧静默地坐在旁边，不发一言。长久身处黑暗的土地上，调用黑暗沾染的魔力加剧了她灵魂被侵蚀的程度，如今黑色的魔纹已经遍及全身，她平日也更加阴沉冷漠，如今她需要稍作伪装，才能看起来像是从前的性格了。在场众人均已经习惯，谁也没有理会她。然而，这一次与往日不同，凯莉沉默了许久之后，忽然开口道：“我或许有办法找到至尊魔戒。” 　　所有人都齐齐望了过来。凯莉顿了一顿，进一步详细解释道：“我会一个……术法，能够将我自己传送到某一个指定的位置。不是幻影移形，而是一个任意指定的条件，比方说，如果我要求把我传送到至尊魔戒的旁边，它就可以做到。” 　　“但你……”爱隆担忧道。凯莉明白他的意思，点点头：“对，我现在灵魂受污染，很有可能被魔戒诱惑，所以不是最合适的人选。但这个术法可以允许我带上一个人。”她目光扫视在场的众人，“这个人需要能够坚定地不受魔戒诱惑，并且能够打败我，阻止我。” 　　能同时满足这两个条件的人，即使在整个中土也是少之又少。在场者互相以眼神交流片刻，格洛芬德尔和凯勒布理鹏都向前走了一步。他们又对视一眼，凯勒布理鹏主动后退了：“记住，只有末日火山能毁灭魔戒。” 　　凯莉点了点头：“格洛芬德尔，我需要跟你私下谈一谈。” 　　按照规定，她此时需要将更详细的穿越规则讲解给格洛芬德尔，尽管这没有必要——她不会也无法带格洛芬德尔前往其他世界，只能借助离开又重新进入的机会重定位他们两人的地点，但规则就是规则。 　　其他人离开了帐篷，凯莉挥手布下隔音咒，将需要知道的事情详细同他解说了一遍。她以前虽然提过自己来自其他宇宙，却从未提及自己的能力从何而来、是否受到他人掌控、有何奖励和限制等等，因为这个宇宙的精灵们全部信仰至高神伊露维塔，凯莉不愿打击他们的信仰，让他们知道伊露维塔之上，或许有更高级的存在。不过，那是以前的她的想法了，现如今她的性格冷漠粗暴许多，已经不再考虑这些，毫无感情地将规则一一告知了格洛芬德尔。 　　不过，也幸好格洛芬德尔信仰坚定，只稍稍惊讶便立即平定了心情：“照你这个说法，并没有动摇伊露维塔的地位，祂仍是我们这个宇宙的至高神。”他平静地说，“至于之上还有怎样的存在，已是我没有必要去探究的问题了。” 　　凯莉点了点头，两人出帐对外面众人交代一声，她便直接退出了世界。连光屏上显示的得分她都懒得细看，直接便设定了下一次进入——仍旧是魔戒世界，相同的时间点，地点则设置为至尊魔戒的旁边。 　　她和格洛芬德尔一道出现在了一个黑暗的岩洞里。四周一片死寂，似乎并无敌人，甚至并无活物，他们的呼吸和心跳都听得一清二楚。很快适应了周围的黑暗之后，凯莉开始打量四周，但她的目光才转了半圈，忽然听见身后格洛芬德尔呼吸一顿，僵在了原地。凯莉立刻转过身去—— 　　她看见了，在一块岩石下面，一个小小的，闪闪发光的金色指环。 　　整个世界好像瞬间收束到那一点去了，凯莉的目光粘在那指环上，再也移不开来。看见它的那一瞬间，一股至为强大的吸引力，一股从身到心再到灵魂都在绝望嘶喊渴求的欲望完全穿透了她。血魔法？和这种诱惑比起来，血魔法带给法师的诱惑简直如同在狮子的面前摆上青草，没有任何的吸引力。而这个东西——至尊魔戒——它的力量几乎是活着的，涌动跳跃着的，就在那小小的金属表面下面蕴藏着她从来不敢想象的至高伟力。她现在的力量已经能和索伦相比了，如果得到魔戒，整个中土不会有人是她的敌手——只要她去拿，多么容易，它就在两步远的地方，她灵魂缺失的部分，她全身心渴望着的东西—— 　　几乎毫无意识地，凯莉已经快步朝那指环走去，她的手已经向前伸了出来。但才走了一步，忽然她的视线被阻隔了，格洛芬德尔一闪身站到了她的面前。凯莉恼怒地伸手一推：“让开！” 　　她这一挥手中带上了很强劲的魔力，足以把普通人打飞。但格洛芬德尔毕竟也不负盛名，他伸出左手前臂，在身前一挡，居然就这样挡住了这股力量，身子不过微微晃了一晃。右手已经伸到腰间，铮然一声，长剑出鞘。他的剑也是精灵族打造的名剑，剑刃在黑暗中发出光芒，凯莉指间有什么东西微微一闪，反射了剑刃的光芒。 　　那是一枚戒指——凯勒布理鹏仿造的她的婚戒。 　　就像当头被泼了一盆冷水，凯莉蓦然止步。紫色的魔法光芒原本已经在她的指尖环绕盘旋，如今也僵住了。她的整个人好像化作了一尊雕像，浑身剧烈颤抖，但除此之外一动不动，只有眼神透露出极端的挣扎来。格洛芬德尔一边举着剑，严阵以待，一边背对着那指环缓缓后退。 　　他接近那戒指的每一步，都踏在凯莉的心尖上，她的心里无法控制的巨大危机感和占有欲不断回荡冲击着，几乎要将她整个人吞没。那种从灵魂深处涌出来的渴求根本不可能被轻易压制，但凯莉咬紧牙关，身体每一块肌肉都紧绷着，硬是一动不动，她甚至用力地闭上了眼睛。格洛芬德尔退了最后几步，然后轰隆一响，他将那旁边的碎石块踢散了，碎石倒塌下来，将戒指压在了下面。 　　石块自然无法简单地隔绝戒指的魔力，但凯莉认知到“自己无法再走过去就可以轻松拿到戒指”的这个事实之后，她心理上反而稍稍放松了。这一点点放松给她的理性争取到了一点阵地，于是她的自控和理智立刻抓住机会站稳了脚跟。凯莉猛然后退数步，一直退到洞口，转过身去：“快点解决它，不要让我看见！”她叫道。 　　洞内静默片刻，传来格洛芬德尔拨动碎石的声音。凯莉打量着眼前的景色，试图借以分神，但是入目之处并无什么可看的东西，只是一片荒芜的碎石平原，寸草不生，一块被黑暗浸染了的土地。她的思绪仍旧不时地飘回洞穴之内。最终，凯莉禁不住回头，正看见格洛芬德尔小心地用剑尖挑起了那枚戒指——他也不敢直接拿。不过，戒指被他的身体挡住了，凯莉只能看见他大概的动作。他用一块布包裹了戒指，然后又将它放进一个小盒之内，将盒子塞进怀里。 　　做完这一切，他回过头来，恰与凯莉四目相对。凯莉晃动了一下，但终于还是控制住了自己。“这是哪儿？”她问。 　　格洛芬德尔仍提着剑，走到洞口张望了一下：“达哥拉平原。看，那儿就是末日火山。” 　　末日火山其实非常显眼，只有凯莉那样心神完全被占据的人，才会居然忽略了它。“那么，我们不如先将戒指毁掉，再回去吧。”她提议道，“我不想把这东西带回林顿。” 　　他们原先议定的是凯莉和格洛芬德尔找到戒指后，便幻影移形回林顿报告消息，然后大家再计划怎么处置戒指。眼下这一提议，有多少是出自私心的欲望，有多少真正是出于不想把这黑暗的东西带去林顿防线，凯莉自己也说不清。不过，说实话，她也当真无法保证自己什么时候会失控，戒指早些被毁掉还好一些。格洛芬德尔说：“或许可以我先带着戒指去末日火山，而你回林顿传个口信？” 　　“只有我回去？他们说不定会以为我抢到戒指干掉了你呢。”凯莉说道。 　　格洛芬德尔想了想，笑了起来：“如果你抢到了戒指，可能确实足以干掉我。这句话我居然没法反驳，真是令人沮丧。” 　　在这样的诱惑之下，他居然还能如此坦荡轻松地笑起来，这真心让凯莉佩服。格洛芬德尔收剑还鞘：“走吧，那我们先去毁掉戒指。” 　　凯莉伸手一指路旁岩石，变出了两匹骏马。她纵身跃上一匹，警告道：“别离我太近。” 　　说罢，她一抖缰绳，当先奔了出去，格洛芬德尔遥遥缀在后面。 　　他们越过小半个达哥拉平原，抵达了火山山脚，凯莉放走了马，开始攀爬岩石。当然，她可以选择飞行，但是格洛芬德尔不会飞。而那种占有欲和强烈的渴望仍旧支配着她部分的行动，使凯莉不愿离他身上的魔戒太远。这一选择，几乎是她自己也不曾意识到的。 　　穿越达哥拉平原、攀爬火山，花费了他们差不多两个多小时的时间。从火山口的一条通路下去，站在一块凸出的岩石上，低头便能看见下面翻滚的岩浆。或许至尊魔戒也意识到了自己即将被毁灭，它散发出的诱惑力更加强烈了，凯莉纵使离着好几米，也能感受到那股吸引力。她的目光有如实质一般紧盯着格洛芬德尔。如果此时格洛芬德尔将戒指取出来——凯莉会毫不犹豫地扑上去。 　　但他没有。格洛芬德尔一扬手，将整个盒子一起扔进了岩浆。 　　凯莉仍旧不受控制地向前冲了一步，然后又顿住了脚步。她能感受到那股强烈的吸引力急剧弱化下去，两秒钟之后，已经完全消失了——魔戒大概已经彻底毁灭了。 　　这简直就好像酷暑天在太阳下走了一天的人忽然进入开着空调的阴凉房间，直到魔戒的控制消失，凯莉才忽然意识到拥有完整的自我意愿是件多么惬意的事情，她一直以来紧绷的身体忽然一下子从内到外完全放松了。格洛芬德尔似乎也有同感，他长长地吐出一口气，慢慢地走了回来。 　　两个人谁都没有立刻提回联军军营的事情，他们站在火山山顶，默默地静立了好一会儿。 　　 ☆、第一百零六章 　　一个月后，载着凯莉的船只驶出了港口，朝着西方的阿门洲而去。 　　战争已经结束，但大部分的精灵仍旧希望留在中土，帮助重建。凯莉认识的精灵，几乎一个不落地决心留下，他们倒是还商讨了一番，是否要选出一个人随她前往阿门洲，为她证明她的贡献与功绩，以求得维拉的恩典——不过，最后这个问题也解决了。刚刚抵达中土不久的甘道夫主动提出陪她同去阿门洲。 　　凯莉从前同甘道夫相处并不多，不在互相传信的时候，她大部分时间都待在瑞文戴尔，而甘道夫则在林顿。不过，如今相处起来，她发现他的很多地方都很像邓布利多教授——不仅仅是那一头雪白的长发和长胡子。他博学多才、慈和宽容、有时候举动会显得莫名其妙，但又有种极具洞见的过人智慧。因此，很快他们便相处得融洽亲密了。 　　船在海上又走了一个多月。随着他们向西行去，海水越来越蓝、越来越清澈透亮，海面也变得平静温柔。在航程的最后几天，凯莉甚至可以通过深深的海水隐约看见海中的游鱼，乃至海底的细沙和水草。 　　船行第37天，他们抵达了港口。那是一片可堪与纳尼亚相比的净土——凯莉也只在纳尼亚和此处见过这样纯然美好的地方，这确实是只有神灵能够造出的场所。港口的沙滩上杂乱散布着各色宝石，岸上的建筑物式样简洁优美，岸上聚集等待的精灵们脸上也都洋溢着温和的喜悦。一个个精灵下船后纷纷被拥入亲人朋友的怀抱。凯莉和甘道夫留在最后下了船，她身上披着一袭精灵式样的灰色长斗篷，又用了一个简单的小法术遮住脸上的魔纹，但纵使如此，她身上隐隐约约的黑暗气息仍旧与这片土地格格不入，岸边的精灵们倒没有这样敏锐的魔法感知，但也多少觉察到一些不对，纷纷投来疑惑的目光。甘道夫领着凯莉出了人群，朝另一个方向走去。 　　“先前在船上时，鹰王已经传来口信。”他一边走，一边说道，“曼威同意了破例允许你进入阿门洲，但他也表示，灵魂的伤势需要双圣树的光辉配合妮娜女神方可治愈，如今双圣树已经枯死，伤者们便需要在伊丝缇的花园中长久沉睡。而你的伤势太重、时间又太短，维拉们确实无计可施。若是要治愈你的灵魂，非得费诺同意使用精灵宝钻不可。” 　　“精灵宝钻难道不是已经不在他手了吗？”凯莉问。 　　“没错，但他仍旧是宝钻的铸造者，也只有他最懂得如何使用宝钻的威能。”甘道夫说道，“若是他同意出手救治你，那将会是最好的选择。我们现在，就是要去曼督斯找费诺。” 　　曼督斯神殿位于阿门洲的西侧，几乎所有死去精灵的亡魂都会回到那里，接受审判。他们之中有些会被重新赐予肉体而复生，例如格洛芬德尔。另一些在生前犯下过错误乃至罪行的魂魄将会长久地留在曼督斯神殿中，费诺就属于后者。 　　船到港口时，天色刚刚破晓，等凯莉和甘道夫走到曼督斯神殿门口，已经是上午了。门口站着两个高大英武的男性，凯莉本以为是哪位神灵，细细一看，才发现他们原来也都是精灵。两人十分熟悉似的，和甘道夫打过招呼，甘道夫为他们介绍：“这是精灵之友，凯莉·科斯莫。这两位是芬巩和埃兰迪尔。” 　　芬巩是吉尔加拉德的父亲，前任至高王；埃兰迪尔是爱隆的父亲，最后一颗精灵宝钻的保管者。凯莉同两人分别问候之后，甘道夫笑眯眯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径直走进神殿去了。 　　“他要先去见一见曼督斯，同他说明这件事情，再问过费诺的意见——你可以先在外面等候，以你此时的灵魂状况，大约不适合在里面久留。”芬巩微笑着解释道，“我们已听说了你的事迹，感谢你对精灵族的帮助。” 　　“没什么的。”凯莉说道，“这算不得帮助，只是合作罢了——吉尔加拉德战斗非常英勇，他指挥的林顿战线才是抗击索伦的主力。” 　　“不必谦虚。”芬巩说，“我听说吉尔加拉德他们都选择了留在中土。不介意的话，能讲讲他们的近况吗？书信总说得不是那样详细。” 　　其实，凯莉和他们待在一起的时间，大半都是在商讨作战规划，要说近况，那也是打半兽人的战况了。不过，她自己作为母亲，自然也能知道为人父母，真正想听到的是什么。她望望两位关切的父亲，思考一下，笑了：“吉尔加拉德还要稍微往后放放，倒是我回来的时候，爱隆好像有心上人了呢。” 　　“是吗？”埃兰迪尔又惊又喜地问道，“是谁？” 　　“是盖拉德丽尔夫人的女儿，凯勒布里安。”凯莉笑道，“好像是在瑞文戴尔与洛丝萝林合军那会儿，爱隆遇见她了，然后就一见钟情了吧。” 　　“那她呢？” 　　“这我就说不准了，我和洛丝萝林不很熟悉。不过，我猜凯勒布里安也喜欢他的吧。”凯莉笑道。 　　她随便挑些比较温和有趣的生活中的小事来聊，诸如爱隆的医术与藏书、吉尔加拉德在庆典上亲自弹琴作乐等等。不过，他们也没聊多久，甘道夫就走了出来，示意凯莉进去。凯莉有点惊讶：“这么快？” 　　“灵魂的时间和肉体的时间是不同的。”甘道夫意味深长地说。埃兰迪尔将一个小小的丝绒袋子放在她手中：“进去吧，祝你好运。” 　　凯莉谢过了他，作别三人，拾级而上，踏入了这座雪白大理石搭建而成的神殿。 　　此时已近正午，外面春日融融，但一踏进门槛，仿佛就是跨越了生与死的两个世界。凯莉不禁打了个寒战——里面的气温并不低，但是有种死亡的寒意包裹着她的身体。她灵魂中被污染的那部分受到压力似的微微颤抖着。 　　她朝背后望了一眼，发现进来的门已经消失了。她站在一道大理石长廊的中间，墙壁上满满地挂着编制精美的挂毯，毯子上的花纹显示出各种各样栩栩如生的画面，凯莉随意抬眼一看，便看到了瑞文戴尔的军队和半兽人作战的场面。相邻这一张挂毯，往前面看还挂着林顿的军队、洛丝萝林的军队、被污染的大绿林、以及她自己将凯勒布理鹏救出来的画面。往后则是她和格洛芬德尔一道站在魔戒所在的黑暗岩洞里、天鹅船从灰港启航前往阿门洲等等场景。凯莉选择了往前走。走廊在不远处拐了一个弯，而后是一个岔路口。凯莉随意选择了一个走进去，不久又是一个岔路口。她站住了脚步，明白过来：她其实是在一个迷宫的正中间。 　　四周空空荡荡，寂静若死，连一丝微风都没有。凯莉灵魂深处的黑暗颤抖得越来越剧烈，她不得不调用更加坚定的理性与决心，将这种毫无来由，也根本不属于她自己的恐惧强压下去。在一片空虚之中，她隐约感到，仿佛有什么东西存在着。无形无声，但她感受到他们存在着，或许还在走动交谈，在看着她。她后退一步，后背贴着墙上的一副挂毯，环视一圈，对着面前的空气微微弯腰行了一个精灵的礼节。 　　“我看不见你们，如有冒犯，先在此道歉。”她说道，“我是凯莉·科斯莫，前来请见费诺殿下。” 　　她周围的存在——那些灵魂们起了一阵微微的骚动，像是一波听不见的喃喃低语。随后凯莉感到它们移动了，朝一个方向而去，于是她跟在后面。他们带着她绕过了几个转角，便停下了——或者可以说，散开了。 　　“用你的灵魂来看。”一个不知道从何处而来的声音缥缈地回荡起来，似乎是直接响起在凯莉脑海中的，“不要用你的肉体。” 　　几乎就像是佛教中“大彻大悟”的那一瞬间，凯莉脑海内一点灵光忽然划过，她不知怎么突然明白过来——然后下一刻，她的灵魂就与肉体骤然分离了。空空荡荡的长廊不再是空荡的，大约十几位精灵三三两两，散布在这道十几米长的走廊上，凯莉猜想有一些大概便是引她来此的精灵。 　　她低下头，看见的自己也不再是肉体的模样了。她的肉体木然僵立在原地有如雕塑，而灵魂——肉体上显露出的那些黑色花纹，在灵魂上就仿佛一道道黑焰织成的绳子，捆缚着她，腐蚀进灵魂。她灵魂的“肢体”有许多已经被那些黑色的纹路腐蚀出深深的伤口，甚至可以见到底下被染成黑色的骨头。身上的伤口至少还有衣物遮一遮，但脸上的纹路便毫无阻拦。凯莉可以想象，自己眼下这副模样，想来是极为可怖的了。 　　灵魂身着的衣物，也并不尽是她肉体上穿着的衣服。至少以她所见，她穿着的是一身霍格沃茨校袍那样的黑色长袍，指上倒是还留着婚戒。肉体上穿着的东西，只有一样还留在手里——埃兰迪尔交给她的丝绒小袋。说来也奇怪，凯莉先前在肉体中时，和精灵们的灵魂根本无法互相接触，然而此刻，她却以自己的灵魂，触碰并拿住了这个小袋子。 　　不过，她没有很多时间疑惑，因为那十几个精灵，忽然一同望向了她的前方，凯莉抬起眼来，便看见两个人影，沿着走廊朝她直直地走来。其中一个人身穿银蓝长袍，略微落后半步，而在前的一人——凯莉甚至无法在第一眼看清楚他的衣着和长相，因为他的全身仿佛都燃烧着灼灼的火焰。他被火焰包裹着，烈焰是他的衣袍，他整个灵魂像太阳那样发出危险而又灼烈的光芒来。这种火焰几乎让凯莉的灵魂感到痛楚，仿佛她肢体上的每一条黑雾组成的绳子都在尖叫。她被明明不属于她但却那样强烈的恐惧感俘获了，有那么一秒钟里，绳子将她整个人都勒紧，使她僵在了原地，根本动弹不得。 　　凯莉立刻明白了他的身份——难怪甘道夫从来不曾同她讲过要如何寻找费诺，这样的魂魄，绝不可能错认。 作者有话要说：　　费诺，看过《精灵宝钻》的肯定都记得他。没看过的话，我这里也不加描写了。 怎么说，他这样的人物，我真觉得不可能用一两段话来写得出啊…… ☆、第一百零七章 　　灵魂自己与自己角力，这种情况其实并不罕见，很多人在面对两难的困境时，心中都会出现类似的挣扎。但是，以前可能还从来没有过像凯莉这样将这种挣扎如此明显地体现出来的——她身上的黑雾扭动缠绕着，像绳子一样拖着她要后退逃跑，而被这些花纹几乎五花大绑的凯莉，却硬生生地定住脚跟，一动不动。她像是一匹抗拒着被缰绳往后拖的马。若不是灵魂不会流汗，当费诺走到她面前的时候，凯莉怕是已经要汗湿重衣了。 　　费诺走到跟前，看了看死撑着一步不退的凯莉，目光中似乎略微带了一点赞许。他一句话不说，伸手径直夺过凯莉手中的丝绒小袋，手指一抖，将袋口丝绳解开了。一颗莹莹发光的宝钻滑落在他的手心。 　　凯莉差点没有失声尖叫出来。宝钻一掉出来，给她的感受几乎如同白化病人忽然被置身于正午太阳之下。她身上的黑雾剧烈地翻滚扭动着，仿佛在烈日下蒸发掉一般，每一道被黑色花纹缠绕的地方都传来刻骨的剧痛。但经历过灵魂被活生生献祭，这种痛苦尚不足以打倒她，她剧烈地摇晃了一下，朝后踉跄了半步，又慢慢地站稳了。 　　“不错。”费诺开口说道，“你能在宝钻的光芒下站住，有这种毅力，说明还有希望。甘道夫有跟你说过具体做法吗？” 　　凯莉摇了摇头。费诺不耐烦的轻轻啧了一声：“好吧。简要来说，我会用宝钻的力量消除你灵魂中被黑暗污染的部分，并帮助你的灵魂恢复。这会是个痛苦而漫长的过程，如果你不敢承受，退缩逃避了，黑暗会立刻侵蚀那些还未重新长成的部分，前功尽废。看在你救了我的孙子的份上，我可以帮助你尝试到你有足够勇气恢复，但越到后面就会越难。所以，下定了决心再来。” 　　在他面前站到现在，凯莉已经慢慢地习惯了这种痛苦与压力。她艰难地伸出手来，将左手的戒指缓缓地转了半圈，让那颗宝石冲着里面，这样，当她握起拳头来，宝石的棱角就会刺着她的掌心，让她明确地感知到，它在那儿。做完这一个动作，她慢慢地点了点头：“我准备好了。” 　　费诺具有穿透性的目光严厉地看向她，凯莉强忍住身上黑色纹路的颤抖与恐惧，坚定地与他对视。费诺点了点头：“很好。不要站着，你支撑不住的。” 　　凯莉没有反驳——这是实话。而且，站着也会使逃跑变得更容易。她慢慢弯下一条腿，单膝跪在了费诺的面前。费诺走上前一步，而后，毫无预兆地，他将精灵宝钻紧紧地按在了她的眉心——就在黑色纹路汇聚集中的那一点。 　　这一次凯莉也许真的尖叫了起来。她不能确定，她已经完全无法感知到了。超乎想象的恐惧和痛苦完全地吞没了她——这种程度的恐惧根本不是任何人能够“做好准备”的！这是来源于灵魂深处的本能的求生欲激发出来的恐惧，即使是在哈利波特里被食死徒追赶，她也从来不曾这样的恐惧过！这感受比起献祭灵魂来有过之而无不及，毕竟那时候她虽然要付出自己的灵魂，可毕竟可以获得强大的魔法以供自己调用，并且还有一大堆事情需要考虑，有亲朋好友要保护——可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什么都不存在，只有这股自己马上就要被毁灭的痛苦与恐惧！ 　　她的第一反应就是要跳起身来逃跑。但是毕竟，跪姿逃跑不便还是有好处的——她在刚刚扭动一下身体的时候，双手已经不自觉地握紧了拳头，扎入指缝中的宝石让她稍微恢复了一点理智，而后，她又硬生生地把这股冲动压制了下去。 　　控制自己不能动，这种毅力在凯莉来说还是有的。但是这种痛苦和恐惧交杂的情境，确非一般人所能忍受。若是换了个普通人来，在这样的情感冲击下，这会儿恐怕已经疯了。即使是凯莉，随着时间流逝，逐渐也觉得无法忍受。 　　想点什么……为什么前一次她没有感到这么痛苦？因为那一次有其他的事情发生吗？想想其他的事情…… 　　但是，在这种灵魂严重受干扰的情况下，她能想起来的记忆实在不是很多。只有一鳞半爪，十分零碎的记忆，有时候甚至只有一个名称、一个概念。霍格沃茨、企业号、有谁同她说过要当宇航员、有个小姑娘穿着漂亮的草绿连衣裙，那是洛克茜还是伊丽莎白？变种人、厄斯金博士、读脑的超能力、图纸上的参数是68cm、订婚戒指、艾格西的生日快到了……在回忆的某一处有只巨大的金色狮子踏着柔软的草地走来，轻轻吻了吻她的额头。那是最真实的一片记忆之一。凯莉不知道这是由于和神祇有关的记忆不容易被腐蚀呢，还是她当真在什么时候得到了阿斯兰留给她的一份小小祝福。但在那个吻之后，一切仿佛稍微轻松一些了。 　　她不知道过去了多久。也许几个月，也许几年。在混乱而痛苦的情况下一秒钟都长得像一个世纪。但是逐渐，情况开始好转——她的恐惧和痛苦的情绪没有分毫减弱，反倒愈演愈烈，但是凯莉能回想起来的东西渐渐多了，这意味着能让她分心的东西也渐渐多了。她想一会儿巴基单膝跪地向她求婚、七八岁的伊丽莎白咯咯笑着从楼上轻飘飘落到她的怀里，细软的手臂搂过她的脖子、麦格教授在她的婚礼上用格子手帕抹着眼泪。然后又想一会儿公司的新义肢该如何设置、外骨骼产品开发也许该提上议程了、神经接驳的稳定性是否可以通过更换新材料来进行提升。这个过程很久很久，极度漫长，也许真的过了几年又几年。时间长到凯莉足以在灵魂中，将自己一生经历过的每一个时间一一历数，将她的所有经历在眼前播放又倒带。 　　凯莉最初的人生奠定了她何以为她。哈利波特、龙腾世纪、纳尼亚传奇这三个世界教授她魔法的本质。美国队长让她坚定信念、树立责任感，王牌特工帮她提升实力。冬兵的平行世界让她更懂得珍惜眼前人。星际迷航的世界给了她放眼未来的远见与技术。而X战警，是她将要继续背负的未来。她一路上遇到过的所有人，有些比她更加优秀，有些在某些方面比不上她，但是他们都在一定程度上，帮助了她成为更好的自己。 　　她此时如果退缩，将会是对所有这些帮助的背叛。 　　她已经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直到某天围绕着她灵魂的感受骤然变了。痛苦恐惧和一切负面情绪都猛地消失，代之以暖洋洋的温和。那是被治愈的感觉，是被圣光环绕圣水沐浴的感受。那几乎是“幸福”这两个字的具象化。遗憾的是，这种感受并不长久。只过了短短的片刻，忽然有一股力量将她往后一推，凯莉身不由己，向后跌去。她猛然睁眼，踉跄一步，这才意识到，自己已经回到了站立着的肉身之内。 　　但这次不一样了。她能隐约看见那些灵魂，虽然不似灵魂状态下看到的那样清晰具体。大部分灵魂是透明到几乎不可见的，只有一个虚影，但他们在向她鼓励地微笑。她面前的两个灵魂——费诺和另外一个精灵，算是最凝实的了，但看上去也只是半透明。费诺将宝钻在手中摩挲了几下，塞进丝绒袋中，扬手一抛，凯莉忙伸出手去接住。她看见自己的手背莹白如玉：一切黑暗侵蚀的痕迹已经消失了。 　　“很不错，人类难得有你这样的灵魂。”费诺夸赞了一句，但声音仍旧是严肃的，“你可以出去了，把宝钻带给伊兰迪尔。” 　　他没有再说任何话，朝她点了点头，便转身作出了要离开的架势。他身后那位精灵，起先一直被费诺挡着半边身子，如今踏前一步，对凯莉微笑着点了点头。 　　“我也要感谢您救了我的孙子。”他微笑着说，行了一礼。凯莉慌忙还礼，这才意识到他大约就是诺多的第二任至高王芬国昐。费诺抱着手等待芬国昐说完这句话，两人才一同离开了，也许在死后，这对异母兄弟终于达成了和解。 　　这一切对她来说，仍旧稍许有些不真实。凯莉望着他们的背影走远，才转头看向四周的其他灵魂：“请问，要怎样出去呢？” 　　“我们这里还没有谁能够出去。”离得较近的一位精灵答话了，他的声音与费诺相比，也更加虚无缥缈一些，“所以我们不能给你引路。你只需要心中想着‘出去’，自然会找到属于你的出口。” 　　“也就是说，在这个迷宫里，往哪儿走，其实并不很重要吗？” 　　“并不重要。” 　　凯莉朝他点了点头表示感谢，转身朝着自己来时的方向走去了。的确，不过才刚刚转了一个弯，她便看见了走道尽头的大门。在神殿里面来看，大门显示不出任何门外的景色，只是闪烁着微光。凯莉举步走去，跨出门槛，眼前顿时豁然开朗。外面仍旧是她来时的景色，甘道夫、芬巩和埃兰迪尔在下面谈天，三人听见凯莉的足声，便一起转过头来。 　　“怎么！你们还在这儿？”凯莉诧异道。她快步走下台阶，将宝钻还给埃兰迪尔，道了谢。 　　“还在这儿？你进去还不到半个小时。”甘道夫呵呵笑道。 　　“半个小时？”凯莉震惊道，“我还以为过去了几年。” 　　“我同你说了，灵魂的时间和肉体的时间是不同的。”甘道夫笑眯眯地说，“对了，你头发的颜色变了，你知道吗？” 　　凯莉一愣，连忙并指在空中一划，取出一面镜子来，她对镜自照，果然发现相貌完全不同了——她身上花纹完全消失，面容和瞳孔也恢复到了从前的样子，但她的头发不再是从前的浅棕色了，它们变成了闪闪发光的金黄色，一直披散到腰部，在光线下散发出美丽的光辉。这金色和盖拉德丽尔的金发十分相似——盖拉德丽尔当年曾被人称赞，说她的头发中闪烁着双圣树的光辉，而今看来，凯莉借用精灵宝钻修复灵魂，居然也对这一点起了影响。 　　她伸手一划，驱散镜子，却发现她的魔力也与往日不同了。魔力不再是曾经的浅蓝色，而是纯洁的白色，随她调遣，很快就在指尖聚起一个一个小小的白色光球。凯莉翻手指向前方：“呼神护卫！” 　　那一点白色的小光团很快拉长变形，从里面奔出一只高大的银色雄鹿。凯莉看着它消失在远处的海面上，没有笑，也没有哭，只是轻轻地舒了口气。 　　归心似箭的凯莉只在阿门洲停留了不到一天。 　　她向甘道夫询问自己是否有什么可以做的以作为报偿，毕竟，这不啻于一次救命之恩，甚至还犹有过之，但甘道夫说没有。凯莉又问起居住在岛上的其他神灵，但维拉们一致回避了见她，甚至包括曼督斯她也不曾见到。凯莉猜想这可能和他们的信仰有一定关系，毕竟她来自其他宇宙，不是伊露维塔的造物。于是，她也不再多留，跟甘道夫告辞之后立刻退出了世界。 　　这一次，她终于向323说出了自己想了几十年的那句话：“退出实验，选定最终定居世界为美国队长世界！” 　　最后往周围这个熟悉然而虚假的空间看了一眼，凯莉没有丝毫留恋地离开了。眼前一花，她出现在了一个狭窄的机舱之中。舱内坐着的人原本脸上都带着惊恐的神色，一看到她，表情顿时变化成了震惊过度的空白。凯莉环视一圈，笑了笑：“怎么，认不出我了吗？” 　　“妈妈……？”伊丽莎白颤声叫道。开飞机的汉克回头看了一眼，手下猛然一抖，飞机在空中翻滚了一周。没有安全带系着的凯莉又惊又笑，哎呀一声，索性将自己悬浮在了半空中：“怎么了，为什么吓成这样？” 　　“凯莉……？”巴基小心翼翼地叫她。 　　“嗯。”凯莉温柔而甜蜜地回视他，柔软地唤了他一声，“巴基。” 　　全文完 作者有话要说：　　终于完结了。 最后一卷可能剧情跳得稍微有点快，很多出场人物没有办法详细地一一介绍。但是没办法，托老的世界观实在太大，而写到最后我已经要跪了||||||||||||||||||||||||||||| 非常、非常、非常感谢一路评论、投雷、提意见的读者们！希望大家能满意这样一个结尾^^ ———————————————————————————— 最后，给新文打个广告。 一个是已经存稿近完结，可能在十月份开的原创耽美：非典型咖啡馆爱情 如果有能看原耽，感觉有兴趣的读者，可以先收藏一下文案，期待能在新文下再见到你们。 另外一个是不定期开坑的综名著同人，开坑可能要到明年。仍旧是原创女主。感兴趣的话也可以先收藏一下文案：[综名著]巴黎星火 总之，非常感谢大家一路的鼓励，希望能够下一篇文再见~ ☆、番外 　　这一天对于无数人来说只是又一个平凡而无聊的工作日。因为圣诞节即将来临，很多人都打不起精神来上班，一门心思想着即将来临的假期。斯塔克大厦中，挤在电梯门口排队等待的一群员工正无聊地东张西望，忽然看见一个高挑美艳的金发姑娘走向了大厅一角的一架电梯。 　　那扇电梯门的门口没有任何人在等待，因为那是给斯塔克先生一家及其亲友和客人准备的专用电梯。有几个好心的员工打算开口提醒那金发姑娘，但话还未出口，他们便惊讶地看见电梯门自动打开了，等待着金发女郎进了门，又自动合上。 　　“不知道又是哪个斯塔克先生睡了的名模……”一个女员工低声嘀咕了一句，旁边的同事们点头赞同。 　　电梯内，凯莉抬头对着角落的监控探头微微一笑：“早安，贾维斯。我来找托尼。” 　　“早安，科斯莫女士。先生现在在工作室。” 　　他们说话间电梯已经开始平稳运行，侧面的镜子映出一张金发碧眼，唇红齿白，年轻美丽的脸。在最后一次回归的时候，凯莉将身体的年龄调整到了与巴基同岁，如今要算真正年龄，她已经八十余岁，连孙女都开始读大学了。但强大魔法和超级血清共同延缓了身体的衰老，如今她看起来不过三十余岁，仍旧是风华正茂的年纪。巴基、斯蒂夫等人也不比她老多少，只有霍华德始终拒绝注射任何后续研发出来的血清，如今已经是白发苍苍的老人。凯莉心知他始终对当年的事情怀有愧疚，屡次劝说未果，也只得作罢。 　　电梯运行速度很快，远远地，凯莉便听见了从托尼工作室传来的吵闹的摇滚乐。她一边踏出电梯，一边说道：“贾维斯，静音。” 　　音乐戛然而止。托尼恼怒地叫起来：“怎么回事，贾维斯——” 　　“早上好，托尼。”凯莉说道，“我猜你忘记我说过今天要来了？” 　　托尼吓了一大跳，一边跳起身来一边匆忙将一堆空着的咖啡杯往工具后面塞，脑袋还不忘回过来看看她：“呃，凯莉！是啊，我忘了，工作得有点太投入。你知道麻省理工的那个自动识别中心吗？RFID那个？他们最近有个课题很有意思——” 　　“不管多有意思的课题，你也不能总是熬夜。你可没注射过血清，托尼。” 　　“是啊说到血清，我其实一直不理解，你在大家的心目中有那么老吗，明明你也经常上电视上媒体新闻，就算你公众场合露面的时候总是棕发造型吧，为什么你换回金发再换个化妆风格就没人认出来你了，说真的这有那么——” 　　“别想转移话题。”凯莉半是责备、半是心疼地皱了皱眉，走上前去伸指弹了一下他的额头。随着她手指动作，一道柔和的白光同时没入托尼眉心。托尼顿时精神一振，笑了起来：“这不是还有你吗？” 　　“你不能总是凭借我会魔法就不把自己的身体当回事啊。”凯莉皱眉道，“斯蒂夫和巴基说过你多少次了——” 　　“不要——这样——不——重视——自己的——身体——健康——”托尼拖长腔模仿着斯蒂夫的腔调说道。凯莉终于被他逗得噗嗤一笑，没有继续坚持下去，毕竟她自己也有过仗着身体素质，几十个小时不睡觉连着做实验的经历，很明白有时候灵感上来了是难以打断的。因此她耸了耸肩，放过了这个话题：“所以，你先前正忙着做麻省理工那个课题吗？有没有时间来跟我讨论一下工作上的事情？” 　　“当然有！”托尼立刻道。通常他讨厌签署公文，但凯莉来找他谈论的，总是科技上最先进的话题。凯莉点了点头，将一个小U盘插/进旁边的电脑接口里，很快屏幕亮了起来：“首先，例行公事，作为厄斯金分公司的董事长，我应当来汇报一下公司的本季度业绩……” 　　厄斯金公司如今已经成为医药、假肢、医疗器械、精密医学仪器等方面均有涉及的大型公司，规模几乎足以与斯塔克集团分庭抗礼。但两个集团的董事长关系极为亲密，这部分内容凯莉和托尼向来不太计较，一带而过。接下来她脸色严肃下来，说到重点：“关于假肢研发。这是我来找你商量的重点——我计划将厄斯金的研发方向彻底转型，完全切断外骨骼研发方向，转而研究尽可能的仿生和还原。” 　　“这没有必要。”托尼凑近屏幕，争辩道，“外骨骼虽然不太好看，但是它在实用功能方面，很多情况下远远超过了仿生假肢——比如对于瘫痪病人而言，自腰部以下包裹双腿的外骨骼可以提供足以自行走路的动力，我们现在的技术条件有望做到这一点；但通过神经接驳传递信号的假肢就无法——” 　　“这些我难道不懂？”凯莉说道，“但外骨骼的研究我仍旧需要提前切断。不是我自夸，厄斯金研发部门现在的技术太先进了，是世界上最先进的几处研发机构之一。如果我们将外骨骼继续研究下去，你知道的——” 　　她话没说完，托尼立刻懂了，“军事！装甲！那些科幻小说里的想象——真的能做到？” 　　他甚至没等凯莉回答，立刻抢过鼠标，一边翻看电脑屏幕上的各种数据资料一边嘴里念念有词。凯莉在一边等着，偶尔出言指出几个关键点。待托尼飞速将几份最重要的技术资料看过一遍，她才继续道：“所以，我想切断这个方向的研究，这是已经确定了的。不过我这次来，还希望你如果有兴趣，能够接手这一方面的研究。” 　　“什么？”托尼吃惊地看着她，眼睛却闪闪发光，明显大有兴趣，“但你自己明明也可以！” 　　“你以为我是万能的吗？”凯莉笑了，“我一天也只有二十四个小时而已。我只是希望如果有人首先发明了这种装甲，这个人可以是你。因为我至少可以确保你不会用它来作恶，并且一旦我们知道了这种装甲具体的能力和缺陷，也可以有针对性地对未来可能的威胁作出防御。” 　　“你最后这句话说得就像佩吉。”托尼嘀咕道，“行啊，当然没问题！” 　　说定这个，凯莉便没有其他事情了。于是她和托尼聊起麻省理工的新课题——会在未来得到普及的物联网技术。如今这项技术还远未完善，但是托尼从中得到灵感，想着能不能将这项技术嵌入他的AI贾维斯的功能模块。平素除了霍华德，很少有人能跟上他的思路，因此他抓住凯莉就来了劲，两人不知不觉聊了一个上午，直到忽然一只银白色的羚羊轻快地跑进房间，他们才暂时停了下来。 　　“我和洛克茜都已经到家啦！”伊丽莎白的声音快活地说道，她也同样衰老得极慢，如今看来不过三十岁，声音也年轻得很，“温妮今天有考试，说晚上才会回来，不过克里斯汀跟我已经到家了。我们正在布置房间。对了，别忘了去接爸爸，他还没回家。” 　　温妮、克里斯汀都是凯莉的孙辈了，两个姑娘都是伊丽莎白的孩子，而洛克茜则对生育没有什么兴趣。凯莉轻轻一挥手，送去一只银色雄鹿给她回复，自己这才发现已经到了中午时分。她站起身来：“明天再继续吧，我得先走了。” 　　托尼聊到一半被打断，不太情愿地撇了撇嘴：“去哪儿？” 　　“去NASA接巴基，”凯莉说，“他主持的哥伦比亚号航天项目正在进行，请假很难，尤其大家都想回家过圣诞，很难排到。所以我们会提前一天过圣诞节。” 　　她辞别托尼，直接幻影移形到了NASA大楼附近。里面的员工都已经熟悉她的金发打扮，纷纷点头打招呼。不出她所料，巴基仍旧坐在工作室里，和其他NASA的科学家一起在电脑上忙碌着。出于保密等各种因素的考虑，凯莉没有进屋，只是在外面敲了敲门，倚着门框等巴基走出来，半开玩笑地抱怨道：“我还以为你已经回家了呢。你的假期难道不是已经开始了半天吗？什么时候你也这么工作狂了？” 　　“你知道我对这个项目一直比较重视。”巴基轻描淡写地说，同时给了她一个眼神。两人相识相知几十年了，早就能够从一个对视中读懂对方的意思——巴基眼中明明白白地写着“还不是你这样提醒的我？” 　　哥伦比亚号失事是美国最令人震惊的悲剧之一，凯莉先前也确实跟巴基着重提过此事。她也无话可说了，只得无奈地耸耸肩：“好吧。那你现在总可以跟我回去过圣诞了吧？” 　　“当然。”巴基笑着吻了吻她，“抱歉亲爱的。” 　　两人幻影移形到家时，里面已经被伊丽莎白用空间扩展咒改造过了。洛克茜和亚历克斯赶来门口迎接他们，洛克茜手里还扯着一个看起来十分手足无措的少年。自里屋传来吵架的声音，凯莉挑了挑眉：“丽兹和克里斯汀又在吵架？” 　　“是啊。”亚历克斯无奈地耸了耸肩，拉过少年来给凯莉和巴基介绍：“这是斯坦，他是克里斯汀的第四……还是第五任男朋友。” 　　“第六任。”少年紧张地说，眼神时不时担忧地往里屋瞟过去。站在门口，凯莉足以将里面的吵架听得一清二楚： 　　“你不能这么接二连三地交男朋友又甩掉！” 　　“为什么不能？我又没有欺骗他们的感情，妈！每一个都是和平分手，我们你情我愿，碍你什么事了？” 　　“因为这说明你根本就没有把任何一段感情当真过——” 　　“外祖母都比你开明！我跟他们分手得快就证明我没有认真？你凭什么这么说，难道你还觉得男朋友死了我要给他守寡才算认真吗？” 　　“你是在故意歪曲我的意思，克里斯汀！” 　　凯莉和巴基一齐叹了口气。“不用理她们。”巴基拍了拍斯坦的肩膀安慰他，“她们俩一直就是这样，吵个不停，但是母女感情反而特别要好。” 　　“对啊，这次真的不算厉害。”亚历克斯笑得有点恶作剧，“我还记得那次两个人吵急了眼一起魔力暴动，结果把整个房子给炸了的事情呢。” 　　“什、什么？”少年结结巴巴地问，看起来更紧张了。洛克茜轻轻地推了亚历克斯一下，安慰他：“放心吧，那次只是意外。而且，有妈妈在这儿，再多一个人的魔力暴动她都压得住。” 　　少年似乎并没有完全放下心来，一直时不时地往里面瞟去一眼，凯莉、巴基则和洛克茜夫妇一起在沙发上围坐下来，听他们两个讲述变种人学校的一些趣事。 　　直到午饭时分，伊丽莎白和克里斯汀又跟什么事情也没发生一样，手挽着手极亲密地走了出来，斯坦才松了口气。一家人在桌旁围坐下来——克里斯汀刚刚工作，洛克茜和伊丽莎白这对双胞胎姐妹看起来不过三十余岁，凯莉看起来也是这个岁数，围坐在一起不像祖孙三代，倒像是一家兄弟姐妹。 　　午饭过后，伊丽莎白母女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先前吵过架了。一家人一边准备圣诞晚宴，一边聊天谈笑，几小时后温妮考试完成，幻影移形回来，也加入了他们的聊天。 　　如今洛克茜、亚历克斯在变种人学校；凯莉、伊丽莎白夫妻和克里斯汀在纽约；巴基在华盛顿的NASA工作；温妮则在斯坦福上学——一家人分散不同地方，尽管有四个人都会幻影移形，也难得聚得这样齐。在一起吃过晚餐，所有人聊天说笑到半夜，才分别回房。两人已经换了睡衣，正要上床，巴基忽然惊呼了一声：“噢，有一份数据——我本来打算中午的时候改过来的，居然忘了！你能陪我再去一趟NASA吗，凯莉？” 　　凯莉默默地看了他一眼。巴基十分抱歉地笑着吻了吻她：“抱歉，但这真的很重要——我不是不可以明天回去再改，但是如果今天晚上还有加班的人，这个数据错了，意味着他们要浪费一整晚的工夫。好不好，凯莉？” 　　“好啦，好啦。”凯莉叹着气坐起身来，用手一拂，随便给两人幻化了一身日常的装束出来，然后向巴基伸出手：“反正我也不是一次两次在实验室过夜了，我就当你这是报复了。” 　　一秒钟内，他们已经到了华盛顿的NASA大楼。深更半夜，凯莉懒得再走正门，索性直接幻影移形到了大楼高层的一处休息室内。这处休息室有极大的落地窗，显示出远处城市里的闪烁灯光，视野极好，不过这个点还留在NASA的员工没有几个是有闲心来观赏景色的，因此屋内空无一人，连灯都暗着。凯莉推了推巴基：“去吧，我在这儿等你。” 　　黑暗的环境对她和巴基的视野并无分毫影响，凯莉也懒得开灯，直接走到窗前，遥望窗外景色。十分钟后，巴基匆忙回来，推开门时，正见到凯莉双手指尖轻触玻璃，指向天空，她自己亦昂首望天，低声喃喃念诵着什么，金发披散，几如圣女。在窗外，城市的光污染和空气污染造成的影响逐渐削弱，澄澈灿烂的星空缓缓展现出来。 　　即使连巴基也不禁轻轻地吸了一口气：“凯莉，你已经能做到这种程度？” 　　“其实没有这样夸张。”凯莉回过头来，放下双手笑了一笑，“只是暂时的‘隐蔽’了这些影响因素，而非‘消除’。大概时长也就两分钟，最长不会超出五分钟了——我一时兴起，不会给你们的工作带来什么影响吧？” 　　“这倒不会，最多他们奇怪一下为什么忽然有了如此良好的视野。”巴基笑道。他走到凯莉身边，并肩而立。凯莉忽道：“记得我们十六七岁的时候，你头一次领我去一栋废楼的楼顶看星星吗？我想我就是在那时候开始爱上你的。” 　　“我怎么可能忘记？”巴基说，“这么多年，你一直这样美丽，而且比那时更加光辉灿烂了。”他说着偏头在凯莉的金发上印下一吻。 　　凯莉笑了：“这么多年，你哄姑娘的功力倒是一点没有减弱过。” 　　他们两人一起站了大约一分钟，静静地看着远处展露出来的星空。咒语的效果比凯莉预想得还要稍好一点，天空始终展现出澄澈的天鹅绒般的蓝黑色。巴基忽然道：“星际迷航中，地球第一次与地外文明接触是在2063年——不出意外的话，我们那时应当仍旧活着。你说，我们这个世界是否也有瓦肯、罗慕兰、克林贡这些文明？” 　　“谁知道呢？”凯莉说，“我只希望我们这个世界不会像那个世界一样，在此之前先经历一次世界大战——但我希望不管外星文明是否存在，我们的世界最终会朝着星联的那个方向前行。” 　　“我们可以推动它朝着星联那个方向前行。”巴基说。 　　凯莉顿了一顿，转头凝视着巴基，微笑了：“是的。我们可以推动它朝着那个和平的方向前行。” 　　他们在落地窗前接吻，头顶繁星灿烂，窗外万家灯火。 作者有话要说：　　彻底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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